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跖:“明天?我得到消息CM那边应该出席不了,你要替代席司宴投票吗?”
陈默本来还因为刚刚提及卢纳尔戾气难消,加上上辈子他怼杨跖怼惯了,当即冷声来了一句:“我全权代表,怎么?有问题?”
杨跖那边愣了两秒钟。
莫名且有点疑惑:“没问题啊,就问问。不过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心情不好?”
陈默:“……没怎么。”
然后通话就这么凝固住了。
旁边的人伸手拿走了陈默手里的手机。
放到耳边开口:“是我。对,刚回国……能,时间就按他说的来。”
彼时的席司宴正站在床边。
迎着下午四点淅淅沙沙的雨天,脑子里回荡着昨晚某人难耐不断的声音辗转回荡,因为持续太久,是他刚刚无法回答杨跖的根本原因。
这个理由,让陈默倍觉尴尬,而席司宴愉悦指数悄然攀升。
手机里杨跖还在问:“对了,这个时间你怎么和陈默在一起?”
席司宴伸手轻划过陈默的耳朵,语气平静:“哦,约陈总聊点工作。”
至于聊了什么,怎么聊。
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杨跖只在电话被挂断前,隐约听见一句颇为温柔的:“还难受?替你检查检查,早上看肿了点。”
一阵短暂拉扯的窸沙声。
以及一句气喘吁吁的,“我自己来……席司宴!妈的你别伸进去!”
陈默收到苏浅然询问的消息的时候, 正坐在沙发上喝热水。
厨房的气灶上,砂锅正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泡,整个房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这道当归党参鸽子汤的熬煮过程, 浓香里还混杂着丝淡淡的中药味儿。
这套房子, 是陈默工作最忙那段时间定下的。
一是为了方便, 二是采光极好。
他在客厅跟人开过会,熬夜写过学术报告, 也曾在疲惫至极的时候懒得回房,直接在沙发上睡过觉。
这是第一次,陈默在自己家感受到这么朴实的生活气息。
让他困倦得分分钟都能睡过去。
所以在苏浅然问了之后。
陈默敲字回她:“是, 没错, 又在一起了。”
苏浅然秒回:“所以你俩真睡了?!还是说你们同居了?”
陈默:“你这个所以是怎么得出来的?”
苏浅然:“你不懂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在你旁边翻来覆去两个小时不闭眼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我问了, 他说他怀疑姓席的趁人之危。”
陈默:“……他有病?”
陈默这怀疑不是毫无根据。
他都不知道杨跖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竟然会觉得,自己会为了杨氏集团和席司宴进行不正当交易。或者在他的认知当中, 是席司宴趁火打劫,在这个关口胁迫他答应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苏浅然:“这事儿我倒是理解。当年席司宴出国,多少有席家横插一手的原因在, 虽然不是主因,却是杨家不够强大的事实。杨跖亲口跟我说过, 你正式宣布接手新锐研发中心那天,爷爷交代过他。说席家的人认定的东西或者人, 不会轻易罢手的, 如果将来某一天你不得已违背自己心意, 他不可能袖手旁观。这不单单是爷爷的嘱托, 是我知道在他心里, 你其实一直都是他弟弟,虽然他从不说出口。”
陈默拿在手里的杯子,迟迟没有喝。
他的心情不可避免的沉重两分。
因为那个偷偷背着他,替他谋划后路的老人,此刻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而上辈子他视为仇敌的人,这辈子却有人告诉他,对方一直拿他当弟弟。
那些水火不容的交锋,每一次用最狠的话恶语相向都还历历在目,陈默相信这辈子的杨跖变了不少,可他对他把自己当弟弟这句话却始终存疑。
因为记得那句——在我杨跖的认知里,我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弟弟,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你。
他不清楚自己死后,杨氏破产那天杨跖的表情如何精彩。
他无从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只不过这辈子杨跖既然答应了爷爷的承诺。
这一次,陈默也就愿意,为了杨氏再倾尽全力一回。
席司宴提着两大袋子从门外进来时,陈默还坐在沙发上敲计划书。
“买了什么?”陈默抬头问他。
席司宴:“都是些用得着的日用品。”
陈默目光追着,看他在门口换完鞋,提着袋子去了厨房,又拿了一个装了热水的暖水袋出来,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温热的暖意浸进骨头,也贴暖了他放在键盘上,显得有些凉意的手腕。
陈默看着弯腰头发扫过自己额头的人,恍然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新锐最近研究出了什么智能型家政机器人,俗称田螺公子?”
