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夫bySeelight
Seelight  发于:2024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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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曲子”陈庆吸了吸鼻子。
周远说:“是战场上,安抚亡魂的调子,我们每个人都会。”
陈庆又摸到他身上的疤,新的旧的都有,他问:“你那时,有好朋友吗”
周远摇头:“没有,太累了。”
主要还是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死,也不必徒增别人的伤心。
就连跟孟启他们,也是在他们回来之后,几顿酒喝下去,才有的交情。
“阿庆,死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周远还是没忍住,“阿庆你能从爹爹和小爹的离世之后,一个人虽然辛苦,但还是挺过来了,我知道你很坚强。”
陈庆摇头:“我不坚强,我很害怕。”
“你问我有没有朋友,我们那个时候,都不敢交朋友。”周远叹了口气,“怕哪一天起来,朋友就不在了,我们要接受的生离死别太多了。”
周远的手搭在他的身上:“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无往不利,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会回到你的身边,但如果有一天死亡真的降临在我身上,你也要相信,人死后有亡魂,我不进地狱,只在人间飘荡,你虽然看不见我,但我依然在你身边。”

第62章
陈庆趴在他的肩头上, 眼泪穿过他的衣衫,落在他的皮肤上,周远只觉得他的眼泪太烫, 烫得他整个人都手足无措:“阿庆, 我们会一直好好的。”
陈庆点了点头,又吸了吸鼻子:“我知道。”
“我知道你选择做这个, 受伤在所难免, 只是今天突然出事,我没有一点准备。”陈庆的鼻音很重, 他哭得很急。
“是我错了。”周远懊恼, 只要他再细心一点,这些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怪他自傲。
“那两个人,家里怎么办呢?”陈庆还是心软。
“镖局都有章程的。”周远的心里也不好受,“会给他们家里补偿的。”
周远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心口, 让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陈庆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声,耳边是周远轻哼的曲子,慢慢地睡着了。
周远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也慢慢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 周远开启了自己养伤的生活。
早上他醒了之后,旁边的床铺早就已经凉了下来,他侧头, 就看见了陈庆放在床头的鸡蛋羹。
他两口吃完鸡蛋羹,穿好衣裳下床, 院子里已经收拾得很干净, 水缸也是满满当当,只不见了一个陈庆。
他溜达着去隔壁娘亲家里, 孙大娘正在后面喂鸡,看到他便说:“阿庆跟李欣上山捡柴火去了。”
周远愣在原地,因为他记得陈庆之前说,想跟他一起上山捡柴火,因为周远个子高,能够帮他拿到很多高树上的枯枝。
周远从孙大娘家离开,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在生气啊。
山上,李欣砍倒一根枯树,折成小节之后装进背篓里:“他没大事就行,我娘还说要过来看他,我说我先来看。”
“戚书宁怎么回来啦?”陈庆在一边耙松针,一边问。
“他说山长说他聪慧,该教的都教得差不多了,眼看着也快过年了,所以就让他回来了。”李欣说。
这些话是戚书宁这么说的,但李欣有些不信,他总觉得戚书宁看起来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这些话更可能是戚书宁自己编的,为的就是不想上学。
“他能考第三呢。”陈庆说,“第三很厉害啊。”他没上过学,也不识字,只知道能做官能考功名的都很了不起。
也是因为戚书宁有了个秀才的功名,所以李欣家里的赋税又减了一些,他们家先前因为给张茵治病,已经差不多快要花空了积蓄,这些日子他跟李铁匠两个人打铁,也算是赚了点钱,至少这个年能好好过了。
“他也就这点优点了。”李欣说,“傻不愣登。”
陈庆看出他说这话,并不是生气的样子,倒有些娇嗔一般,想起他们先前是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冲喜的说法成亲,现在一年快过去了,也不知道两个人现在感情怎么样。
“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冲喜的事情只有陈庆一个知情者,陈庆自然是关心李欣的感情情况。
李欣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有些时候,有个人陪在身边,好像也挺不错的。”
尤其是这次在云溪镇,戚书宁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虽然戚书宁偶尔不靠谱,但在大事上还是能够做到他所做的。
陈庆笑了笑,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要是戚书宁继续考,以后岂不是要做官?那你不是就得跟他一起走?”
