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要拿回来,结果席司宴一个抬手躲开,另一只手掐住陈默的下巴,用虎口卡住,将他往后推了推。
“自己去买的?”席司宴又问。
陈默承认:“真不是,上次聚会不知道是谁剩在这里的。”
结果几分钟后。
上次老苟拉的那个十几个人的群里,席司宴就突然在里面发了句——以后有陈默在的地方,谁再让我看见抽烟,我买十包,一次给我抽完。
群里一片省略号。
陈默也跟着发了一个:“……”
老苟:“你俩搞什么呢?宴哥,你这戒烟手段像极了老向那变态。”
江序:“陈默你又惹老席了?他洁癖啊,你抽烟抽他脸上他没抽你算是大发慈悲了。”
白呈:“你俩和好了?”
席司宴:“我俩什么时候吵过?”
在群里看见这话的陈默,看向从卫生间出来的席司宴。
“咱俩不是在冷战吗?”陈默问。
席司宴抬头扫了他一眼,“给我发消息试探五分钟,然后一句话没有,你就是这么跟人冷战的?”
陈默凝固:“你看见了?”
席司宴嗯了声。
陈默抓了抓头发,放弃这个话题。
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席司宴说:“你突然过来,不会就是因为看见我准备给你发消息吧?”
“我来搬东西。”席司宴站在沙发背后,“等会儿有工作人员上门。”
陈默这才意识到对方没开玩笑。
他立马从沙发上起身,跪在上面,扯住席司宴的袖子,开口:“好吧,那天的事我道歉。我承认,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别搬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席司宴挑挑眉,“这是求我?”
“嗯,求你。”只要开了这个口,好像有些话说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陈默剖析,“我胆小鬼,觉得择校的事关乎前程。其实仔细想象,试试就试试呗,你都敢我还怕不成,大不了将来老死不相……”
“闭嘴吧。”席司宴打断他后面的话。
同时伸手勒住了陈默的腰,侧头吻上来。
陈默的姿势,导致他下盘压根不稳。
整个人往前栽倒,隔着沙发,上半身整个扑在对方身上,举着手也无从挣扎。
席司宴的吻除了一开始有点突然,之后就化成了绵长的糖。
一点点,轻柔的,试探的,郑重的。
陈默终于找到了着力点,双手从举着变成套在对方脖子上。年轻的身体总是易燃易爆,很快连周围的空气都紧迫起来。
陈默化被动为主动,等到被人按在沙发上时才想起来。
“你不是说等下有人上门?”
席司宴在间隙里稍稍退开,替陈默撸起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在上面落下一吻,淡定:“骗你的,傻子。”
“席司宴!”陈默愤而起身,“你大爷!”
结果中途卡住。
因为席司宴的手顺势从头顶往下,一把拽住了陈默的头发,害他被迫仰头。
撑起的上半身也被席司宴另一只手固定。
席司宴单腿跪在沙发上,再次吻下来。
这个姿势让陈默更难受。
他拉长的脖颈喉结艰难滑动,推拒不开,只能含混:“席司宴。”
席司宴嗯了声应他,却吻得更深。
第54章
客厅桌上的快递包装纸最后是席司宴收拾的, 连带着房子里所有垃圾桶全换了一遍袋子,拿到楼下。
陈默见他重新走上来,开口说:“每次我觉得你洁癖严重的时候, 你总给我惊喜。在我觉得你压根没有洁癖的时候, 你强迫症一般收拾的样子, 又让我觉得自己活像是生活在垃圾堆。”
“习惯了。”席司宴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陈默穿着拖鞋的脚,撞了撞席司宴的小腿:“你这毛病挑时间也挑对象是吧?”
