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湖府作为淮苏府城,自然是人才济济,现如今耳尖的柳山长和贺教谕怎么品不出滋味来?
显然,林南楼曾出言得罪了面前这少年郎!
林南楼咬着牙:“你莫要张狂,有本事写出答案来!”
许泽平哈哈大笑,提笔写下来兔9只、鸡10只、蛇15只。
林南楼算上一遍后,答案正是如此,他哑口无言。
许泽平笑眯眯的说道:“那我明日可以来参加晋级赛吗?”
林南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牙龈都要咬的咯咯作响了:“可以。”
听着从林南楼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许泽平就像只斗胜的大公鸡,大摇大摆的走擂台上走了下去。
“南楼,下一场比赛吧。”柳山长出声拉回了林南楼的思绪,“莫要耽搁诸位秀才郎的时间了。”
“是。”
林南楼管理好自己的清楚,捧着圆竹筒走到柳山长与贺教谕的面前,他们一人抽出了一支竹签。
“第二场,苏....”
"许秀才,可否告诉我解题的思路?"
许泽平刚走下来擂台,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书生郎就拦住了他的去路,十分腼腆的看着他。
书生郎一开口,立马引得周围的人也都看向许泽平,一脸的好奇。
许泽平没有这么强烈的表现欲,他就含糊的说道:“刚刚那题也是我瞎编的,按照心里的数字出的题,并没有什么解题思路。”
说罢,许泽平给小虎使了一个眼神,就匆匆逃离了现场。
直到快要看不清他的身影时,一个中年读书人突然惊呼:“不对,刘秀才,你应该拦住他,他是今年东湘省的案首!最擅长的就是算经!”
中年书生一开口,全场震惊,纷纷的围住了中年书生,开始扒许泽平的来历。
——“这位兄台,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打哪里知道的?”
——“我说的肯定是真的!千真万确!因为小生华湖府人氏,今年落榜,故而才想着出来游历....”
.....
听着擂台下的议论声,林南楼脸色很难看,这次真的是他自己小瞧人了。
而贺教谕挑了挑眉,看向柳山长轻声说道:“山长,没有想到这小子来头不俗啊,说不定正是来我们淮湖学院求学的?”
柳山长先是一脸骄傲,“那可不是,也不看下是谁的徒弟!”
再是听到贺教谕的话,微微摇头:“怕我们淮湖不是他的目标。”
贺教谕看着柳山长的前后反应,微微吃惊:“莫非山长你识得这小子?”
“这许小子乃是我大伯的关门弟子,打小就聪明伶俐,对算经十分了得,我大伯没少在我阿父面前炫耀。”柳山长说道这里,有一丝的怅然,因为他的阿父前两年已经仙逝:“他这次会来淮河,还是我大伯托他来送信。”
谈及此事,柳山长已经明白大伯的用意了。
大伯这个人看似对家族以及书院的事情一贯不管,实际上暗中关注着,一封信而已何必亲自让这小子来送?
目的不过是让这小子恰逢这赏荷宴罢了,淮湖书院已经连续三届赏荷宴输给博文书院了,且次次都是算经拉后腿。
自打圣上上位以来,对于算经十分看中,据他所知,圣上想要造大船航行威慑蠢蠢欲动的倭寇岛的贼人!
而造航行的大船,需要的就是打量的算术功底。
故而这几届的赏荷宴,算经题占的比例很高。
柳山长的大伯贺教谕自然知道,那可是他们大景朝多少读书人的偶像?六元及第,十八岁的状元郎!
一听是哪位的徒弟,贺教谕的眼前一亮,“何不趁机将许小子留到淮湖来?”
贺教谕在淮湖书院算得上是算经优秀的夫子了,可是饶是如此,差博文还是一大截,就连许小子出的这道题,他虽是有头绪,但也还要思考许久。
柳山长摇了摇头,“你别忘记了,博文那小子是许小子的嫡系师兄。”
柳山长一提,贺教谕恍然,博文的山长的确是光明先生的嫡传弟子,哎,这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又让博文得了这么个好苗子!
“少爷,现在我们去哪里?”
小虎乐颠颠的跟在许泽平的身后,他觉得他们少爷真厉害,一道题难住了全场的读书人耶!
