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平他们连忙躲开,赶紧上前将江东扶起来:“江兄,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们都是朋友,走岂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相互寒暄一翻后,他们依次落座。
江东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先是提杯:“昨日已成过往,我们旧事不追。今日愚兄在此,恭祝各位兄弟榜上题名,一路青云直上!”
说罢,江东直接就将酒水一口闷下。
一同而来,第一场就被刷下,此种郁闷,许泽平他们自然能够理解。
江东怕他们喝酒误事,就提议他们以茶代酒,最后江东自己喝得个烂醉如泥,是刘文然和许泽博把他扛到房间里去的。
吃过饭后,就都会各自房间休憩放松神经。
许泽博从人字房回来,便听到了平堂弟轻微的鼾声。
没成亲前,他也没少同平堂弟挤一个房间,他知道平堂弟睡觉从来不打鼾……今日却反常的有了鼾声,足以见得这段时间他的压力有多大。
平日里沉稳的像个小狐狸,其实仔细想想,平堂弟也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许泽平一睁开眼,猛然惊坐生怕自己误了时间,扭头看到还躺在身边的许泽博,拍了拍自己胸膛,还好还好没误了时间。
“堂兄,起来了。”
许泽平将许泽博摇醒,微微洗漱了一下,恰好准备出门时,高岩就来喊门了。
“放榜咯!”
由于第一场刷下的考生比较多,第二场许泽平就拒绝了吉祥看榜,他紧了紧拳头,径直的走向了红榜。
远远的隔着人群,许泽平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赫然的排在了首位!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双眼,随即又看向了红榜,听着周围考生的惊呼声——
第二场又是许泽平!
哇,还真是他!
如此优秀,让尔等真是望尘莫及啊!
也不知道他多大了?成没成亲?
诸多羡慕的声音飘进许泽平的耳朵里,他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是他!他就是许泽平。”
许泽平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人群中突然有人指向了他,然后忽然一群人就哗啦哗啦围了过来。
“真是年少有为啊!成亲了没?我家中有个妹妹貌美如花,许兄弟,要不要考虑下?”
这些书生郎边说还边上手扒拉,吓得许泽平拔腿就跑,都顾不得同来的许泽博他们了。
回到客栈的房间,许泽平插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老天爷啊,他之前听阿兄说榜下捉婿的事情,还觉得夸张。
现如今他自己碰上了,才惊觉是真的一点不夸张,天呐,他都还没有考上秀才啊,要是考上了那还得了?
“堂兄,可还行?”
许泽平一看眉开眼笑回来许泽博,心里就有数了。
“不错不错,我们都过了!”许泽博呲着大门牙,“好小子,这次发挥不错啊,都跑到我们面前去了!”
第二场除去超常发挥的许泽平,高岩的成绩最好,位列二十、其次是许泽博五十三、刘文然低线上榜一百五十名,位列倒数第十。
第二场刷下来的人并不多,只刷了四十人下来。
“是你啊,小兄弟。”
连着两日检查,负责排查的士兵都对许泽平熟络了起来,人长的俊、做事利落又不扭捏的书生郎确实不多见。
许泽平礼貌的一笑,“是我嘞,我倒是希望场场你都能够见着我。”
士兵被许泽平的话弄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趣味一笑:“哈哈哈,相信你给可以的!”
第三场:策论
许泽平看到题目的时候,头皮都发麻了,果然如阿兄所预料的那样,与关北游牧悍匪言和有关。
自打关北修建了城墙以后,游牧悍匪抢夺大景朝关北百姓的财物就变得困难了起来。
去年冬季,游牧族的可汗曾派使者到关北城墙门口喊门,他们游牧族愿意臣服大景朝,只要大景朝每年给他们施舍千斤粮食即可,不然每年都派兵来砸大景朝的城墙……
朝中时局如何,许泽平不得为之,但听阿兄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都笑了。
自古都是附属国向主国贡献金银财宝,这游牧族倒是开了个奇特的例子,竟然还想大景朝给他们免费的粮食?
哼,打着臣服的名义白嫖粮食?
还真是想的美!
许泽平跟在许泽礼与柳淮之的身边,可没少耳濡目染一些农夫与蛇的故事,想当初听到阿兄与他讲论政事的时候,他心里就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游牧族想用大景朝的免费粮食养肥他们自己……
然后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来攻打大景朝!
当时他将这个问题抛出的时候,就得到了阿兄默认。
他相信他们都能够想到的问题,身为一国之君的圣人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这个论题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能够证明,圣人绝不是个蠢笨之人,甚至骨子里还是个北伐的狠人!
