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默默将公子乾的姐妹排除。他继续问道:“你没有堂家姐妹吗?”
公子乾依旧摇头:“太多了,而且隔了一层,我怎好去关注她们的日常行程?”他敢做这种事,一定会像三哥一样,被家里的兄长暴打一顿的。
殷诵想着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没有为难公子乾。他刚刚偷偷问过曾祖比干,向他老人家确认了人死后变成鬼,确实能感应到同血缘的亲人。
殷诵拍了拍养鬼瓶,问公子乾道:“我现在要去寻找母亲的线索。舅舅要不要一起来,帮我忙?”
公子乾听到殷诵喊自己“舅舅”,只以为殷诵信了自己的话。公子乾欢喜不已,差点将脑袋抛起来。他连忙稳住自己,点点头,表示十分愿意。
等到公子乾进入养鬼瓶,殷诵向监守官打了声招呼,与他作别。殷诵了了一件压在心头的大事,欢欢喜喜地跑下了台阶。
千里眼和顺风耳紧跟在殷诵身后,出了封神台。柏鉴抑郁地望着一人两鬼消失在台阶入口,摇摇头,沉痛无比地仰头向天上的明月望去。
申公豹依旧等在封神台下。殷诵告知申公豹自己要去西蛮一趟,却没有告诉申公豹自己要去寻找母亲的下落。
申公豹笑笑,知道殷诵在有意隐瞒。他心中掂量,十分识相地没有去打探殷诵前往西蛮的目的。
申公豹将殷诵送到西蛮地界后,主动向殷诵提出,他要前往各大名山探访旧日好友:
“日后,殿下有需要贫道的时候,贫道自会出现在殿下的面前。”
殷诵向申公豹道谢。申公豹一扬佛尘,骑着白额虎飞上了云霄,潇洒地消失在殷诵的视野里。
殷诵站在一片旷野上,开始凝聚精神,尝试感应五彩神石的位置。
伏羲老爷子的指点没有差错,殷诵很快打心底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冥冥中使他感应到自己与五彩神石的连系。
殷诵张开翅膀,顺着这丝玄奇的感觉,锁定并迅速地找到了五彩神石的位置。
飞到地点,殷诵摸索了半晌,最后掏出铁锹就地挖掘起来。小心地挖了大半天,竟然都没有碰触到五彩神石。
殷诵怎肯善罢甘休?干脆掏出挖掘机,又是一阵翻掘。终于在地下十丈,让他挖出了五彩神石。
结果,挖掘机一铲子下去,都磕不破一星半点的五彩神石,被殷诵双手摸了一把,竟然一下子碎成了粉末,平铺在坑底。
殷诵登时愣了。他挠挠头,只得无奈地解开储物袋,先将五彩神石的粉末全部收集起来。
收完粉末,殷诵将坑底、坑壁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可惜,没捡到一丝半毫的线索。
殷诵一屁股坐在坑底,摸着下巴,思考接下来怎么寻找母亲的线索。
殷诵皱眉,想着要不要花钱打听一下,十八年前,附近哪家女子无端孕子,生产后孩子又消失无踪的。就在他下决心的时候,忽然感受到大地震动,有大股人马从左侧经过。
殷诵爬到洞口,往震动的来源看去。就看到一队不少于千人的小型军队,拖着一车车粮食,往西边的方向行进。
殷诵就着黄昏余辉,眯眯眼,瞧清楚领头的人是他旧日的熟人——西岐的将军辛甲。
殷诵瞅着这支队伍宝贝护卫着的车车粮食,猜到是辛甲想要将粮食偷偷运入岐城。
西岐被魔家四将围困一年,想来城中粮草已经拮据。辛甲作为西岐老牌贵族、姬家铁杆支持者辛家的当家族长,此时他留守西蛮荒地,自然对西岐的境况心焦不已,想方设法想要将粮食送入岐城。
但是魔家四将有意困死岐城,又怎会让辛甲如愿?
