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中立派多数都非江南人氏,是早年间曾在江南游过学的学子。
之所以江南派会争锋对立,阿兄隐晦的提过,好像是与隐田一事有关。
江阁老出生淮苏大族,其家族势力与柳家不相上下,只不过柳家喜好铸书传世、于官场上并不钻营,偶尔出那么一两个族人为官,也多数是清贵之流的翰林院小官。
而江家不同,最高者官至阁老、余下尚书侍郎知府....若是细细数来,倒也是吓人。
至于乔阁老一派,多数是寒门子弟,他们心知寒门不易,故而对于隐田之事很是愤恨。
....
贺教谕时刻关注着许泽平的动态,见他已经放下笔双眸出神像是发呆,不由的挑起了眉,他悄无声息的走下台,状若无意的经过诸位学子绕到了许泽平的身后,漫不经心的发问:“其他秀才郎皆是在奋笔疾书,许秀才你倒是好,发起了呆?莫非三题都已经答对?”
安静的擂台上顿时像是炸开了锅,所有的秀才皆是将目光投放在了许泽平的身上。
一时间,许泽平只觉得坐立不安,在这些嫉妒愤恨的眼神下.....他暗搓搓的瞪了贺教谕一眼,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坑货!!!
我好心给你解题,你竟然给我拉仇恨?!
贺教谕无视许泽平的怒火,只觉得年轻人就是火气旺,一点点小火苗就炸了,他风轻云淡的一笑,弯腰想要抽出许泽平的答卷。
却不想许泽平挡住了答案,努力的压低了嗓音:“贺教谕太抬举小生了,小生刚刚不过是在想解题思路,并非已经写完。”
“可是当真?”
许泽平并不想成为众矢之矢,他压抑着情绪,挤出笑容:“当然是真的。”
贺教谕明白了许泽平的意思,昨日观这小子与林南楼的小摩擦,以为他是个喜好瞩目的性子,今日一看,竟然不是这么回事。
看来昨日许小子能够违背自己的性子当众挑衅林南楼下他的面子,还当真是林南楼得罪了许小子。
许小子也是个能伸能缩的汉子,也幸得许小子的目的不在淮湖书院,不然这林南楼日后的日子可不会这么爽咯~
毕竟柳家向来护短,这柳山长又尽得柳家真传。
贺教谕坦然的松了手,失望的摇了摇头:“我就说嘛,我出得题目这么难,怎么会有学子这么快就答出来了呢?也都怪你,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许泽平心知贺教谕这是在提点自己,日后朝拜圣人的场景可千万别像今日这般出神,不然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许泽平暗自心领神会,他应答:“皆是小生的不是。”
许泽平跟随大流,磨蹭到了最后一刻,交上了答卷。
二十余张的答卷,只有了了五人答对了三题。
贺教谕拿着答卷沉重的叹息了一口气,“游陆生、许泽平、江长寿、柳繁续、董中五人通过,余下学子晋级失败。”
贺教谕的话一出,整个擂台上长叹一片,多数都是在掩面难过,少数缠着相熟的秀才郎在对答案....
通过的五人相互对视一眼,除去许泽平以外,余下的四人基本上都是暗自忌惮,毕竟最终的决赛只会余下三人,另外两人是注定要被淘汰的。
许泽平倒是没有多想那么多,他来参加赏荷宴本来也是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见识见识淮苏学子的实力,至于进不进决赛于他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能够进是最好的,不能够进也没有关系,他观看比赛就是了。
正是如此坦然的心态,使得他在五人中格外的轻松,让余下的四人对他的忌惮之心更加的强烈。
周会凌兴奋的冲到了许泽平的身边,一脸的兴奋:“许秀才,你真是太厉害了!!真是给我们东湘省长脸!!”