有了这个念头,许泽平自然就不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直接飘飘洒洒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
文风大胆、用词犀利,观点不但是拒绝了关北臣服、更是道明了关北悍匪的真正目的。
然后还列出了一二三,从加筑城墙到勤练兵将、甚至是制造武器投机石都写了出来!
“大人,这是前十的策论,您过目一下。”
律赋、策论、八股文的审核流程较为的复杂,各位考官需要各位批改的考场挑出三篇出挑的文章,在其上面用红字批改上“中”。
挑出来的这些文章由考官们相互交换看,轮流任由考官们批改,最后挑出“中”最多的十篇文章由主考官定排名。
蔡平入目的第一篇文章,就被那一排“中”所惊艳,十个考官有八个留下了“中”字!
看着卷面上漂亮的馆阁体,蔡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文章。
因为第一个中字就是他留下的。
不得不说私心这个东西在哪里都是存在的,自打许泽平在蔡平这里留下印象后,蔡平总是习惯性挑南一考场的答卷批改。
但是好在许泽平这个考生是个有实力的,每次的成绩都能够堵住其他人的嘴巴!
“不用看了,就按照你们这个排名公布成绩吧!”
就当蔡平准备让人研墨,誊写排名时,一个考官跳了出来。
“大人,我觉得这次排名有异!”
蔡平看着前面弓着腰的精明干瘦男人,眯了眯眼眸:“哦,你有何见解?”
“大人,这位考生所写的水泥啊、投石机前所未有,简直是在这里胡扯!”庞智生坚持自己的初衷,“大人,请你明见!”
“庞大人,你是在教本官做事吗?”蔡平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庞智生:“本官为圣上办事这么多年,上对得起大景、下对得住黎民百姓,你是在质疑本官吗?”
庞智生面对蔡平锐利的双目,微微后退了半步,他的后背不由的浸湿了中衣:“下官不敢。”
蔡平给了他当即一棒,随后又给了他一颗甜枣:“庞大人此番,本官也知道你是为了百姓的福祉所想,本官能够理解,这位考生的文章,本官会原封不动的递给圣上,庞大人可还有意见?”
“下官不敢,下官谨遵大人命令。”
蔡平满意的点走,踱步再次走到案几后,提笔开始誊写这次榜单考生名单。
“中了中了,平少爷,您又是头名。”
自打昨日遭到拉扯以后,许泽平就不敢去红榜前看名次了,生怕再一次被人围住。
听到吉祥前来报喜,许泽平庆幸自己的剑走偏锋再一次赌对了。他询问看向许泽博三人:“阿兄,你们可过了?”
刘文然面色不太好,叹息了一口气:“我策论的观点写错了,名落孙山了。”
许泽博和高岩二人因为许泽礼的缘故,对于这次论点有所了解,自是写了不同意游牧悍匪臣服大景朝这一观点,二人皆过了这一场,一个位列三十八、一个位列七十八也算是幸运了。
第三场结束,考生已经刷到了一百二十人。
许泽平想要开口宽慰,刘文然强撑着挤出笑容:“第一次下场,已经比我想象好很多了,这次回去我定会刻苦学习,后年院试我相信我定能够过了的!”
“刘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刘兄,我也相信你!”
在许泽平他们坚定的目光中,刘文然的心态逐渐恢复了过来。
刘文然打小就有些笨,干活也总是比别人慢半拍,他阿爹阿娘就是怕日后继承不好家里的雕刻手艺,才想着送他来读书。
即使书读不好,也还能够给人去算算账有个谋生的手段。
也正是这些坎坷的经历,使得他的心态比江东的心态稳许多。
“泽平,我有点想吃巷子里的哪家阳春面了。”出来看红榜前,高岩就算过自己口袋里的银子,不到两百文了....他们住的房间六十文一晚上,他承担一半,至少还有三个晚上要住,所以他得省着点用:“你们想不想去吃,不想的话,我就自己去。”
连着两天吃的油腻,许泽平也想吃的清淡一点,他看向许泽博他们:“我也想去吃阳春面,堂兄你们呢?”
刘文然摇了摇头:“昨日晚上我答应江兄出去逛一逛,你们就先去吧,我回去陪陪江兄。”
如此,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许泽平两兄弟加上高岩、吉祥抄了小道,绕过了主街道走了巷子去哪家摊子吃阳春面。
“你这个废物!打死你这个不中用的废物,没有赢了比赛就算了,还想要少爷的钱?还真是脸大!”
“来人,好好教训他一番!”
.....