席司宴给他搭好毯子,扫他一眼,“难道不是全能型?”
“你要做全能型吗?”陈默说:“很累的。”
席司宴嘴角微勾,“乐意效劳,不过我更倾向于提供情绪价值与感官服务,只要你有需要,随时。”
陈默懂了他的潜台词。
白眼:“那我觉得你的程序可能出现了某种错误,听不懂主人指令。”
“是吗?”席司宴抬起陈默的下巴,倾身在他唇上吻了吻,辗转研磨了会儿,哑声说:“那你可能没研究透彻,多试几次就好了。”
说完了的人,主动起身。
在陈默神思被牵引,还不曾回神反驳时,转身去了厨房。
一个在办公室或者任何应酬场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人,系着围裙站在那里,仅仅是一个背影,让陈默产生了一种时间不如就此停止的感觉。
就这一刻,恒久的,自私的将一个人据为己有。
这个周二,在杨氏股份不断被稀释的整个过程当中,一次秘密股东大会之后,CM突然宣布持股杨氏股份百分之三十七点六,超过了黄金底线控制权的一个水平线,对集团内部重大事项也拥有一票否决权。
集团内部争斗,再往小了说,一开始在外界看来的不过是家族财产斗争引发的股权斗争,彻底变成了资本界的博弈。
这天的杨氏,在一系列白热化的变动中,迎来了空前的热度。
阵营一分为二。
明面上以杨跖和杨舒乐为首的派系,变成了彼此背后资本运作的CM和UA的站队。
外界沸腾了。
再一次掀起的讨论热潮居高不下。
【杨氏这是终究走不掉被外资控股的命运了?】
【想多了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虽然看起来UA抢先一步,但别忘了,三年前那场震惊华尔街的金融案,UA输得有多惨。】
【CM横插一脚属实是让人意外。】
【我证明,本质上席家和杨家就是旧交情了,这时候一致对外没毛病。有病的是那个私生子吧,为夺权不惜把整个家族企业拱手让人。】
【什么私生子,人是养子。】
【以前这圈子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他不会是那种手拿复仇剧本,年少时被找回亲儿子的家族虐待或者边缘化,出国几年回来抢夺财产报仇的吧?】
【不能吧,我记得之前在网上看过,说是亲生的那个和杨家关系不好啊。】
【这次的事闹这么大,那位是真的从头到尾没现过身。】
【可能没兴趣参与?】
只有少数人,注意到这起一开始好像是由兄弟之争引发的争夺战中,还有一个人也在合法的继承人之列。
而被外界说出和杨家关系不好,或者没兴趣参与之后。
有人眼尖发现,周三的多方谈判会议,有个人的出席存在感过于强了。
首先是大早上。
有媒体记者拍到的CM代表出席的韩乾身边,多了一个年轻人。
他和韩乾一起从车上下来,并肩走着。
穿一身黑色西装,既不像助理也不像下属,偶尔韩乾侧头和他交流,他微微点头致意,气质不凡。
到了大门口,撞上杨氏总裁杨跖,更奇怪。
因为杨跖没有第一时间和CM的代表搭话,而是先问了韩乾旁边的人,举止没什么问题,可有种天然的熟稔和刻意靠近以示亲近的感觉。
按理说,杨跖这边的派系应该以CM为首。
可惜当天所有流出的图片,中心位的位置上,只有一个不知姓名身份的年轻人。
而且因为安保严格,照片基本都是侧脸,没有完整的正面。
媒体一开始也很懵,但为了抢头版,直接略过了有关他的一切介绍,这就免不了被人猜测,还有人怀疑他就是CM的老板。
【我记得CM总裁不长这样啊,我看过他在国外的一个独家专访,气质也很不一样。】
【总觉得此人身份不一般。】
【这些媒体都是吃屎的吧?连出席的人员身份都没确定,就到处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投票权绝对在韩乾之上。】
