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太多了。
反而一开始说话的江序他们都不再发言。
毕竟成年人的世界也充斥着现实。
老苟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皱眉,说:“白呈去年拉进来的这人什么玩意儿,开口就打听人项目,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呢。”
“正常。”陈默跟着捞起来一只螃蟹,“大家资源互换本来是好事,是因为席司宴在有些人的眼里位置太高了,所以和这种事情显得不适配。”
这也是陈默后来基本不发言的主要原因。
人情这个东西是最不好处理的,他实在是嫌麻烦。
结果陈默的螃蟹刚落到碗里就被老苟捞走了,他说:“老席刚在群里说了,不让你吃。”
陈默一脑门黑线:“不让吃你把地点定在这儿?”
“带你来就说了这家店又不止海鲜,而且双人能打折。还有是我不让你吃吗?请听清我刚刚的话。”老苟一边熟练拆解着第二只螃蟹,一边续上刚刚的话题,“要我说也是群里有些人太没有眼力见,席司宴出现明明是提的你,一个个上赶着自来熟,也不觉得尴尬。”
陈默懒得搭理他。
也没拿起手机看群消息。
老苟越想越觉得,正主儿之一就坐自己对面,怎么也轮不着有些人蹦跶,放下螃蟹就在群里敲了一句替席司宴回答:“默总说了啊,班长人在国外呢,聚会他肯定是来不了了。”
果然,这消息一发出去,迎来不少可惜声。
老苟看了会儿放下手机,对陈默说:“老席没说话了,显然是赞成我的观点。”
下一秒陈默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海外的号,陈默一眼就猜出对面是谁。
“喂。”
“怎么去吃海鲜了?”
店内的各种背景音很嘈杂,越发显得手机的另一端格外安静,陈默放下筷子靠着椅子说:“老苟想占打折的便宜,求我来的。”
老苟顿时抬头瞪向他,小声:“你是什么告状精吗?”
手机另一端也传来声轻笑。
“你那边顺利吗?”陈默问。
席司宴嗯了声,“顺利。”
此时国外的一家高级公寓内,韩乾看着刚被医生包扎完胳膊,挂了电话靠在床头的某人,冷笑嘲讽:“我还真没想到你走隐忍路线的,这种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告诉那谁,你被人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缝了十三针,让陈默好好心疼心疼。”
席司宴没有理会韩乾的阴阳怪气。
“人抓到没有?”他只问。
韩乾眸光微寒,“你应该清楚抓到了也没用,你故意露出机会,卢纳尔知道你坏了他好事,奔着不打算让你回国的想法来的,你觉得他会留下把柄?”
“我知道。”席司宴赤膊从床上起身,步伐平稳如常,一边扣上上衣扣子一边说:“我要的也不是把柄,心知肚明的事,总得给对方回个礼。”
韩乾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有点阴也有点狠。
点点头:“明白了。”
等到席司宴将所有扣子扣好,韩乾才继续调侃道:“你真不告诉他啊?多好的机会,卖卖惨,说不定人一心软就直接答应重新跟你在一起了。”
席司宴径直走到饮水机那里,给自己接了杯水。
喝了一口,说:“我没你那么卑鄙。”
韩乾突然被攻击,指着自己,难以置信,“你把话再说一遍?谁卑鄙??”
席司宴已经转身离开了。
徒留韩乾停在原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蓄谋已久用自己挨了一刀为代价,整得UA总部瘫痪整整两天,损失直接逼近破产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卑鄙的!
陈默那边虽然能时不时接到有关席司宴的消息,可基本都是一些工作安排,席司宴受伤的事儿半个字都没有跟他透露过。
三天后,老苟拽着他去了临时攒起来同学会。
说是同学会,一带一,一拖二的情况都有。
去了现场熟人没见着几个,倒是有不少一中的校友。
“不是给江序接风吗?”陈默看着饭店包厢里能坐几十人的大圆桌,“这都哪儿凑来的人。”
老苟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说:“本来是想就叫那么几个人的,但江序女朋友你知道吧?家里挺有钱的,性子也有点傲,江序家庭你清楚,不算差也不算多好,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不少人嘲的。这次女生叫了不少咱们压根不熟的人说是非要让这些人看看自己男朋友有多优秀,作为兄弟,你说咱能拒绝吗?”
