一时间只能听到摩挲书页和翻页的声音。
很快,到穹该离开的时候了,再过不久,桑博就会回来。
穹依依不舍的将书放回去,又偷摸勾了勾星临的手指,“我走了。”
星临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撩了撩眼皮,“再见。”
开口还想邀请星临出门逛逛的穹见他这样便只是挠挠头,走出门离开了这里。
在他离开之后,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两个人。
三月七双手叉腰,“我就说他肯定有问题,这几天回来之后他很早就睡了,以前他都要玩到很晚才睡,起来的也很早,原来是来这里和人约会……呃不对,密会……?”
丹恒面上没有表情,他已经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谁了。
穹来和星临见面,是为什么?
他也喜欢星临吗?
……自己为什么要用‘也’字……
丹恒耳朵又红了。
他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去敲门的三月七,“回去吧。”
“你觉得这里住的人除了星临还会有谁?”
三月七恍然大悟,她就说嘛。
不过如果是星临的话,那穹每天来这里就不奇怪了。
不过丹恒老师的脸色又变得好奇怪啊。
三月七跟在丹恒身后,摸着下巴。
要不等回列车后让姬子和杨叔帮忙看一看吧,穹和丹恒也变得太奇怪了!
在他们离开后,桑博从另一边优哉游哉吹着口哨回到了这里。
一进门就看见了窝在沙发里盯着书昏昏欲睡的星临,燧皇和这里的原住民猫和鸟又在打架,不过统一的,没有吵到星临。
“回来啦?”星临撑着头,略显慵懒的偏头看桑博,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
在桑博将猫鸟连带着燧皇全部扔出窗外后叫住了他,“桑博,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要现在说?
桑博关窗户的手一顿,隐约有些猜测,但面上不显露。
他转过身来笑嘻嘻的坐在星临对面,“什么事?”
星临斟酌半晌,才开口问了一个问题,“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你要回艾普瑟隆吗?”
“或许吧。”桑博摊手耸肩,“也不一定,或许我还可能去其他和雅利洛一样的地方呢,你知道的,我就爱在这些地方找乐子。”
“……等星穹列车的人将贝洛伯格的星核解决,我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列车。”星临揪着衣摆上的绒毛,眼睫不安的轻颤着,翠色的眼底带着些愁绪。
桑博心下一松,“当然,当然,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星穹列车在星际间穿梭,能见识更多瑰丽的风景,您拥有绝对自主权,不必一直待在艾普瑟隆。”
“我们假面愚者也干不出那样强迫人的事情来。”
他也有些猜测,阿哈或许就是阿哈。
毕竟前面有阿哈为了戏弄开拓星神伪装成无名客在列车上潜伏半年,然后炸毁了一颗星球和半截列车的事迹,为了追求小妻子追到荒僻的雅利洛来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现在看星临的样子,好像并不是特别愿意回艾普瑟隆啊。
啊哈哈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能看到阿哈的乐子,这可是千年,甚至万年难遇的事情。
星际网络上那些传言都弱爆了,可惜,没看见阿哈败犬的样子。
不然,老桑博还会更高兴的。
星临呼出一口气,桑博没有意见就好,待会儿就发消息给花火也说一声吧。
毕竟一直以来花火对自己都很照顾。
或许他需要回一趟「故乡」,希望里面的珠宝金银都还在,将花火为他花费的信用点先全部还上吧。
若非必要,他其实不太愿意回去,那里除了他,没有其他族人了。
而且已经转世轮回过很多次,回到「故乡」的路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和桑博谈过之后,在第二日穹又来到这里之时,星临将这件事情也告诉了他。
见穹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会很麻烦吗?”
“……不,我是太高兴了!”穹一下蹦了起来,然后在星临面前蹲下,“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列车?”
星临有些好笑,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是的,你没有听错。”
穹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掏出手机来给姬子发消息。
在列车上时刻关注着他们三个小年轻动态的姬子看到的消息,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到后面又有些哭笑不得。
瓦|尔|特·杨看她一眼,开口询问,“怎么了?”