这些猜测,在谈判开始二十分钟后,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媒体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标题名称——神秘青年或将成为博弈关键,疑是杨家亲生子首度现身
这篇报道不比其他分析资本运作或者走势的报道。
开头的重点只有一个,就是在媒体摄影机底下出现,引发不少关注的年轻人。
撰稿的人声称,自己从别处得到的小道消息。
此人名叫陈默。
对,他不姓杨。
和杨家关系不佳是真,在乡下长大,此次现身出席谈判,很可能跟杨家老爷子出事的事情有关。
这个报道显然发得很匆忙。
并没有深挖到有关陈默的多余信息,而是偏向于杨老爷子出事的始末。
最后得出结论。
杨家老爷子出事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和豪门夺权相关,一整个阴谋论,并且暗指老人中意的继承人并非长孙杨跖,而是当年被杨家找回的陈默。
【???所以这其实是各自为营,三方争夺战?】
【韩乾和他一起出现,证明CM站的不是杨家,而是这位陈默?】
【能说动CM,到底何方神圣啊,比那个养子还让人好奇。】
【所以这位才是手拿复仇剧本的本尊?】
有了明确的名字,大致的长相。
一个个好奇的网友开始深扒,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
【高考全省第二……】
【Q大硕博连读的在读优秀生……】
【新锐科技创始投资人之一…………】
【研发中心核心负责人………………】
【手握不下十几项世界专利,国家专利的科技大佬……………………】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怎么就忘了呢,我们医院今年新引进的R2D产品研发团队的名单首位,就叫陈默啊!】
【大佬不仅是大佬,还出身豪门。】
【到底是谁给了我错觉,让我竟然觉得他是那种不屑豪门争斗,愿意泯然于众人的普通人啊!】
并不知道自己的履历就这么被爆了个彻底的陈默,此时就坐在偌大会议室的谈判桌上。
仿佛前生他和无数竞争者博弈的谈判场。
面对巨大的长桌对面,脸色因为气愤隐隐发红的外国佬。
卢纳尔有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不过他半秃的黄色卷发,浓密发白的胡子,比实际年龄还显得苍老的面皮和阴翳的眼睛。
他快速和旁边的翻译说着什么,配合着手上夸张的动作,看起来愤怒又无可奈何。
陈默听得懂也直接无视了,起身,一本接一本的资料丢砸在长桌中间。
第一本,“这是股东最终投票选决的结果。”
第二本,“这是你未婚夫杨舒乐继承无效的官方证明。”
第三本,“这是四方联名……”
想到就是这个人,三番两次想要席司宴的命,陈默眼底冰冷,双手撑上长桌。
一字一句:“卢纳尔。”
在对方转头看来时,陈默说:“你赢不了。带着你空空如也的口袋和狼子野心,早点滚吧。”
第79章
当天谈判桌上的细节内容外界无从知道, 只知道UA最终在这场角逐当中败下阵来,被迫退步。而卢纳尔那张看起来像是被保镖提撑上车的图片,被媒体戏称为“火刑架上的Drowning Dog。”
事实上, 陈默从不认为, 卢纳尔会就此灰溜溜回国。
果然此后两天, 以传兴科技为首引进外资的联名企业,打着科技共享, 优势互补的名义,开启了一场有关整个国内科技市场的所谓技术革新的研讨会,以此鼓动新兴小型企业与创投人之间的合作。
CM在国内的办公大厦顶楼。
韩乾将手机里调出来的画面推到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人面前, 开口说:“这是传回的卢纳尔和任贤森在机场碰头的照片, 你看看。”
席司宴随意瞥了一眼, “拿到证据没有?”