这时江序看见了他俩。
在另一头举手招呼:“老苟、陈默,这儿!”
原本三三两两围坐着桌子,交头接耳各自闲聊的人,全部倏然抬头。
老苟头皮一麻,和陈默吐槽:“靠,江序这逼叫那么大声干嘛?!”
“废话那么多。”陈默推他一把,示意他往前走。
两人围着圆桌往江序那边绕过去。
走到一半,陈默突然听见自己左手边坐着的某个位置,突然传来一声:“二哥,如今见面了连招呼都不愿意和我打了吗?”
陈默停住,侧头看过去。
老苟瞬间发火,“你怎么在这儿?!谁请你来的?”
陈默拦住老苟,看向穿着全身名牌,一如从前富二代少爷打扮的杨舒乐。想到老苟说的,江序女朋友家庭不俗的事,猜他出现在这儿倒是不奇怪。
陈默意外的,是他如今和杨氏内斗得如火如荼,还会主动和自己扯上话题。
在座的,基本都是一中的同学。
就算有的结婚了,有的发福了,只要有心打听,不难知道陈默这个名字和杨舒乐的关系。
有知道点内情的打圆场。
“陈总,过来坐过来坐,我上次因为一项目正想联系你呢。”
“想当初默哥可是咱一中的校霸啊,谁知现在竟然是咱们当中混得最好的。”
“就是就是,江序,搬个凳子啊。”
陈默没动。
他知道杨舒乐会来,目的绝对不简单。
果然,杨舒乐干脆站了起来,笑笑说:“本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来了。陈默,他在国外遇袭的事你知道吗?”
陈默的手悄然攥紧,皱眉:“你说什么?”
“看来你不知道啊。”杨舒乐嘴角抽动,语气放轻,像是轻蔑又像是自得,“我还以为他什么都告诉你呢,结果也不过如此。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卢纳尔出手了,奔着要他命去的,你知道三年前他就遇到过这种事对吧?”
现场的人没人听清杨舒乐后一句说了什么。
只看见陈默拿出手机走了出去。
陈默出门靠着墙,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继续拨打。
长时间的占线,让陈默的眉心越皱越紧。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重要,果然是我对你期待太高了。”杨舒乐再次追了出来,面露嘲讽。
陈默反手揪了杨舒乐的领子,把人怼上墙,“那你也记得告诉卢纳尔,第二次了,我好好记着呢。”
杨舒乐憋红了脸,“你……”
“还有,你。”陈默盯着对方:“席司宴是死是活,轮不着你打听。我这人不爱假装大方,少惦记他,我现在很不喜欢。”
第76章
始终不通的电话在陈默心里埋下疑影, 让他没有过多的心思和杨舒乐周旋和掰扯。在杨舒乐因为他一句话青白交加的脸色当中,陈默松开他,转头给朱正涛朱总去了电话。
得到的消息是, 从昨天下午开始, 他和CM总部那边的联系也断了。
陈默回到席间的时候, 聚餐已经到了中途。
陈默走到老苟和江序那边打了声招呼,说:“我有事要先走, 你们继续。”
“出什么事了?”老苟看他脸色就知道不对。
江序也凑过来,“默哥,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陈默面上镇定。
他其实不相信卢纳尔真能把席司宴怎么样。
可这个概率不是百分百, 他在拿包的同时, 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 最快的办法, 就是他连夜飞一趟国外。
桌子上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
也发现杨舒乐从外边进来了,看着陈默要走,眼神阴沉。
有好事者在陈默和杨舒乐脸上分别看了看, 突然笑着说:“陈总,这么急着要走?舒乐高中的时候其实和大家关系也不错的,也就是后来才慢慢远了。更别说你俩之间名义上的关系比我们近多了吧, 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说开的。”
江序一下子站起来。
腿把凳子推出去好远。
他知道今天是因为自己,这个局才变成这样的。
没好气对着刚刚开口的人开炮道:“秦宇你丫什么也不知道, 一天瞎逼逼什么呢!”