姬子将消息界面调出来给他看,“穹这孩子说想带朋友上列车住一段时间。”
“然后他叫我不用让帕姆打扫房间,朋友和他一起住。”
“挺好的,出门在外就是要广结好友。”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如此点评。
然后等他们知道那位朋友是谁之后都沉默了。
“这位星临先生……”瓦|尔|特·杨沉默一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见到他是在黑塔空间站?而且,他和阿基维利的关系好像不一般,甚至那位欢愉星神也很看中他。”
姬子无奈扶额,“是这样的,没错。”
两位家长都有些头疼。
但孩子已经答应了朋友,朋友也满心欢喜,更何况,星穹列车欢迎所有不带破坏目的上车的乘客。
“还是让帕姆再打扫一间房间出来吧。”良久,姬子这样说。
“姬子答应了!”穹开心的想转圈圈,他挨着星临,“丹恒睡的地铺,三月是女孩子,星临,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星临:“谢谢,但是我相信姬子小姐会为我准备房间的。”
穹的眉眼瞬间低落下去。
可恶,他怎么就漏掉了这一茬。
不然就能和星临一起睡觉了。
星临看上去就香香的软软的,抱着睡觉一定很舒服吧。
当然他现在也只是想一想,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不然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会分开他和星临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但是他就是无比肯定。
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自己对星临的特殊。
不然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星临会被抓走关起来的。
但是没关系,上了列车就是列车的一份子!总能叫他找到机会和星临一起睡觉的。
不过现在嘛,还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丹恒和三月七一声。
他们肯定也会和自己一样高兴吧。
和他设想的一样,丹恒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眉眼明显舒展开了。
三月七则是双手赞成,“欢迎欢迎!”
不过现在,他们有更要紧的事情,之前和他们一起来到下层区的布洛妮娅失踪了,或许失去了裂界里,他们要去把她带回来。
“我有种预感,或许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丹恒这样说。
三月七也元气满满,“出发!”
穹依依不舍,他暗暗告诉自己,没关系,等事情结束,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列车了。
这样想着,他好受了许多。
星临目送他们离开,心中也升起了一些期待。
星穹列车,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还是否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阿基维利——
星临轻叹一声,转身往住所走去。
一切尘埃落定。
大守护者可可利亚为了「存护」贝洛伯格而牺牲,从外来者口中,她知晓了星核的秘密。
最终,大守护者可可利亚选择牺牲自己,来驱散笼罩在贝洛伯格上空的阴霾。
当然,这只是星临听到的明面上流传出来的版本。
至于这其中的血与泪,遗憾与悲伤,都与他,与普通民众无关了。
这场胜利对于贝洛伯格而言,只是个开始,但这些都和列车成员没什么关系了,在帮助贝洛伯格封印了星核,参加完继任大守护者布洛妮娅的仪式之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带星临回列车上了。
上下层区长达十余年的封锁彻底宣告结束,缆道车开放,下层区具名重见光明,所有人都能在同一片天空下自由地呼吸。
星临在上层区的长夏花店找到了桑博,他正在那里挑选鲜花。
“嘿,朋友,临别礼物~”桑博递过来一捧花。
星临都不太认识,只是觉得好看,那是一捧纯白的、清丽的花束,中间夹了两支随处可见的七彩虹。
绚丽的颜色和纯白色相得益彰。
桑博最后也还是没有和他解释这两种花的意思。
他们在花店门口分别,桑博摆摆手,“回见了,有事发消息就好了。”
“花火那你别管,她没真的生气。”
星临点点头,他都知道,但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花火。
