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许泽平主动认输,再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从前几场的优秀表现,完全看不出他作诗的水平这么的差!
毕竟那么难得的策论,他都是轻松拿捏,怎么轮到小儿科的诗句就如此的拿不出手?
欧阳绪还贴心的问候:“许秀才,你不是故意放水吧?”
在得到许泽平认真的回答不是,欧阳绪的脸都黑了,老师可是名满大景的才子,这关门弟子诗句怎么这么的差劲?
真是丢死人了!!
等到入学以后,他非要好好教这个小师弟作诗!
老师真是的,到了小师弟这里怎么就能够放水呢?他就不相信这么聪明的脑瓜子,不会作诗?
等到欧阳绪亲自带师弟的时候,就知道老师他真的是尽力了。
当然啦,这也是后话。
在柳繁续顺利的拿下两场比赛的胜利后,欧阳绪示意许泽平看向柳繁续....欧阳续不吭声,许泽平都明白了他的潜台词,看见了嘛?好好学着!
许泽平谦卑的表示收到了。
三场比赛结束,6.9积分的简书与7.2分的游陆生淘汰。
“现在恭喜许泽平、施华、柳繁续、张逍林四位秀才郎晋级江南赏荷宴决赛第二场。”欧阳绪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笑容,他说道:“那么请四位秀才,明日辰时二刻,准时到这里参加比赛。”
三场比赛结束,博文学院的学子争相恐后的就涌现了红榜,他们倒要看看这个许泽平能够写出什么样的策论来!!
博文的参加比赛的三位学子倒还好,身在本院,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但是淮湖的三位可是跟着几位评审来的,他们不走,许泽平三人自然不能够离开。
比赛了一天,许泽平早已经饥肠辘辘,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吃三大碗饭,但是他不可以的!
不说金州的知州,就是欧阳绪这个师兄都还没有走,他怎么能够硬着头皮离开?
他心里默念,这是大景朝,我们要尊老爱幼。
“贺教谕,鄙人准备了一些晚膳,可赏脸过府一同用膳?”元知州的语气真诚,笑容讨巧,显然不是客气话。
许泽平等人看到的是满身都在讨好,恨不得,现在马上将贺教谕抬回府。
“不了,明日要比赛。”
“无碍,我可以送贺教谕您回来。”
贺教谕起初还是婉拒,现如今直接拉下来了脸,“我不想去,你不知道吗?”
元知州被落了面子,仍是笑意盈盈:“好的,贺教谕若是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知会。”
元知州转身面向许泽平等人时,架子又拔高了:“而等学子十分的优秀,乃是我大景朝未来的栋梁,明日比赛后,而等我皆有赏!”
“谢知州大人。”
元知州摆完谱后,就带着人昂首挺胸走了。
许泽平:真是双面人。
当然啦,面对一州之长,贺教谕都敢不给面子,且知州还不敢生气,这就让人好奇他的来历了!
许泽平的好奇心自然也勾起了,这只是勾起了好奇心,没有说要谄媚的去讨好,在他的心目中该怎么去交往就怎么的交往。
他后期也不一定会去江南,日后都不一定会相见。
双方的师长寒暄完后,开始散场,但晚膳这一块,仍是欧阳绪领着远方来的客人就膳。
用过晚膳后,许泽平悄悄的找了个空隙寻欧阳绪说话,“欧阳师兄,昨日我不是有意不问候您的,您别气恼。
待比赛结束,我会找时间特意向您赔罪的。”
欧阳绪知道他是为了避嫌,原本就没有生气。现如今瞧着小师弟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到家中的幼子也就比他小三岁,想着这些孩子稚气的模样,心就软了三分。
“为兄可没有你想的那般的小气,你这是在暗自调侃我吗?”
许泽平一听,连连摆手。
二人约定了会见的时间后,就分散了。
“许师叔,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刚刚都没寻到你,急死了。”
许泽平一踏进院子,只见柳繁续满头大汗,气踹嘘嘘的插着腰。或许是太过焦急,这不雅的姿势,都被柳繁续本人忽略了。
“我刚才因为尿急,去了趟茅厕。”许泽平诧异,“怎么了?这么着急。”
“师叔,你、你的策论真的是写的太好了!”柳繁续咽了咽口水,平复心跳以后,他开始叭叭叭的鼓吹了:“师叔,你怎么想到为哥儿女子他们说话?还大胆的提出每一任君王上任,恩施百姓田产?”