“江序!”男生也一下子站起来,“今天在座的大多数要不是看你女朋友的面子, 你以为谁乐意来啊!”
江序的女朋友在旁边, 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陈默拉住江序, 转向说话的男生, “秦宇?”
“就是我。”男生露了个轻蔑的笑, 说:“秦凯是我堂哥。”
陈默不解:“秦凯是谁?”
男生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而旁边则有人嗤嗤笑,笑得秦宇的脸色越发涨红,对着陈默厉声说:“你装什么失忆!我哥当年和女朋友廖婷婷的订婚宴告吹,就有你一份功劳吧?”
陈默确实分神想了那么几秒钟,才勉强从记忆当中搜索出五年前被孙晓雅坑去参加的那场她朋友的聚会,以及廖婷婷那个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男朋友。
闹得不愉快是真的。
可这联姻失败,都算了一笔在自己头上,多少有些无厘头。
陈默开口:“别说我不是装失忆,就秦凯那人还真没什么值得我记住的。你们秦家当家秦舒华这几年我倒是常见,也没见她提起自己有两个弟弟,时常打着家族名义在外边耀武扬威看来是你们秦家男性的传统?”
“陈默你……”
陈默拍了拍江序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自己则绕过桌子直接朝门口走了,把话还没说完的秦宇无视在了身后。
陈默出门,才发现外边在下大雨。
夜晚的酒店门口,人不多。
远处的路上车来车往,红色的尾灯在雨幕里穿梭,有种雨夜特有的匆忙。
陈默不过在门口等待门卫给他拿把伞的功夫,就发现刚刚包厢里的不少人都追了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陈默回头意外问走在前边的江序和老苟他们。
老苟往后侧头,“以为你生气了,非来送送。”
有人就说:“默哥别介意啊,今天这聚会本来就是我们后来的。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秦宇那人就是那德行,别搭理他。”
陈默看过去笑笑:“这点事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有缘才能聚在一起。我有工作上的事要忙,所以只能先走。”
“好吧。”
“那你开车了没有?这个天气怕是不好打车。”
陈默:“没事,我叫车了,一会儿就到。”
“那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约一次,默哥你可不能拒绝。”
“肯定的,一定到。”陈默点头。
能追出来的,证明都是不愿意和陈默交恶的。
陈默如今的职场准则相较过去要圆滑很多,哪怕是在这样打着“老同学”名义的社交场,能保持体面的,他一般不会直接拒绝。
至于到底有没有下一次,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时候有人突然说:“杨舒乐,你也现在要走?”
众人才发现杨舒乐也出来了。
他穿过人堆,走到前边和陈默并排,插着兜和他一起等在那里开口:“我未婚夫派了人来接我,不好意思了各位。”
未婚夫三个字的冲击力不在于身份,而在于那个夫字。
陈默高中出柜整个年级都有耳闻。
可杨舒乐不一样,连和“青梅竹马”关系不一般,都只是一小部分人自己臆想。如今他主动承认有未婚夫,可算不上小事。
陈默都能听见身后的嘀咕声。
“靠,未婚夫?谁啊?”
“当初学校好像是有传,他出国是为了追着那谁出去的。”
“天,不会吧……”
“这新闻大了。”
迎着这些话,远处一辆眼熟的迈巴赫穿破黑夜缓缓驶来。
陈默心跳失衡了些许,在看清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的那瞬间,从电话不通那一刻开始就悬着的心彻底落回了原地。
他不自觉松了口气。
那个撑着伞的长腿人影,大衣及膝,反手关上车门朝这边过来。
陈默能明显感觉耳边的声音越发大了。
刻意压低都掩饰不住的兴奋。
“卧槽,席司宴,真是他。”
“他就是那个校友说要去他公司扫厕所的人。”
“重点难道不是,他真的是杨舒乐未婚夫??”
众人的目光除了放在逐渐走近的席司宴身上,也悄悄注意着杨舒乐。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杨舒乐的脸色苍白又僵硬。
众人表示很不解。
很快,众人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席司宴的目标压根不是杨舒乐,众人甚至都怀疑他没看见对方,径直走向了杨舒乐旁边的人。新锐科技的,如今也是不少人巴结的陈默陈总。
“怎么都站在外面?”席司宴上了台阶收伞,扫视一圈,看向陈默:“还是说这么快就结束,我来晚了?”