算了,等会儿再和花火发消息聊一聊吧。
“有缘再会。”桑博这一下是真的离开了。
他的身影融入人群,一眨眼就不加了踪迹。
星临捧着花找到了在广场上拍照的三月七和穹,猫鸟和燧皇已经跟着前来收拾残局的姬子他们先一步上了列车。
“快来快来!”三月七一见到他就两眼放光,“咱们还没一起拍过照片呢。”
虽然她的相机里面确实有一些偷偷拍下来的照片啦,三月七暗暗吐舌,但他们还没有合照呢。
“丹恒老师也一起来拍一张吧~”三月七招呼站在一边的丹恒,“快点快点啦,拍完照就回列车啦。”
丹恒认命地走过来,在几人身后站定。
穹和星临挨得极近,丹恒双手抱臂站在他们身后。
三月七站在最前面,比着手势,“来,看镜头。3,2,1——茄子!”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拍好之后三月七翻了翻照片,看到在她按下按钮的那一瞬间,丹恒和穹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星临。
而星临捧着花对着镜头露出了恬然安和的笑。
三月七:……
算了,这两个家伙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好了好了,该走了。”三月七满意地收起了相机。
“出发!星穹列车——”
姬子和瓦尔特·杨早就已经等着了,列车长帕姆也准备好了招待客人的小蛋糕。
“欢迎回来。”姬子笑着对三个小年轻说,而后她又看向星临,“欢迎来到星穹列车。”
猫和鸟一见到他就飞扑过来,鸟降落在他的肩膀上,猫围着他打转,燧皇在空中飞了一转,轻啧一声,到底没有围上去。
“又见面了,姬子小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拜托了。”星临弯弯眼睛,“不知道列车上有没有多余的空花瓶?”
他晃了晃手中的捧花,“这是从贝洛伯格带回来的。”
“有的帕。”帕姆出声,星临这才将目光挪到祂身上,帕姆不知为何有些扭捏,祂仰头看着星临,无比认真地对祂说,“星临乘客,欢迎你的到来帕。”
只一眼,星临就知晓了一个讯息。
这位名为帕姆的列车长是阿基维利的造物。
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柔软,蹲下来视线和帕姆保持平齐,他朝这位小列车长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帕姆。”
“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帕姆回握了他的手,然后这样说。
其他人已经三三两两散开,星临有些疑惑,为什么帕姆会说很高兴再次见到自己。
还没等他问出口,帕姆又开口,“跟我来帕,星临乘客,我带你去瞧一瞧你的房间,顺便再熟悉一下环境帕。”
“好。”星临站起身,将花交给把花瓶抱过来的三月七,道了声谢,跟着帕姆往里面走。
“这里,是丹恒乘客的房间帕,列车的智库现在是他在整理,如果有需要查找资料的,可以找他帕。”
“再往后依次是三月七乘客、姬子乘客、瓦尔特乘客和穹乘客的房间帕。”
“当然,没有经过允许,不可以进入他们的房间帕。”
星临微微颔首,他当然知道。
帕姆将他带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这就是星临乘客你的房间了帕。”
“星临,花要放到房间里吗?”三月七抱着花瓶走过来,“还有——”
“锵锵~礼物!”她将一个可以环抱在怀里的帕姆玩偶拿出来,“是列车长的等身玩偶哦~1:1完美复刻。”
“送给你啦!”三月七冲他眨眨眼,“有列车长在,安全感爆棚哦。”
帕姆不好意思的用耳朵遮住了脸,“好了帕!三月七乘客,谢谢你的夸奖帕……”
三月七笑出了声,没办法,帕姆太可爱了。
星临将玩偶接过来,“谢谢,我很喜欢。”
帕姆连忙将他往房间里带,“好了帕,看一看你的房间吧,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要在这里休息帕。”
星临推门进去,三月七将花瓶放下就离开了,帕姆也退出门去合上了门。
很温馨的一个房间,看得出装扮的人花费了不少心思。
米色的窗帘遮掩着窗户,窗台上摆着一盆绿植。
窗帘半开着,能看到外面浩瀚的银河。
墙上挂着挂画和相片,还有不少漂亮的蝴蝶标本,有一些最底下写着让人看不懂的字母。
离近些仔细看,好像是某个人的签名。
星临将玩偶放到柔软的床上,又将花瓶换了个位置,放到了书桌边上。
桌上摆着不少书,大多都是寰宇内各个星球上的风土人情解说,桌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日记本。
厚厚一本,里面好像还夹着相片。
这是谁落在这里的东西吗?