“更重要的是你还建议开通海贸,提倡大力发展社会经济,哇,师叔你怎么想到的?”
....
此后的一盏茶功夫,柳繁续好似十万个为什么附体。
在许泽平正好答完他的问题以后,游陆生又凑进来了:“是啊,许秀才,您的策论真的写的很动人,百姓辛苦劳作却收获艰难的场景都被你生动的描写出来了。”
许泽平解释的说道:“那是因为我下过田、收过稻,能够体会寻常人家的不易。”
“你们见过百姓为了讨生活,早早的摸黑上山去寻野生木莲果做冰粉吗?为了生活,他还会绞尽脑汁想法子,将原本带糖渍的冰粉,做成不加糖的,然后便宜的去售卖。”
听闻许泽平的话,二人都沉默了。
两人打小都生活的衣食无忧,他们的任务除了读书科举就是家族荣誉,每日衣食皆有人伺候。
许泽平知道封建王朝下的状况,他当然不是问责他们,他平静的抱拳:“抱歉,我失态了。”
随后许泽平找了个理由就回房了,这一刻,他又有些后悔说那些话了,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他也是吃尽了苦头才体会到这些寻常百姓的不容易。
这样想来,好像有些道德绑架他们了。
挠了挠头皮,叹了一口气,算了,明日还是向他们去道歉好了。
想明白以后,他就开始研墨练字。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又在屋里做了半个时辰的无氧运动,随后才喊小虎帮忙准备温水。
旁边看着少爷做这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小虎都觉得无聊,差点都打瞌睡了。
直到少爷喊他,他立马就精神了。
许泽平洗漱以后,已是亥时二刻。
他躺到床上后,反复的摸着自己的中衣,他有点想程哥儿了。
不知道他这些时日过的好不好?
有没有想自己啊?
第168章 江南游22
次日许泽平与柳繁续一起站到比赛台上时,他突然体会到什么是爱恨一瞬间了。
要说昨日博文学子中对他八成占了仇视,今日就是八成占了敬佩,剩下的两成是很复杂的爱恨交织。
显然这些人同柳繁续他们一样,被他昨日的策论所折服。
在比赛前,许泽平还是忍不住的朝柳繁续说道:“师侄,昨日我不是有意的,我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柳繁续愣了一下,随后笑容映了满面:“许师叔,我没生气,你说的话本来就是事实,比起你的策论来,我们的文章空白无力,也确实应该多体会民生民情,我们日后可要做一个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官员!”
欧阳绪清了清嗓子,他注视了一眼评审台,六位评审员已经就位,就连元知州也已经到场,没有像昨日那样高调入场。
“今日的比赛仍然是三场,第一场:律赋。
第二场:八股文。
第三场:算经。”
欧阳绪见四位参赛的秀才郎听得认真,继续说道:“今日就不采取积分制了,直接淘汰,一场淘汰一名选手,最后一场决定魁首。”
“夏来赏荷,风光大好。”欧阳绪笑呵呵的说道:“那么我们第一场律赋的题目,便是夏日咏荷赋,答题时间半个时辰,现在开始。”
看到这个题目,许泽平心思微沉,他的诗句那么烂,可想而知要求格律的赋体,他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想到童子试的律赋考试,他也是取了讨巧,故而才拿到了好名次。
现如今,也只有碰碰运气了。
他拿着墨条在研墨之时,突然想到了宋朝那个喜欢喝酒的女词人....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或许不用刻意的用格律对仗的句子直接去描写荷花的美感,而是描写赏荷的诗人,因为太过于陶醉夏荷的遗世独立,而坠入荷池引得鱼儿嬉戏。
欧阳绪还因为许泽平的那一手烂诗,在担忧他会不会在律赋这一场上面就淘汰了。
其实担忧许泽平的不光只有欧阳绪,还有淮湖三人组,他们知道赏荷宴淮湖已经连输了博文好几届了。
这一次他们的宝可是押在许泽平的身上了,就是希望靠他赢了博文的算经。