殷诵瞧着这列士兵手脚都齐整,身上都没有经历战斗的痕迹。殷诵料想是辛甲侦查后,自知没法突破封锁,碰都没去碰大商的军队,直接调头将粮草原路拉回。
殷诵摸摸下巴,想起豆腐店四周热情、可爱的邻居。
殷诵暗道:倘若母亲真是姬家的女子,文王姬昌便是我外祖,再不济也是我表亲外祖。文王还在世的九十九个儿子都是我舅舅、表舅。一家子亲戚,也不好见死不救。
殷诵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从土坑里爬出来,向辛甲的队伍跑过去。
运粮的队伍察觉到殷诵的靠近,士兵们迅速地做出反应,纷纷将手中的武器对准殷诵,警惕着偷袭的可能。
殷诵靠近到运粮队跟前,立即减缓速度。最后在这支队伍十米外站定。
殷诵朝辛甲挥挥手打招呼。身穿盔甲的辛甲持剑走到队伍前面,和殷诵打了照面。
辛甲认出殷诵,不由得皱眉。两年前,殷诵跟着殷郊、殷洪两兄弟叛出西岐这件事,辛甲早有耳闻。
辛甲没有因为殷诵的叛逃而对他心生厌恶。不管怎么说,当年文王得以离开羑里,获封王爵,都这这位王孙的功劳。
辛甲只是奇怪,殷诵怎么跑来西蛮荒地了。
辛甲向殷诵拱手行礼:“殿下,怎么到西荒这边来了?”
“我来找人。”殷诵语焉不详。
他看了看辛甲身后装满粮食的马车。殷诵对辛甲说道:“将军是想运粮入岐城么?我这里有一妙法,可以暗度陈仓,将这些粮食都送入岐城。只是需要一些时日。”
“就是不知道将军敢不敢信任我,让我来办这件事。”
辛甲闻言两眼一亮。这半年来,他花尽了心思,就是想把西荒百姓筹集的粮食送进岐城。却是一次次被阻拦,从未成功过。
还有三次被魔家四将的人马劫了个正着,把他们辛苦运过去的粮草全部劫走。辛甲自己都差点被商军俘虏。
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辛甲现在都是万分小心。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带上粮草原路奔回。
不能为武王解决燃眉之急就罢了,他岂能给敌军添加粮草?
现在,辛甲已经对这局面束手无策。每次拉扯粮草往东边走,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全然就是图个心理安慰。
辛甲想都没想,就同意采用殷诵的办法。他感激地对殷诵说道:“但凡殿下能够将西荒的粮食送入岐城,辛某这颗头颅就是殿下的了!”
殷诵白了一眼:“我拿你脑袋干什么?不过我做成了这件事,你务必要老实回答几个问题,不能有一点欺骗。”
辛甲闻言,犹豫了起来,不敢答应殷诵的要求。
殷诵看穿他的顾虑,立即说道:“将军放心,我绝不会探问西岐的军事防备这等事。”
辛甲点了下头,同意了这桩交易。当年,若不是这位殿下反应及时,少年时的哪吒将军未必来得及追上私逃的文王父子,出手帮助他们逃脱朝歌的追兵。
辛甲私心里还是十分信任这位王孙的,相信殷诵不会诓骗他。
辛甲不禁向殷诵问起,要如何做。殷诵向辛甲要来西荒的地形图,最后指着与西岐交界的一处高坡道:“我预备在这后边打洞,一直通到西岐城中。”
辛甲闻言,皱眉道:“这能行么?”
殷诵笃定道:“别的地方不行,但是西荒处于黄土高地,最适合打洞。西荒这边不是有很多百姓直接打窑洞,当做房屋居住么?”