“还没, 卢纳尔这次格外小心。”韩乾弯腰把手机拿回来,皱眉开口:“不过卢纳尔打着大捞一笔退回老巢的目的基本是板上钉钉了,就是可怜了那些小企业, 有的甚至是刚大学创业出来的,卢纳尔要真这么搞,市场的平衡一下子就会被打破。”
席司宴转动椅子看向外面。
说:“牵扯太多了, 不会袖手旁边的大有人在。”
“比如说陈默就是之一是吧?”韩乾带了点笑:“卢纳尔这次在他手里栽了一大跟头,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听说被气得住了两天医院。陈默偏偏又还是任贤森的死对头,一个圈子的生死存亡战, 我早就说过, 你俩挑对家的眼光是真的一致。”
席司宴手里的钢笔取出又盖上。
“订一班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飞华京。”
韩乾惊讶:“你要亲自去?”
“嗯。”
“没必要吧。”韩乾说:“杨氏对谈那天你都没露面, 这次咱们的人盯着就可以了。”
说着说着, 韩乾懵逼了一下, 震惊:“你别告诉我你想假公济私啊,眼看前男友去了,你忍不了这三天两夜的相思之苦,非要跟着去?”
席司宴手里的钢笔丢过去,“让你订就订。”
“恼羞成怒。”韩乾一把接住了笔,一边让秘书订机票,一边絮絮叨叨:“虽说我很理解,对吧?这位陈总一点不比你这工作狂得闲,学校公司医院几头跑不说,刚忙完杨氏的事情,马不停蹄就又出了差。可咱也不能逼得太紧,你知道这越上赶着就越掉价的道理……”
韩乾的话,最终在席司宴响起的手机铃声中被打断。
他还以为自己乌鸦嘴,说曹操曹操到呢。
结果席司宴接起来一声妈,韩乾才知道是席家上一辈顶出名的那位大儿媳。
姜静在韩乾这种外人眼中,一生也算传奇。
婚姻美满,儿子出息,自己在外也是女强人性格,老公当年说脱离席家自主创业,她二话没说就跟着他出走了,并动用自己的人脉能力将夫妻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
席司宴就算不继承席家。
啃他父母的老,怕也是几辈子都啃不完的。
可现在一家子精英,谁也不攀着谁。
如今电话里,姜女士的声音在面对自己儿子时,少见的柔和两分,开口问说:“没开会吧?有没有打扰到你?”
席司宴手机就放在办公桌上,还一边忙碌着手上的事。
“没有。”他说。
姜静:“那就行,你回来也这么长时间了,好歹抽空回家吃吃饭。”
“好。”席司宴并没有拒绝:“我看看时间。”
对话简单,三两句就没了话说。
过了几秒钟,还是姜静先开口:“对了,我听人说你在找擅长内调的名医?”
席司宴手上一顿,“你认识?”
“人我倒是知道一个,推荐给你也没什么问题。”姜静说:“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这么千方百计到处打听,是不是为了那谁?”
“是。”席司宴很干脆,沉着:“还有,他有名字,不是那谁。”
“你别一提起他就浑身带刺一样。”姜静似乎有点无奈,“当初的事时机使然,老太爷也无非是顺水推舟,想着你俩能断最好。如今席家管不着你,也没那个能力管你,可扪心自问,家里人真想阻止,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这是软化求和并表明态度,席司宴不是没有听出来。
说到这里,姜静把话题刚回刚刚,问说:“我是听说那孩子腿不好,高中你不就让庞老给他治疗过,如今怎么找起内调的医生来了?”
提起这个,席司宴皱了皱眉。
“低烧。”他说:“持续性的。”
姜静:“什么引发的?”
席司宴捏了捏眉心,半晌突出俩字:“房事。你确定要听?”