周会凌并非是个天资聪颖之人,他能够考上秀才,全靠的是刻苦,日夜学习不低于八个时辰。
在东湘这种文风贫瘠之地,刻苦之人占极大的优势。
但是在江南文风盛行之地,情况却是并不乐观,淮湖多数学子都是世家出生,打小泡在文坛中,故而外乡来的周会凌日子并不好过。
淮湖书院又推行月考,每次月考成绩落后者就会安排打扫茅厕的惩罚.......三次落后者就会惯于一朵小红花,以示鼓励。
淮湖最初的衷心,是给予学生激励。
但是在这种相互攀比的心态中,这种小红花的意味就变了,变成了一种讥讽、一种耻辱。
在淮湖学子们的内部流传这一句话,这所谓的小红花不过就是茅厕之花,屎臭的茅厕花。
周会凌很不幸,刚进入淮湖之时,接连三次倒数第一,得了这茅厕之花,至今还有人会讥讽他就是个茅厕小奴仆。
周会凌知道这些人敢肆无忌惮的羞辱他,皆是因为他是东湘来的,在淮湖孤立无援。
如今出现了一个东湘来的老乡,叫他如何不开心?
第156章 江南游10(捉虫)
“哪里哪里,侥幸而已。”许泽平很谦虚的摆手,“周兄,莫要过于的夸赞,不然小生会在沾沾自喜下失了体面。”
“哎呀,许秀才你就是过于的谦虚了。”周会凌本想说来参加赏荷宴的秀才可都是淮湖的天之骄子,能够从他们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本就是优秀至极,可是看到淮湖这些读书人考究的眼神,周会凌就闭上了嘴巴,还是莫要给许秀才拉来仇恨。
他转念说道:“许秀才,在下痴长你几岁,不介意在下唤你一声泽平吧?”
他乡逢老乡本就是一件喜悦之事,许泽平又怎么会介意呢?
许泽平板起了脸,佯装怒道:“周兄,这是哪里的话?如此之言,倒是见外了!”
周会凌瞧着许泽平的怒色一愣,他正想道歉,就观许泽平眼里透露出来的笑意,立马就笑出了声,不禁的锤了一下面前这少年的肩膀:“倒是显得小生狭隘了~!”
玩笑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又是拉近了许多。
又是寒暄了几句,周会凌便提出邀约共进晚膳,许泽平并没有拒绝。
周会凌居淮湖两三年,于许泽平来说,他就是个了解风土人情的东道主。
他稍稍前许泽平小半步,一边走一边介绍起了淮湖的一些风土人情,许泽平领着小虎居他身后,认真的倾听着。
一个愿意讲,另外两个愿意听,三人之间甚是融洽。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周会凌就领着许泽平七拐八绕的到了他时常打牙祭的食肆,入了食肆,闻到香辣的饭菜香,许泽平惊讶,这是湘菜馆?
周会凌瞧出了许泽平的惊讶,他笑着说道:“这淮湖菜系多数偏甜,我不大爱吃,想着你来淮湖可能吃的不大惯,故而带你来了这九湘食肆....若是你想吃淮湖菜系,我们就去隔壁的酒楼。”
“周兄误会了,小生来了这淮湖几日,除去它扬名的灌汤包是我的心头好,余下吃食着实不得我意。”许泽平笑着解释,“只是小生眼拙转了好些时候,竟然没有转到过这九湘食肆,一时间,惊讶了。”
“嗨,这食肆是对小夫妻经营的,因为淮湖的经济繁荣,他们小夫妻白手起家,这主街两旁实在是盘不下来。”周会凌笑着说道:“我也是在淮湖将近一年,才寻到的这里。”
“周秀才来了?”一个笑容和善的妇人,挽起衣袖走了出来:“今日还是靠窗的老位置吗?”
周会凌笑着摆手,“今日来了贵客,老板娘你得给我安排个安静的包厢!”
妇人瞧见周会凌身后的隽秀书生郎,视线约莫停留了一秒,随后才说道:“这书生郎俊秀端正,不光是生的好、这端正的姿态,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儿郎,着实是个雅致的贵客。”
老板娘常年与客人打交道,嘴上功夫着实了得,一通夸赞下来,寻常的书生郎根本就接不住招了。
好在许泽平老黄瓜刷绿漆,脸皮厚实。他圆滑的打了太急,“老板娘和周兄都是一等一的敞亮人,小生啊,就喜欢和你们这种会说话的敞亮人聊天吃茶。”
....
