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写的???”红蕊一个震惊还未消化完又被另一个重磅消息砸得头晕眼花,看向梁喑时头皮瞬间一麻,“对不起梁总,是我不够谨慎才弄岔了以为林封是L。”
“有人有心误导,怨不了你。”梁喑说完,看着沈栖一脸惊诧的表情,轻嗤一声:“你看我这个眼神,是觉得我没有把你红蕊姐姐当场拖出去砍了,还有点人性?”
沈栖连忙别开眼,努力压下唇角的弧度,他一直知道梁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红蕊嘴角抽了抽:“……感谢陛下不杀之恩。”
沈栖朝红蕊笑笑,眉眼微弯怎么看怎么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影响暴君一怒一笑的祸国小妖精。
红蕊习惯了梁喑的高压政策,很快冷静下来,“只要我们放出初稿日期就能证明那篇论文的真正所属,不仅L这个名字能拿回来,连属于您的荣誉也一并拿回来。你把文件发给我,我现在就去安排人处理,争取今晚把这两件事都办完了。”
沈栖点点头,半坐起身捞过手机低头翻文件。
红蕊遭遇了这一通上上下下的过山车,忍不住感慨,“梁总等了两年的人居然是你。”
沈栖从手机上抬头,两只异瞳兔子似的眨了眨,一派茫然。
梁喑挑起眉梢看他,“不是说毕业了要给我工作么?不愿意来了?”
沈栖怔忪地看着梁喑。
红蕊朝沈栖眨了下眼,堂而皇之地透露:“几年前梁总打算筹办梁氏自己的研发小组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看过那篇论文之后一直在找你,甚至把研发项目搁置到了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研发小组是为你而办的。”
沈栖震惊地去看梁喑,四目相对间他从那双眼里看到了几分莞尔。
红蕊见两人有话要说,立即拿过文件给两人腾地方:“梁总我先出去做事。”
梁喑“嗯”了声。
只剩两人的办公室突然变得暧昧,沈栖耳里还残留着红蕊那几句话,紧张又小心地看梁喑,“您……您真的……”
梁喑半起身走到沈栖旁边把人拦腰抱起来,低下头含笑问他:“我真的什么?”
“没什么。”沈栖余光瞥见落地窗,烫着一般收回视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抵住他胸口:“我还在给红蕊姐姐发资料,你……”
沈栖呼吸一窒,被人抵着额头的压迫让他一下子忘了到嘴边的话。
“宝宝,我亲亲你,好不好?”梁喑轻轻蹭着他的额头征求意见,像一个不答应就不会往前迈一步的绅士,把决定权交在他手上,一切全凭他做主。
沈栖紧张得心跳都快乱了,敛眉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以及规整板正的衬衫领口和深蓝色领带,很轻地咽了下唾沫小声说:“还有事情没办……”
“红蕊会办好,不要担心。”
“我的茶还没喝完。”
“一会儿再喝。”
沈栖手心发潮,紧张地按着他的胸口,梁喑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用温柔斯文的表象一点点诱导单纯的小动物往他手上走,低哑嗓音离得很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深情语气轻声游说,“只是亲一下不做别的,我向你保证。”
“别害怕,你还有个安全开关在手上对不对?不愿意了随时按下去我会停下来。”
沈栖喉咙口有点发干,拒绝的话在嘴边反复游离,“这里是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没人敢擅自闯进来,这里很安全。”
安全的环境、随时决定结束的权利,梁喑用不断的退让画了一个完整的圈将沈栖困在里面,给足了他安全感的同时也掐灭了所有拒绝的理由。
这种询问比强行吻过来还要让沈栖羞赧,好像在主动接受他的亲密,给他打开一扇门允许他进来肆意探秘。
两人距离太近了,这样不紧不慢的征求像是在仔仔细细品尝餐前酒,好整以暇地剥离酸涩单宁,找到深埋酒中最令人心动的温润甜美。
沈栖脑袋里热烘烘的,他很喜欢梁喑的声音,低沉沙哑地灌进耳里会让他半边身子都发麻。
“宝宝,相信我。”
沈栖骨头发软,指尖攥住了他的手臂很轻地“嗯”了一声。
一声很低的,带着笑的“好乖的宝宝”灌入耳里,如指尖仔仔细细揉按摩挲耳膜,带来战栗。
