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方臻在小孩的带领下,看见了和人吵架的方天意,一堆小孩吵吵闹闹的,凑近才听清他们在争执什么。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对双胞胎小男孩,两个人对战方天意和另外两个同学,丝毫不害怕对方人多。
“你说你没偷我们的东西,那我们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方天意急赤白脸,“我都说了我捡的!”
双胞胎道:“那为什么又会那么巧,你正好能捡到呢?我看分明是你在酒店里偷走我们的东西后,故意丢在路边,然后假装是自己捡的,我们进酒店后,从来没出过酒店。”
方天意快哭了。
方臻一看,这对双胞胎年纪没他弟大,说话倒是挺有逻辑,气势也很足,没有依据的事情也能说的理直气壮。
他走过去,站在了方天意的身旁。
方天意眼睛顿时一亮,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拽住了方臻的衣摆。
方臻把他护在身后,弯腰和双胞胎直视,“两个小朋友,我是他哥哥,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哪知道,对方并不买账,上下打量他一番,不屑道:“哥哥怎么了?家长来了也没用,你弟弟偷了我和我哥哥的玩具,赔吧。”
方臻听这两个小屁孩的语气,拳头都开始痒痒了。
他忍着怒意:“什么玩具?”
对方翻了个白眼,示意方臻往地上看——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人儿躺在地上,看起来也就小拇指大,经过一番波折,已经脏的不能再脏。
方天意哽咽道:“本来没这么脏的,是他们发现我捡到这个东西后,抢过去在地上踩脏的,哥哥,我没有偷……”
方臻的怒火已经起来了。
这两个双胞胎大声道:“还说你没有偷!”
方臻的嘴角抽了抽,拳头也按捺不住了,真想把这两个熊孩子扔洗衣机里滚一圈,洗涤一下他们幼稚的心灵。
忽然,一只手攥住了方臻的拳头,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一下,充满安抚。
“许溪许渊,”许风酿走到了方臻身边,“你们两个好好说话。”
许溪许渊看见许风酿后,眼睛顿时放光,“哥哥!”
他们两个想把许风酿给拽过来,许风酿皱眉,没让他们两个碰到自己。
双胞胎的眼神顿时又黯淡了,大声道:“哥哥你要站在小偷那边吗?为什么不过来?他们刚刚偷了我们的东西!”
有了大人,方天意方也有了底气,顿时纷纷道——
“谁偷你东西了!”
“就是!说是在路边捡的,也不听解释!”
“而且他们两个上来就推人!”
前因后果几乎已经清楚了,许风酿握紧方臻蠢蠢欲动的拳头,皱眉冷声道:“你们两个,道歉。”
许溪许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哥哥!”
许风酿声音更冷:“道歉,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他的脸色冷下来时,连成年人都忍不住发怵,更不要提两个小孩,这事也确实是双胞胎无理取闹,大人都不支持自己,他们也就蔫儿了。
许溪许渊靠近了躲在方臻身后的方天意。
他们忽然冲着他做了个猪鼻子搞怪的表情,略略道:“对不起。”
接着,两个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后退,方臻都没来得及抓。
两个人迅速溜走,在走之前,还大声对着许风酿道:“我们会告诉二伯母的,哥哥你帮着外人不帮我们!”
方臻气得“嘿”了一声,“这你堂弟啊?什么玩意儿啊?”
许风酿低笑,“确实不是什么好玩意。”
他蹲下来,先把双胞胎落下的玩具擦干净收起来,随后看向方天意,“我是他们哥哥,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他们被……我家里人惯坏了,性格不是很好,以后我会教训他们的,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方天意的眼眶还是红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方臻拽了拽他,“行了,大男子汉哭什么?”
许风酿的视线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落在方臻的脸上。
方臻见方天意还是垂头丧气的,“哎呦”了一嗓子,弯腰凑到他耳边,“你要实在气不过,你这这么多同学呢,我陪你在这里守着,等晚上你们潜进酒店,给他们蒙头套个麻袋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一顿,这总行了吧?”