今日在擂台上瞅见许泽平与贺教谕的对话,周会凌以为他是个不善交谈之人,但这一顿晚膳下来,周会凌知道着实是自己看走眼了。
从风情人文到诗书围棋、再到算经史书,许泽平似乎都是信手拈来,相比于他,自己真是闭塞至极。
史书这一块,许泽平甚是好奇,因为他打小就想知道这里是否是蓝星。
但遗憾的是,这里真的不是蓝星。
这个星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虽然有很多的历史文明与蓝星重叠,但终究不是蓝星。
从大景朝往上追溯,目前史书上记载的最清楚的朝代就是大周朝、之后是大禹、大夏、大春、大秋、大西,然后是大景朝。
关于【千字文】以及【幼学琼林】中的很多事件,许泽平也前去了解过,确实都是实际发生的事实,但历史背景就像是架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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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纷乱的历史,只让许泽平感叹,终究还缺少一个实事求是的先贤来编纂成书。
周会凌满脸通红,他举着酒杯大着舌头:“可惜许贤弟你年龄尚小,不然我们就可以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许泽平斟了一杯茶,“多谢周兄体恤,愿意让小生以茶代酒。”
想起许泽平志向不在淮湖书院,周会凌不由的叹一口气,他醉意朦胧的说道:“哎,若是许贤弟你能够留在淮湖那该多好啊,我们可以日日抵足”而眠....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倒头趴下了。
听闻许泽平要前往博文求学,周会凌大口灌酒,何尝不是一个情感宣泄口?盼了许久来的故乡之人,还来不及深交,又将要失去。
这好似他又将要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看着醉趴下了的周会凌,许泽平才惊觉,还没有问周兄住的地址?
同小虎对视一眼,许泽平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扶周兄回客栈。”
“听少爷的。”
憨厚的小虎也喜欢实在的周秀才,想到周秀才请了他们吃这么好吃的家乡菜肴,小虎就对他好感度爆棚!
当他们扶着周会凌走出包厢时,一个急急忙忙的书童就寻了过来,说周会凌是他家少爷,要扶周会凌回去。
许泽平认不得这书童,不敢将周会凌随手交给这么个陌生人....
就在二人纠缠之时,食肆老板娘帮忙解了围,证实这人确实是周会凌的书童。
故而,许泽平才将人送出去。
周会凌的书童生的不壮硕,偏生周会凌又是个健壮的书生,书童扶着他摇摇晃晃的,这让许泽平看得心惊胆跳,生怕他们二人摔倒在地,于是乎,他给小虎使了一个眼神,小虎小跑上去搀扶住了周会凌的另外半边身子。
许泽平想着自己先回客栈休息,可是联想到小虎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这一跟竟然来到了淮湖书院的后门处,原来周会凌没有住旁的地方,他就住在淮湖书院学子住的宿舍院中。
或许是巧合,许泽平竟然撞见了江长寿与董中。
两人站的位置并不隐秘,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周会凌的书童小带着他们走的是学子宿舍院的后门,从后院到学子入住的统一院子其实还有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的两旁设计了假山流水,一眼望去,曲径通幽,颇有诗意。
他们二人所站,可以说藏都不藏,直接站在了回廊中央。
许泽平很清晰的就听到了江长寿所说的话——
“董中,我给你这一千两,你明日主动退出比赛!”
董中低着头,许泽平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也能够清楚董中说的话:“江少爷....江夫子说了,我若是比赛到了决赛,他就收我为徒。”
许泽平也不清楚这个江夫子是何人,但是从董中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不愿意退赛。
江长寿冷笑一声:“可是你那个赌鬼弟弟今日又欠了赌坊500两,你若不拿了这500两,你弟弟的腿脚可就没了!”
董中不傻,他猛然的抬头,震惊的望向江长寿:“我弟弟的...是你下的套?!”
江长寿摆了摆手,“董中,你可不要乱说,我可是个好人,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
若是他眼中没有那抹得意,脸上没有那讥讽的笑容,怕是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董中又怎么不懂前后因果,可是他没有证据啊!
即使有证据,他也斗不过江长寿,斗不过江家啊!
董中咬牙咬的咯咯作响,瘦弱的手腕青筋暴起,他的手腕抬了许久,还是落在了那十张银票上面,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颅,幽幽的嗓音中是无限的落寞:“我答应你了。”
江长寿转身看向回廊之外的许泽平一行人,谦谦的一笑:“不知许秀才可有兴趣参加这项活动?我可以给你五千两银子!”
显然江长寿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几人,这种交易并没有避讳许泽平,说到底是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许泽平抬眸,不悲不喜:“你是想让我唤你江少爷还是江秀才?”