殷诵记得,他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这一片地战争时期最适合进行的就是地道战。不过西岐现在不具备这样的挖掘技术。
辛甲点点头:“的确如此。”西荒这边定居的百姓,即便不住在窑洞中,也会挖地窖用做储物。
“但是这么长的地洞,从未有人挖过。只怕中途就要坍塌了。”辛甲好心地提醒着殷诵。
殷诵摆摆手,让辛甲尽管放心。
然后殷诵按照地图,径直飞往那处相中的高坡,并让辛甲在后面跟上。
到达目的地,殷诵收起翅膀,站在山坡上俯瞰下方。
山坡下三十里外就是魔家四将驻扎的军营。再往东二十里就是岐城。此刻,岐城内外安安静静,没有战事发生。
殷诵爬到高坡背面,从储物袋里掏出一辆挖掘机,和一堆零件,就地进行改装。
忽然,高坡下方传来阵阵鼓擂和琵琶声。殷诵立即放下手中打磨钻头的工具,爬到坡顶掏出望远镜观察起来。
就看到商军之中跑出一员猛将,怀抱琵琶,围着岐城西城一面来回奔走。
商军军营中擂鼓阵阵,一声高过一声,却始终掩盖不住猛将十指弹拨的琵琶声。
这是魔将四将之一的魔礼海在向西岐叫阵。
殷诵往西岐城头上看去。就见阐教玉鼎真人座下高徒杨戬手持长枪,立在城头上。
杨戬脸上肃穆,没有一丝一毫要应战魔礼海的意思。
殷诵猜测是姜子牙下了命令,只叫四方将领守住城门,不叫他们迎战。
殷诵不由得咋舌,暗道这位杨师兄好忍性。换做他家表哥哪吒,或是黄天化这些个,纵是没有冲下城头,也要在上面和魔礼海对喷一场的。杨戬却只是立在城头上,丝毫不理会魔礼海的叫嚣。
殷诵正想着杨师兄好性子,就看到这位阐教三代首席脸上忽然浮现出三分不屑、三分讥笑、四分的漫不经心来。
殷诵吃惊不已:这样复杂的表情竟然是可以做出来的么?
殷诵连忙往城墙下魔礼海看去,果然看到魔礼海怒红了一张脸。他原是来激杨戬开城门一战,给杨戬和西岐找晦气的。结果,现在反而是魔礼海自己被激怒,长了晦气。
殷诵“啧啧”数声,收起望远镜。
此时天色已晚,魔礼海叫阵了一会儿,没能把西岐的城门叫开,反而被气了个不轻。这位老将军只得憋着火气,转回军营辕门。
殷诵琢磨着,魔礼海这番动作,是想要借着黄昏时分,西岐将领精神松懈的时候,把人“勾”出城门。
殷诵听着魔礼海的琵琶声,的确有催眠的效用。意志力薄弱的将领,在这样蒙昧的环境下,真能被魔礼海的琵琶声引诱,打开城门,出城迎战。
殷诵没再继续观察下去,转身滑回到山坡背面。
他收起零件,只将挖掘机丢在外面。然后,殷诵从储物袋里取出野营需要的一应物件,给自己搭了一顶颇为宽敞的帐篷,之后取出干粮食用。
此处距离魔家四将的军营不远,殷诵没有大胆地在他们眼皮底下开火。
好在现在是夏季,夜间不需要篝火取暖。
殷诵撒了一些防蚊虫的药粉在帐篷周围,最后拉上帐篷,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辛甲仍旧没有带着那支队伍赶到高坡。
天色将亮时,殷诵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洗漱一番后,少年习惯性地打开光屏,一边啃自制的菜饼,一边查看今天的日常任务。
吃完早饭,做完日常,殷诵正准备继续昨天的工作,就听到高坡下再次响起擂鼓和琵琶的合鸣。
一回生二回熟,殷诵不慌不忙爬上高坡。战场上的情况,倒是和昨天傍晚没大差别。只是魔礼海弹拨的琵琶曲调从昨日的昏困暧昧,变成激烈昂扬。
然而,不论魔礼海作何曲调,守城门的杨戬都无动于衷,颇有“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定神闲。
殷诵将望远镜挂到脖子上,然后顺着坡道,溜到了正面下方。
背着商周两边人马,殷诵拿出勘探器,开始仔细地勘察一路过去的地形。
他要在下面挖洞,而且为了保障不会惊动上面的人,一定要挖得足够深,自然要提前勘测好地形。他可不敢贸然行动。万一土洞坍塌,把他活埋在里面,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魔礼海在城门下叫阵半日。烈阳高照的正午时分,这位大商原佳梦关守将,收起琵琶,调转马头,往自家军营而去。军中官兵体力消耗大,和寻常百姓只吃两顿饭不同,他们一日少则三餐,多则四五顿。反正西岐的城门叫不开,魔礼海当然不会让自己中午饿一顿。
最主要还是杨戬太气人了!这昆仑山下来的臭道士,竟然叫人把他的晌饭摆上城头,想要听着魔礼海大将军的琵琶曲就饭!