方天意破涕为笑,揉了揉眼睛,“怎么只让我们动手,你打架不是很厉害吗?你帮我揍他。”
“这可不行,”方臻还挺有原则,“你们年纪差不多大,而且他污蔑的人是你,你动手合适,我要是动手,成什么了?恃强凌弱殴打未成年。”
许风酿和他们距离很近,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方臻挤眉弄眼的小表情,默默笑了一下。
没成想,他的笑容被方臻给发现,方臻踢了踢他的鞋,“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都怪你两个好弟弟。”
许风酿盯着他的脚踝,想起握住的手感。
他垂下的手蜷紧了一下,脸上依旧一派淡定,“是,都是我的错。”
方臻没想到他就这么认下了。
他对于他近乎于无理取闹的结论,一丁点还嘴的意思都没有。
在方臻诧异时,方天意抬起了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小声道:“哥,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方臻搓了搓他的头,“说吧,只要你别哭了,哥也不是不能帮你揍熊孩子。”
“不是这件事……”方天意鼓足勇气,“本来我和同学计划着,去旁边一个村子里买零食当午餐,每个人都分好工买什么……但是我把你给我的五十块钱掉了。”
说到后面,方天意逐渐哽咽。
方臻傻了一下,“啊?”
“对不起哥,”方天意又哭了,“我刚刚是在找你给我的钱,才捡到的那对双胞胎的玩具,我知道那五十块钱是你做兼职好不容易挣的,对不起。”
许风酿闻言,看向了方臻。
方臻弟弟能为了五十块钱哭成这样,方臻现在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吗?
“行了行了,”方臻实在不会安慰人,僵硬地摁住方天意的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别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得到安慰的方天意哭得更凶,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
许风酿等方天意哭得没那么厉害了,像是商量一样,“既然这样的话,你们野餐计划应该是进行不下去了,刚好我也想跟你们这群小同学道歉,不如,你们跟我去酒店,把野餐计划改成开派对怎么样?”
如果有许风酿原来世界的下属在场,一定会因为许风酿此时此刻的态度大跌眼镜。
许风酿和“哄孩子”这三个字仿佛绝缘。
男人多多少少都对家庭有所憧憬,很少有见过男人厌恶小孩,而许风酿是其中之一。
但因为这是方臻的弟弟,他竟然也能做到善言善语。
或者也因为……想拐着某个人一起。
方天意瞪大了眼,忘记了哭泣,“真的吗?在旁边的酒店?”
“对,就在旁边的酒店,我请你们住一晚,还会请你们吃好吃的,”许风酿的视线上移,直勾勾盯着方臻的眼睛,“怎么样,要不要去?”
方臻被看的浑身怪异。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房邀请呢。
第30章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晚霞悄无声息遍布整个天空,方臻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酒店里的一个摆件儿。
几个小孩已经玩疯了, 他们同龄人之间有话题,方臻插不进去话。
方臻挪了挪屁股, 余光瞥坐在他身边的人。
许风酿拿着遥控器很认真地翻电视台, 也不知道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一下午。
方臻忍不住想,比他好看吗?眼睛都没往他这放一下。
接着, 他在心里呸了一声, 这什么邪门的想法?是他脑子能冒出来的东西吗?
“哎, ”方臻清咳, “你再摁下去,酒店里的遥控器都要被你摁烂了。”
许风酿的手顿了一下。
随后,他从善如流, 把遥控器放在了桌子上,“听你的。”
方臻:“……”
不是, 他说什么了就听他的?
方臻皱着眉看他, 表情一言难尽。
他皱巴着脸时, 每个五官都很灵动, 瞧着有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许风酿想起来,他们在以前的世界时, 方臻在学校的人气挺高, 不少的女生喜欢他, 表白墙上经常能看见他的身影。
其中有一条爆火过的投稿, 是这么说的——
“谁懂啊家人们,男神平时看着很清冷帅气, 但每次露出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时,我都忍不住想给他做表情包,感觉一颗校草变村草了,小傻子似的,这就是真帅哥的松弛感吗?”