陈默还没开口,旁白的人热情回应。
“不晚不晚,陈总是有工作要忙,要先走。”
“要走啊。”席司宴语气轻淡,无视了那些热忱的目光,再次看向陈默,“走吧,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旁人直接傻眼。
心想他难道不是来参加聚会的?想要挽留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时候有脑子短路的,直接来了一句:“席总,杨舒乐还在这儿呢。”
席司宴的目光扫向脸色难堪的杨舒乐,又看回说这话的人,“哦,所以呢?”
“啊,这……”对方注意到席司宴像是揽在陈默身后的手,也是一脸尴尬,意识到自己似乎干了件蠢事。
刚好饭店门口又开来一辆黑色轿车。
个子不高的司机弯着腰冲进雨里,跑到台阶这儿,对着杨舒乐说:“杨先生,卢纳尔先生让我来接您。”
司机也是个老实巴交的,都不知道站上来,就这么任由雨淋着。
导致场面更加微妙起来。
杨舒乐气得脸色发青,来了一句:“你伞都没带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先生,我出门的时候太急了,没想起来。”
杨舒乐瞪了他一眼,“蠢货!”
这出欺压底层打工人的闹剧,看得不少人皱眉。
毕竟高中时候以好脾气闻名的富家公子,俨然暴露了他极为刻薄的一面,让人吃惊。
等到所有人把注意力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现场的另外两个人已经走了。
陈默拽着他,席司宴撑着伞尽力往另一边倾斜,说话的语气颇为不解:“慢点,走这么快干什么?”
“闭嘴吧。”陈默这句话从不远处传来,足够让门口的人听清。
完全看不懂这一出的人,只觉不愧是新锐的技术核心,有才又有能力的人脾气如传闻中一样,的确不好惹。
尤其是到了车门边,是陈默反手先把席司宴推上车的。
几乎坐实了那点刻板印象。
上了车,席司宴把滴水的伞放在脚下,侧身:“在生气?”
“没有。”陈默仰靠在位置上,手搭着额头。
席司宴的目光滑过陈默的侧脸以及拉长的脖颈,又回到他脸上,猜测:“这聚会谁找来的人?”
陈默终于放下手,看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小时前下的飞机。”席司宴说:“上机前就知道你们约在这儿,直接过来了。”
陈默说:“那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吗?”
“……应该是没开来电提示。”席司宴说着要去摸手机。
结果陈默一把按住他的动作,直接起身,没有任何预兆倾身吻上去。
一直悄悄注意着车后动静的小林像被吓住了一样,立马移开目光,并升起了隔音挡板。
越发逼仄安静的空间里,席司宴也被他的突袭给弄得愣了几秒。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回吻。
暧昧的动静很快在方寸空间中明显起来。
陈默占据了主导,像是一直克制的情绪到了失控的边缘,又或是他需要确认什么。直接翻身跨坐在了席司宴的大腿上,从上往下,缓慢的,呼吸急促的噬咬拉扯,缠绵又磨人。
席司宴不得已,掐住他的腰,仰头躲开喘息:“陈默,你最好给我个理由。”
“理由啊。”陈默缓缓低语,唇沿着席司宴的唇角滑到他脖颈,又贴回耳际,听起来像是无惧威胁下的自我妥协,“复合吧,席司宴,我承认,你他妈赢了。”
后车座里温度还在不断往上攀升。
从陈默那句话说出口后,席司宴就彻底反客为主,即便处在下位侵略感也在不断加强。好好的一个吻, 温情没感觉出来, 反而有几分彼此都隐隐失控的粗暴。陈默的嘴唇被碾红了, 扣子也崩坏两颗,直到被一个反转摁倒在下, 陈默才在失控的边缘找回理智。
“等会儿。”陈默撑着上方的人的胸膛喘息阻止。
席司宴垂眸,声音沙哑且危险:“后悔了?”