沈栖嗓音微抖,“你别……别这样叫。”
梁喑含住他耳垂,把声音压得更低:“不喜欢么?把眼睛闭上。”
沈栖轻动了动喉咙紧张地闭上眼,接着就感觉眼皮上一湿。
柔软的唇在眼皮、眼尾、鼻尖一路湿漉漉地留下痕迹,很轻很温柔却比以前那种汹涌的带着惩罚性质的吻更加令人发抖。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潮意描绘着他的眉眼,带来更加隐蔽的情/色意味,沈栖不由自主地抓紧他的袖子,睫毛颤得如同濒死的蝴蝶。
梁喑就像一只囚禁多年的猛兽,抓到了一只鲜嫩可口的猎物却舍不得一口吞下去,而是叼回洞穴里慢慢舔舐干净皮毛,将整个人都弄得湿漉发颤,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又乖巧地承受每一步。
“把嘴张开。”梁喑很有耐心地蹭蹭他的唇,轻声提醒。
沈栖喉咙滚了滚,忐忑地朝他微微张开口,迎接湿滑柔软的入侵者,在对方进来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缩了下舌尖。
入侵者并不急着搜捕猎物,而是不紧不慢地检视整座洞穴,极有耐性地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这样的方式完全超出了沈栖的认知,他整个人都在发软、恍惚,掐着那条结实手臂的指尖不断泛白。
他像是一只陷落进蛛网的飞虫,沾到了带有毒液的蛛丝,无力地任人宰割。
沈栖喉结不断滚动,绷直了脖颈接受梁喑居高临下的检阅。
心跳不断加快,轻微的窒息感带来迷乱而失序的昏热,他不断地仰高头,让整个人伏在他身上承受这个无休无止的亲吻。
不行……这样不行……
沈栖推他的肩膀的手软绵绵地使不上力,一下一下艰难地用力,就在他以为要窒息的一瞬间空气陡然灌入。
“咳咳咳……”
沈栖脱力趴在梁喑肩上大口喘气呛咳,眼睛里全是湿红的水痕。
梁喑单手揽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抚弄,另一只手揉着他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压下心底的欲望抬手揉揉他脑袋,“难受么?”
沈栖闷在他肩头不好意思回答,隔着衬衫在他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重点儿,才这么点儿劲能消气么?”梁喑含着笑任由他咬,等他发泄够了弯腰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
沈栖吓了一跳,下意识勾住他脖子,一双异瞳红得特别招人。
梁喑没忍住,低头又往他唇上亲去,碰到的一瞬间被一只手挡住了攻势,沈栖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亲过了,说了只亲一次的。”隔了一会,又小声说:“我嗓子疼。”
“这就喊嗓子疼了,以后让你吃点别的……”梁喑话未说完便停了,他也舍不得让沈栖吃别的说了没什么必要,笑了笑又把人放腿上坐着,拿过他手机确认资料已经全发给红蕊了。
沈栖在他面前太乖了,虽然偶尔撒泼娇蛮,但大部分都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脾气。
梁喑不太能想象得出沈栖在实验室拼命的样子,但他这个别人口中的“配不上”他的联姻对象要比他认为的优秀还要再扩大范围。
梁喑端了杯温水喂沈栖,边问他:“以前的论文能给我看看么?”
沈栖一手扶着杯子喝了两口润嗓子,靠在他怀里用另一只手找出网页,“您能看懂吗?”
“不懂,看个大概。”
论文发布日期是四年前,算下来就是他高一那年,高一就有这样水平的论文发表了?
梁喑不是生物专业看不懂具体的符号名词,单从这个论文的严谨程度与清晰的架构和大量的资料数据来看,沈栖绝对当的上天才两个字。
沈栖侧过头看梁喑认真的表情,垂头想了一会,说:“梁先生,如果有一天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您会……”
“不会。”梁喑没等他说完便给了答案,丢下手机把人搂进怀里,说:“以后你不用担心任何人喜不喜欢,只需要考虑自己喜不喜欢,做你想做的事,闯你想闯的祸,任何麻烦我都处理得了,相不相信我?”
沈栖埋着头,小声说:“信。”
梁喑揉揉他脑袋,低笑说:“嗯,乖孩子。”
红蕊敲敲门,探头过来提醒:“梁总,推迟的会议是照常进行还是继续推?”