附赠方臻两张前后对比图。
那条投稿被很多视频号都转载了,全网结结实实的火过一阵,还带火了一个梗:奉劝帅哥还是别太接地气的好,不做表情一颗草,做了表情变草根。
许风酿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他倒没觉得方臻草根,方臻的长相本身就很洋气,再怎么也不可能土。
当时看着那个表情包,确实感觉傻气直冒,他还不屑过,如今再想起来,竟然觉得还挺可爱。
方臻被他笑得鸡皮疙瘩直冒,“停一停,许风酿,你最近是不是真的吃错药了?”
许风酿道:“我这难道不是正常状态吗?”
方臻再次皱着眉看他,感觉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以前的许风酿会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
别开玩笑了,他们不是说两句话就会吵起来吗?
这时,方天意玩累了,跑过来喝水,他对许风酿好感满满,这会儿对他比亲哥还亲,兴高采烈道:“谢谢哥哥,我同学都很开心。”
许风酿收敛了笑意,终于恢复成平淡如水的姿态,“开心就好,晚上还有给你们的惊喜。”
“真的吗?”方天意的眼睛发亮,已经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方臻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
看他一副明显紧张的模样,许风酿眯了眯眼,知道肯定有猫腻,缓缓道:“我姓许。”
果不其然,方天意在听见这个姓氏后,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
接着,他恍然大悟,“许……许风酿?”
许风酿微笑:“是,你知道我?”
“我哥哥天天在家里说你坏话!”方天意的嘴比脑子快。
方臻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不止背后说许风酿的坏话,当面也敢说,但被方天意当面说出来,竟然产生了几分心虚。
他连忙起身捂住方天意的嘴,咬牙含糊道:“好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许哥哥,我刚刚说错了,”方天意头从方臻的臂弯探出去,“我哥哥天天在家里说你好话。”
许风酿看破不说破,右腿搭在左腿上,身体后仰,有几分老总盘问的气势,“是吗?说得我有些好奇,你哥哥天天在我说我什么‘好话’?”
方天意脑子转的很快,脑子里把许风酿说过的所有话整合一番,全都反着说了出来。
“我哥哥说,你打架特别厉害,他都打不过你。”
方臻没忍住,瞪他。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那么夸许风酿?
许风酿却点了点头,看样子很满意,“继续。”
方天意道:“我哥哥还说,你学习成绩特别好,总是考年级第一,超了我哥一大截。”
“还有就是你很善良,总是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特别乐于助人。”
许风酿都笑了。
方天意以为是自己马屁拍到位了,继续道:“还有就是,喜欢你的女生特别多,你是学校里的人气王,连我哥也喜欢你。”
许风酿的笑意顿住,神情微妙,下意识落在方臻的脸上。
方臻瞪大了双眼,锤死方天意的心都有了,他反手用手肘夹住方天意的脖子,近乎咬牙切齿:“方天意,你想死是不是?”
方天意咳嗽了两声,大喊救命,许风酿及时起身上前,从方臻的手肘中拯救出来方天意。
方天意立刻跟只小耗子似的溜了。
方臻还在尴尬,不敢看许风酿的表情。
许风酿道:“他们这群孩子需要自己的空间,我们两个大人待在这里也是碍事,不如我们出去?”
“啊?出去?”方臻脸上的红晕稍微退却,“酒店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待着?”
他确实能感觉到这群小同学放不开。
但如果出去的话,岂不是他和许风酿单独相处了?