“后悔个屁。”陈默把人掀开,坐起来扣扣子, 一边说:“这小区除了爱做媒的阿姨, 更多的是科技园区的同行, 见过面的不在少数。我脸皮再厚, 也没有被人围观车震的癖好。”
席司宴靠着车门。
按按额头,缓缓笑了笑。
好像当年那个,在南山山顶, 面无表情对着指责他是同性恋的同学胡说八道的人又回来了。
从回国见到彼此的第一面开始,陈默是得体的,平静的。
即便他会因为自己跟人动手, 能心安理得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可不曾捅破的那层窗户纸, 就像包裹这空白五年的透明薄膜,那种隔阂说不清楚也无从刺透。
现在, 是陈默上手彻底撕扯掉了那层无形的东西,
他说, 和好吧。
席司宴心里酸软得厉害。
这一年的陈默头发剪短了, 身上的少年气几乎消失干净, 他不再是席司宴最熟悉的那个样子,却还是那个让他随时随地无比动容的人。不自我纠结,永远遵从内心活着的他。
此刻见陈默指甲修剪得干净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扣子崩掉的衬衣边缘,皱着眉在周围找了找。
席司宴轻轻开口:“陈默。”
陈默发出疑惑的音节,同时抬头。
四目相对的间隙,车窗外雨水劈里啪啦砸在窗户的声响,越发显得车内的气氛浓度再次加强。
陈默果断放弃寻找扣子的举动,打开车窗,一把拽着席司宴的手下了车。
“伞。”席司宴回头去拿。
陈默拽着没放手,直直盯着他,“你走不走?”
席司宴深深看了他两秒,然后直接上手大力抓着的胳膊,带着他往那栋楼走去。他走得快且力气不小,就显得陈默的步子凌乱跌撞。
短短的路程让两人几乎湿透了。
因为下雨,不论是小区还是电梯里都没什么人。
谁也没有说话,电梯数字不断往上升,看着镜面反射出来的彼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间撕裂猛蹿出来。
叮!电梯到了。
从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陈默眼前的画面一转,就被提到了席司宴胸前。
唇舌全部被掠夺,从电梯门口到门前,陈默只恍惚听见席司宴在按密码的声音。内心只来得及吐槽一句他进门越来越熟练,就被按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两个大男人撞上去的力度,有种沉闷的声响,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换个地方脱。”陈默抓住前开的衬衣,勉强挣扎说出这句。
席司宴的目光刮过他被雨淋湿,紧贴身体半透明的衬衣,眼里风起云涌,出口的声音却残忍无情:“问我走不走的时候不是挺硬气?淋成这样不脱等着感冒?”
陈默就真当他不懂,后腰抵在柜子上,以一个难受的姿势后仰:“去没灯的地方。”
席司宴却一手搂主他,挨近耳朵,舔舐轻咬也不容反抗,低沉:“就在这儿。”
陈默的反抗,最终消失在席司宴一边深吻,一边解开他皮带的动作里。
十分钟后,玄关处徒留一地散乱着,湿哒哒贴在地板上的衣服。
四散崩脱的扣子,诉说着某人彻底难以克制的粗暴。
而从浴室哗啦的水声中,传来新的动静。
陈默的声音含糊震惊:“席司宴,你他妈手怎么回事?!”
氤氲的热气当中。
席司宴充耳不闻,反手将人翻趴在瓷砖上,整个人覆上去。
陈默看着撑在自己耳边那条左胳膊上,被雨淋湿彻底掉落的纱布底下即便缝针也显得狰狞的伤口。现在头顶的莲蓬头喷洒的水珠,正不断从那条没有好全的伤疤上滑落。
“疯子!”陈默咬牙骂。
席司宴另一只手从腰间穿过果断伸到前面,在陈默变脸的同时,回他,“我要是疯子,刚刚在门口就应该不会怕你冷,直接干你。”
“操。”陈默潮红着脸,头抵在瓷砖上,都懒得继续骂他,又不能真由着这么胡来,撑着逐渐涣散的思绪,催促:“先出去。”
席司宴故意低声:“我又没进去,让我出哪儿?”