听许泽平这口气,江长寿本以为有戏,心里闪过一丝不屑,果然就是小地方来的,见钱就眼开!如此一想,语气就越发的虚伪:“随许秀才你开心,咱们都是和气人不是?”
许泽平神情波澜不惊,他的嗓音淡淡:“咱们都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在淮湖书院还是做刻苦的江秀才好,毕竟这铜臭味的江少爷辱没了咱们淮湖的百年声誉不是?”
江长寿气恼的脖颈通红,他怎么不明白自己被眼前这山野小子给羞辱了?!
“许秀才说的极是,说道这一点,我还得向你学习。”越是气恼,江长寿语气就越是平和,他朝着许泽平谦谦一笑,“只是这时间不早了,许秀才,我们改日再见。”
江长寿走后,小当连忙说道:“许秀才,这江长寿可是淮湖出了名的衣冠禽兽,您这得罪了他,日后在这淮湖可是怎么办啊?!”
小当不说,许泽平也知道这个江长寿是个老yin比,不过与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等这个比赛结束,他就离开淮湖去苏皖省了。
小当之所以这么着急,是他清晰的记得少爷打扫茅厕那几次,这人没少使坏....他可是从一些书童嘴里打听到了,当初在茅厕门口上放水桶的主意就是江长寿授意的。
“小当,你扶你家少爷进去吧。”许泽平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谨慎的嘱咐道:“今日之事,你就莫要同你家少爷说了。”
小当见许泽平一脸严肃,他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加说什么,只能够点头。
许泽平遥遥看向董中,“董秀才,你也不是个多嘴之人,对吗?”
董中沉默的看了一眼许泽平,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对于这个敢羞辱江长寿的人,他很是有好感。因为他自己是个胆怯懦弱之人....
看着董中清瘦的背影,许泽平不由的高声说了句:“有些人就让他双腿断了的好,免得祸害旁人的前程。”
说罢,许泽平也不顾董中是何反应,带着呆愣的小虎走了。
小虎呆呆的看着少爷的背影,此时此刻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想法,他明白少爷虽然本性良善,但是他是个很有原则的善人。
“少爷,明日就是拜访柳先生家人的日子了。”小虎沏了一杯茶,端到正在练字的许泽平身边:“少爷,您还是要继续比赛吗?”
因为这两日比赛,许泽平已经有两日没有练字,他心知不能够在这么荒废下去,故而在锻炼完泡了澡后,就研墨开始提笔练习楷书。
他手中的毛笔停顿一息,许泽平问道:“我记得回帖上面,记录的时间是酉时一刻?”
小虎连忙找出柳家给予的回帖,翻开帖子,上面写的正是酉时一刻。
跟随许泽平这些时日,小虎会趁着许泽平空闲时,拿出启蒙书籍请求许泽平教他,故而小虎也识得了好些字。
小虎谨记大虎哥哥的话,要给少爷分忧,有了空就多学些字,走出去才不会给少爷丢人。
“那就赶得上。”许泽平继续提笔写字,明日最后一场晋级赛,许泽平记得是午时三刻结束。
午时到酉时中间整整有两个时辰,完全够他洗漱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去柳家拜访。
况且柳家作为举办赏荷宴的东道主,许泽平就不相信他们对自己的动向无所闻?
“是,听少爷的。”小虎一边说,一边打开油灯,用小铜针将灯芯拨了拨,使得灯光更亮些。
次日,许泽平站在擂台上,果然比赛的秀才郎只有他、江长寿、柳繁续、游陆生四人。
柳繁续乃是柳家子弟,不缺钱不缺名;游陆生约莫三十上下、生的白皙斯文,穿的也是华服锦袍,又是前来应援的秀才,显然不缺银钱,加上他不住在淮湖学生院子;剩下一个就是许泽平,也是个不住在淮湖的人.....怪不得江长寿会对董中下手。
不知董家底细,但从昨日江长寿的态度上看,怕也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家世。
与江长寿对视,许泽平还没有开口,江长寿就风度翩翩的抬了抬手:“许秀才还真是如同传闻中的那般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麒麟才子呢!”
一听这话,许泽平就明白了,短短一夜的时间,江长寿已经将他的来历摸清楚了。
第158章 江南游12
“江秀才,抬举了。”许泽平笑得跟朵花一样,他笑眯眯的抬了抬手:“小生不过是从贫瘠的东湘省出来的,哪里能够跟江秀才同比,林司仪,你说对不对?”