他们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许泽平的诗句会那么的差劲。
只可惜,他们是评审员,不能够像欧阳绪那般随意走到。
心里再是忐忑,也只能够按捺住自己的想法。
为了提前知道答案,欧阳绪背着手,好似无意的从这个秀才郎身边走到那个秀才郎身边,停留约莫三息,又换下一个人,神情没有因任何一人所触动,皆是板着一张脸,谁也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转悠到许泽平身边时,欧阳绪定了三秒钟,随即走开了。
还好,虽然不如柳繁续写的月章星句、施华的大气磅礴,但是比之简逍林的还是多了一丝讨巧烂漫。
仿佛间,他已经看到了那个稚气洒脱的女诗人,因绝立遗世的夏荷入迷而不经意的跌落荷塘,引得无数鱼儿追想嬉戏逗趣。
第一场的结局也如同欧阳绪预期的那般,晋级三人:柳繁续、施华、许泽平。
“第二场比赛,八股文的题目,是以为恭世子也。”
许泽平写下这个题目,心里则在回想关于这篇文的上下内容。他的记性很好,欧阳师兄以念完题目,他就知道这篇文的出处了——【礼记.晋献公杀世子申生。】
晋献公因为宠妾污蔑,要杀世子申生。
申生异母之弟重耳先是问他,为何不将委屈告诉父亲?申生却说,告诉父亲,父亲会因为实情而伤心,他不想父亲难过。
故而重耳才告诉他父亲要杀,要他快跑。申生又说,君王认准我会谋害他,天下皆是父亲的土地,我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呢?
....
随后为了国家之事,又请师傅出山治国。
最后,自裁身亡。
被追封为恭太子。
世人恭敬他忠孝两全,在许泽平的想法中,他却是愚孝愚忠之人。
但是在这个封建王朝下,他却只能臣服。
默默的叹息一口,他已经有了中心思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当然,若真是要死,还得如同向恭世子那般,为江山社稷着想.
许泽平梳理完自己的头绪以后,开始引再拜稽首,乃卒。破题,随后开始书写八股文的中心思想....
其中一句,君若要臣死,臣希望臣乃是因为江山社稷而死,点名许泽平的中心想法。
六位评审员看了三位秀才郎的八股文,都还是比较满意的,按照秀才郎目前的囊括范围,多数还在四书之内。
但今日欧阳山长出五经试题,他们都能够顺利破题,显然才能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这三取二,六位评审员一致同意让许泽平与施华晋级。
许泽平的一句君要臣死,臣希望臣是以江山社稷而死,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至于施华的自古臣以君为首,为忠而亡实属大义以及柳繁续的忠孝而亡,乃臣子本职。
他们在心里过滤了一下,自认为臣子的本分只是忠义。
柳繁续听到自己淘汰了,微微带有一丝失落,却心知这在意料之内。毕竟施华与小师叔的实力,皆是有目共睹的。
欧阳绪站在擂台上,继续说道:“第三场的比赛内容,有两个法子:一是评审们出题,二人一起答题,全部答中者获胜。
第二个法子,就是向斗智那场小比赛一样,相互出题若是都答中了,那么就继续下一轮。
若是有一人没有答出,即将答出者胜利,你们选择哪一个法子?”
按照往年的比赛规则,其实只有前一种法子。
今年之所以增加出了第二个,也是想试试他们二人的极限水平,好让在场的岑讲书对他们进行评估,毕竟在欧阳绪看来,许泽平虽然名义上是代表淮湖来比赛的,但暗中早就是他们博文的学子了!!
只不过恰好让老师,用了一把而已。
许泽平同施华相互对视一眼,一致选择了第二个法子。
他们对于双方,早就升起了斗一斗的心思。
许泽平拱了供手,“施秀才,你年长,就由你先出题如何?”
施秀才:“甚好。”
--今有长竹高16尺,因被风折断,断落部分恰好插在了农夫的田地之中,呈三角之状。
原16尺高的长竹,只余下高6尺,因为划落之际,破坏了农夫不少的庄稼,农夫一尺庄稼种植了三株秧苗,请问破坏农夫庄稼多少株?