席司宴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脚, 躲开:“别闹。”
“啧,这时候装矜持了。”陈默摸着自己还有些发麻的下唇,没忍住吐槽:“你这么熟练, 一看平日里学习就很好。”
席司宴挑唇笑了笑。
自从他保送通知下来之后, 陈默几乎没有再见过他穿校服的样子。
他的私服看不出品牌, 颜色很简单, 但质感都很好。平日里随随便便一顶鸭舌帽往头上一盖,走在人群里也还是难掩鹤立鸡群的感觉。
“今天还回去吗?”陈默问他。
席司宴在他旁边坐下,将陈默露在外面的膝盖用毯子搭上, 开口:“嗯,回。”又提醒:“开空调的时候不要贪凉。”
陈默的注意力则放在那句回上。
侧头看他,幽幽:“你来去倒是洒脱。现在一想到这房子你买的, 我就有种自己天天在这儿苦等你临幸的感觉。”
“什么比喻。”席司宴说:“最近家里有点事。”
陈默正经两分:“怎么了?”
“问题不大。”席司宴见他还看着自己,倒是解释了两句:“席家这些年看似各行领域人才辈出, 核心生意其实一直还是靠着我爷爷掌舵。他今年心脏不好,海外部分交给了二叔, 国内的暂时我爸替代, 但他这些年和我母亲一直在外经营自己的生意, 对内部不是很熟悉, 爷爷让我学习着上手。”
陈默对席家人都不是很了解。
但他知道席司宴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他后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席家做得那么出色,除了自身能力,应该也得益于从小的耳濡目染。
陈默:“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嗯,病情暂时控制住了。”
上辈子陈默隐约听过一嘴,席司宴回国的真正原因就是他爷爷的身体撑不下去了。那时候陈默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就传出了离世消息。追悼会杨家所有人都去了的,唯独陈默,那时候刚被杨跖支使去了外地出差。
他当时还觉得挺莫名其妙。
因为那个出差的行程,原本定的是杨跖自己人,一个肥差拱手让人,杨跖看起来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
结果他那趟出差回来,在公司里听见别的人闲聊,才隐约得知杨舒乐去席司宴手底下的公司实习,就是这次追悼会后定下的。
那会儿杨舒乐在杨家地位高,连带着公司里不少人都期盼着杨家三个儿子同时身在公司里,谁会更胜一筹。
那些话似乎都还言犹在耳。
“好戏落空了呀,我就说,这舒乐少爷明显还是孩子心性,和另外两位不能比。”
“他去的可是华鼎,多少应届毕业生打破了脑袋都想挤进去的地方。”
“有关系没办法嘛。”
“如今华鼎的少东家掌权,从小和咱杨氏小公子一块长大的,交情自然不一般。对比起二少,他真要进公司,怕是被啃得渣都不剩。”
“大少总会保他嘛。要说亲疏远近,大少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向比较好。”
“可咱小少爷不需要啊,人如今入赘华鼎,还怕将来没有前途?”
那些嬉笑,在当时的陈默听来尤其刺耳。
陈默很早就开始涉足家族公司,不过杨启桉上来就先让他去基层干三年,并不是因为重视,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和杨家出现明显裂痕。
他好不容易爬上去。
野心昭然若揭。
杨氏集团有很多家族企业共有的毛病,党羽派系斗争非常激烈,陈默花费很长时间在公司培植自己的势力,也掩盖不了他树敌无数的事实。
乍然听见这种话,他当时心里就已经把席司宴放到了对立面,这也是后来为什么那个项目最后的庆功宴,陈默并不想给他好脸色的原因。
如今从那种环境里抽离。
从来只在别人口中,或者远远打过照面的人,此刻就坐在身边。
这种感觉很微妙。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席司宴问他。
陈默摇摇头,开口:“没什么,只是偶尔会觉得自己运气也不算太差。”
失败了一次的人生,还能重来。
走错的路还能改写。
以及,让某些人,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和关系,在自己十七岁这一年打下深刻烙印。让他记忆里贫瘠荒凉的青春,变得有些浓墨重彩。
席司宴不知道陈默看着自己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在听见那句运气还不算太差的时候,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蹙了蹙眉。
各种情绪交织,五味杂陈。
“下周我有时间,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席司宴抓了他的手,捏着他的骨节漫不经心问。又说:“就当试试里的第一步?”
陈默看过去,缓慢:“第一步我们不是已经实践过了?”