江长寿看着今日与昨晚态度天差地别的许泽平,就知道这个也不是听来的那般端正君子,指不定心里的龌龊事有多少呢!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柔和了。
江长寿在淮湖的为人,林南楼可是一清二楚,更何况林家作为江家爪牙,林南楼可没少给江长寿办事.....他看到扯自己下水的许泽平,心里恨的牙痒痒,但是在柳山长与贺教谕的眼皮子底下,偏生还只能够挤出笑容来:“许秀才知趣就行。”
柳山长作为一山之长,明面上是得一碗水端平。
但是贺教谕不同,他二甲进士出身,是圣人钦点的淮湖官学的教谕。
虽然淮湖官学的实力不如淮湖学院,但是贺教谕特殊的身份,却是足以让他在两方学院中横着走。
再加上贺教谕的背景特殊,这使得淮湖的学子都不想触他的霉头。
毕竟谁都不像贺教谕那般,有个长公主母亲。
贺教谕的母亲乃是文景帝的幼女,也是盛安帝最小的妹妹。大景皇朝的皇子皇女皇哥儿的齿序皆是单独排序的,文景帝无哥儿、但是有五个儿子七个公主。
公主中贺教谕的母亲皓蕊最小,也是最为受宠的公主,因为她的母妃是死在最得恩宠的时候。
故而她的名字是公主中最为特殊的,从皇子辈取名。
文景帝中两个孩子的名字最为特殊,一个是小公主皓蕊,一个是长子龙昭承。
龙昭承的名字,乃是文武帝钦赐,从这个名字不言而喻,给予了偌大的希望,可以说是明明晃晃的指定了下下任皇位的继承人!
皓蕊虽是公主中最小的,但却不是文景帝众位孩子中最小的,因为皓蕊比较幸运,在她之后,文景的子嗣不但艰难了,且最后三个皆是皇子。
是何缘故,龙昭承其实心里知道缘故的。
那是因为德惠贵妃怀孕了....
德惠贵妃盛宠多年无子,她不介意后宫多多有子嗣来分君后覃臻的宠。但是当她有孕后就不一样了,她一旦产子,那么这皇位就必须是她儿子的!!
她不允许有人来分她儿子的东西。
德惠贵妃之子出生后,宫中长达十年之久无皇子皇女出生,一直到德惠贵妃之子安稳长到十余岁,羽翼渐渐长成,才陆续有三位皇子降生。
这也是为何龙昭承与他最小的弟弟逍遥相差十八岁的缘故。
这个妹妹在盛安帝弱小时没少为他求情...故而盛安帝对她也是存了几分情怀的,登上皇位以后,越过一众庶出妹妹,将这个幼妹破格追封为长公主。
而皓蕊之所以会这般看中龙昭承,也皆是因为她幼年时,君后对她的看顾。
皓蕊虽然得宠,但是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没有母妃保护的她,时常会受到其他公主的排挤、甚至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被奴仆欺负。
文景帝的宠爱就像是一抹泡沫,想起来了宠一宠,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孤单一人....
一直到五岁那年,误打误撞闯进了君后的椒房殿。
她才知道看起来冷心冷肺的君后殿下,也不是传说中的会吃人。
只是皓蕊公主着实命运多舛,她出嫁是为了给长兄拉拢兵权,嫁给了镇安侯。
却没有想到镇安侯贺凌早已经有了心上之人,对于公主的下嫁,根本就是横刀夺爱。
在婚后,皓蕊公主过的并不快乐,但是为了不让君后她们看出自己的忧愁,只能够硬着头皮住在镇安侯府,因为这场赐婚是她求父皇的。
皓蕊公主之事,一直到她产子而亡,才让宫中来的稳婆看出弊端。
堂堂大景公主竟然是产子、脱力而亡....
皓蕊公主生产时的身体太瘦了,五尺多的身高、竟然八十斤都不到,要知道彼时她是一个临盆的产妇!!
皓蕊公主之死,文景帝大怒,直接夺了镇安侯的兵权,将皓蕊公主之子接到了宫主荣养。
皓蕊妹妹之死,龙昭承心存怀疑,他知道镇安侯再蠢,也知道皓蕊腹中的是嫡子、还是带有皇家血脉的嫡子,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去苛责、也不会容许妾室去动手脚!