注:长竹距离农田两尺。
施华出得这道几何题并没有图形,许泽平没有大意,他谨慎的将图画了出来。
施华走到许泽平身边,看到他复原了这道几何题的图形,他就知道自己这局输了。施华的家境并不好,他能够走到今天考的全是敏锐的洞察力。
阿奶说两个孩子大了,想要他们日后能够娶上媳妇,只有读书这条出路,但他们家中里穷,只能供的起一个。
阿父和阿娘日日眉头不展,手心手背都是肉,送老大对不起老二,送老二对不起老大。
那两日家中紧张的气氛,让仅七岁的施华察觉出了有大事发生。
于是他故意在响午吃午饭的时候,自告奋勇的提议阿爹阿娘原地休息,他从农田跑回去取午饭。
回到家里,他就痴缠着阿奶说,阿父和阿娘这两天在唉声叹气,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阿奶架不住他的磨人,把事情告诉了他。
后来他就恐吓阿弟,告诉他读书天天要天不亮就起床,每日走两里路去镇上读书。
年仅六岁的孩子,都是个懒床的。
一听到要天不亮就起床,吓的撒丫子告诉阿父阿娘说他不想去私塾读书。
小孩子之间的摩擦,家长如何不知道呢?
只是老二主动的退出,帮助了他们做出了正确选择。
他们不知道老二将来会不会恨他们,但是他们知道老大更聪明,脑瓜子更适合读书。
也就是这样,施华靠着这不太光明的手段拿到了晋升上流社会的资格。
当然他也不会后悔自己的抉择,因为他考上秀才,已经是带领家族完成了一次逆袭,从施家村最穷的一户变成了最有说话权利的一户。
许泽平倒也不怕施华靠近,他慢慢的说道:“我遇到几何题目,总是习惯把几何图形画出来,虽然解题慢了些,但他不会出错。”
施华呆了一下,他竟然没有想到许泽平会告诉算经题的小办法。
许泽平甚至还说起了这道题的解法,竹高16尺,折断之后,余下6尺。
所以直角三角形的勾为6,弦为10,6+10=16.
至于股则为8.
竹子与农田相隔2尺,故而受损的农田是6尺。
一尺种植3株秧苗,受损的秧苗是18株。
听着许师叔徐徐的解题声,一向拿算经几何没有办法的柳繁续觉得茅塞顿开,他好像有什么从脑子里长出来了?!
施华被许泽平的解题思路所折服,他由衷的说道:“佩服!”
许泽平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蓝星上的百分八十的学生对这些题目都是信手拈来的,自己只不过占了先机罢了。
“施秀才,该我出题了吧?”
“你请。”
--老王头,有三子一女。
长子镇上做工,3日归家一次。
长女出嫁,一月归家两次。
次女出嫁,一月归家的次数是长姐的一半。
幺女未出嫁,在县城学绣花,7日归家一次。
按照无意外的情况下,请问老王头四个孩子什么时候相聚一次?
许泽平是按照三女归家的题型出的,他不记得三女归家的题型最早出自哪里了,但是他记得【九章里面】没有提过。
以防难不住施华,他还故意加了一人,混淆题目。
施华拿到这道题,整个人都慌了,是的,真的慌了,因为这个题目太古怪了,别说做过,就是见都没有见过。
见施华如此模样,贺教谕门清,定是许泽平又出了那么先贤的题目。
他微微勾勾嘴角,看来今年赏荷宴的魁首定是出自他们淮湖了。
岑讲书见施华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密密细汗,他知道施华家境一般,这次的奖励是怀着很大的信念的,他绝对不可能作假。
如此,这道题就勾的他心痒痒,赶紧给欧阳绪使了一个眼色。
欧阳绪收到了示意,就知道这个老东西是怎么回事了。
他立马走到施华的跟前,轻轻的捏住了宣纸,想要从施华的手里抽出来。
只是施华捏的很紧,没办法,欧阳绪只好轻轻咳了咳嗓子,施华立马松了手。
欧阳绪拿着这张宣纸,走到了岑讲书跟前,放了上去。
擂台上施华的一举一动都被台下众书生郎看在眼中,他们可是知道施华的算经在整个博文都是金字塔的存在,现如今施华的模样,显然是被难住了。
在看岑讲书眉头一紧一松间,更是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老天爷,快快快告诉他们是什么题目吧!