“带你去吃甜甜的冰粉怎么样?”
许泽平的心里自然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趁着现如今淮湖的书生郎关注赏荷宴,他要来淮湖各大书坊转转,若无什么意外,待他安定下来,就要着手写志异话本子了。
提起冰粉,小虎更加兴奋了:“好耶!”
带着小虎吃吃转转,逛了一圈淮湖美景以后,许泽平才带着他转进了淮湖的各大书坊.....
不知是否是淮湖书院的缘故,淮湖的文风很盛,书坊流传的诗歌集这些诸多,话本子甚少,许泽平转了诸多书坊,也不过十来本话本子。
话本子虽然少,但与永安州府的差不多,也是些情情爱爱没有什么两样。
如此一来,许泽平就有信心了,自己着手写的这些鬼怪志异不说大卖,拿点润笔费养活下自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两主仆回到客栈时,将近酉时三刻,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茭白的月光已经现出了一个角。
许泽平打算上楼泡个澡就休息了,却不想他一进入客栈,一个模样讨巧的稚气童子就出言叫住了他:“可是许泽平许秀才?”
许泽平看着灰衣麻布的童子,有些吃惊:“你可识得我?”
童子挠了挠头,一脸歉意:“许秀才,打搅了,小的乃是贺教谕宅中的小书童,小的奉贺教谕的命令想要请秀才您到宅子商讨一下题目。”
小童的姿态放得很低,许泽平看着他十二三岁的年纪,心中就不免的有两三分的同情,这个年纪就需要出来讨生活,也不容易。
只是想到贺教谕,他又不由的有些嘀咕,因为能够做到教谕的至少有个举人功名,一个举人还需要向他这个小秀才来讨教题目吗?
见许秀才生出了犹豫之心,小童只能够按照贺教谕的话说,他踮起脚在许泽平的耳边说道:“贺教谕说他算出的答案好像和你的不一样,但是验算又都是正确的。”
小童的话一出,许泽平不禁眉头一拧,今日他在擂台下说的话虽是敷衍,但也是事实,他确实是按照答案出得题目。
贺祝听闻许秀才来了,欣然走出书房,一路迎到了正门处。
许泽平连忙还礼:“贺教谕如此折煞小生了。”
贺祝连连摆手,“今日一见,贺某只觉得与许老弟投缘,贺某痴长许老弟二十载,厚着脸皮自称一声老大哥,许老弟可是介意?”
“能够与贺兄相识,也是小生的荣幸。”
二人寒暄一番后,贺祝就领着许泽平走向了书房,拿出了他推演的题目——
已知蛇头+兔头+鸡头=34 故而蛇头=34-(兔头+鸡头)
已知蛇尾+兔腿+鸡腿=71【兔腿是兔头的四倍,鸡腿是鸡头的两倍】故而蛇尾=71-【4*兔头+2*鸡头】
又蛇头=蛇尾
故34-(兔头+鸡头)=71-【4*兔头+2*鸡头】
.....
3兔头+鸡头=37
鸡头=37—3兔头
贺祝指着推演的步骤,他看向许泽平:“许老弟,你看愚兄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许泽平看到这一步,不禁的浮现出了震惊,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学习【九章算术】这些年来,他敢保证大景朝没有人精通蓝星的解方程,今日却在贺教谕这里看到了三元一次方程的前身,说实话,在路上来的时候,关于这个题目他思考了一下,确实是自己忘了很多题目,导致答案的不一致。
他还在想贺教谕是如何解出来的题目.....
“贺兄,小生万分佩服你,这道题确实是这样解题。”许泽平十分敬佩的看向了贺祝,指望他接下来会说出不等式的概念。
却不想贺祝抓了抓头,有些窘迫的说道:“推演到了这里,愚兄着实是难住了,最后选择了死套,才得出来与你不一样的答案,不知许老弟你有何高见?”
许泽平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这道题目,小生在出的时候,漏了一个已知条件,才使得答案不一致了,若是按照现在的状况,只能够用不等式来解接下来的题目。”
“不等式?”贺教谕求知的看向许泽平,“可否告诉愚兄?”
许泽平清了清嗓子,“贺兄,我们用简易的符号来代替三种动物,假如兔子x,鸡y,蛇z只。”
z=34-x-y
z=71-4x-2y
.....