许风酿用行动证明,高档酒店能待着的地方确实很多。
方臻被带到地下酒吧后,左顾右盼,不明白看上去挺正经一酒店,怎么还藏污纳垢的。
“你们有钱人真会玩。”他说。
许风酿知道他想什么,解释道:“这里是个清吧,平时供客人下来品酒的,不涉及其他的不正当交易,酒店旁边还有泳池健身房,相当于一个小型社区。”
方臻随手拿起菜单,被价格吓了一跳。
许风酿的手摁在酒水单上,缓缓抽走,“你不需要看这些,我们住在这里,酒水对我们免费。”
说起来,还是托了许风酿的福。
方臻知道,就他弟今天受的这一小点委屈,根本不会让别人为他们赔偿到这种地步,许风酿肯为他们买单,说做慈善也不为过。
不过,花许风酿的钱,方臻意外的没什么心理负担。
可能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共同有着认识的十几年记忆。
他道:“那今天就算我占你便宜喽?不过你现在还是学生,又没接管家业,这些会对你造成什么负担吗?”
“首先,我是商人,在你身上花出去的钱,顶多算一种投资,”许风酿慢条斯理地端过酒保调好的酒,推到方臻面前,“第二个问题,不会,我是成熟的商人,哪怕重新成为学生,也不会让自己受制于人—— 尝尝看。”
端上来的是一杯天蓝色的鸡尾酒,杯口插了半片柠檬。
方臻尝了一口,就是小甜水,他含糊问:“你在我身上花钱算什么投资?”
许风酿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这酒虽然尝不出酒味,但也不能多喝,容易醉,最佳的方式是一口一口抿。”
前世工作需要,方臻也喝过酒,不过都没这种酒好喝。
他觉得嘴里甜滋滋的,吧唧了几下,“我知道,少废话,我酒量不错,醉不了。”
许风酿不再劝,见他嘴唇被酒水沾湿,晶莹发亮,换了个话题:“今天中午,你睡觉的时候,是又梦到剧情了吗?”
——他不提,方臻都快忘了。
方臻“哎呦”一声,拍了一下脑子,脸上的红晕逐渐弥漫开。
“差点忘了这事儿了!愁人。”
许风酿观察他的脸色,忽然间感觉不对,捂住了方臻的杯口,“方臻,你这副身体好像酒精过敏,别喝了。”
方臻的脸从淡红变成全红,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脑袋晕晕乎乎,被许风酿从座位上拽起来时,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视野中的画面就从酒吧变成了许风酿的下巴。
和医生视频沟通过几句后,确认了方臻不是酒精过敏只是简单的一杯倒,许风酿这才放心挂断电话。
酒店里的床,他还没来得及睡,就躺上了不速之客。
许风酿看方臻陷在枕头中的脸,被挤出来了一点肉,嫩生生的,满是高中生的青涩。
他的视线向下,落在方臻细长的脖子、突出的喉结,还有因为拉扯而露出来的一点锁骨上。
许风酿被蛊惑般,慢慢凑上前,近距离观看方臻的眼睫毛。
今晚都没来得及做什么,这人就一杯倒了。
和他设想中的截然相反,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深入聊。
那夜之后,方臻一直躲着他,他确信,等这次后回学校,方臻依旧会是回避的态度。
“在家天天说我坏话?说我打不过你?”
许风酿轻嗤,精准地把方天意今天所有胡扯的内容翻译了出来:“我学习成绩也就那样,和你差不多?”
“你还说我冷心冷血,漠视同学,是不是?”
“我的人气也就那样,讨厌我的人也很多,其中包括你,对不对?”
相抵的鼻尖似乎碰上了。
许风酿控制不住地,后脊一麻,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的酥麻遍布全身,连呼吸都加速了。
这一瞬间的感受是什么,他不清楚。
只是他要拼命的忍,忍得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用尽全身体力。
控制着不让自己亲上去。
喝醉的世界很神奇。
方臻浑身轻飘飘的, 好像被一朵云托着,不管他怎么乱翻乱滚,都不会从云朵上掉下去, 每当他到了边缘,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重新刷新到初始点。
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
真正老实的时候, 是他无意间踢到了什么东西, 对方闷哼一声。
方臻想, 云朵上还有其他人?
