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A加速宣告破产,CM功不可没。】
【只要关注外网的都知道,国内时间昨夜凌晨,CM在股市突然朝UA发起攻击,UA早已被蛀空资不抵债,破产也只是早晚问题。】
【有点不敢相信,原来一艘大船的倾覆也只在朝夕之间。】
【CM的突然出手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在我看来到了这一步了,其实没必要这么狠,CM这次的作风给人的感觉倒像是新仇旧恨,临门一脚开了大,就一种完全不介意让外界知道就是在打击报复。】
【有什么奇怪的,老仇家,换我我也得上去吐两口唾沫。】
【CM这次是真的狠,UA再不可能翻身了。】
【看卢纳尔被逮捕的现场了吗?之前就一直有传出他被抓的消息,其实没有,调查阶段而已,这次才是真的,有人拍了视频。】
那个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广为流传的视频,陈默很快就看见了。
拍摄角度一看就是路人。
因为是在机场被抓的。
卢纳尔应该是正要逃往国外。
抓他的人都穿着便衣,镜头很摇晃,能看见卢纳尔被按倒在地后憋得紫红的脸,并且在大力挣扎,朝着一个方向怒吼着什么。
有人控制现场,不允许拍摄。
所以视频很短,拍摄的人也很快收起手机,只不过他最后一晃而过对准的镜头当中,正是卢纳尔刚刚死盯着的方向。那里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带着保镖,表情黑沉如水,看不清情绪。
有人截了模糊的图片。
【??这是?】
【如果我没猜错,CM那位很少曝光的老板应该和这个长得差不多,我是说如果他没有孪生兄弟什么的话。】
【拍摄视频的人是谁啊,真劝删,虽然很帅,但这位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应该不想被拍。】
【难道只有我好奇卢纳尔到底冲那谁喊了什么吗?】
【机场太吵了,我试试用软件分析了一下,高频词汇其中有一个是chen mo。】
【chen mo?沉没?成膜?陈默?陈默???!】
不得不佩服现在的人。
能从各种蛛丝马迹分析挖掘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尤其是有人提出陈默这个设想之后,关于他的事情再次被人提及。
【陈默是哪位?】
【楼上怕不是忘了,上次卢纳尔在杨氏的谈判桌上败得惨烈,都来自于这位的手笔。】
【所以卢纳尔对着CM的老板提陈默干什么?】
【到了此刻,我觉得我有必要说出一件事。我一哥们儿是绥城城东那边那科技园区的,他们同行今天都在疯传,新锐陈总,哦,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陈默,昨天夜里家里失火了,再一联想他和卢纳尔的恩怨,我觉得这事儿真不简单。】
老苟伸手把他的手机拿回去。
他说:“要不说网上神人多呢,要我看,再这么让他们一通分析,搞不好新锐和CM有什么秘密交易,说你和CM老板搞在一起什么的都有可能。”
陈默继续吃了两口东西。
网上的事情对他来说,只要不影响到生活,永远都只是摸不着的事情,不值得耗神去注意。况且这件事本质的重点,还是在UA破产上,不管是CM还是陈默,都只是附带。
陈默说:“你去年不是说要买房吗,一直在看楼盘,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
老苟一愣:“你莱茵方舟那房子不要了?”
陈默说:“要,只是短期内再想住进去不现实,得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老苟陈默半晌。
突然问:“你和那谁没那什么吗?”
“嗯?”陈默皱眉:“什么跟什么?”
老苟直白:“你俩没睡?”
陈默无语半晌:“……这跟我让你找房子有关系?”