姜静:“……”
一直等在旁边没走的韩乾:“……”
席司宴压根不在乎听见这事儿的两人是什么表情,或者在想什么。
他只是一提起陈默这毛病,就不自觉拧眉。
关于那一夜已经过去好几天。
他早上发过一场烧之后,退下来了,可之后就一直持续性低烧,反复不好。
连杨氏谈判那天,他的温度都一直维持在三十七点八度左右。
席司宴找了不少医生咨询,也给他开了药。
得到的结论都差不多,他这次持续性低烧除了一场激烈的情事透支体力之外,跟他连轴转的忙碌有着很大的关系。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从幼年种下的。
早产,肠胃不好。
又几乎错过了整个能好好调理的成长期,别说调理,他最初那十几年,相当于在一张本就薄弱的纸上,反复拿刀划破粘合再划破,最后留下破破烂烂满是疮疤的本体。
席司宴在这件事上从不找自辩的理由。
因为他同样缺席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陈默一面很好地养着自己,一面却又在不断透支。
幼年埋下的隐患,如今以这种方式反馈在了他的身体上,也犹如回旋镖一般,五年前就狠狠扎在了席司宴的胸口,一直没有拔出,时隔越久,扎得也就越深,生锈难愈。
只要提及这事儿,就隐隐作痛。
席司宴不再婉转,直接对着姜静开口说:“有合适的人选发给我,我找人联系。”
姜静隔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开口说:“那什么,儿子,虽然说妈知道你从小骄傲惯了,如今更是身在高位,权力金钱什么都不缺。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使劲儿欺负人,我听说那陈默如今也是年轻轻轻事业有成,席家人可不干侮辱人那套,你……”
席司宴叹气:“你想多了。”
“真的?”姜静明显不信。
可能在她眼中,天之骄子一样的儿子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打击,五年前和喜欢的人错开,如今回来,但凡对方有点不愿意或者别的原因,她都不怀疑自己这儿子干出点不做人的事情来。
被自己亲妈这么怀疑,席司宴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安抚两句话后挂了。
韩乾这会儿才找到机会开口:“真复合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需要跟你报备吗?”席司宴将签好的文件夹关上,递过去,“这次出差,你一起去。”
韩乾指了指自己:“我去干嘛?你千里追夫还得配个提包的小厮?你俩晚上睡一张床上我总不能也在旁边观摩吧?”
席司宴手上的文件从递改成了拍。
附赠一句面无表情的,“滚。”
韩乾调侃够了,拿了文件麻溜就出去了。
出了办公室,秘书室的总秘凑上来,悄悄往办公室瞄了两眼,打探:“韩助,席总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我给泡杯咖啡进去?”
韩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劝你别去,某人今晚还要独守空房,心情差到爆炸。”
总秘傻眼。
“席总结婚了???”
韩乾高深莫测,“那倒没有,有人了是真的。”
总秘一脸吃到大瓜又不敢说出口的兴奋,“是谁啊?”
“这你就别打听了。”韩乾恢复正经,“去准备资料吧,有的人工作只是顺便,只有咱们,天生的驴命呐。”
CM在华驻地不久,公司引进的也大多都是从各方挖来的。对这位有着传奇色彩一样的年轻总裁,总是怀着那么几分好奇。
能力是见着了,毕竟刚回国注资环尚手段果决,又作为杨氏内斗操盘手之一,更是可见沉稳心性。
而且他洁癖严重。
办公室平常连保洁阿姨都很少进,同事身上的香水味儿重了都能明显看出他不喜。
就这么一位似乎只适合无性恋的老板,竟然疑是恋爱了。
哪怕是从秘书室传出,也有人持怀疑态度。
“假的吧,我很难想象平常说得最多的就是“请进”“继续”“重做”这种惜字如金的席总,是怎么跟人谈恋爱的。”
“所以肯定不是咱们公司的啊。”
“就是,说不定席总私底下开口就叫人宝宝呢。”
“都别说了,我承认,宝宝就是我。”
“梦挺美吧,醒醒!所有老板只会在开会的时候对你说:“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宝贝儿,你被开除了。””
收到韩乾发来的截图信息,陈默刚下飞机。
华京迎来降温期,温度有些低。
袁浩和老K以及另外两个销售部同事走在他边上,见他拿手机,就主动帮他提过行李。
韩乾在手机里问:“我也好奇,他私底下真这样叫你?”
陈默觉得对方估计无聊透顶,一边挑挑眉,回复:“你嫉妒?”