可莫要为难他们了!
岑讲书擅长算经,在这一块可以说是整个大景顶顶的算经大家了,他研究的算经题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拿到这道题,他确实犹豫了瞬间。
但仅仅三息,他就知道这道题出自哪里了。
是【孙子算经】中三女归家的衍生题,只不过这许小子加了一人罢了。
这题不难解,按照施华的智商,若是了解过类型题,解出来是不难的。
只可惜【九章算术】才是大景的主流,科举考试也是以【九章】为题型。
【孙子算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题纲,看到这里,岑讲书眼中冒光,他第一次动了收徒的心思,他要收下这个徒弟!
越想岑讲书就越兴奋,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啪的一下讲试题拍在案几上,直接站了起来:“许秀才,你看我做你老师怎么样?”
瞬间全场哗然,岑讲书要收徒?!
天哪,这个许泽平也太好运气了吧?!
咳咳,欧阳绪忍不住的咳了咳嗓子,拉了拉岑讲书的衣袖。
岑讲书甩了甩衣袖,“山长,你干什么?别拉我。”
欧阳绪两眼一黑,这咋整啊?老师,有人要跟你抢徒弟了。
许泽平摇了摇头,婉拒的说道:“谢岑夫子抬爱了。”
他竟然拒绝了岑讲书?
这么牛逼吗?
这许泽平是东湘来的,怕他是不知道岑讲书的厉害!
....
台下议论声纷纷,许泽平却是保持初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他的心目中扎根发芽着。
饶是柳淮之的算经这方面并不擅长,但是许泽平从来没有想过换个老师,在他的心里先生是先生,老师是老师,阿兄是阿兄。
“你知道我是谁吗?”岑讲书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动了收徒的念头,竟然会被这个小子拒绝,气死了,真是气死了!
想到以前多少世家拿着千金来求他,他都不待搭理的!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小子,还没有拒绝了,这是报应来吗?
越想岑讲书的小宇宙就要爆发了,“告诉你,小子,老夫名叫岑天元!”
岑天元?
看着岑讲书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许泽平的脑子里浮现了一幕。
“平平,你这算经这般的厉害,日后定要选个算经厉害的夫子带带你,嗯,就那个岑天元还不错。”柳淮之逼迫他下棋时的随口闲谈:“这岑天元厉害着呢,不到四十的年纪竟然修复了【九章算经术】。”
在大景推翻前朝时,将要攻破都城前,前朝末帝为了报复文武帝,不仅下令世家焚书,就连他自己都是火烧前朝皇宫自尽而亡的。
虽有些世家不听命令,收藏了些书籍。
但是大部分的书籍还是损失了,尤其是算经类的书籍损坏很多,这就导致大景朝很缺算经类的大家。
这也是为什么许泽平谎称捡到先贤孤本,贺教谕没有怀疑的原因。
因为他出身的缘故,自然比寻常人知道的多些见识。
许泽平下意识的看了欧阳绪一眼,欧阳绪知道岑讲书的倔强脾气,认准的事情不给个合理解答,他是不会罢休的。
也正是这个性子,年轻时候,得罪了顶头官员...从五品郎中被一撸再撸,最后索性辞官回了老家。
李程雪在官场上与岑天元的关系还算要好,不忍心让他的才华被埋没,故而做了筏子,让欧阳绪请岑天元来博文教学。
也是在博文学院,岑天元修复的【九章算术】名声大噪。
朝廷后来又下过诏书,招他回去做官。
只是岑天元这个倔强脾气,要他回去可以,必须要让曾经故意给他穿小鞋的人书写千文道歉。
现如今那人都已经挤进阁老之位了,怎么可能给他千文道歉?
于是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见识了过岑天元的性子,欧阳绪也只能够打着哈哈:“岑讲书,这孩子或许是有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呢?咱们好歹是个长辈,就别为难他了是吧。”
岑讲书犯浑起来,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许小子你放心,你有什么困难大胆的说,我岑天元放话在这里,我给你摆平!”