听到巷子的哀嚎声,许泽平几人本是不想揽这闲事的,但听着被打人的凄惨的叫声,又觉得这个声音有几分的熟悉。
许泽平拉住了许泽博:“堂兄,我们去看看吧?”
几人商量了一番,一起冲了上去:“干嘛干嘛呢?”
“再动手大人,我们就报官了!”
为首的那个打手听到面前这几位书生的话,都笑了:“报官,你们知道我们主家是谁吗?”
许泽博仗着自己的个子魁梧壮实,他强横的说道:“本少爷倒是想知道你主家是谁?能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人?!”
为首的打手撸起了袖子,掂量掂量了自己手上的木棒:“我们主家说出来吓死你!我们老爷可是华湖府的通判大人,挨打的这人得罪了我们家少爷,要收点小教训。你们识相点,赶紧走,趁着爷的心情好,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许泽平看着抱头蜷缩的长袍儒生只觉得身形很眼熟,想要仔细瞧瞧,却不想他死死的抱着头不给他看清。
许泽平有些纳闷,这人真的好像那日跟在简自心后面的曾荣啊?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会被简家的下人打?
许泽平试探性的喊道:“前面躺着的可是曾荣曾秀才?”
曾荣听到许泽平认出了他,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而为首的打手,见许泽平认出了曾荣,十分的气愤,扬起木棒就要打下来:“瞎喊什么呢?乱在这里瞎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木棒要打下来之际,许泽平就顺势的躺了下去,使劲的哀嚎:“打人了啊!简通判家的下人要打死赴考的考生了啊!”
许泽博看着打手挥下木棒的时候,本想用手去挡,却被许泽平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住手。
现如今看着躺下去的平堂弟,立马就明白了,开始往巷子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打人了啊!救命啊,简通判家的下人要打死考生了啊!”
几个打手,看到这么不要脸的书生郎,吓得都有些慌了。
拿着陆陆续续从巷子两边钻出来的人,也顾不得什么,一个个灰头土脑的跑路了。
至于曾荣?算了,反正也给他教训了。
简家的打手走后,许泽平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呵呵同围观的居民们表示感谢:“一场闹剧,刚刚多谢诸位帮忙了。”
围观的居民们,也都乐呵呵摆手:“哼,这简家为非作歹,我们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也是他们跑的快,不然我们让吃不了兜着走!”
许泽平乐呵乐呵的将他们这些居民们送走以后,走到了曾荣身边,伸出了手:“起来吧,还赖在地上做什么?”
曾荣肿着一脸,声音有些窘迫:“我,我的腿折了,疼,起不来。”
许泽平几人:。。。。
“算了,我们送你去医馆吧!”
第114章 少年初长成49
曾荣本以为他们救自己有目的的,却没有想到几人把自己撂医馆就起身了。
他捏着衣角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在许泽平几人踏出医馆的那一刻张口了:“喂,你们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许泽平勾了勾嘴唇,鱼儿上钩了。
他愿意出手相救又怎么是纯好心呢?
只是二人毕竟立场曾相对过,若是直接坦言想问,怕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故而他才以退为进。
“曾秀才,明日我们还要考试,就不多打扰了。”许泽平拱了拱手,“若是曾秀才赏脸,来年我们乡试在秉烛夜谈。”
曾荣或许知道些什么东西,许泽平摩擦了一下指腹,只是华湖府简家的水太深,这趟浑水能不能淌,他觉得还是问过阿兄才行。
阿兄如此聪明之人,对付简自心也只进行了尊严羞辱了一番.....而非,他便知道简家有他动不了的东西在内。
许泽平他们吃过晚饭走到客栈门口时,只觉得出奇的安静,他们有一丝觉得违和。
就在犹豫客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小二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许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快快快,快随我进去吧!”
小二也不管许泽平几人的诧异,攥着许泽平就往客栈里冲。
一进客栈,他们就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对头发斑白、身形佝偻的夫妻拉着一具尸体赫然跪在大堂里,客栈的掌柜的都被他们吓得脸色发白,想要赶他们出去,这对夫妻就一个劲的磕头,求他行行好,他们不闹事,就在这里等人。
掌柜的也就是个普通的守店人,平日里做事规规矩矩的,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也知道晦气,他想要让小二去报官。
却没有想到那对夫妻说没用的,他们就是从官府里出来的,现在即使被抓进去了,大不了也在蹲几天牢狱,死在了里头也好一家三口团聚。
他们一边说还一边磕头,只求掌柜的行行好,他们就在这里等人,人等到了他们问几句话就走。
掌柜的问他们等谁,他们说等清水镇上来的几个青年。
“许小少爷,您行行好,告诉我们夫妻杀启儿的凶杀是谁吧!”