“有啊,怎么没有。”老苟理直气壮,“你俩要是睡过直接同居不就得了,班长还能差房子啊。”老苟说着想到什么,凑近了,笑得不怀好意:“我记得上高中那会儿你对这种事张口就来,别告诉我你们那时候就……”
“无不无聊。”陈默推开老苟的脑袋,“滚。”
老苟等他吃完饭才离开。
陈默也从床上起来。
打开门的时候,其中一个保镖恭敬说:“陈先生,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杨舒乐是不是抓到了。”陈默问。
保镖几个互相看了几眼。
然后刚刚问话的那个才点头说:“确实,席总还没有把人交给警方。”
“把他带来。”陈默道。
在保镖几个同样迟疑着没动的时候,陈默继续道:“我不会把人怎么着,后面我会自己跟他说,你们尽管把人带来就是了。”
半个小时以后。
特殊的VIP重症监护室门口。
整整一层楼没有任何其他人,陈默的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外套,靠在走廊的墙上。
保镖挟制着杨舒乐的胳膊,将人带着一步步走来。
这一天的杨舒乐像条彻彻底底的丧家之犬。
他失去了年少时的一切光环,也没有刚回国那天的高傲张扬,头发长了,遮不住眼底浓郁的阴影,整个人像龟缩在阴沟里不见天日的某种生物。
陈默看着他,第一次真正在他身上看见了陈建立的影子。
“陈先生。”保镖走近了,说:“人带来了。”
杨舒乐在这时候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陈默,你现在特别得意是吧?席司宴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了卢纳尔,还断了我所有活路。”
陈默盯着他,开口道:“我有时候也真的怀疑,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单纯受不了自己认定的所有物最终被别人抢走的挫败。”
“这是你胜利者的嘲讽吗?”杨舒乐点点头:“也对,我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都是你的了,你当然高高在上,可以随便侮辱我。”
陈默看他疯癫的眼神,有些懒得再和他废话。
淡淡开口:“道歉。”
“道歉?”杨舒乐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下一秒咬牙切齿:“凭什么让我跟你道歉,下辈子吧!”
陈默骤然从墙上起身,一把抓了杨舒乐的头发,扭着他的头撞上重症监护室厚重的门。
声音嘶哑冷硬:“看清楚了,这里面的是谁。”
在杨舒乐骤然睁大眼的瞳孔当中,陈默一脚踢弯了杨舒乐的膝弯,继续:“爷爷还活着你是不是挺意外?现在,道歉。就算你没有上手推那把轮椅,也该为你的预谋已久洋洋得意付出代价。你猜我有没有办法在警察到来之前,让你也尝尝躺在重症室浑身插满管子的痛?又或者,你想等去了阴曹地府再跪地忏悔?”
杨舒乐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没有动。
也许是这段时间察觉到真正走投无路的惶恐,他趴了一阵,不论出于真心假意或者故意拖延,颤抖含混冒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之后,就是接连而来的疯笑痛哭。
哭了一阵。
突然,他起身血红着眼盯着陈默:“你以为结束了吗?陈默,日子还长,你的下场未必就比我好!”
因为保镖钳制,他压根没有挨到陈默半片衣角。
陈默冷漠地看着他,“是吗?不得好死我都无所谓,你的下场倒是清晰明了,这辈子剩下的每一天,希望你都能好好的慢慢体会。”
杨舒乐被保镖带走了,包括他挣扎大骂的声音。
陈默站在重症室的门口,知道这句道歉毫无意义。是自己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这个交代已经是他在生死轮回面前唯一能做的了。
陈默转身靠在门边的墙上,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口袋里传来震动。
席司宴的声音含着担忧:“你在……”
“席司宴。”陈默打断,微仰着头,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短短半小时后, 席司宴就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他似乎料定了陈默有事,大步过来,看了看重症监护室的门, 又看向陈默, 皱眉问:“怎么了?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
“没有。”陈默插着兜, 摇摇头,“我只是在刚刚把杨舒乐带来这里的时候, 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席司宴轻问。