为了保持自己“帅气”的形象,方臻终于把自己的手脚放好, 但他明明都老实了, 又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全身, 他被密不透风的包裹着, 透氧率极差。
方臻想给个差评。
不知过去多久,他的口鼻一凉,缠绕着他的东西总算挪开, 能够正常呼吸,然而没等他大口喘息几秒, 又有其他的东西覆盖了上来。
这个东西是软的, 热乎乎的, 很像章鱼的触手, 吮吸着他,撬开他的牙关, 往里面试探, 勾缠他的舌头。
方臻感觉他的舌头都被缠麻了, 口腔中又湿又软, 舌头时不时还被扯出去,偶尔有点痛意。
“救……”他嘟嘟囔囔。
章鱼触手停了停。
方臻声音大了点:“讨厌!”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感, 尤其是被反反复复吮吸。
谁知道,在他明确表达了不喜欢后,章鱼触手卷土重来,这次更加过分,他的下巴也被抬了起来,有什么缠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头皮发麻,原本柔软舒适的云朵,逐渐变成了熬煮他的温汤,他整个人好像要化了,像一滩在夏日烈阳下粘稠的雪糕水,被人肆意吸取。
缠住他脖子的东西渐渐收紧,他呼吸都困难。
没有力气,没有办法挣扎。
只能任由对方索取。
过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方臻下巴传来被口水濡湿的凉意。
空气中“啵唧”一声,恢复了安静。
方臻终于能正常呼吸,然而四肢依旧像被蛇缠着,他竟然在禁锢中越睡越沉,一夜无梦。
方臻醒来后,对于面前的场景很陌生。
他身上的被子都是纯白色的,明显是酒店里会用的三件套。
他完全忘记了昨天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是他还和许风酿说话,说着说着眼前就变得光怪陆离。
方臻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后带来的头疼和恶心还在。
不是吧?前世他不说千杯不醉,好歹也能喝个半斤,结果穿成了个一杯倒?
方臻在床周围找了一圈,没发现鞋。
他干脆赤脚下床,推开卧室门,客厅里也没人,但茶几中央放了一张显眼的纸条。
拿起来一看,是许风酿的笔迹,跟他说几点会有人来送饭。
至于他去做什么了,方臻什么时候走,一概没说。
方臻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和昨天他弟玩的房间格局类似,但并不是那间房子。
出于对小孩的担心,方臻还是决定先去找他弟弟,不过在他开门的瞬间,正好看见方天意在走廊里闲逛,也不知道在等谁。
方臻一愣,“你在这干嘛呢?酒店不让住被赶出来了?”
“才不是!”方天意已经能精准的区分出方臻对许风酿的恶意,“我是在等你,许哥哥不让我敲门。”
“啊?什么意思?”方臻不解,“他为什么不让你敲门?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许风酿又凭什么不让你敲门?”
他问了一大串,方天意当然也不清楚,只说:“许哥哥说你们昨天住一个套房啊,我当然知道你在里面,而且许哥哥怕我吵你睡觉才不让敲门的。”
昨天,他和许风酿,住同一个套房?
方臻傻了一下。
方天意自然不知道他复杂的情绪,“哥哥,我觉得许哥哥挺好的,你干什么老呛他啊,而且还背后说他坏话。”
“我老呛他?”方臻不敢置信指着自己。
不是,许风酿那张嘴毒的时候,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不好?
怎么现在搞得许风酿跟受害者一样?
方天意不说还好,一说方臻就想起来,最近许风酿确实太不正常,常常看着他就莫名其妙的笑不说,架也吵不起来了……他倒也不是说非得犯贱喜欢和许风酿吵,但太别扭了。
昨天他喝醉,许风酿竟然还让他和他一个房间。
也不知道他酒品怎么样,有没有随地大小闹。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许风酿边冷着脸边照顾他的场景,他们什么关系啊?距离什么时候近成这样的?这不乱了套了吗。
方臻打了个激灵。
“哥哥,”方天意指了指他的嘴边,“你上火了吗?嘴巴怎么烂了一块?”