“开。”梁喑起身把沈栖放在椅子上坐着,微微俯身说:“我去开个会,困了的话可以到里头的隔间里睡一会,我开完会回来叫你。”
沈栖刚被他亲过一遍,现在还羞赧着巴不得他赶紧走,“嗯,您去吧。”
“学校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嗯。”
夜色初降,沈栖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发烫的嘴唇。
梁喑说的隔间地方并不小,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一个挂着西装衬衫的衣柜,以及一张单人床。
黑色的床单看起来有些压抑,床头有个小柜子,放着一枚银色的机械腕表。
沈栖不自觉想象了一下梁喑加班之后在这里休息的样子,冷白的手腕压在黑色的被子上,冷厉眉眼显出几分沉睡的柔和,想着想着就有点犯困。
他脱掉鞋和裤子爬上床缓慢地躺下来,闻到一股属于梁喑身上的味道,不自觉地把脸埋在枕头上又不太好意思地转过头。
情绪因为梁喑而平复了一些,沈栖这才有心情给人回消息。
林延和徐瑶瑶已经急疯了,宗明也连续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沈栖挨个回复了告诉他们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也不用花时间去跟人家吵架。
徐瑶瑶直接拉了个群,说:吵架算什么,我都想直接撕烂他们的嘴!
宗明说:就是!
林延:我手机都吵没电了,这帮傻逼还在造谣你论文是林封写的,他妈的这帮狗腿子,不就因为林封是校草长得帅家里又有钱吗!把你老公身份亮出来闪瞎他们狗眼,林家那点钱算个屁。
沈栖看着他们几个义愤填膺,趴在被子里,慢吞吞打字:谢谢你们。
徐瑶瑶:谢什么啊,我们就出个键盘,还没什么用,我真有那本事我直接挨个儿抽他们。
宗明:就是!
沈栖朋友不多,但这几个人都很令他珍惜,该道谢还是要道谢:过几天我请你们吃饭,去半江月。
徐瑶瑶:半江月?是我想的那个半江月吗沈爸爸?
宗明:我去?
林延:你没事就行,吃饭……那还是请吧,我也想尝试一下半江月是什么神仙餐厅。
沈栖也没去店里吃过,不过他觉得自己提了梁喑一定能办到。
徐瑶瑶:快快!!!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她往群里发了条链接,标题十分简单粗暴——梁氏掌权人梁喑与先生沈栖婚姻公告。
半个字的废话也没有,很有梁喑的行事风格,也像一巴掌狠狠扇在了那些质疑梁喑婚内出轨、沈栖小三傍富豪出卖身体换资源的人的脸。
宗明:我去?行动这么快!不愧是我崇拜的老板,做事就是霸气!
林延:牛逼。
沈栖点进链接看了一眼,婚姻公告是发布在了梁氏是官网上,硕大的一张婚礼现场的照片差点儿闪瞎他自己的眼,图上是梁喑低着头为他戴戒指,沈栖指尖伸平,背后是两人放大了的婚照与空运而来的鲜花白纱,在艳阳下浪漫而漂亮。
沈栖都快忘了结婚那天是什么心情,他按着图片放大,头一次这样看婚礼那天的自己和梁喑。
当时他还很怕梁喑,不想结婚,但梁喑的侧脸深情而温柔,为他戴戒指时眉眼微敛,侧脸英俊迷人,也许他真的从见到自己第一眼就为他心动。
沈栖心里发甜,偷偷将照片保存下来。
与此同时,沈栖的初稿、曾经给林封发过的资料、指导过论文的记录都被一一发布出来。
学校的澄清公告连同沈栖进入实验室的手续流程、聘书一并发布,实验室项目拟收研究生人数也对外公开,连同梁氏检查报告的最终签名,只有徐令知与平大公章,甚至连梁致谨的名字都没写,带沈栖镀金的说法不攻自破。
徐瑶瑶一口恶气出的特别爽快,立刻飞奔到论坛上秋后算账。
——说沈栖是小三的人呢?出来说话。
——我靠?这走向给我脑子闪了一下,沈栖跟梁喑是正经两口子?