陈默按了按眉心,抬眼看着他,“其实这几年我和爷爷不止一次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说将来如果有一天他身体不行了, 不需要强行治疗, 也不愿意受那个罪。他说自己几个儿女他最清楚, 让关键时候我站出来替他说。他进医院那天,我就有预感了,也觉得自己并非接受不了任何后果, 可直到这些天国内外医生都下了诊断,让家属商量是否拔管,我才知道有些决定其实特别难。”
难到他都觉得, 比起十七岁以前的人生,更让人不愿回首。
席司宴默了几秒没说话。
最后伸手把他揽过来, 在外面裹了满身凉意的气息包围住陈默。
“没关系的,爷爷不会怪你。”席司宴抓了抓他的后颈说。
陈默平静地闭了闭眼睛。
上一世老人的离去太突然, 那也是陈默经历的唯一一次亲人离去。
哪怕他亲缘够浅, 和老人的亲近程度也远不如这一生, 但陈默在几年之后, 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后知后觉的遗憾和痛楚。
所以他违背了老人的意愿, 联系国内外不少医生,却一直没将最终的的诊断结果告诉任何人。
那就像是一场审判。
他知道一旦落槌定音,就再也没有回转的可能。
好像只要知道老人还躺在那里,他就可以再在某一天突然醒来,对着他说:“小默,怎么这些天都没回来吃饭?别整天只顾着忙,也要好好生活。”
那些平常日子里的叮嘱和琐碎,在这一生,是陈默对亲缘的最终理解和归属。
是他重活一回,多出来的顶奢侈的获得。
所以他希望日子慢一点,时间再久一些,告别可以更晚到来。
直到刚刚。
如果说席司宴回来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丝犹疑,那他抱上来那一刻,陈默就觉得是时候了。
陈默稍稍退开,对席司宴说:“我突然发现人的欲望就是无止尽的,不舍得其实更多的是自我逃避。不过在把杨家人都叫来之前,我想让你陪我进去见见爷爷。”
席司宴伸手握住陈默的手,点点头:“好。”
那天一切都很平静。
陈默站在老人的病床前,坦然告知老人两人重新在一起的事。
并在心里说:爷爷,我依然还是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
上辈子的擦肩而过,如果想起来是有遗憾的。
那这一生的错过,他无法保证未来的某一天,想起来时会不会觉得痛苦。
如果人生注定是要失去。
至少当下,以及计划的以后里,他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人。
席司宴比陈默晚从监护室出来。
陈默猜到他应该也有话对老人说,只是陈默没有问。
陈默自己还在病中,只是退了烧。
席司宴陪他回病房。
那是下午,回去的路途要经过住院部楼下的花园,席司宴紧了紧他肩上的外套,说:“天气凉了,出来也该多穿件衣服。”
“还好。”陈默看着西边还未曾落下的太阳,“今年倒是没觉得有多冷。”
陈默和他并排着,这时候才问他:“没耽误你事儿吧?”
“没有。”席司宴侧身替他挡住风吹来的方向,“任贤森跑了。在整件事情当中的,他的情节是最轻的。他很会钻空子,即使知情也没让自己和纵火以及杀人这两件事扯上半点关键证据,如今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里一钻,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陈默说:“防着点就好了,没有了资金来源,他手握传兴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如今卢纳尔落网,这一大助力失去了竞争能力,眼下对CM来说正是拓展的大好时机。”
席司宴停下来。
陈默跟着停住,疑惑望过去。
“怎么了?”陈默问。
席司宴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陈默不解:“还有什么?”
席司宴似乎有些无奈,“陈总,你知道我不单单是你的合作方吧,我还是你男朋友。”
“知道。”陈默挑眉。
席司宴:“那作为男朋友,你更该知道我在你这里的义务从来就不是公司能发展到哪步,竞争对手有多少。你可以全权依赖信任我。更不用在你觉得难以抉择挣扎的时候,还问我有没有耽误事儿。”
眼前的席司宴连续奔波了一天一夜,看不出多少狼狈。
可陈默还是能明显看见他眼底淡淡的疲倦青黑,这种情况下,陈默在听见这段话时过于五味杂陈。
他上前一步,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回应他刚刚的称呼,低声叫了声:“席总。”
“做什么?”席司宴垂眼,虚扶着他的腰。
陈默的眼神悠悠来回,靠得极近,说:“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当男朋友,一个人习惯了,你担待担待?”
席司宴轻笑:“你这是想把五年前咱们在一起过的事儿赖掉?”