李欣的笑容僵在嘴角:“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傻呵呵的人,还能做官呢?他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还不懂呢。”
陈庆也只是随口一说,随后两个人谁也没再提这件事,他们装着满满的柴火下了山。
在山脚下两个人分开,陈庆回到家里,周远在院子里踱步,看到他背着满满当当的柴火想去接,被陈庆拦住:“手上有伤,别动了。”
周远跟在他的身后:“咱们家可以买炭火,不用再上山去见捡柴火啦。”
陈庆回过头:“能省一点是一点。”
“阿庆,不要生气了。”周远知道他还是在生气自己受伤的事情。
陈庆一边干活一边看他:“我没生气。你去歇着吧,中午给你炖骨汤?你去屠户那里买点骨头?”
周远没办法,只能听他的话,去屠户那里买肉,路上遇到出门的张茵,张茵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我听欣欣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的干娘。”周远笑着说,“就是阿庆有点难过。”
“阿庆也不容易,你好好哄哄他。”张茵现在身体很好,不想以前只是待在家里,她最近都跟着孙大娘一起,在村里打牌,比从前开朗了很多。
“我知道的干娘,您这是去哪?”周远问。
“书宁不是回来了,我去他们家里看看,欣欣不会做饭。”张茵笑着说。
李欣跟戚书宁已经搬去了他们的新家里住了,张茵有些放心不下他们,所以会经常去看他们。
“那我先回家了,干娘。”
养伤的日子清净而悠闲,只除了一点,陈庆不让他碰。
虽然周远一再表示自己的手已经没有问题了,而且只是手受伤根本不会影响别的,但陈庆就是不愿意。
周远又不能勉强他,每天只能抱着陈庆亲亲蹭蹭当解渴。
因为临近年关,镖局的生意多了起来,先前孟启和孟栓子一直跟着镖局里的老镖头一起走镖,如今已经能够自己独立地出门。
年关将近,大家都不愿意出远门,所以接的都是一些不太远的镖,运送的也都是年货之类的东西,周远不出门也没事。
但镖局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年节的各方关系的打点,各种账务的清点,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要周远做主。
振威镖局毕竟成名已经,内里的账务从前都是原先镖局的人做的,周远知道自己刚刚接手的时候不能服众吗,也担心账务上有什么问题他看不懂,于是叫上了戚书宁带着陈庆一起去县城。
戚书宁坐在牛车上还有些兴奋:“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云溪镇的时候还学了算账?”
周远一愣:“我不知道你学过,我只是想你识字,应该能看出点什么。”
戚书宁便兴致勃勃地说:“我在完成了学业的时候,付院长说光学是没有大用的,他问我想学点什么技能,我也不懂,然后碰见田掌柜,田掌柜就说,让我去田记学算账,我就学了。”
周远顿了顿,只觉得田掌柜一家人真是他们的福星。
“嘿嘿,我能帮到你。”戚书宁很是开心,“我也可以去镇上或者县城找个什么活计干,不会让欣欣那么辛苦了。”
其实戚书宁来洛河村这么久,除了一开始在花李家的钱,后来他就开始去书肆抄书,去帮学堂里的同窗抄笔记,虽然赚得少,但好歹也是钱。
一到县城,周远就被镖局的人叫走了,陈庆有些拘谨,是一个镖师的夫人,这个镖师姓胡,镖局里的人都管他叫老虎。她把陈庆带到后院,这位夫人从前也跟着自己家的男人一起出去走镖,身上是一股子爽朗劲儿。
“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一应物品都有。”胡夫人拍了拍陈庆的肩,“要是想买菜,就去外面,左边巷子走到头,再往右就是个市场,什么都有。”
“多谢您。”陈庆的手绞紧自己的衣裳,朝胡夫人道谢。
胡夫人看着他,倒是跟周远很相配。
当时传出来说振威镖局可能要倒了的时候,他们都在担心,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接下来,而在此次走镖,她家老虎也跟着去了,回来之后才说,要不是周远,他这条命就没有了,本来老虎是最不服周远的,即使周远挨个挑战镖局的镖师,但他还是不服。
这次遇上劫匪,他才真的对周远心服口服。
胡夫人又说:“其实镖局的事情,不止是走镖这一项,还有给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提供护院,一些当铺也会请镖师坐店等等,因此镖局的后面修了一排卧房,很多都是为了照顾家眷。”
听胡夫人说,一些镖师的家眷,也会在县城里找些什么活来干,赚一点家用。
陈庆点了点头,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镖局到底是干什么的,今天才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周远真的很忙,几乎是他早起就找不到人了,陈庆一早起来就站在这间屋子的门后,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消失,他才蹑手蹑脚地出门,只是脚刚刚踏出门,就有人叫住他。
“呀,还以为你出门了呢,今天的菜新鲜我为了压秤多买了些,也吃不完,给你家点儿。”
陈庆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上就已经接住一把菜了,陈庆只能一个劲儿地说谢谢。
还没等他把菜放回屋里,胡夫人又进来,手里也提着菜,看到站着的陈庆:“你这会儿才去买菜啊?都收摊了。”
她翻了一下自己的菜篮子,又给了陈庆一堆菜,随后说:“明天要早些,我早上来叫你啊?”