席司宴一愣,失笑:“那个不算。”
“那什么才算?”陈默非要在这种时候刨根问底。
席司宴思考两秒,认真回答:“你所好奇的男的和男的之间的所有感觉,我希望从最简单的开始,就当约会,只有我们两个人。”
陈默被说得有点心动。
可去哪儿就成了个问题。
他们并没有急着做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席司宴偶尔会过来,晚上就住在陈默隔壁房间。
他们会在厨房简单下碗面。
陈默查完资料没事的空档,会拉着席司宴去楼下的篮球场和其他人打一场,每次他都很克制,席司宴也不让他过分剧烈运动。
下午或许会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相对而坐,陈默有写不完的暑假试卷,而席司宴则盘腿在笔记本上敲东西。
陈默偶尔瞄一眼,有他懂的,也有不懂的。
但他选择什么也不问,毕竟这不该一个高中生懂。反而是席司宴,对他总是一边写试卷一边摸鱼的行为看不惯,督促强度让陈默梦回高二上学期被他指导的那段日子。
晚间他们会一起在沙发上看场电影。
然后各自洗漱,进房睡觉。
除了那天那个吻。
他们的关系更像是还没搬出宿舍的舍友,延续了很多在学校里的轨迹和习惯。
但又有明显不同。
陈默能清晰感知这寸空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他起床了,在刷牙,在洗澡,还是他下午又重新换了一套衣服。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陈默已经很习惯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完全侵占,而且接受良好。
七月末的最后一天,下了这个夏季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
暴雨如柱,陈默在某天下午从楼下大爷那里买回来的几盆多肉,在阳台被打掉了好几片叶子。
他冲出阳台搬进来时,半边身体全部湿透了。
正站在玻璃门那里拧水的时候,社交软件上江序发起了群电话。
陈默本来想挂,结果一个错点,点了接通。
他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四五个头像都已经亮了。
江序第一个在语音通话里大喊:“兄弟们,今夜过后我就要渡劫飞升了!祝福我吧!”
有人问:“你那边什么声音啊?”
江序:“他妈的!我家住顶楼!漏水了!现在水都要淹到我小腿肚了,楼下那家人正在门口和我妈对骂呢。”
果然,能听见背景音里夸张的对骂声。
还有劈里啪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确实,今夜好大的雨!”
“我还在赶英语卷子,明明这天气适合睡觉啊,操!我何时能毕业解脱啊!”
群里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很热闹。
老苟正在说:“我在我外婆家,乡下地方,你们感受过没?在没有空调风扇的地方,下着大雨,躺在凉席上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我小时候。”
“我是在城里长大的街娃儿谢谢。”
“乡下的蚊子是不是特毒啊?一咬一个大包。”
“老苟我下学期再看见你,是不是就能有幸见着一非洲小伙了?”
“滚。”
通讯里正热闹的时候,陈默察觉到自己头上盖来一毛巾。
他停下拍衣服的动作,倏然回头:“洗完了?”
“嗯。”席司宴的头发还湿润的,脖子上搭着一浅灰色毛巾,但是脸色奇差,一边上手擦着陈默的头发,拧眉:“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和我一起洗了个澡?”
“这不是雨太……”
陈默的声音被手机里一声卧槽打断。
江序:“请问我是听错了吗?陈默你和班长一起洗,的啊?你们这么开放吗?”
白呈:“我作证,你没听错,我也听见了。”
起哄声不少。
老苟:“这有啥,你们小时候没和别的小孩儿泡一条河沟里过?再说了,外面的澡堂子哪一个不是赤裸相对。”最后总结:“大惊小怪。”
老苟不愧是自家兄弟。
关键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替陈默澄清,哪怕他自己在论坛的各种扒贴里看得风生水起,哪怕明知自己兄弟是个gay,也坚决不让任何流言蜚语沾到陈默的身上。
老苟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放弃继续调侃了。
这时候席司宴说:“没一起洗。”
群里个个哦哦,点头如捣蒜,表示知道了。
下一句,席司宴又说:“不过,应该是可以一起洗的关系。”
陈默睁大眼睛看向他:“……”
群里瞬间安静如鸡。
可能有十秒那么漫长吧。
有人小声蛐蛐:“请问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牛逼。”
“不愧是你们。”
“不愧是你们。”
“不愧是你们。”
席司宴替陈默挂掉手机,无视老苟疯狂弹出的消息提示。
接着给陈默擦头发,问:“吓到了?”