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个昆仑山的炼气士,吃个毛线的午饭!
偷偷摸摸勘探地形的殷诵,抬眼看到西岐城头上在端饭桌,立刻见好就收,赶在魔礼海涨着红脸收兵前,一路快跑,跑回了山坡。
殷诵跑回高坡背面,就见到辛甲已经领着人马赶了过来。此刻,这一队士兵正四散守卫在粮草和殷诵丢在地上的挖掘机、各种零件四周。
殷诵上前,和辛甲打招呼。然后,殷诵将计划告诉辛甲:“需要三五日来勘测地形。另外,我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来打磨掘洞的设备。”
殷诵拍着挖掘机,说道:“这些前期工作半点不能马虎。”
辛甲虽然没有挖过地道,但是帮百姓打过窑洞和地窖。他对殷诵说的这些深以为然。
辛甲心里焦虑,却不敢催促殷诵。他只叫殷诵尽管放宽心:“殿下莫要着急,按你计划做。我料想城中粮草还能支撑半年。”
殷诵瞧着辛甲神情忧愁,嘴边都长了火泡,但是这种事的确着急不得。他也就不去点破辛甲。
殷诵一边改装挖掘机,一边勘测地形。中间接到几个与挖掘地道相关的日常任务,都是让殷诵传授这门手艺给当地的人。殷诵干脆从辛甲手下挑选出五名颇为机灵的士兵,教导他们怎么勘察地形,怎么挖掘和稳固地道。
将将两个月,殷诵将挖掘机改装成了一辆掘地机。从高坡到西岐的地形也都被他摸查清楚。
九月初二,就着秋末的凉意,殷诵钻进掘地机的驾驶室,拉动动力拉杆,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整个掘地机都钻进了黄土土层中。
殷诵用来改造的这台挖掘机,是当年太乙真人亲手炼制的“法宝”,效率惊人。不过殷诵需要钻出一条可供三人挑担并排的地道,因此速度上并不快。
殷诵开着机器在前面挖洞,辛甲带着士兵在后面挑土和稳固地道。主要是稳固地道。到了后期,地道延长出去上万米后,泥土大多由殷诵装进储物袋,晚上回去高坡休息的时候,再抛掉。
这一挖就挖了大半年。当掘地机的大钻头钻破武王寝宫的地板时,已经是来年的夏季最炎热的时候。
掘地机破土而出的巨大声响,立即惊动了寝宫外面的侍从。寝宫的大门霍然被推开,五名侍从呼啦一下子冲了进来。
殷诵从驾驶室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五名侍从如临大敌的模样。宫门外很快聚集了一排手持铜剑的侍卫。
殷诵冲侍从中认识的两人打起了招呼。
五名侍从瞧着殷诵,脸上是微微的茫然,完全不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侍从辟疆连忙吩咐殷诵认识的另一名侍从,让他赶紧去通知武王。他们只是侍从,面对大商王孙毁坏西岐武王寝宫这种场面,没人敢擅作主张。
那名侍从立刻转头跑出了寝宫。
辟疆大着胆子,向殷诵走来。剩下的三名侍从立即把住门窗的方向,而后向殷诵聚拢过来,想要将他“网络”住。
殷诵没将四个侍从放在眼里。他跳出驾驶室,转身将掘地机收进储物袋。
殷诵回头,向辟疆说了下面这条地道的用处,然后就准备跳进地道跑走。
开玩笑,他现在能不跑吗?他就是故意把洞口开在武王的寝宫里的。谁让三年前,武王在这间寝宫里欺负他亲爱的父亲呢?