Y=37-3X
许泽平一边说一边写式子,且已知三种动物都有,故而y已该是正整数,故而37-3x应该大于等于1,故而X大于0,小于等于12.
说道这里,许泽平看向贺教谕:“贺兄,你可看明白了?”
贺祝的眼前一亮,他试探的写到若是x取12,那么y=1,z=34-12-1=21
12乘4+1乘2+21乘1=71
....
他检验了好几个数字,果然如此,他连忙夸赞:“如此,许老弟你真是大才,竟然发现了新的解法,我定要将这个方法上报给山长,让他编纂成书,你必定是流芳千古的先贤!!”
许泽平见贺教谕如此的郑重,说真的,他慌了!
这可都是蓝星上大佬们玩剩下的,哪里轮到他来顶替大名?他连忙拉住贺祝:“贺、贺兄,你听我说。”
贺祝见许泽平这紧张的模样,只当他不想这么高调,理解的说道:“许老弟,你是不想这么早暴露你的才华对不对?为兄能够理解,毕竟你可是我们淮湖的压阵底牌!”
因为慌乱,许泽平倒是没有听见贺祝后面的话,他着急的说道:“不是的,贺兄,这解题方法并不是我推衍出来的!”
听闻许泽平的话,贺祝有一瞬间的呆愣:“嗯?”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许泽平只能够硬着头皮开始瞎编了:“这方法,是我偶然在一本孤本上看到的,但因为孤本太过破烂,加上题目又怪异,这就导致我对那本孤本随手乱放了,等到再想找的时候就找不到了.....一直到我外出时,才发现这孤本已经被野猫撕的细碎了。”
如此真诚的语气,加上坦诚的神色,让贺祝生不出怀疑的心思,他想到自己见证不了一个先贤的崛起,他的语气中不禁的带有一丝失望:“当真不是你推衍出来的?”
许泽平知道贺祝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法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今日白日确实是为了面子才做了欺世盗名的事情,现如今他真的不想在干这事情了:“自然,贺兄,你说我骗你干什么对不对?你看,若不是这符号这么怪异,我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孤本随手乱放。”
....
在许泽平这好一顿的忽悠下,贺祝已经将关注点转移到了那本消失的孤本上面,询问许泽平是不是真的完全细碎了?
许泽平自然信誓旦旦的保证细碎了,只是自己脑海里还大致记得一些算经题目。
这番交流,二人好似相见恨晚,一直到亥时二刻,临近午夜时分,贺祝没能够留住许泽平,遗憾的让人驾马车送他们回客栈。
看着消失的马车,贺祝都还在遗憾那细碎的孤本,消失孤本还在,定将是传世大作....哎,也怪那位先贤大过于聪明,研究出了这简易的符号。
哎,也怪他们这些愚人,觉得这符号过于的怪异。
跟随的仆从,听着贺祝连连叹气,却不敢宽慰,毕竟主子从喜笑颜开到叹气也不过一息时间,让他们好像都摸不到头脑了?
回到客栈已经是午时一刻,客栈中备着的热水不多了,许泽平也只是泡了个热水脚,在缓解了疲惫后,方才用冷水将身上擦拭了一遍....
好在是夏日,不然都会被冷死。
躺倒床上那一刻,周身的疲惫袭来,使得许泽平都来不及复盘今日之事,已经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在完全进入与周公约会状态前,他的脑海里庆幸的是,好在从贺教谕这里得出了【九九乘法表】的出处。
——出自【算法大成】,最早用于大秋朝。
乃是前朝的前朝。
七月二十二日,亥时三刻。
许泽平看着擂台上脸色不太好的林南楼,愉悦的露出了八颗牙齿,若不是怕林南楼急眼动手,他甚至是想跳起来朝他挥手打招呼。
林南楼心知自己越生气,这小子就越高兴。故而他努力的压下自己的情绪,平稳的扬起笑容,走到擂台前:“恭贺诸位才子通过昨日的淘汰赛,进入今日的晋级赛,今日的晋级赛仍是是三场比赛。
第一场:字谜。
第二场:飞花令。
第三场:算经。
不同于昨日的相互出题,今日三场比赛将由我们两位评审先生出题,每一场比赛答题时间不同,第一场比赛答题时间半个时辰、第二场比赛答题为滴漏二十七下、第三场比赛答题时间半个时辰,每一场比赛没有复活的机会。
规定的时间内,没有答对题目,当场就失去比赛资格.....”