——谁说梁喑去颁奖现场是为了林封来着,人家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小先生,坐在台上陪着他获奖,酸死算了。
——沈栖穿西装好漂亮啊,梁喑也好帅,这婚礼也太美了。
——我去?沈栖居然这么牛?弄了半天林封是占了人家的便宜还抢了人家的名字?还有,如果梁喑是林封的舅舅,那沈栖岂不是他的……
——啊?林封居然是这样的人?亏我一直觉得他又帅又牛,还很崇拜他,他怎么好意思跟沈栖一起参赛啊?
林封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看着论坛上几乎以秒刷新的评论,气得将手机狠狠砸在了墙上。
沈栖居然做事这么绝,他说要拿回L这个名字就一点儿不留情,非要将他全部毁了才算。
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沈栖说的不喜欢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是真的,他是真的没有过一星半点的喜欢,他那些纠结、痛苦、夜半反复的烦闷全都与他无关,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林封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他以为沈栖喜欢他,事实上,人家根本没当他一回事。
梁喑要夺走林氏,沈栖要拿回L,他们一点活路也不打算给他留。
他从小到大都被捧着长大,他说一从来没人敢说二,那些追求者他从来都不看在眼里但也能满足他的骄傲,他一直是受人追捧的学霸校草。
现在沈栖轻而易举地毁掉这一切,连宗明,他的好朋友也瞬间倒戈。
寝室里能砸的东西被他一口气砸完,林封仍觉得心口堵得无法呼吸。
“哎你……”室友推开门看着一片狼藉的寝室,顿了顿,说:“你没事吧?”
“你也想嘲讽我?笑吧,不用装了,我知道你们都等着看我笑话。”林封冷笑了声,看着从外头进来的男生,狠狠又踹了桌子一脚。
“我没有要笑你,其实……”男生扶起椅子,把自己的书放在桌上顺便又帮林封拿起碎成蜘蛛网的手机,“你不用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你,也许有人想看你笑话,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算了你自己冷静一下吧,我去食堂。”
门开了又关,寝室里只剩林封一个。
梁喑开完会回来已经快九点了。
办公室里没人,红蕊先看了一圈,疑惑道:“太太已经走了?”
梁喑看外套还在,估摸着他在里头睡觉,便进去看了眼。
沈栖睡觉不太老实,怀里抱着一只枕头手脚并用地夹着,侧脸乖软睫毛又黑又长。
他长得白,被黑色床单一衬水嫩又漂亮,像株修长的白梅。
梁喑俯下身摸摸他额头,沈栖睫毛颤了颤,醒了,但人还没回过神,因为傍晚哭过而微微红肿的眼皮透着股惹人蹂躏的可怜,带着点儿刚睡醒的迷茫鼻音问他:“几点了。”
“九点了,还睡么?”
“不睡了。”沈栖撑着手爬起来,一用力就绷到了手背上的伤口,顿时“嘶”了一声。
“小心点儿。”梁喑把人捞过来,低头在他眼皮上亲了亲,“饿不饿?”
“饿,想吃火锅还想吃冰淇淋,还……”沈栖被他压在身下,左手腕举高以一个被擒猎物的姿态被禁锢在枕头上,“您……您别……”
梁喑低下头在他鼻尖上蹭了蹭,压低声音问他:“在我床上睡得舒服么?”
第54章 择木而栖(四)
沈栖本来没想睡觉,躺着躺着就觉得上面梁喑的气味很令人安心,此时被他一问,顿时羞赧地说不出话。
“嗯?”梁喑按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在掌心里轻轻揉了揉。
沈栖受不了他这样跟自己说话,别过头小声“嗯”了一声,“还、还行。”
“只是还行?是这里舒服……”梁喑含着他的耳垂,低声问他:“还是学校的床舒服?”
沈栖耳朵发麻,埋在被子里的脊背也开始出汗,思维混乱地没听清他问得什么,只跟着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喘息,“你别……别这样说话……”
“宿舍的床睡起来更舒服吗?”
沈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现在又不住校了,而且学校宿舍都是统一的硬板床,有什么好舒服的。
梁喑低下头蹭他的颈窝,“告诉我,你喜欢哪张床?”