现在,殷诵搞完破坏,不赶紧跑,等着西岐的人来抓他吗?
年少有为的殷商王孙正准备起跳,忽然看到斜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副栩栩如真人的画像。
殷诵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又让他在姬发老儿的寝宫里扫到一副自家老爹的画像。
这“老贼”真是贼心不死啊!
殷诵立即改变主意,跑去墙边将画像从墙上摘下来,卷好放进储物袋里。
辟疆看到殷诵拿走武王的亲笔画作,连忙出声,想要制止。但是毫无用处。殷诵不仅没有归还画像,反而五步并作三步,大跨步跑向洞口,一跃而下,跳了下去。
四名侍从连忙冲到洞口。就看到洞口黑梭梭,仿佛有十丈深。直看得他们四个一阵心惊胆战。
辟疆抬头看向其他侍从,用眼神询问:我等要跳下去吗?
另外三名侍从十分犹豫。毕竟那位殷商的王孙已经说明了地道的用处。王孙是好心相帮,他们这般追过去,仿佛追拿逃犯,实在说不过去。
四名侍从这一犹豫,武王已经快步冲进了寝宫。武王身后不仅跟着侍从,还有四公子姬旦。
方才,武王正在勤政殿内,与公子旦商讨,如何解决粮草短缺这件西岐迫在眉睫的问题。忽然就听到侍从在外面禀报,殷商的王孙将寝宫钻出了一个大洞,直径足有两丈半。
武王与公子旦对视一眼,两人对殷诵突然跑来西岐王府搞破坏这件事,俱是摸不着头脑。
武王和姬旦当即放下正在讨论的事务,匆匆赶去寝宫。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殷诵已经逃之夭夭。
四公子十分惋惜地望了洞口一眼。
武王看向侍从辟疆。
辟疆立即将殷诵的话向武王复述了一遍:“王孙殿下说这洞是从西荒那边一路钻过来的。辛甲将军已经在那边做好准备,将西荒征集的粮草运送过来。”
四公子闻言大喜:这大侄子果然是亲生的!这不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么?
武王嘴角微扬,随即吩咐辟疆道:“你速去请丞相,说明此处情况。请他派一员阐教仙人从此处前往西荒收粮。”
如今,阐教派下山援助西岐的,除了姜子牙,便是李家三兄弟与杨戬。
这四人都是阐教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他们师父的心肝宝贝,储物袋这种东西自然不缺。
先前因为魔家四将手中异宝,致使四人五行遁术尽数无用,无法突破出去。现在,倒是能让他们从地道进入西荒,将辛甲备好的粮草收进储物袋,直接带过来。
辟疆领命而去。
四公子蹲在洞口,啧啧称奇:“四位将军都言五行遁术难以逃出魔家四将的眼睛。这么大一个地洞竟然没叫魔家四将发觉?”
武王走近山洞,向洞口深处望去。
武王估算了一下地道的深度,与四弟答疑解惑:“我曾问过哪吒将军,魔礼寿的花狐貂极为刁钻,几位将军虽能行土遁,但只在地面之下两三丈处行走。这貂鼻头灵敏,地下两三丈的异动逃不过它的鼻子。”
四公子闻言,了悟地点点头。脚边这口地道,深度至少有二十丈,别说貂,就是狗都嗅不到气味。
真是难为他的大侄子,没有半点消息,竟也能做得这般周到,将地道挖得这么深。
姬旦站起身,向兄长询问道:“事后,这口洞要填埋吗?”