“多谢,多少钱啊?”陈庆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我,我……”
“先前周当家的就说你怕生,现在看来还真是。”胡夫人笑着说,“别怕,我们院子里的人都很好相处的。”
陈庆挂着腼腆的笑:“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一点……”
“不打紧,千人千面嘛,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胡夫人说,“你是出门少,以后啊,大江南北地走走,眼界开阔了,心境也就会开阔一些。”
陈庆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人这么说了,有了先前西辛府的那一行,陈庆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点期待来。

第63章
在县城的这几天, 周远忙得很,他不止要处理镖局里的事情,各方的打点也都要他亲自去, 好在他手受伤, 倒是少喝了很多酒。
等所有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冬月十五, 再有半个月就腊月了, 要预备着过年的事情了。
他们回去之前,又去县城里逛了逛, 陈庆不放心周远的伤, 非得让他去医馆再看看。
大夫说周远的伤口愈合得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从医馆出来之后, 周远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点:“你看,我说了我好得快吧!”
陈庆这下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他深呼吸了一下, 挽住了周远的胳膊:“你以后不要再出事了。”
“好,我答应你。”周远伸手抱住陈庆,有些心猿意马。
他回来这么久了, 陈庆就是不让碰, 这次的教训已经足够了,以后必定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们买了些家里需要的年货,戚书宁也乐呵呵地跟着, 踏出门的时候李欣应该也给他拿了钱,这会儿也跟着他们一起, 看到什么都想买。
周远不顾陈庆的反对, 给他买了两身夹袄,又给孙大娘和张茵各买了一件衣裳, 干果糖块点心也买了不少,过年的其他的东西打算到年关了再去买。
最后差不多快买了一牛车的东西,他们才往家里赶。
回家这天恰好没有雾,早上起来就是艳阳高照,冬天的阳光并不暖和,陈庆的手冻得有些僵,而且又生了冻疮。
周远看着觉得自责极了,陈庆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我听娘说了,只要生过一次冻疮,以后年年都会生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远看着他红肿的手,摸到他的手冰凉,于是把陈庆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陈庆笑着,又把手往他的领口下面钻了钻,坐在牛车后面的戚书宁突然感觉有点寂寞,又想下次自己也可以试试,但是欣欣可能会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掐死。
回到家里,整个院子一切如新。
陈庆闲不下来,想把先前的被褥拆下来洗了,又半个月没有住人,棉絮也是潮乎乎的,趁着今天有太阳,干脆都搬到院子里来晒。
周远帮着他搭架子,又把床上的褥子都拿出来晒。
陈庆晒完褥子,还想去河边洗衣裳,被周远拦住:“河里的水都要结冰了,你手还冻了,我去挑水,咱们烧了热水洗。”
“好吧。”
于是周远去河边挑水,陈庆在家里烧水,一来一回的也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把床单洗完。
他们在另外一边搭架子晾衣裳,就看见张旭站在他们家的院子外面,有些局促。
周远看到他,招呼他进门,才发现他背着个背篓,身后还带着他们的双胞胎女儿。
张旭挠了挠头发:“东家,这不是想着要过年了,我们也没什么能给您家的,这些都是孩子们捡的山货,做的点小东西,别嫌弃粗糙。”
陈庆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在周远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跑回房间了,周远无奈地笑了笑,从他的手上接过了东西。
张旭是真心感谢周远和陈庆,如果不是他们,可能他的娘子在这寒冬腊月里还要去镇上给人洗衣裳,孩子没也没有一件能御寒的衣裳可以穿,他们还能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顿饱饭。
“没事,好好种地就行。”周远拍了拍张旭的肩膀。
陈庆这会儿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他们在县城里买回来的糖块,递给双胞胎姑娘:“谢谢你们,我看到帕子很好看,是你们自己绣的吗?”