“小生许泽平,乃是欧阳山长的嫡亲师弟。”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许泽平闭上眼睛,大声吼出了这句话。
响亮的声音在整个武场回荡,众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泽平。
山长的嫡亲师弟?
代表淮湖来比赛?
好好好,你这小子是跟自己家人过不去是吧?
岑天元傻眼了,欧阳绪的嫡亲师弟?
所以也是程雪的师弟?
这么一算,和自己是平辈了?
第170章 江南游24
一些消息灵通的学子,轻轻说着山长的老师是大景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柳淮之...而柳淮之又是当家淮湖山长的嫡亲大伯。
这么兜一圈下来,许泽平也不算是帮着外人打自家人。
毕竟对他来说,顶头的老师更重要。
岑讲书顾及程雪的情谊,又觉得自己落了大面子,羞恼之下,撂了一句这比赛老夫不参加了!
说罢,就拂袖离开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欧阳绪摇了摇头,嘀咕的说道:“这老小子,几十年了脾气都没有变。”
至于博文学子....嗯,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岑夫子这息怒无常的性子,算了算了,谁让人家本事大呢?
谁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造舶司都还会悄摸拿着问题来寻岑讲书呢?
当然了很多次都是被岑讲书,轰出博文学院就是了。
每次骂骂咧咧的说岑讲书恃才自傲,可是那一次碰到难题了,不是灰头土脸的来找岑讲书?
想到这里,博文学子就有一两天的乐。
“安静!”欧阳绪挥挥手,示意众学子不要在说话了,待整个武场寂静下来,欧阳绪说道:“施秀才,可是答的上来?”
施华好似有点头绪,却又没有抓到这点头绪,他索性将四位数字全部相乘起来,得到了9450,这个数字太庞大了,现实中四兄妹不可能这么就相聚一次的。
索性他摇了摇头,“请许秀才赐教。”
许泽平谦逊的说道:“施秀才,小生不过是钻了个小空子罢了,这题目其实很简单的,你瞧着。
长子三日一次归家,长女15日一次归家,次女30日一次归家,他们三者是不是存在倍数关系?”
施华愣了一下,“倍数?”
“对,【九九乘法表】你应该学过吧?”
施华点头,博文学院的学子再迈进大门的那一刻,就会被岑讲书要求把【九九乘法表】背熟,若有不背者,被他抓到,关三日小黑屋。
起初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乘法表有什么用,当后来做题之时,才明白岑讲书的良苦用心。
他这么仔细一想,就明白了3*10=30,5*6=30.
抛开幺女,老大、长女、次女三人实际上再第三十日,次女归家之时就可以相聚了。
唯一要考虑的变数是幺女,施华目光灼灼的看向许泽平。
许泽平笑了笑,“所以这题求得,实际上是30与7的公倍数。”
施华是个聪明人,许泽平稍稍一点拨,他就明白了这道题的答案,他对这个年纪小小的秀才佩服的五体投地:“施某愿赌服输。”
对数字灵敏一点的,经过许泽平一提点,就明白了。
徒留下九层人愣愣的看着台上,包括正儿八经的欧阳绪,别看他一脸了然,实际上心里慌的一批,生怕学子来问他答案,急忙的说道:“既然胜负已分,那么现在进入颁奖活动,请六位学子上台,由元知州颁发荣誉奖!”
元知州当着众人说出去的话,自然是要实现的。
他给身后跟着的捕快使了个眼神,很快就由六位捕快端着盘子上来了,每个盘子上呈放着一块和田玉,成色一般,约莫二十两一枚。
别看这一块二十两,六块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两。
不得不说,这江南就是不一样,这知州的阔绰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据大伯说,知州一年的俸禄,除去朝庭每月补给的粮食,其实也就一百两。
当然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个没有点私心呢?
除去明面的收入,更多的是靠挂在夫人名下的产业维持着开销。
元知州敢这么明晃晃的亮出来,当然也是有他自己的本事的:“这些年天赐百姓好日子,咱们金州收成好,府衙的银钱还算充实,我们府衙自然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这奖励就是本官代替金州百姓赠与你们的,希望尔等前程似锦,一跃金榜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