陈默挑眉:“行吧,第二次。”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陈总?”
陈默和席司宴同时侧头。
然后陈默就发现新锐一整个技术研发部门的同事全站在石板小路那儿。
眼里有惊讶,有意外,有好奇。
毕竟同事眼中的陈总,是个年纪轻轻,埋头研究的时候身边男女绝迹的技术大佬,项目决策时杀伐果决的天生领导人物,也是那个出了工作场合,很多时候不疾不徐,手拎老年保温杯的典型性主打一个随机养生的年轻代表者。
至少,没有人见过他跟人靠那么近过。
从他们那个角度看,刚刚两人几乎是要亲在一起,说着话,一看关系就不简单。
不过没人把这疑惑放在明面上。
“默哥!”
“老大!”
一伙人涌过来。
陈默只是短暂意外了下,稍稍退后一步,笑了笑问:“你们怎么来了?”
袁浩是第一个挤到陈默旁边的,也不知道是欲盖弥彰想替他打掩护还是什么,声音有些大,“师父你怕不是想把我们吓死。知道你家起火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来的,可老板没让,说是不能探视,所以这么晚才过来。”
其他人附和:“是啊,默哥你人怎么样?”
“有没有伤着?”
“没事儿,起火的时候我人已经在医院了,发烧。”陈默插着口袋,看了一圈人:“我跟老K说让你们别来的,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陈默完好无损,只是脸色差了点,外套底下穿着的病号服有些空荡之外,确实看不出别的大问题,所有人松了口气。
老K这时候从小路最后边走上前,他应该是去停车了,最后一个过来。
过来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反而是陈默旁边的人。
“席总。”老K面露一点惊讶:“陈默说是你送他来的医院,这么长时间不会你一直在医院吧?”
席司宴不动声色示意一直戒备在周围的保镖退下去,否认说:“没有,中途离开医院去处理点事,我也刚来。”
老K不疑有他。
袁浩捂着嘴悄悄对陈默嘀咕:“师父,你和席总的关系八成瞒不住了,咱部门有人见过席总的。”
陈默看旁边认出席司宴是谁的部分人,或惊疑不定,或紧张探究,挑挑眉,对着袁浩说:“等下你带他们出去吃顿饭,让……席总报销。”
袁浩一愣:“啊?”
陈默平静道:“他请和我请也没什么区别。”
一个小时后,挤进陈默的病房里的所有人全被袁浩带出去了。
鲜花、礼品,水果,全都堆在床头。
席司宴和陈默坐在沙发那里,席司宴对他说:“我以为你打算一直瞒着。”
“他们顶多私下议论,不会直接问。虽然确实没什么好瞒的。”陈默手拿着香蕉剥皮,随口道:“我只是觉得新锐和CM有间接合作,不掺杂私人关系,在很多时候处理起问题来也更纯粹简单。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所谓,除非你想隐瞒?”
陈默说着,将剥好的香蕉喂给席司宴。
席司宴低头咬了一口,示意他自己吃,“你觉得我在乎这个?”
陈默也不太想吃,放到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腿,“那你睡会儿吧,好久没休息,身体再好一直不睡也经不住熬的。”
席司宴嗯了声,脱下外套丢在沙发旁边,顺势躺下来。
病房里再次陷入静谧,陈默脑子里想着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席司宴的头发。
他的发质偏硬,刺刺地扎在掌心。
席司宴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手机里老K发来一长串语音。
陈默因为走神,下意识点开。
对方不知席司宴还在,格外清晰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刚上个厕所,你猜我听见了什么?怎么你们研发部好几个人在说你和CM老板的事儿。那席司宴看上你了??他同性恋啊?”