星临翻开扉页,准备看看有没有写名字,等会儿好将日记本还回去。
然后就看到了无比熟悉的字迹和无比熟悉的名字。
——Akivili.
那是,星临写下的名字。
阿基维利的名字。
在这个名字之下,还有用另一个字迹写下的名字。
Lorcia.
洛尔西亚。
被神赐福的孩子。
也是在裴迦纳的时候,阿基维利经常呼唤的名字。
“星临……?”青年被教廷的人簇拥包围,穿着圣洁的神袍,金色的眼瞳显露出慈悲,站在高台上,皱着眉看着星临,被人提醒之后他才收回目光。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邻居而已。”青年阿基维利这样说,然后开始了每日的例行祷告。
“……愿神的恩慈、主的恩惠、圣灵的感动,与您同在,直至永远。”
祷告结束,阿基维利在教堂外的花园找到了星临。
“你来这里做什么?”阿基维利语气略急,“我都和你说了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
星临面色略白,托着下巴自下而上看他,眼睛眨动,略显圆润,“可是,我想见你啊,阿基维利,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我们不是还在新婚期吗?”星临偏着头,柔顺的头发垂落在胸前,他声音带着些委屈,“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抱歉,亲爱的Lorcia。”阿基维利颓然的在他身边坐下,侧身抱住他,有些烦躁,但不是对星临。
教会最近动作频频,他怕稍不注意就会让星临离自己远去。
教会一早就注意到了星临,如果不是有阿基维利在其中周转,或许星临早就因为与裴迦纳的其他人不同而被抓走了。
阿基维利不一样,即使他展露出聪慧,传播灵慧,也只会被教皇认定是神的天降福音。
“Lorcia,我不是什么神明赐福的孩子,我愚笨,迂拙。”阿基维利语气低落,“你说的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
“裴迦纳之外到底有什么呢?”
星临没有回答他,而是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星临摸索着日记本上阿基维利的名字,有些怅然,坐下来准备看一看这本隔了千千万万年后才呈现到他面前的日记。
今日无事。
偷吃了帕姆的一块蛋糕,被追着念叨了好久。
小气鬼。
列车在空寂的星海中行驶,还没想好下一站往哪边去,明天和帕姆商量一下吧。
(后面是一部分无意识的写写画画)
有点想你。(这一句被划掉了,字迹像被水珠浸湿过,有点模糊)
做了个噩梦。
奇怪,即使成为星神也还是摆脱不了噩梦的困扰吗?
真是个可怕的噩梦啊,又梦到在裴迦纳的时候了,但是那个梦里没有你。
今天在一个青葱翠绿的星球停车。
雅利洛Ⅵ,它有个美丽的名字。
我在这颗有着和它名字一样的美丽星球留下了帕姆的笑脸,也算是替不能下车的帕姆完成一个梦想吧。
这里有一种名为球牡丹的花,一年只开一次花,我们正好赶上了花期,花开的时候很漂亮。
在这里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传统——恋人们若能在开花的球牡丹前求婚成功,他们的爱将至死不渝。
你不在,我没了想送的人,只是将它绽放的最美的样子拍了下来。
这页日记后面带了一张图片。
照片有些模糊了,只能看清楚一半。
球牡丹颜色依旧艳丽,确实很漂亮。
今日途径湛蓝星,停下来补充物资。
这里很热闹,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在过节日。
是只属于孩子们的「儿童节」。
在这一天里,孩子们会收到来自大人们的祝福和糖果。
我买了些水果糖,分给了路边玩耍的小孩子们,只留下两颗星星模样的糖。
在日光的最后余晖中,将糖果吃掉了。
(这里的字迹也被水浸湿)
湛蓝星-
阿基维利将买来的糖果分了出去,然后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
这里的太阳有着很漂亮的橙红色的光,那是比裴迦纳真实千百万倍的东西。
祂呼出一口气,看着广场上白鸽飞扬,街头艺人拉着小提琴,温柔的悠扬的带着苦涩的调子。