姐姐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我们刚刚学,绣得不好。”
陈庆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头发,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两根帕子,是陈庆自己闲暇的时候绣的,没有拿去卖,都放着自己用,这会儿正好给两个小姑娘。
两人不好意思收,陈庆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好求助地看着周远。
“收下吧。”周远又高大,说话声音又沉,身上还有着杀伐之气,两个小姑娘赶紧收了帕子,跑到爹爹的身后。
“我们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周远没有多余的寒暄,把他们送到门口。
周远走到陈庆的面前,直看着他,陈庆被他看得不自在:“看什么?”
“阿庆偏心。”周远嘟嘟囔囔。
陈庆有些疑惑地看他:“你在说什么?”
“你都没给我过帕子。”周远说。
陈庆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那么多帕子都在床头的箱子里放着,况且你也不用帕子啊,夏天出汗,你肩膀一耸直接就擦了,吃个野果什么的,也是身上擦一擦就好了,你哪里需要用帕子了?”
“……”周远第一次觉得陈庆太过伶俐,能把自己怼得无话可说。
他们对付着吃完一顿饭之后就去了孙大娘家里,冬天来了,孙大娘也没什么事情,这次他们去就是为了商量杀年猪的事情。
陈庆是第一次接触杀年猪的事情,从前在老家,村里没有几户人家能养得起猪,他们家跟祖母家分家之后就更穷了一些,即使是有杀年猪的,也不会叫他们家人去看,生怕他们一家人会打秋风一般。
村里有有一个屠户,孙大娘在先前就已经跟屠户约好了时间上门来杀猪。
请屠户杀猪,一些人家因为一头猪家里人吃不完,所以会卖一半的猪肉给屠户,孙大娘也是这么打算的,这样就能省去单独的请屠户的钱,还能回一点本。
周远跟陈庆一起去看猪圈里的猪,说真的周远还有一点担心,怕陈庆舍不得这头从小养大的猪,只是没想到陈庆嫌弃它得很,还没走到猪圈就捏着鼻子了。
他们都没有过杀猪的经验,周远以为杀猪就是一刀子把猪捅死就完事了,还在纳闷为什么要请屠户来。
孙大娘听了他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是那么容易得,要是这么就把猪杀了,那屠户都不干啦。”随后又吩咐周远去挑水,她自己带着陈庆去外面的空地上挖坑。
为什么要挖坑呢,因为杀猪要用的锅很大,这口锅是放在村里的祠堂里的,每逢村里有要杀猪的,都需要自己提前做一个简单的土灶,然后去祠堂把锅搬回来。
周远本想说等他挑完水来挖坑,但孙大娘跟陈庆都不同意,因为周远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挥锄头。
等周远挑完水,陈庆他们已经把坑都挖好了,挖好之后要以水和泥,做出一个灶来。
周远惊叹他们两人的手巧,随后又被孙大娘叫出去祠堂取锅。
第二天一早,屠户就带着自己所有的工具上门来了。
村里也有很多人来看热闹,孟启和孟栓子也早就结束了年前的最后一镖,今天来帮他们捉猪来着。
陈庆不太习惯家里来这么多人,但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想躲起来,而是坐在那个大灶边烧火。
李欣也守在他的旁边,他难得今天没打铁,也来凑热闹:“说好了啊,我要一块精瘦的肉,戚书宁说他在田记偷师了,有一道非常好吃的里脊肉条,等他给我做了,要是好吃,我再做给你吃。”
陈庆点头,自然是要答应他。
“还有那些下水,戚书宁说都是好吃的,田掌柜的店里好多好吃的。”李欣也在云溪镇待了很久,有时候去针灸,田掌柜会包给他们很多吃的。