沈栖缩着脖子躲了躲,“都、都好。”
“都好。”梁喑凉凉笑了声,松开握着他手腕的右手,半支着身子坐起来,“身体好了是么,那么来讨论一下你住院的事。”
沈栖心里一麻,小心问他:“……我都出院了还讨论什么啊。”
“讨论你怎么进去的。”梁喑还穿着他开会时的衣服,看上去苛刻而威严。
沈栖没来由打了个寒噤,往床头缩了缩试图和他解释:“我就是不、不小心……其实没什么问题,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沈栖,你长本事了。”
梁喑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解自己的腕表丢在桌上,清脆响动砸得沈栖一个哆嗦,紧张地看他脱掉西装往床上一扔,最后解开白衬衫袖口的扣子,朝他伸出手,“过来。”
沈栖小心打量着他的表情,看不出有多生气,但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紧张。
“我能解释。”
梁喑手上动作没变,“没说不听,到我跟前来解释。”
沈栖抱着被子缩在床头,看着那只手又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我在这儿解释?”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选一个。”梁喑朝他勾勾唇角,善意提醒,“如果让我过去,你就得在我腿上解释,用趴着的方式。”
沈栖毫不怀疑他干得出来,咬了咬牙揭开被子爬到他跟前,发觉他的视线一直往下盯,垂头一看耳朵瞬间一红,又捞过被子盖住雪白大腿。
梁喑收回视线,“再近点儿。”
沈栖抱着被子小心地挪到他跟前坐着,在心里反复措辞好几遍才开口:“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是当时只有我有能力帮你解决这个难题,我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拿出报告,股价每天都在跌,你的心血一直在蒸发,我……”
梁喑笑意冰凉,“没问你这个,我问你怎么把自己送进医院的。”
“我就是一时没休息好,有一点……”沈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嗫嚅:“现在不是没事吗,您干嘛这么生气。”
“我生气?”梁喑勾起唇角笑了声,镜片后的双眸简直锋利得要飞出箭来,“我只差顿顿燕窝人参养你,掉一点肉我都得想是不是今天这菜谱不合你意,你倒好,弄那不知道有没有毒的玩意儿去做实验,一边打电话告诉我要注意休息一边连熬三天三夜,你还学会撒谎了。”
梁喑嗓音又沉又严苛,带着暴躁被压抑过后的无奈与无处可使的脾气。
“怪我生气,你把自己折腾到心脏骤停我还不能生气了?你是觉得我有几条命够你这么吓的?”
沈栖抓着被子小声说:“就是怕您生气我才瞒着。”
“怕我生气不敢说,把自己弄到医院抢救就不怕我生气了?你昏倒之前没想过现在?”
梁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压着满腔的肝火冲他微笑:“你真出点事儿我怎么跟人说?哦,我梁喑没本事解决这点破事儿,得靠太太去拼命,让人说我娶你回家是为了你的本事。”
沈栖被他训得不敢抬头,从抢救里一醒他就在提心吊胆这件事,结果梁喑什么也没说,温柔又耐心地照顾他到出院,他还以为这事儿翻篇了。
“我以后不撒谎了,您别生气行不行啊?”沈栖讨好地抬起眼。
他见识过暴怒的梁喑,很清楚他能忍到现在还用这种平静的语气和他说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况且今天还讲过他和林封那么多事儿他都没生气,要按照以往早就掐着他的下巴先教训一顿了。
“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骗您,我是怕您知道了不肯让我冒险,但是您相信我有本事能保护好自己,我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弱。”
沈栖想过自己的身体可能会出一点小问题,但没想到会严重到心脏骤停。
此时想一想他也很后怕,如果再也睁不开眼睛了、真的死在了抢救室里再也见不到梁喑了该有多遗憾。
于是挪了挪膝盖往梁喑靠近一些,握住他的手臂半倾着身子,说:“我跟您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么冒险的事了,您消消气好不好,我知错了。”
梁喑低头看他,眸色冷得让人心慌。
沈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梁喑为了他弄到心脏骤停濒临死亡,他也会很担心很生气。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做什么事之前我一定跟您说。”沈栖握着他的胳膊凑近了,讨好地说:“我想为您做点事,不想永远只能在您身后被您保护,梁家的人帮不了您,我……我们是夫妻,我不想让您遇到事情只能自己扛,我想帮您。”
梁喑想过这样的理由,但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震得他心头发软。
他一直不说话,沈栖有点心慌地求他:“您别不理我,好不好?您生气的话就骂我,不要不理我。”
梁喑本想好好教育他一顿,让他以后不敢再这么任性,但听他这个小心又无助的语气什么气都消了,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就先被一张柔软的唇压住。
沈栖大着胆子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讨好,一下一下小动物似的舔舐,近在咫尺的睫毛抖得像脆弱的蝶羽,连握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也透露着紧张。
梁喑一把勾住他的腰把人揉进怀里,接替他将这个吻由讨好变成惩戒。
沈栖微红着眼睛和他确认,“您不生气了吧?”