“至于?”陈默很快从刚刚那点惊讶里抽身,任由脑袋被人揉来揉去,拿回手机一边给老苟发消息,一边说:“我是没想到你这么不在乎被人知道。”
席司宴停下动作,淡定:“我希望全世界知道。”
“这情话可以。”陈默点头,“朕准了。”
说是让全世界知道,席司宴在嘱咐陈默先去冲个澡的时候,拿起自己手机在群里发了句语音。
“别出去乱说,你们默哥还要上学。”得到每个人的保证之后,在陈默看来的视线里,席司宴笑笑:“再怎么样,等你高中毕业?”
“说得像你毕了业似的。”陈默吐槽一句,眼里也带了笑意。
手机里老苟还在狂轰滥炸。
“!!!”
“!!!!回我!陈默你这叛徒!”
“你亲口跟我说席司宴不喜欢男的的吧?你俩竟然背着我搞一起了???”
沉默不是金是你大爷:“别说得我像是红杏出墙一样。”
沉默不是金是你大爷:“还有,没搞,我俩纯洁得一批。”
老苟:“……日。”
第55章
席司宴丢下这么个惊天炸弹, 把每个人轰得晕头转向。陈默原本以为,等这些人回过神时,自己多少会面临一些质疑, 或者追问。
事实上, 除了老苟这个狗东西骂了他一顿之外, 谁也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
而且老苟骂他的点清丽脱俗。
还攻击他口不对心。
阴阳怪气:“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啊,亲口跟我说, ‘我是个同性恋就一定要找个男的谈恋爱?'我还真以为你有别于常人。俗,太俗了。”
陈默被他烦得不行,“爬。”
“说真的。”老苟充耳不闻, “什么感觉?”
陈默莫名:“什么什么感觉?”
“和班长谈恋爱的感觉啊。”
“没谈, 只说试试。”
“你好渣啊默默。”
陈默一脑门黑线, “能不能滚。”
“不能。”
陈默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外面的雨一点变小的趋势都没有,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和老苟扯淡,席司宴在房间打电话。
陈默抽神再次翻了翻群,发现话题早已经不知歪哪里去了。
陈默也有点意外, 问老苟,“你们听到这消息,就没有一点别的感想?”
“什么感想?”老苟下意识问了句。但他很快明白陈默的点, 认真两分,开口说:“玩笑归玩笑, 但这一年所有人当你是兄弟也是真的。班长这人就不必说了吧,你也很清楚, 他看起来对谁都一样, 可真能让他愿意交心的少, 阶层决定距离, 这是现实。他对你明显不同啊, 咱们又都不是瞎子,可能一开始没人敢把这种事往他身上联想,但他既然亲口承认了,我猜其他人可能跟我差不多,觉得原来如此,一切都有了正解的感觉。再说了,你俩是恋爱还是分手,都不影响咱们都是朋友的事实,不是吗?”
陈默静默两秒,缓缓开口:“别乌鸦嘴啊。”
陈默只是随便抓取了无关紧要的点回复老苟,其实内心深处,因为老苟的话多有触动。
都说少年情谊最为简单珍贵。
陈默想,这一次他是真正的体会了。
老苟却恢复不正经,说:“你当我想咒你呢,和席神这种人在一起,是要付出代价的。”
“席司宴哪种人?”陈默问。
老苟憋半天:“嗯……不是早说过了吗?那种好像生来就光环加身,注定和我等平头百姓不在一个频道量级的那种,人。”
陈默嘴角一扯,呵了声,“我陈默松了口要的,我管他什么人。”
老苟:“懂了,真爱。别说话!说我就当你狡辩,虚伪的男人。”
又来了。
老苟在自己被隐瞒,当头棒喝的事情上是过不去了。
这时候席司宴从房间出来,“在说什么?”
“闲聊。”陈默不再和老苟胡扯,转头问他:“刚刚谁的电话?”