自动播放的第二段:“之前好几次我就觉得纳闷,你说他一堂堂大集团的老板,绥城席家的继承人,就算你俩老同学,关系也没好到这地步吧。他搞什么?玩玩儿吗?陈默,席司宴什么性格我不清楚,不过他这个身份地位身边最不缺男男女女,咱们在这行这么久看见的还少吗?别到时候我搭上新锐都救不了你,骨头都给你啃干净。”
外面的天幕有些暗了。
席司宴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手搭着额头,问:“你高中打钱帮过忙的就是他吧。”
陈默低头看他,没问他为什么连这事儿都知道,斟酌说:“老K这人,做事喜欢按部就班,多多少少对有钱人是带着点激进心态的。”
席司宴放下手,“他觉得我玩玩儿?”
陈默失笑:“那席总身边有多少男男女女?”
下一秒,席司宴吊着陈默的脖子往下压。
抵着唇:“男女是不少,想要的就你一个。”
陈默丢了手机,捧着席司宴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很快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家粤菜馆厕所门口。
拿着手机的老K收到一张图片。
是一张对着病房的玻璃窗随手拍的,倒映的人影轮廓能明显看出是穿着病号服的人,将一个高大的男人压在沙发上,像霸王硬上弓似的。
还有一句看得出他打字时懒散张狂的模样:“这么多年没告诉你,我高中就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了,哦,那会儿我俩就谈过,我提的分手。”
老K呆若木鸡,当年暑假那个未满十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天才形象的陈默轰然倒塌。甚至连如今新锐的定海神针,核心纽带的沉稳形象更是不保。
颤抖回复:“操,你还是上面那个?”
第87章
老K的问题最终也没有等来回答, 因为当时的病房里,席司宴就在陈默身后,下巴压着他的肩膀问:“说了什么?”
陈默下意识遮了下。
然后耳边就传来一声轻嗤。
席司宴圈紧陈默的动作却像是什么大型野兽叼住了猎物的后脖颈, 声音还带着没睡够的疲倦, 懒懒哑哑的, “已经看见了,你可以理直气壮回复他, 是。毕竟我记得上次,后半程你一直在上面不是吗?”
陈默两世职场磨练出的脸皮,都压不住乍然漫上的热。
手机成了烫手山芋。
身后的人包括老K那句问话, 都突然显得格外刺眼。
陈默在第二天一早出了院。
关于爷爷的身体诊断结果, 以及自己最后的决定, 陈默发到了杨跖的邮箱, 并让他通知杨家所有人。
杨跖在几个小时候回复他,说爷爷的几房子女都表示无法接受,反应比较大, 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收到杨跖回复的时候,陈默正站在一栋两层别墅前。
这是云顶湾出了名的豪华别墅区,距离陈默之前在莱茵方舟的小区不足一公里远, 陈默买房的时候其实考虑过这个地方,只不过对当时的他来说, 性价比不是最划算的。
小林把钥匙递来,开口说:“陈先生, 席总早上有个临时会议暂时回不来, 这是房子的钥匙, 装修已经有一年了, 可以住。保洁和做饭的阿姨暂时还没来, 您要缺什么,吩咐一声,我去买。”
“一年?”陈默反应过来这和他买房的时间差不多,那时候席司宴也都还没有回国。
陈默把钥匙接过来,看了看面前的房子,想起席司宴有一次去他家打电话,陈默问他,他就说是在处理房子装修的问题。
看来,也并非是实话。
陈默问说:“席司宴刚回国那段时间,一直就住在这里?”
小林摆手:“没有没有,席总之前在酒店有固定套房,这里一直空置着。也是这次陈先生你生病住院,席总才让我添置了一些必需品。”
“好,知道了。”陈默说:“你先去忙吧。”
小林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
他踌躇斟酌了会儿,才开口说:“陈先生。”
陈默回头。
小林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我知道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说的,但你知道林叔,就以前给席总开车那司机是我大伯。他说你和席总上高中那会儿关系特别好,如今知道你们又在一起了也特别高兴。林叔的意思是,你和席总这几年过得都挺不容易的,席总和席家的关系也有所疏远,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放下过去的事儿,和席总好好过。”
陈默顿了两秒,“不是林叔的意思吧?”