陈默就此发现,席司宴这人一旦撕破那层君子假面,露出的真相底下,是一头不知餍足的恶狼。
恶劣且凶狠。
从浴室到床上,陈默彻底放弃停下来的想法。
因为某人压根没这个打算。
所以在这个昏暗的夜晚,陈默卧室里的灯彻夜通明,他偶尔恍惚的思绪里记起席司宴胳膊上的伤,就会发现那条胳膊就撑在自己耳边,或者掌在床头,或控在自己胸前。
无论在什么样的角度,眼前颠倒摇晃,陈默看不清伤口有没有崩裂,只看得见胳膊上浸出的汗珠覆盖在隆起的肌肉和青筋上,晃得他口干舌燥。
他偶尔会埋首在枕头里,用牙去咬枕巾,手抓床单,试图让那种动静停顿下来,或者慢一点。
结果就是被人提翻过来。
他会被一只手掐覆住喉咙,被迫张嘴迎来一场甘霖,可紧跟而来的,是更炙热的贴紧,也更快被带走蒸发的水汽。
当头发一缕缕被湿透的时候,陈默感觉席司宴将他扶起来喝了一杯水。
他还记得自己含糊骂了人一句:“你牲口?”
换来低笑,以及一句:“是你身体素质太低。”
之后的记忆他就彻底没有了。
陈默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
不再是灯光那种明晃晃的亮度,是窗外的自然天光,但明显天气不好,昨夜一场大雨过后,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到了今天。
陈默试着动了动。
一股酸软的感受从四肢百骸侵入感官,让他忍不住闷哼了声,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除了某个部位令人尴尬的不适,身体有种熟悉的高烧过后的软弱无力。
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搭上额头。
温度还好。
陈默还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睡衣,清爽干净。
这时咔哒一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席司宴端着一碗粥从门外进来。
他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衬衣西裤,腕表加身,得体得像是刚从某工作场合回来。好像那个顶着胳膊那么大条没有痊愈的口子,并且几乎没怎么休息的人不是他。
“醒了?”席司宴见他睁眼,快速过来将粥放在床头,扶起他:“感觉怎么样?”
陈默不客气靠在他手上,实话实说:“非常不好。”“当然,我不是说昨晚。”陈默紧跟着来了一句:“我是说现在。”
席司宴倒是没在乎他这话的意思,皱了皱眉说:“昨晚不该让你淋那场雨。”
“席总。”陈默稍稍仰头,真心求教:“你真觉得是那场雨的错?”
席司宴挑眉,“好吧,我承认,昨晚过分了点。”
陈默冷笑了声。
按了按太阳穴。
席司宴将粥端过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一边道:“不过你这体力确实有待加强,我听说你带头做R2D项目时,成天十几个小时待在实验室,照这样下去,我倒宁愿你像高中那会儿,作业都懒得写。”
陈默把碗接过来,自己勉强吃了两口,“我更喜欢现在。”
席司宴看着他:“不喜欢那会儿的自己?”
“怎么可能。”陈默笑笑:“都喜欢,不同阶段吧。”
那会儿的陈默,自我放逐的感觉更强。
他无所畏惧,也毫不在乎。
如今的陈默自我认同感更高。
他有得心应手的事业,有自己的交际生活圈,甚至,有一个明确且已经明朗的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陈默转头问:“你手怎么样?”
“没事。”席司宴动了动,确认给他看,“本来就已经在结痂了。”
陈默又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是疯了,也不怕感染。”
说完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话。
毕竟受伤后生龙活虎的人是他,反而病了的人变成了自己。
陈默从他已经受伤的既定事实里抽出思绪,皱眉问他:“这次还是任贤森找的人?”
“还不清楚。”席司宴示意他稍安勿躁,“人已经交给韩乾在处理了,查到谁是中间人不难,知道真正背后的人是谁就可以了。”
陈默眼里戾气一闪而过,“卢纳尔。”
刚提到这个人,陈默就接到了杨跖电话。
他说:“今早刚得到的消息,杨舒乐以股东大会分置不合规的原由要求换届。我猜是卢纳尔那边等不及了,他不敢拖,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陈默沉吟两秒,“明天吧,通知那几个股东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