许泽平听着林南楼这平稳的嗓音,就知道他不想搭理自己了。微微上扬嘴唇,不搭理就不搭理呗,反正他也已经出气了。
听着絮絮叨叨的规则,许泽平则是漫不经心的打量起赛场的情况了。
他们四十名书生郎前后站成了两排,年龄有大有小,长者已经头发花白、幼者如他约莫舞象之年,就在他眼神扫视之际,只见一青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许泽平微微正色,直视了过去。
顿时,青年眉开眼笑,兴奋的朝着他挥手:“许秀才,在下周会凌,东湘来的!”
周会凌?
许泽平好像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正想回话时,林南楼咳了咳嗓子:“请诸位保持安静,莫要影响了旁人!”
许泽平抬眼,只见林南楼眼神中带有一丝警告,就知道这老小子摆明了跟自己过不去!
周会凌是盛安十一年的秀才郎,前两年来到淮湖学院求学,知道林南楼是监院的得意门生,在淮湖学院的地位超然,见他开口了,自然是要给个面子。
于是乎,比了比手指,示意许泽平莫要在开口了。
昨日他就见许秀才同林南楼之间有些小摩擦,但是碍于没有空闲机会,故而才错过了提醒。
想着同为东湘来的老乡,周会凌自然不想许秀才入了淮湖以后日子难过。
现如今面对面的,他就忍不住示意许秀才低调些。
他可是知道监院也是柳家的本家人,与柳山长关系亲密,他们这些小秀才还是老实些的好。
许泽平看懂了周秀才的眉眼官司,念在老乡的面子上,他还是闭了嘴。
林南楼十分满意许泽平的低头,嗓音中控制不住的扬起了一丝骄傲:“现在请诸位才子站到擂台上面来!”
就在许泽平恍神这片刻,擂台上已经摆好了四十张案几。
庆幸这柳湖楼门前的擂台宽阔,四十张案几摆放的不算拥挤,四十人跪坐在案几后正正好。
跪坐礼在大景朝并不盛行,今日之所以摆放了低矮的案几,使得各位书生郎跪坐提笔,也是方便两位评审员观察诸位书生的动态,以防他们相互使小花样。
待诸位书生郎跪坐好后,林南楼开始依次发放宣纸.....
“第一题:山上复又山。
第二题:八九不离十。
......”
柳山长的节奏并不快,确定诸位秀才都写完一题以后,才念下一题的题目。
声音徐徐,不知不觉十道字谜题已经布置完成。
第一题:出。
第二题:杂
在柳山长念题目时,答案就已经在许泽平的脑海中生成,故而他又快又准的将答案题写了上去。
他将目光锁定在第三题上面,一人挑两小人。
思索三息,答案已出,夹。
.....
昨日出尽了风头,许泽平并不想太打眼,他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听着大部分人的提笔声结束,他才写完答案停笔。
十道字谜有简有难,在柳山长公布答案后,有四五名书生郎沉重的摇了摇头,他们遗憾的长叹一声,失望离场。
许泽平看着林南楼安置好的滴漏,他知道第二场比赛开始了,滴漏三下为一秒,故而第二场飞花令答题时间,约莫九秒。
飞花令,许泽平回想起前文的规则,并不限于自己作的诗句,他就知道这场考的是各位秀才郎的知识储备。
他心里无限的喜悦,他别的不行,单单这傲人的记忆力就是他读书以来的小外挂,在阿兄和老师的熏陶下,不说万首诗句,数千首还是不在话下的。
贺教谕清了清嗓音:“飞花令我们亦是十道题,每一道以淘汰一名学子为结束。”
说罢,贺教谕随手从竹筒中抽取了一根签,看着竹签上的名字,他随口念了出来:“周会凌。”
周会凌很是紧张,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就蹿了起来:“到!”