武王摇头:“倘若地道坚固,就留着吧。说不得于后人亦能派上用场。”
武王吩咐侍从,将寝宫中的东西,尽数搬到隔壁宫殿去。
吩咐完,武王抬头向悬挂殷商太子画像的那面墙上看去,想要亲自将画像取下,带走。结果,自然是发现画像已经不翼而飞。
武王:“……”
不必侍从们禀报,武王立刻就猜到,画像是被谁顺手牵羊带走的。
武王忍不住扶了扶额,暗闷:这小孩儿动手得也太快了!
两刻钟后,丞相姜子牙带着金吒跑了过来。
姜子牙路上已经从辟疆口中得知,殷诵是如何把武王寝宫钻出一个大洞,又是如何交代侍从,说明这口洞的用场。
姜子牙晓得殷诵手上有不少机械设备。对殷诵干成这件事,姜子牙一点都不惊讶。
姜子牙就是疑惑,武王哪里得罪了殷诵,叫他偏将洞口开在王府寝宫内?
不多时,姜子牙领着接到军令匆忙跑下城墙的金吒,来到王府。
金吒得了武王的命令,没有二话,当即跳入地道。
金吒是炼气士,速度不是殷诵能比的。饶是殷诵前头已经跑了两刻钟,还是眨眼功夫就被金吒逮了个正着。
殷诵地道挖得够大,金吒在后头瞧见殷诵的身影,一个偏身贴着洞壁就从殷诵身边超了过去。随即,殷诵被跑到前边的金吒拦住去路。
殷诵瞧清楚追上来的人是谁,轻轻松了口气。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亲热地冲金吒喊了一声“大表哥”。
“你可吓死我了!”殷诵停下脚步,转身往后瞧了瞧。
金吒轻哼一声,奚笑殷诵:“别看了,只我一个来了。你小子好胆大,竟然往武王的寝宫开洞口。”
殷诵心道,我要不是把洞开在武王的寝宫里,还不知道这厮又画了一幅父亲的画像,挂在他的寝宫呢!
殷诵笑道:“这不是刚好路过西蛮,遇见了辛甲将军。我和老将军是旧相识。我见他有为难的地方,我又有解决的办法,怎好不出手相助呢?”
金吒收起奚笑之色,告诉殷诵:“我不是来抓你的。武王宽宏大量,没有怪罪你。你若是肯同我去面见他,定然还会有大大的奖赏给你。”
殷诵不为所动:“我还有事要去办呢。”西岐都快吃不上饭了,武王能有什么好东西奖赏给他?
金吒没有继续劝说,他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边跑去。他虽然有储物袋,但是储物袋的空间是有限的,并不能一次性将西岐需要的粮草全部装回。金吒预估自己至少要来回跑上十几二十趟。
在金吒看来,这件事合该让他家三弟哪吒来做。一来哪吒和殷诵关系亲近;二来哪吒的豹皮囊可是真正的储物宝贝,可以无有止境地收取事物。
但是师叔姜子牙偏偏叫了他来做这件事。
金吒直到跑出地道,出现在将军辛甲面前,才将这件事琢磨出了味儿来。金吒知晓,是姜子牙忌惮哪吒和殷诵的关系,不愿给殷诵机会哄走哪吒呢。
金吒顺着地道跑走后,殷诵站在原地,摸起了下巴。他两眼忽然一亮,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刚刚他和大表哥金吒站在一起,金吒的个头分明比他矮了一点五公分。
意识到自己终于不是兄弟几个里最矮的那个,殷诵脸上立刻挂起了得意的笑,整个人钻起地道来,脚下都是轻飘飘的。
殷诵嘴里直接哼出歌来:“我高我高啊,我一米八八。总有一天,我比哥哥还要高。我高出一个头,我高出两个头,我把哥哥举高高~”
远在西岐东城门上守岗的哪吒,猛地打了个喷嚏。
哪吒皱皱眉,然后跳上城头,和下面叫阵,体长足足八米的魔礼青对骂了起来:“呸,你个死蟹精!今日就剁你一根螯红烧下酒!”