“好,咱们都留着。”
没一会儿几个人就抬着猪出来了,这猪孙大娘喂得很好,在陈庆他们出了门之后还请了人来把猪劁了,为的就是肉能好吃一些。
这猪约莫有个两百斤,这会儿嚎得很厉害,周远都差点按不住。
陈庆看着屠户举着刀,这会儿倒是有点于心不忍了,于是拉着李欣躲到了房间里去。
他俩在原先陈庆住的屋里聊天,没一会儿就听见了猪的嚎叫声,好一会儿才停下。
孙大娘用盆接了猪血,等陈庆再出去的时候,屠户已经在解猪了,从中剖开,屠户要一半,称过称之后放在了一边,帮着他们拆解另一半。
陈庆远远地看过他的老家杀年猪,会在杀完猪之后,用猪血梅花肉什么的,配上一锅酸菜,煮上一锅杀猪菜。
陈庆从来没吃过,因为他们家穷,穷就更有志气,所以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洛河村没有杀年猪做杀猪菜的传统,看完热闹之后很多人都离开了。,屠户也结了买猪钱离开,只留下李欣和戚书宁在这边。
这虽然是周远的猪,但一年以来都是孙大娘在喂,所以陈庆和周远都认为这猪是孙大娘的,让孙大娘做主怎么分。
孙大娘也不扭捏,除了给李欣的那一份他要的精瘦肉,又切了两斤后腿肉和几根排骨,让李欣带回去。
李欣很高兴地收了,过年就是人情往来的事情,孙大娘给了他们肉,那他们家自然是要回礼的,不必有心理负担。
送走李欣之后,孙大娘招呼陈庆一块儿干活,这些肉肯定是吃不完的,所以挑出几块最近要吃的,剩下的用粗盐细细地抹在肉上,能保存得久一些。
现在是冬天,猪血凝固得很快,今天的午饭孙大娘打算用炒猪血,下午的时候还要把猪油炼了,刚好家里的猪油罐子空了。
感觉一到年关,家里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怎么也做不完的样子,虽然细碎又繁琐,但又让人乐在其中。
中午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泡菜炒猪血,在这个冬日里,周远还吃出了一身的汗。
下午的时候周远就坐在灶前,一边烤着火,一边看陈庆忙碌。
雪白的猪板油被陈庆切成小块,一股脑地都扔进锅里,周远看着:“就这么就行了?不用加点别的?”
陈庆摇头:“不需要啦,慢慢熬,现在出来的是水,在水烧干之后出来的就是油了。”
果然没一会儿锅里就咕嘟了起来,这会儿锅里的应该都是水,有些浑浊,周远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等水全部出来之后,锅里的液体就慢慢变得清亮,飘在上面的猪网油也慢慢变得焦黄,油香也飘了出来。
等油熬好,陈庆把油装进猪油罐子,一个装不下,又让周远回家去把自己家的罐子拿了过来,也装了满满的一罐。
猪油渣陈庆都捞了起来,他递了一块到周远的嘴边,周远迟疑了一下才吃下去,他以为猪网油只会是油腻,却没想到吃起来焦香伴着油香,又香又脆。
“我第一回吃这个的时候,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个好吃了。”陈庆也吃了一块。
周远看准时机,低着头在陈庆的嘴角上亲了一下。陈庆伸出手打了一下他的背:“正经一点。”

第64章
周远正经不起来了, 从受伤到现在,陈庆要不是说他手受伤,要不是说明天很忙要保存体力, 反正就是不让碰。
这会儿他都能单手扛猪了, 陈庆一定找不到别的理由拒绝他了。
天黑之后,他们在孙大娘这里吃了晚饭, 又捧着猪油罐子回家去。
周远把猪油罐子放进灶房, 又生火烧水,进入冬天之后他们每天晚上都要泡泡脚, 陈庆因为自己体质的原因, 到了冬天总是手脚冰凉,晚上泡泡脚也是有好处。
周远有私心, 所以水烧得多了些,他从县城买了个汤婆子,晚上睡觉之前放进被窝里, 不会刚进被窝的时候就被冻得不行。
周远烧水,水热了之后陈庆就来灌汤婆子:“你烧这么多水干什么?”