韩乾回了个作呕的表情。
“千万别,我会做噩梦,谢谢。”
陈默想了想,这么久,确实他和席司宴称呼对方名字更多。
会做噩梦啊,好像比听某人抱怨一个人睡来得有意思。
他打开和席司宴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就两小时之前,他问他上飞机没有。
此刻陈默一个人走在队伍的后边。
想也没想敲下俩字。
“宝宝。”
点击发送。
对面秒回:“?”
沉默不是金是你爷爷,“随便叫叫。”
沉默不是金是你爷爷,“谈恋爱不都这样,我不能叫?”
配合上他这名字,陈默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手机都给看笑了。
结果手机下一秒直接显示了来电提示。
陈默迟疑接起:“喂?”
席司宴:“叫吧,我听着。”
人在机场,面对几个同事询问的目光,陈默:“……我错了,别搞,年纪大了要脸。”
第80章
“陈总, 咱们是先自己去酒店还是?”销售部的其中一个同事回头问刚挂了电话的陈默。然后就发现这位年轻的领导脸有点发红,笑问:“刚刚不会是女朋友的电话吧?”
陈默拿回行李,“先去酒店。”
又干咳了声, 解释:“不是女朋友。”
袁浩在旁边愣了愣, 继而面上的表情多了点难以捉摸。
毕竟这次出差的人里, 恐怕只有他知道真实情况。
确实不是女朋友,男朋友而已。
而那个男人, 每每让袁浩想起来,都一阵胆战心惊。如果说当初他对陈默有好感,还有那么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么在得知那个人的身份之后, 那点旖旎就彻底消失了。
陈总不是他能肖想的人。
那个人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个对陈默心怀不轨的人在他身边工作, 袁浩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也难得有点小聪明。
所以连忙上前,打断了还想继续打听的同事,说:“快走吧, 我订的车马上到了。”
陈默确实觉得最近这徒弟眼力见儿见长。
不过他也没那个心思去深究原因。
一行人下榻的是一所全国连锁的星级酒店,距离这次研讨会的地址不到两公里的距离。
办理完入住已经是晚上了。
陈默身体还没好,和老K他们打过招呼说不去吃饭了, 就留在酒店休息。
他先给医院去了电话。
得知爷爷的情况还是那个样子,就和照顾他的人的嘱咐了几句, 挂掉了。
然后洗澡,出来整理资料, 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
睡梦中恍惚觉得是谁给自己盖了个毯子。
他迷糊喊了一声:“阿宴?”
“阿宴是谁?”这句问话一出来, 陈默就清醒了。
借着套房里昏暗暖黄的光, 看清是老K, 遂从沙发上坐起来, 揉了揉额头问“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老K拿起桌子上一杯已经倒好的水递来,说:“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这次是怎么回事,病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我刚刚摸你额头,温度又有点高。”
陈默接过来喝了两口,“没事,我吃药了。”
“药也得管用才行啊。”老K这几年和他早已经相当熟悉了,他拿起桌子上那全是英文的小药瓶,问说:“还有你这次的药我怎么没见过,阿宴?叫这么亲密,这药不会就是那什么阿宴给你开的吧?”
陈默看老K皱着眉研究药瓶的样子,有些啼笑皆非。
老K是见过席司宴的,也知道两人是旧时,只不过应该没有深想。陈默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阿宴就是席司宴,会是什么表情。
而且陈默也不常这样叫他。
上次还是杨跖婚礼那回,他背着他回去,陈默故意挖苦一样叫过一次。
刚刚也是迷糊了。
老K这人,把新锐看得太重,如今新锐和CM又是合作关系。陈默没打算和老K坦白,毕竟除了平白增添老K心理压力,没有任何好处。
老K也没在这事儿上揪着不放,放下瓶子皱眉说:“据我所知这次研讨会光是绥城那几家公司,全都来了。大家心知肚明,官方口头名义再好,也掩盖不了传兴是这次的利益主体。反正你的演讲放在最后一天,要不前两天你就别参加了,好好休息。”
陈默笑了声,笑声底下有两分冷:“真不去岂不是如了对方的意,目前任贤森手里起码垄断了百分之四十的待发产品,这次研讨针对的又全是小投入大产出的快销项目,你说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