三年前,殷诵用大豆发酵,做出了大酱和酱油。因为殷诵没有将这两样的制作方法流传出去,所以整个西岐只有豆腐店有大酱和酱油出售。豆腐店的产出有限,大酱和酱油已然成为西岐城中首屈一指的“奢侈品”。
整个西岐也就只有哪吒能说出“红烧蟹脚”这么豪横的话来!
魔礼青并非螃蟹精,他只是长得像螃蟹。哪吒就拿他当螃蟹精来骂,丝毫不与他客气。
不说地道里,金吒来回二十余趟,差点儿累趴下,才将西荒备下的救急粮草全部送入岐城。殷诵这边爬出地道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辛甲,寻他兑现诺言。
辛甲正感激着殷诵呢,哪里会想到出尔反尔?
辛甲将殷诵引入营帐内,亲自给身姿挺拔的青年泡了一壶珍贵的茶叶水。
殷诵喝了一口茶水,感觉辛甲泡茶的手艺出乎意料的不错。
殷诵将茶杯放下,和辛甲说起正事。
殷诵询问老将军,王府可有女眷,于十九年前出现在西蛮。
辛甲想都不想,直接摇头。他向殷诵解释道:“十九年前,西蛮这片开荒不足十年。条件艰苦得很。莫说王府的女眷,就是武王的兄弟都没有到这儿来的。那时只有身为兄长的武王领军驻守在西蛮。”
“当年正是老臣奉命,陪在武王身边,与殿下做了副将。”辛甲说起这一段往日峥嵘,不禁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殷诵闻言,眉头一皱。他进一步询问辛甲,也是在说服自己:“许是有哪一位小姐出于好奇,偷偷来过。只是没有让你们发现。”
殷诵接下来就准备询问辛甲,那一年哪一位姬家的女儿怀了身孕。不想,辛甲直接否定了他的假设:“万没有这样的情况!”
“王孙殿下不知道武王治军之严。但凡她们敢来,就没有不被发现的道理。只要被发现,武王会第一时间将她们送回去。”
十九年前的西蛮,要什么没什么,所有人在这块地上就是为了开荒,为了生存,为了尽快种出粮食。
“十九年前的西蛮,是干正事的地方。哪位王姬、公子敢跑来西蛮胡闹,武王绝对狠狠地惩戒他们。”
殷诵想说,或许那位姬氏女子并不是过来胡闹,而是想感受一下民风民情呢?
但是他反念一想,大约在那时的武王眼里,西伯侯府中的千金大小姐跑来西蛮体验民情,与胡闹是划上等号的。
十九年前,且不说迁居西蛮的都是外来的难民,就说领地被侵占的羌人会时常骚扰这块土地。西岐的军队与羌人交战是时常的事。无论如何,那时的西蛮,都不适合一位贵族女子前来“体验生活”。
殷诵顿时觉得自己被公子乾给骗了。
但是殷诵很快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他本就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公子乾所说的那番话上。这大半年里,千里眼和顺风耳一直在帮他打听,十九年前五彩神石附近的人家中,谁家女子怀孕产子,最后孩子又消失不见的。
结果是,当年怀孕的女子一共找到七个,其中一个难产身死;一个孩子未满月便夭折;两个孩子在八岁和十二岁时或病死或失足落水而亡。剩下三个,孩子都安然地养在家中。
千里眼和顺风耳着重打听了前两者。最后确定,这两个孕妇都不可能是殷诵的母亲。
前者的确没能产下胎儿,是一尸两命;后者夭折的孩子被埋在“夭儿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