一个在席家待了几十年的人了,不会这么没有分寸的。
果然,小林立马惊讶道:“这都能猜到?”又很快自我安慰,“也是,你和席总那么聪明的人。其实……是席老太爷的意思,老太爷得知你爷爷的病情已久,很伤感。而席总疏远本家的主要原因就在你,林叔说他是不想让席家的任何原因再干扰到你们之间的关系,但老太爷年事已高,这并非他愿意促成的局面,又怕你介意之前的事,所以才让我这么说的。”
陈默有那么会儿没说话。
席家除了一个席渐行,陈默都没怎么接触过。
席老太爷这么轻易就妥协,多少和席司宴这几年的态度有很大关系,陈默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自己如今还在一段亲缘关系别离的当口。
那种切身感受和遗憾,陈默希望席司宴永远不要体会。
陈默说:“那麻烦你转告老太爷吧,就说席家从来不是我们分开的主要原因,以前是,以后,虽然谁也不保证一携手就是一生,不过我尽力。”
“好。”小林出神盯着他,“好的。”小林虽然只是个司机,但他成天给席司宴开车,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比如他知道陈先生这段时间据说一直低烧不退,席总想尽了各种办法,比如此刻他眼中的陈默,还带着大病初愈的丝丝苍白,但没有丝毫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的惶恐。
即便身处陌生的地方。
随时随地的沉着冷静丝毫不输席总,那句我尽力说得随意,可总给人一种承诺重如千斤的感觉。
陈默沿着别墅的石阶往上,打开门。
和他预想当中空旷华丽的装修截然不同,内室整体设计接近原木轻奢风,不失原木的低调温暖,添加了玻璃、石材等元素之后,低调的奢华感更显层次。
别墅一看就是请人打扫过了,干净明亮。
陈默给老苟发消息让他不用留意房子的事儿了。
老苟一个电话追了过来。
“不用了?”老苟说:“被我说中,你住班长那儿去了?”陈默嗯了声,“房子地段合适,离我以前住的地方也不远,我自己空闲了还能过去盯盯装修的事儿。”
“班长这办事效率可以啊。”老苟道:“你还记得咱们高中那会儿你租的那房子吗?不也是他的,我如今回头想,真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愣是好长时间没看出你俩有问题。”
陈默轻嘲:“然后让你去论坛到处散播八卦?”
“别瞎造谣啊,我这人有底线的好不好。”老苟话一转,“不过要我说,你那房子装修完卖了得了。我要是班长,再放心你一个人住回去那才叫见鬼。你想想那天的事儿,我都能吓出一身冷汗来。”
陈默将从医院带出来的用品放到二楼洗手间,手机就放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当中自己有别于十七岁的那张脸,淡然回复老苟:“人真要出事,怎么着都躲不过。”
“呸呸呸!”老苟怒骂:“你有毛病啊,这话你当着你男朋友的面说,看他会不会骂你。”陈默挑眉:“他现在好像不骂人了。”
“不骂了吗?”老苟迟疑,“也是哈,毕竟身份不同,哪还能像过去上学那会儿。”
陈默看了一眼手机的新来电提示。
告诉老苟:“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喂。”
“陈总。”对面的人立马说:“您可得救救我们。”
虽是求人的话,却没留下回旋的空间。
带着那么点迫人的意味。
一个小时之后,CM办公顶楼的秘书室。
总秘看着一个接一个丧眉搭眼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人,觉得自己嘴角的弧度都开始发僵。
“什么情况啊?”二秘胆战心惊:“席总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糟糕。”
总秘书三十多岁了,面上保持着从容,侧头小声说:“今天让底下的人都小心点做事。公共事业单位辉远那项目估计要黄,如今不少经销商求告上门,这项目是咱们这位席总回国后主抓的重点项目之一,能不心情差?”
二秘惊讶:“不对啊,这项目不是一直在正常推进吗?”
“好像和传兴科技有关系。”总秘不动声色道:“小道消息,传兴那位任总得罪咱们席总被逼急了,他好像有辉远那边的人事关系,联合人恶意透标,估计故意恶心咱们呢。”
就在这时,前台来了电话。
之前联系过的几家合作方的经理人全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