“齐临。”
一说到齐临,陈默才想起来,刚刚群里他一直没有出现。
他平日里也是个爱起哄的主儿,这显得有些不寻常。
陈默问:“他找你什么事?”
席司宴抬头捏了捏眉心,皱眉:“和家里吵了一架,说是要去找女朋友。”
陈默缓缓张嘴:“啊?”
席司宴放下手和他对视。
陈默迟疑:“这么大雨,外边交通都瘫痪了吧?他怎么去?”
“他马上成年了,不是八岁,这种问题都需要别人操心也是白活这么多年。”席司宴下结论:“不过他现在情绪状况糟糕,我预感他选了一个不太好的时机。”
陈默看他:“你这么损他真的好吗?人心情不好啊,找女朋友安慰不是挺正常。”
齐临之后两天一直没消息。
绥城的天气再次放晴的那天,恰好是廖婷婷的脱单聚会,昭告整个绥城二代圈,邀请了不少人。
当初孙晓雅为了她,没少和杨舒乐掐架。
而席司宴作为这场多角关系的核心人物,又是廖婷婷明恋暗恋过很长时间的人,被重点邀请了。
不管人女孩子抱着放下,还是在旧爱面前扬眉吐气的心思,至少显得大大方方。席司宴拒绝了,也是他一贯会做的决定。哪知孙晓雅邀请陈默参加的聚餐,就是这场脱单聚会,而且陈默还答应了。
他去了现场才知道。
“你怎么不早说??”陈默穿着一身黑色卫衣牛仔出现,看周遭全是画过妆,连男生都全部精心搭配过的场合,开口和孙晓雅道:“我还以为是实验班聚会呢,我都不认识几个人,干嘛叫我?”
这里是一家高级餐厅。
吃的是上等牛排。
除了孙晓雅,陈默倒是有几个脸熟的面孔,都是些绥城的富二代。
孙晓雅翻了个白眼,抓着他胳膊不让走,说:“你不也是个富二代?走吧,席司宴那家伙不来是他的损失,婷婷现在交往这男朋友是她家里介绍的,贼有钱,长得还挺……帅的吧,反正搞不好过个一两年就直接订婚了,再也不关他席司宴的事!”
陈默被拽着脱不开身,也不可能告诉孙晓雅他和杨家没关系。
只好跟着去了主厅。
人的确很多,全是年轻人。
陈默没有见过廖婷婷本人,孙晓雅把他拽过去时,陈默也不得不感叹,确实长得很漂亮。
长发及腰,皮肤细白,温温柔柔的富家千金模样。
孙晓雅介绍说:“陈默,跟我和席司宴一个班的。廖婷婷,我姐妹,陈默你应该听说过。”
陈默点头致意,对方也微微一笑。
倒是站在廖婷婷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说:“陈默?你就是杨家的那个陈默吧?”
陈默看过去。
男人二十出头,长相确实还可以,梳着油头,有种刻意装深沉的感觉。以陈默两辈子看人的直觉,他不太喜欢这家伙。
果然,对方不等陈默说话,开口就意味深长笑道:“你大哥我见过,我还认识你们杨家另外一个小弟弟,叫舒乐对吧?听说最近杨家处在多事之秋,你能在这种时候丝毫不受影响,心理素质倒是不错。”
这完全就是暗讽陈默把杨家弄得鸡飞狗跳,然后独善其身。
廖婷婷脸色变了变,扯扯男朋友的袖子:“秦凯。”
原来叫秦凯。
秦家在绥城是有点地位,和席家不相上下了,可这个秦凯陈默却一时没想起来是哪号人物,毕竟在后来绥城二代崛起角逐当中,压根没有这位的身影。
陈默冲廖婷婷笑笑,示意没事,转向秦凯回敬:“是吗?我这人就从不道听途说,我爷爷倒是常常提起,秦家是女子当家,几任当权者无一不是个中豪杰。想必秦公子的姐姐,正是现任董事秦舒华吧?”