“本想给你个教训,但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就算了,下次再犯……”梁喑手掌下移,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然后圈住他的手腕,说:“我就找个绳子把你绑在这张床上,弄到你只会张着腿求我,明白了?”
沈栖浑身的血被这句无心的警告抽干,嘴唇无意识地哆嗦了两下,脑海中无法自控地浮现被绑住的记忆。
“你不能……不能绑我。”
“不犯错就不会,起来吧。”梁喑拿过裤子给他,看着那两条修长白腿伸平了套进去,不由得想:他在宿舍也这么穿衣服?
林封那个东西也见过他这样儿?
还都好,学校那破硬板有他的床睡着舒服?这么喜欢学校的床,在家里给他安一个?
沈栖穿完衣服鞋袜,用力喘了几口气压下回忆,侧过头问梁喑:“梁先生,我想请朋友吃饭,您能帮我预约位置吗?”
“哪家店?”
沈栖说:“半江月,明天或者后天,可以吗?”
“可以。”
听说半江月非常难预约,几乎不怎么对外开放,梁喑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沈栖忽然有点好奇,“梁先生,无论我想要什么您都能满足我吗?”
“不一定,想摘星星的话可能会费点功夫。”梁喑轻勾勾唇,拿过自己的西装套上,“别太刁钻了,提点儿我容易满足的要求。”
“那我如果非要摘星星呢?”
梁喑低头看了他一会,无奈:“那就费功夫。”
沈栖抿唇一笑,耳朵根子慢慢红了。
晚上两人没回家吃饭,去了一家装修雅致清静的火锅店,沈栖在梁喑的严格管控下只吃了辣锅里的两丸虾滑一个藕片和两朵绣球菌,眼馋地望着红油无比怨念地啃菌汤锅里的食材,心想他就不该要吃火锅,看得见吃不着还不如看不见吃不着。
“别撒娇,胃养好了会让你吃。”
沈栖闷闷:“哦。”
吃完饭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沈栖洗了澡爬上床,闭眼之前忽然又想起件事来。
他从床上翻身起来,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一枚设计简单的白金戒指,想了想,把他套在了无名指上。
戒环圈住骨节,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束缚感,沈栖攥了攥手指,有一种被禁锢住又像是找到了栖息地的感觉。
他一直是个很清醒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要走哪条路,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跟梁喑的这个婚约是个意外,打乱了他的步骤和人生的规划。
他对朋友、家人和同学的定位很清晰,但一直不知道把梁喑放在心里哪个位置最合适,这也一度让他很焦虑很慌张。
现在他想明白了,不是放在哪儿,是把整颗心都给他。
翌日一早。
沈栖醒的很早,下楼时还不到六点钟。
何阿姨从外面来,搓了搓手说:“又下雪了,哎哟你怎么起这么早?饿了吗?”
“不饿。”沈栖蹲在落地窗旁看了一会雪,脖子上忽然一热,回过头看着梁喑穿着家居服就站在他身后,微微俯下身捏着他的后颈一脸笑意。
沈栖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下意识把手收了回去,“那个……我就是……”
梁喑拉过他的手在戒指上亲了亲,然后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旁若无人地接了一个深深的吻,沈栖胆战心惊地往厨房看,看到何阿姨出来时下意识往他怀里躲了躲,“何阿姨还在……”
“我不在我不在,我什么也没看见。”何阿姨睁着眼睛说瞎话,钻回了厨房。
沈栖窘得满脸通红,低声埋怨道:“都怪你。”
“怪我什么?我亲亲自己先生也犯法了么?”梁喑低下头压在他颈窝里,右手捏着他的无名指一下一下地揉他指关节,“这是什么?”
沈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你不要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告诉我,为什么自己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