太阳落下山,阿基维利略显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口中甜腻腻的糖都有些发苦。
有人被留在了凝滞的冬日,有人被世俗命运的洪流裹挟着继续向前。
水乡,诗歌,还有旁边撒满黄昏的漂亮的玫瑰园。
一切的一切,阿基维利全都记录下来,可是也无人再耐心的倾听祂诉说了。
祂与爱人相隔千百年,隔着山海,在故事的另一边说爱。
人群熙熙攘攘,思念都隔着嘈杂。
漂亮的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阿基维利在喷泉边泪如雨下。
——梦里全是温柔的苦情歌。
梦里,是见不到的爱人和回不去的故乡。
看完阿基维利的日记,星临的泪水早就润湿了衣襟,他抹掉脸上的泪水,合上了日记,也合上了眼睛。
静默良久才又睁眼,翠色的漂亮眼睛依旧蒙着水雾。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
星临把他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声音在舌尖打着旋,带着无尽的扯不清的思念和缠绵。
他深呼吸几次,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在日记的最后,阿基维利写到下了这样的一段话语。
一别经年,不知你是否还会记得我,即使尽力克制,我们唯一的合照也已经被我摸的快要打卷了。
日记我会转交给帕姆。
星临,■■告诉我,你终将再次登上列车,到时候,这本日记,就当作我们跨越时空的对话吧。
我即将带着对生命的敬畏,和窥不透的这半阙大梦,抵达时间的尽头。
曾经的我一无所有,半生寥落,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期许,都来自于你。
如果世界失去了未来,时间重新回溯,我们还能再相遇吗?
愿一切归于奇点,你我回到初见。
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啊。(这一句被划去了)
星临沉默不语,根据阿基维利留下的讯息,祂早就知晓自己会再次回到列车。
是谁告诉祂的?
星临不知道,那个名字,被不知名的东西沾染,变成了漆黑的一团。
时间重新回溯……
或许他的这一次轮回,不止有药师的手笔。
他可是无比清楚,丰饶的赐福会让人变成什么样,即使自己种族特殊,也不一定能抵挡丰饶强劲霸道的赐福。
而且的每一条时间线都不对。
按照寰宇大记事上面记载,除去阿基维利成神很早,「开拓」的道路铺就星轨,将星际间各个星球链接在一起之外。
药师也是很早成神的星神之一。
岚和纳努克在药师之后,甚至纳努克是年轻的一位星神。
但是自己遇到纳努克在前,药师是最后遇见的。
他的时间节点和寰宇大记事对不上。
这里面,是有阿基维利在暗箱操作吗?
星临想不明白,也不知道阿基维利到底做了多少。
而且还有祂,星临最不愿意想起来的那位,他的最初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任丈夫,他并不愿意说出祂的名字。
星临自己身上的诅咒扭曲了他的血脉,让他备受痛苦。
现在,诅咒依旧存在,但明显淡化了不少,这又是谁做的呢?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阿基维利的这本日记将平静的生活撕开了一个口子。
星临隐隐有些不安,但又抓不住关键信息。
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星临的思绪,他将日记放回抽屉里,快步走过去开了门。
“列车的大家为了欢迎你的到来准备了一些礼物。”姬子站在门口,并不进来,身后大家也挨挨挤挤着,三月七和穹在小声说着些什么。
丹恒和瓦尔特·杨离得稍远一些,也看着这边,帕姆小小一只,捧着一个看上去比祂的脸还要大的蛋糕。
星临让开一点,“进来吧。”
不算大的房间瞬间挤满了人。
“锵锵~虽然刚刚给了你玩偶,但是那是列车上每个人都有的哦,现在,本姑娘要送你的是独一无二的相机!”三月七将黑色的相机递给星临,“以后在宇宙中遇到的各种事物都可以记录下来啦!”