贺教谕看着面红耳赤的书生郎,轻轻一笑:“莫要紧张,第一道题目从你开始,依次往下传。”
“是、是。”周会凌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第一题,我们就简单一点,以花为题,不拘种类、但凡有花名就可,开始吧。”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周会凌因为紧张,他磕磕绊绊的说完,看向了身后的书生郎:“兄台,你请。”
“小荷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
第一题并不难,诸位书生郎又都是十年寒窗苦读,故而三十五人,接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淘汰一人。
顶着炽热的高温,诸位读书人不但没有疲倦,相反还兴趣盎然,皆是眼巴巴的看向贺教谕,示意他出第二题。
连带着围观的人群,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谁也不肯离去,有些莽汉看得热血沸腾,顾不得楼上围观的小姐哥儿们,都还是撸起衣袖,惹得一些小姐哥儿们脸色臊红,偏偏还不敢大声呵斥。
“江以恒。”
贺教谕刚念名字,这书生郎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眼巴巴的说道:“教谕,请出题。”
“第二题,我们以荷花为题。”
正当江以恒准备答题时,贺教谕慢悠悠的开了口:“第一题出现过的荷花诗句,不可以在出现了呦~”
看着贺教谕坏笑的微笑,众位书生郎,有些哑然,他们好像上当了?
第一场比的又急又快,谁还记得其他秀才郎说过什么?
第154章 江南游8
周会凌悄咪咪的咽了咽口水,他转身看下身后的秀才郎,试探性的说道:“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说完,见众人没有提出异议,他松了一口气,“兄台,你请。”
“凌叶萦波荷飐风,荷叶深处小船通。”
.....
轮到许泽平之时,他神色从容,风轻云淡的说道:“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叶。”
兢兢战战的秀才郎过多,神色从容的许泽平倒是让柳山长不得不注意,他无意的说道:“庆然,你说这小子这般的从容是真的还是装的呢?”
上一轮诸位秀才郎背过的诗句过多,不说他们本人,就连带两位评审员也是不能够保证自己完全记下来了,而贺祝之所以如此刁难他们,也无非是锻炼他们的情绪管理,若是他们足够淡定,能够蒙混过关,也将是他们的本事!
毕竟入朝为官,将要面对太多次的蒙混糊弄了,若是这点小场景都糊弄不过去....说明这仕途之路,还有很长的岁月需要沉淀。
贺祝听着柳山长微微自豪的嗓音,他无情的戳破了:“若是山长您声音足够的平稳,我便相信他是装的。”
柳山长睨了贺祝一眼,“你这厮,倒是打趣起我来了。”
许泽平的位置正好与周会凌首位相照,许泽平说完这首诗,就意味着第二轮飞花令开启。
他遥遥看向周会凌:“周兄,你请。”
说罢,许泽平跪坐了下来,周会凌站了起来。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捏紧了拳头,保持自己的音色平稳:“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许泽平清楚的记得周会凌这首诗已经在第一题被淘汰的林秀才背诵过了,但是他观两位评审员神色淡淡,丝毫没有想起这茬,他的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再观众位秀才郎神色慌张,额头冒汗,他更是心中有数。
既然林南楼这厮针对他们东湘,许泽平勾了勾嘴唇,那就莫怪他来暗搓搓的淘汰他们淮苏秀才郎了。
....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
削瘦的庞秀才刚刚说完这句诗,本以为通过时,许泽平就站了起来,看向了林南楼:“林先生,这位兄台的诗句在第一题时,哪位穿着红色圆袍、脸庞圆圆的兄台就已经说过了,你说是不是?”
被许泽平点名的秀才郎一脸诧异,他说过了吗?
可是看到眼神质问过来的林南楼,他使劲的回想了一下,猛然眼神一亮:“对对对,我是说过了,就在第一题的第三轮。”
庞秀才心胸并不是宽广的,顿时他就恨上了许泽平、林南楼、红袍圆脸的秀才郎,他愤恨的瞪了一眼三人,然后恼怒离场。
伴随庞秀才离场,第三题飞花令开始。
“第三题,我们以梅花为题。”贺教谕漫不经心的抽出了一根竹签,“欧善,从你开始。”
第二题结束之时,他们以为终于要逃离这个坑之时,贺教谕又将他们扔到了这个坑里。
第二题,林南楼只当许泽平是好运气,恰好记住了这句诗词。
可是当第三题、第四题、第五题,许泽平连续淘汰三人后,林南楼意识到他不是好运气,他是真的将所有人背过的诗句记在了脑海中!