方臻一愣,他起床没照镜子。
指尖稍微一碰,果然一阵刺痛,他返身回套房的洗手间,看见自己嘴角确实有一块地方破了皮,他也没多想,以为昨天喝酒喝的。
洗脸时,方臻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很陌生。
诚然他还是叫“方臻”,也长着之前一模一样的脸,但这很像一个平行世界,他还是他,生活却完全不同,经历也在改变。
方臻不觉得自己畏惧改变,相反,他很少怕生活给他的任何挑战。
打不过人就使劲练习,做不会题就通宵,工作推进不了就加班加点。
但在面对他和许风酿关系的转变时,他竟然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不习惯,不适应,不想改变。
很微妙。
方臻想,他是不是该和许风酿认真聊一聊?
可如果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也太尴尬了。
尴尬就尴尬,他不是正好想和许风酿拉开距离吗?
那以后走剧情怎么办?
方臻的表情变幻莫测,短短几分钟变了十几种样子,在方臻做好决定,准备从卫生间出去时,转身差点吓得跳起来。
他捂住心口,“你有病啊!走路不出声!”
“我看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表情又那么精彩,”许风酿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没好意思叫醒你。”
许风酿的视线落在了方臻嘴角的伤口上。
随后,他移开视线,转身走开,“出来吃饭了。”
方臻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连忙跟上,“你不是留了纸条?留纸条的另一层意思不是不回来吃了吗?”
许风酿坐下,桌子上已经摆了很丰盛的餐食,他不紧不慢地把餐具整理好,摆放到方臻一侧,“你从哪悟出来的另一层意思?”
方臻还挺自信,“我自己。”
许风酿抬眸看他一眼,嗤笑一声。
在方臻不高兴前,许风酿道:“我早晨有事出去处理,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才留的纸条。”
他没说什么事情。
也没说许溪许渊接下来一年的零花钱,都被他使了点小手段扣下,那两个孩子今天早晨哭得有多惨。
方臻左顾右盼,这才想起来,“方天意呢?”
“你弟弟不想和我们一起吃饭,出去找同学了。”
方臻心中握拳,好机会。
他心怀鬼胎,肢体语言瞬间开始狗狗祟祟,拿起筷子扒拉了几下菜,清咳一声:“那什么,我有事想和你……”
“对了,”许风酿也开口,“你不仅酒量差,酒品也那么差吗?”
“啊?”
许风酿随手给他夹了一块肉,“你昨天耍酒疯,踹了我六脚,拳头锤了我十三下,把被子从床上蹬下去五六次,无数次想拽着我和你一起打一套醉拳,并且试图把我拉拳馆中比试,我想知道,你是酒品不好,还是十分恨我?”
方臻:“……”
许风酿专注地看着他,似乎非常认真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以前……”方臻尬住,“我以前酒品挺好的,酒品这种东西,会因为换了个身体改变吗?”
许风酿问:“你确定你以前酒品是真的好,而不是你那些小弟们迫于你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方臻炸了,“不是,你当我什么人啊?新世纪法西斯吗?他们是比较尊敬我,但我们都是朋友好不好?他们不至于连这种话都不敢说。”
许风酿不置可否,也不知信没信。
方臻看他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
许风酿这副样子,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熟悉的模样吗?
方臻想,难道是因为他的酒品太差,导致许风酿打消了对他不该有的念头?所以今天又恢复正常了?
许风酿问:“你刚刚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
“嗯?”方臻回神,再看许风酿,怎么看怎么顺眼,那种别扭的感觉也消失了,“没,忘了。”
许风酿给他倒了杯水,语重心长道:“以后少碰酒,喝多了智商会下降。”
方臻:“……你什么意思?一大早的找不痛快是不是?”
两人果然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再次恢复吵吵闹闹,方臻不再觉得许风酿烦,而是发自内心的松了一大口气,果然,还是这样的相处状态适合他们。
那些话似乎也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这样最好。
许风酿的视线又一次落在方臻的脸上。
方臻已经垂下头吃饭,虽然还生着气,但戒心全无,也不见刚刚镜子前的愁眉苦脸。
因为嘴角受了伤,只能小口小口往嘴里塞东西,脸颊鼓出来,对他横眉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