果然,秦凯当场变了脸色。
陈默这辈子几乎不接触什么所谓的二代圈,那是杨舒乐上辈子时常混迹的圈子。但这不代表陈默什么也不知道,相反的,在杨氏那几年,他做足了相关工作。
秦凯的这个姐姐并非同父同母,而且今年算起来已经四十岁左右了。
秦凯应该是秦父在外的私生子。
只不过养在原配妻子的名下,对外宣称老来得子。
这些都是豪门隐私,陈默也不是那么确定。
如今稍微一试探,倒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孙晓雅这人就算再直肠子,也该看出气氛不对了。
她拉开陈默,说:“我们去那边吧。”
但是秦凯觉得自己被伤了面子,并不想就此罢手。
突然举手扬声,“各位!”
四周的人纷纷聚拢看来。
秦凯上前两步,伸手搭上陈默的脖子,开口说:“这是杨家二少!都来认识认识。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杨家的事对吧?人陈默都来绥城一年了,从来没见和我们这些人一起聚会过,这分明是咱们做得不到位嘛,今天的祝福我都收下了,接下来,让我们为陈默的加入干一杯!”
他的号召得到了一致响应。
陈默面无表情,“我不喝酒。”
“这么不给面子啊默少。”秦凯冷笑。
廖婷婷这会儿脸色苍白。
孙晓雅也没想到事情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但还记得陈默是自己叫来的,开口说:“秦凯,陈默是真的不喝酒,他肠胃不好的,我们班里聚会他都不喝。”
“哦。”秦凯拖长了音,“有胃病啊,真可怜。那就更得喝了,这叫以毒攻毒,等你酒量上来了,十杯都不是事儿,一杯又算得了什么。”
“一杯确实不算什么。”
陈默伸手拿开对方的手,嫌恶般拍了拍肩膀。
抬眼:“可是我这人养生太久,习惯了。”
“习惯什么?”秦凯皱眉接了这么一句。
陈默:“习惯不和垃圾一般见识。”
陈默很不想破坏气氛,尤其是今天这种场合。
但是秦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好似一上来就处处针对自己。
他很快就暴露了原因,怒极之下开口:“陈默!你一个在乡下养大的,就因为那点血缘关系,把人杨舒乐挤兑得要被放逐国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来就该高人一等?我告诉你,都是命。”
现场没有人说话。
也没什么人接着附和了。
因为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秦凯这段话有多么荒谬。
但陈默完全懂了。
秦凯这应该是把自己的私生子身份代入了杨舒乐的角色。
他共情他,可怜他,所以在他内心深处,觉得陈默压根就不该被找到,找到了也不该妄图去挣扎。因为在他们这种人的意识里,我既然拥有了,那就是我应得的,失去了,那也是被不该的人抢走。
秦凯到此还不罢休。
盯着陈默,笑意虚假:“开个玩笑,别介意。这样吧,你把这杯喝了,就当今天为我和婷婷庆祝了。”
他说着从旁边取来一大杯红酒。
陈默看着旁边廖婷婷带着绝望恳求的目光,想到了苏浅然。一个纯白,一个如烈火,但她们都有类似的处境,被家族联姻困住,挣脱不得。
陈默并未上手去接,也没有拿过来直接倒对方脸上。
“喝吧。”秦凯又往前递了递。
下一秒手被抓住。
陈默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愣了愣。来人牢牢钉住秦凯的小臂,另一只手伸过来取走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你……”秦凯恼怒看过去,看清人是谁之后,脸色变了变,嘴角抽搐:“席司宴。”
相比起总给人一种油腻感的秦凯。
席司宴就显得清爽多了,他那种镇定成熟从内到外,不需要刻意包装。同时又兼具着少年的清朗干净。
他一出现,廖婷婷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而席司宴放下酒杯,那声恭喜也是对着女孩子说的。
结果廖婷婷瞬间红了眼眶,秦凯不知道是不是清楚内情,脸色难看至极。
而席司宴在二代圈更不让人陌生。
他很少混迹,不代表不被人熟知,相反,他的出现几乎让围绕着秦凯的人群很快流失,聚拢到了席司宴的周边。
席司宴应付几句,很快道:“我只是来接人,很快走。”
“接人?孙晓雅啊。”有人猜。毕竟从小关系就好。
结果席司宴朝另一边抬了抬下巴。
众人看过去,才发现说的是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