看着许泽平从容中带着挑衅的眼神,林南楼第一次生出了畏惧,这一次好像真的是他轻敌了。
这些事迹无一不证明,这许泽平并不是个大气之人,相反他还有些小心眼之人。
林南楼微微垂下眼帘,既然如此,入了淮湖书院,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好在贺教谕的恶趣味结束了,贺教谕抽出竹签:“许泽平。”
许泽平背脊挺直,微微拱手:“贺教谕。”
“第六题,以竹为题,竹为首、依次递后。”
许泽平明白了贺教谕的意思,他遥遥看向周会凌:“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周兄,你请。”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船尾竹林遮县市,故人犹自立沙头。”
.....
听着众位秀才郎的朗朗朗诵声,许泽平的心头却是百感交集,这人确实不能够坐井观天,若非自己的记忆力超群,能够熟记各种诗集句子,只怕早就被这些才子秒成了渣渣。
听闻老师建议,他万分庆幸。
时间悄然而过,一晃已经是未时,第二场飞花令堪堪结束,此时擂台上只余下二十名秀才郎。
贺教谕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看着唇色干枯的诸位秀才郎,敬佩的拱了拱手:"在座的读书郎皆是我们大景朝的栋梁之材,皆因赛时耽误了诸位用餐,不知众位的意见是继续比赛还是休憩一炷香用膳?"
“贺教谕抬举尔等了。”
擂台上朗朗的回应声,不带丝毫怨恨:“我等意愿继续比赛!”
两位评审员亦是顶着烈日同他们挨饿,年事已高的柳山长都不曾喊饿,他们又岂敢哀怨辛苦?
贺教谕示意林南楼给诸位秀才郎斟茶,在他们饮过茶水,稍稍休整过后,贺教谕亲自为二十五秀才郎发放宣纸,洁白的宣纸上书写着三道题目....
劲瘦的草书,无一不说明了字主的风骨。
第一题:已知笼中鸡兔鸭三种动物,头数80,腿数190,已知鸭30只,求鸡兔数量几何?
.....
第一题鸡兔同笼衍生题,第二题合分术,第三题经典两鼠穿墙题。
许泽平看到这三题,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两鼠穿墙还是十分经典的,他记得【九章算术】第七章说的就是这个题。
第三题:今有墙垣八尺厚,白鼠第一日穿墙一尺,黑鼠穿墙半尺,次日白鼠穿墙半尺之后数日不变,黑鼠穿墙日日不变,请问第几日墙垣穿通?
看着这三题,许泽平摩擦了一下手指,不得不说,鸡兔同笼这题在古代考试中出现的频率还真是极为的高,遇到的这些老师,好像每一个都喜欢出这个题。
想到这里,许泽平不由的抬头想要看一眼贺教谕,却不想贺教谕正定眼看向他。
二人对视之时,贺教谕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要加油哦~
第155章 江南游9
三题对于许泽平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很快就写出了三道题目的答案。
第一题:鸡35只,兔子15只。
第二题:三十二之二。
第三题:七天半。
设x天穿透,故而二分之一x+1+二分之一(x-1)大于等于8.
.....
x大于等于二分之十五。
许泽平写完题目后并没有着急提交答题,而是观察着四周学子的反应,除去那么一两个神色从容,大多数是在抓耳挠腮,他便知道淮湖学院的算经真的是不理想。
昨日空闲的时候,也同吃小吃的小贩们闲聊过,参加赏荷宴的秀才郎基本上都是淮湖学院的学生。
参加赏荷宴的秀才郎除去淮苏本省应援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淮湖学院与博文学院的暗自较劲!
许泽平不知道朝堂是如何局面,但是他也听阿兄说起过,朝堂出生江南的官员占了将近五成,而这五成中分成了三派:淮苏派、中立派以及苏皖派。
淮苏派以江阁老为首。
苏皖派以乔阁老为首。
至于中立派并不曾出过阁老,中立派可以说最为的正派,也是坚定的保皇党,如蔡平蔡大人,不参与任何的争斗,圣上指哪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