“这是独一无二的垃圾桶抱枕,你一定要好好对它哦。”穹依依不舍的将手里的抱枕塞进星临怀里,很艰难的才将视线从垃圾桶抱枕上挪开。
惹得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
瓦尔特先生送了一套据他说名叫乐高的玩具,“无聊的时候可以拼着玩。”
姬子送的东西是一个小巧的老式唱片机,低调奢华的金色喇叭搭配着朱红漆实木,很漂亮。
“列车上有很多唱片,休闲的时候可以听一听。”
丹恒送的东西是一个红枫标本。
“这是从我的故乡带出来的。”他只是这样解释。
帕姆耳朵一晃一晃的,有些不好意思,“吃蛋糕帕。”
祂准备的礼物不在这里,需要星临跟祂前往引擎室。
星临对他们一一道谢,“接下来的时间还要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了。”
“好耶!咱们星穹列车又多了一名成员啦!”三月七欢呼着,“热热闹闹的才好嘛。”
姬子也跟着一起笑,她看向星临,“虽然方才已经说过一次了,但还是,欢迎。”
一起吃过蛋糕,欢迎仪式正式落幕。
等人都散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帕姆才又折返回来。
“星临乘客,如你所见,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一见那个可恶的家伙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帕。”祂一脸严肃,带着星临往引擎室走去。
抵达引擎室,帕姆让开一点,里面的人影一整个都印在星临眼底。
那是——
阿基维利的影像。
祂眸光柔和地注视着来者,帕姆默默退了出去,关上了门,隔着门,祂悲恸地哭出了声,泪水都打湿了绒毛。
很快,房间里影像好似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变得灵活起来。
祂目光悲伤,看向门口站着的星临,喊出了他的名字。
“星临。”
“我的Lorcia。”
“……Aki!”星临声音涩然,喊着他们之间常用的亲密称呼,他急急上前想要抓住对方的手,但是从投影上面徒劳地穿过去。
“别哭。”「阿基维利」抬手,在星临的头顶安抚地摸了摸。
然后,影像也抬手看了看落空的手心,轻叹一口气,祂也触碰不到星临。
星临早就泣不成声,眸光闪烁,翠色的湖变得沉闷。
泪眼愁眉,看的「阿基维利」不自觉皱起了眉,祂略显强硬地说:“别哭了。”
“……我没有办法为你擦干眼泪。”
星临自己抹掉眼泪,“阿基维利,你去了哪里?你留给我的日记,我的轮回时间不一样是不是因为你?”
“你的轮回我早有预见。”「阿基维利」这样说,“根据■■的猜测,你现在能见到我,就说明确实如祂所说的那样,你又登上了列车。”
“你可以跟着列车一起「开拓」,直到时间的尽头,也可以选择在某个地方停留。”
“欢愉星神阿哈……”「阿基维利」停顿一瞬,好像在考量什么,隔了好一会儿祂才开口,“阿哈是我的挚友,除了祂,其他神灵你都不要相信。”
“只是祂的性格你可能招架不过来,遇到危险可以呼唤祂的名字。”
在悲伤中,星临的表情变得有一瞬间的空白。
阿基维利说,阿哈是他的挚友??!
想着自己才将阿哈拉黑,对方还因为自己被不少人围攻他就有点心虚。
但是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无与伦比的羞耻。
阿哈和阿基维利是挚友,那么自己从阿基维利的妻变成阿哈的妻子,这怎么想都是阿哈的错吧。
不是有句话叫做朋友妻不可欺吗?
星临咬咬牙还是没有告诉「阿基维利」这个事实。
就算告诉了又怎么样呢?
这只是阿基维利的一个投影。
见他神色恹恹,越来越悲伤,「阿基维利」不再说话,哼唱起了故乡的小调。
悠扬的,带着向上的柔和力量的小调,是从前阿基维利最喜欢给星临哼唱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