要知道彼时的他与自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可能给干这种傻事。
唯一有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中做鬼,要让他们两人分崩离析。
只可惜,龙昭承不得文景帝的青眼,作为一个太子、一个窝囊的太子,实在是手上权利太少,正当他要彻底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时,被文景帝呵斥停止查办了。
一直到龙昭承登基,这件事情才水落石出。
皆是德惠贵妃的手笔,皓蕊公主的贴身丫鬟乃至稳婆都已经被德惠贵妃收买。
而文景帝会呵斥龙昭承,禁止他往下查,也是为了保住德惠贵妃的颜面!
贺祝的名字也是皓蕊公主临死前所取,庆祝他的降生。
或许是流言蜚语、又或许是打小生长于皇宫,贺祝对于镇安侯府并没有多少的感情,饶是身上的世子之位,也是盛安帝强行赐下给这个外甥的。
对于这个虚无缥缈的世子之位,贺祝并没有多稀罕,他想要的是阿娘的平安。他不敢想象即使是死,也会庆祝他降生的阿娘,会多么的宠爱他....
上一个得罪贺祝的人,坟头上的草已经三尺之高了。
昨日贺教谕有意无意的提点许泽平,林南楼就看出了贺教谕对于许泽平的好感,他既不想得罪江长寿,更不想让贺教谕不爽,故而他只能够来这里和稀泥。
显然江长寿对于林南楼的答案是不满意的,因为平时他一开口,林南楼一定会顺着他的话对许泽平大肆羞辱!
江长寿凉薄的瞥了一眼林南楼,正当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柳繁续站了出来,他淡淡的说道:“若是江秀才想要像董中那样不比赛了,就尽管在这里耽搁时间吧!”
看在柳繁续的面子上,江长寿只能够终止了这场谈论。
第159章 江南游13
争论已平息,林南楼稍稍松懈一口气,他看向擂台上剩下的四位秀才郎,向台下的观众解释的说道:“董秀才因家中母亲突发恶疾,主动退出了比赛回家侍疾去了,我们为他的退赛感到遗憾,但又为他的孝顺感到深深的敬佩.....”
听着林南楼叭叭叭的声音,许泽平看着一脸和善笑容的江长寿,心里却是一阵恶心。
林南楼赞许完董中的孝顺后,进而转入了今日比赛的主题:“今日比赛将围绕这四座盆栽展开,诸位秀才郎,可是看到了这富贵竹上挂得密密麻麻的小竹筒?”
许泽平四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四座盆栽,盆栽上种植着四株富贵竹,富贵竹的枝叶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小竹筒。
林南楼继续说道:“这四座盆栽分别对应了:算经、诗书、策论以及其他。”
四位秀才郎定睛一看,果然看到盆栽下面贴着对应的横幅。
“这其他里面,包含了对子、字谜、以及山水画。”林南楼一边注意着四人的神情,一边介绍规则:“小竹筒中则是两位评审事先备好的题目,每一道题目都有相对应的积分,这积分从1-10分根据题目的难度而定,其中诗书、策论以及山水画将由两位评审现场打分。
决赛的前三,则就是根据积分的高低来获取。
最后提醒各位秀才郎,比赛开始后,秀才郎们可以自由从富贵竹上拿取小竹筒....但是拿取小竹筒的规则是,一次只能够拿取一个,且拿取后就必须答出此题后,方可在拿取下一个,若如同时拿取多个,视为违规,直接出局哦!”
介绍完比赛规则后,林南楼笑呵呵的发问:“各位秀才郎可是听懂了?”
“听懂了!”
“那么现在比赛开始,巳时二刻比赛结束。”
林南楼的刚说完,许泽平几人都迫不及待的冲向了盆栽。
既是以积分多少为结果,他们自然都选择了自己的擅长领域。
对于许泽平来说,他的首选定然是算经,饶是策论不赖,但是策论太过于费时间了...
许泽平与江长寿同时到达算经盆栽前,相互对视一眼,谁也不想让谁。许泽平刚抬手准备摘下面前的竹筒:“原来江秀才也最擅长算经啊,还真是巧合呢。”
却不想江长寿笑容和善,出手却是猛然,直接夺过了许泽平要摘的那一支竹筒,“不好意思了,许秀才,我先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