周远只是朝他笑了笑,没说话。
周远看水的温度差不多了, 又往灶里放了些柴火, 随后栓上院子的门,四处检查了一下,就往卧房走。
陈庆坐在床边, 等着周远端洗脚水来,周远把水放在床边, 陈庆脱了鞋把脚放进去, 水有点烫,他轻轻碰了一下就移开。
周远搬了凳子坐在他的对面, 他比较耐烫,这会儿一双大脚泡在盆里,陈庆就把自己的脚放在他的脚上,挪开又放回来,等到水不那么烫了,他才把陈庆的脚压下去。
陈庆抬起头,眉眼含笑。
等泡完脚,周远去倒水,陈庆爬上了床,他窝在被窝里脱衣裳,因为被窝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陈庆的衣裳还没脱完,周远就钻进被子里,带来一阵凉风,陈庆打了个寒颤,随后就被周远抱了个满怀。
感觉到了周远身上的热气,陈庆往后缩了缩,被周远重新
抱紧,他的声音很低,凑到陈庆的耳边:“我伤好了,而且明天也不忙了。”
陈庆的心跳得很快,手抵在周远的胸口,找借口说:“冷。”
“哪次不是大汗淋漓的。”周远手伸进他的衣裳里,“床头的那本小册子,里面还有一多半没试过。”
陈庆的脸都红透了,他埋头进被子里,周远也跟着来,他的唇擦过陈庆的脖颈,慢慢地向下。
被子覆盖了陈庆慌乱的呼吸,他猛地一僵,伸手抓住周远的头发,可之后手上又实在没有力气,只虚虚地落在周远的发间。
陈庆不知道那册子上竟然还有这种折磨人的方法,等周远从被子里爬出来的时候,陈庆已经泪眼汪汪。
周远忍了太久,此刻不会被陈庆装可怜给敷衍:“阿庆,夜还很长呢。”
陈庆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又有些后悔,要是不晾他那么久就好了。
后半夜陈庆实在坚持不住晕了过去,灶房里温着的水已经凉了,周远又披着衣裳去把水烧热,给陈庆细细地擦洗了一番才让他安心地睡过去。
第二天陈庆没能起得来床,后来几天陈庆都不想搭理他。
不过年关将至,他们也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今年好像没什么大事,能够悠闲地过这个年关。
李欣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就很忙,戚书宁也在村里祠堂支了个摊子写春联,也不算多贵,一张两文钱,村里人都知道他考上了秀才,也算是讨个吉祥征兆。
戚书宁一早就把给他们写好的春联送到家里,孙大娘细心地收了起来,打算过几天再贴起来。
大年二十六,李欣才算是真正歇下来,跟陈庆约好二十七去买年货,戚书宁这几天已经写完了春联,也跟着他们一起去。
“我们今年打算跟我娘他们一起过年,今年也算是比较顺利,我也喜欢热热闹闹的。”李欣说。
陈庆愣了一下,才问:“这样可以吗?”
他不想孙大娘一个人孤单地过年,他也想在孙大娘那里过年,但是在他老家那边,出嫁的哥儿姐儿是不能回娘家过年的,就算是和离的哥儿姐儿回到娘家,过年也是要避出去的,说是如果他们在家里过年,就会影响娘家人的运势,尤其是如果娘家有兄弟的,就更不会让出嫁的人回来过年了。
李欣不以为意:“你想说那些个什么克不克的吧,要是牛牛真要觉得我克他,我屁股给他打开花。”
陈庆抿唇笑了笑:“我就是这么问问。”
李欣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们两家隔这么近,你叫婶子去你家过年不就行了,别那么钻死胡同。”
陈庆豁然开朗,他又凑到李欣的耳边:“他不介意吗?”说的是戚书宁。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他都听我的。”
陈庆看着李欣,要是李欣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一定翘天上去了,从李欣的身边移开。
然后他就看见坐在周远旁边的戚书宁,不时地朝后望,陈庆想了想,跟他换了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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