许泽平与那对夫妻一对视,他就愣住了,这是昔日清水镇的里正?往日里风光无限,怎么短短几日就老了二十岁?
就在许泽平怔愣之际,黄仁就跪走到了他的面前,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老泪纵横:“我知道启儿不是个好人,害你们许多,但念在你们昔日同窗之情十几年,加上他已经...您就怜悯怜悯我们,告诉我们杀害他的凶手吧!”
许泽平可不敢就这么直愣愣的受他的跪拜,拼命挣脱他的禁锢,哪想到黄仁力气之大让他生生的挣扎不开。“黄里正,你不要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害我了。”
许泽博几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把黄仁给拉开了。
哪里晓得黄仁一被拉开,黄启的阿娘就又跪倒了许泽平的面,一个劲的磕头不管轻重,一边磕还一边扇自己巴掌:“许小少爷,我知道是我们教的不好,溺爱了他,纵容了他,令他胆大妄为,生性歹毒,不仅买通了你家大伯家的丫鬟让她将作弊的小纸条塞进了你堂兄的笔管.....让联合歹人,想要杀害你们,但求求你了,念在他已经死了的份上,让他安心的去吧!只要您让我们知道凶手是谁,我们绝对不打扰您了。
死者为大,许小少爷,您求原谅原谅他的。让他安心吧。”
黄启阿娘说的句句哀伤,仿佛许泽平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一般。
只是她没有想到正是她的这些话,让许泽平改变了想法。谢谢她自我认罪,让许泽平对于某些事情的前后因果终于清楚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找不到害他们差点背上作弊污点的歹人,原来这歹人有人相助啊!
联合歹人杀害他们?
许泽平头皮发麻,他的心里产生了更大的联想,莫非阴沟寨之事,黄启也参和了一脚?
至于对黄启的所作所为,黄仁夫妇绝对是知情的,他们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求自己要凶手是谁,无非就是让自己提供证词,好把自己拉入水!
这黄家人,果然不论老的还是少的,没有一个角色是好瞧的。
如此恶毒之人,许泽平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即使自我认罪又如何?难不成伤害他们的事情就可以成过往吗?
许泽平虽然良善,但是他不是个什么都愿意原谅的人!
“啊。啊,我的头好疼,好疼啊。”
许泽平扶着太阳穴哀嚎,然后头一歪,就直愣愣的倒下去了。
好在高岩眼疾手快,及时的将他抱在了胸口,像死了爹娘一样哀嚎:“来人啊,救命啊!快请大夫啊!”
“请大夫没有用!”许泽博注意到许泽平打着小手势,夸张的嘶吼:“快请法师,一定是有歹人想要借我堂弟的寿,复活邪物!”
在许泽博一行人的合力表演下,黄仁夫妻都傻眼了,啊这,怎么不按照他们的剧本发展?
掌柜的也早就受够了黄仁夫妻,有了许泽博他们的闹腾,他也借机让人赶黄仁夫妻。
因为嫌弃死人晦气,但不想沾染。
但也怕这黑心的夫妻,会像借许书生的寿命那样借自己的寿命,这些跑堂和小二也顾不得什么了,径直的将他们赶出去了。
古人迷信,许泽平就不信这一组合拳下去,掌柜的还能够因为怜悯将他们留在客栈里头?
哼,道德绑架?
对他可是不管半点用!
掌柜的听到借寿这一词,可是相当的敏感,生怕有书生郎因为被人借寿死在了客栈,当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个法师,念念叨叨的围着许泽平唱跳了半个时辰。
听着耳边嘛哩嘛哩哄半天,许泽平终于挨不住了才睁开眼,他一睁开眼就对着法师鞠躬:“感谢感谢大师出手相助小生,不然小生还被恶鬼围困着呢!”
说着,许泽平还从胸口掏出了碎银递给法师。
法师或许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见到银子立马眉开眼笑,直呼哪里哪里!
掌柜的一听被恶鬼困住了,更是吓得两腿瑟瑟,急忙让人差银子过来,请法师多多驱邪。
这一通忙活下来,已是半夜。
借着法师一事,各方都得到了解决。
来人呐,有人吊死了!
更夫惊恐的尖叫声传遍整个东鹤大巷,迅速惊动了大巷两边居住官宅的家仆,纷纷都出来,向发出尖叫声的地方靠拢。
随着这些家仆的围拢,才惊觉三具尸体吊在了简府后院的大门上,其中一具尸体还生了蛆虫,一看就已经去世有几日了.....
因为昨日法师做法闹的过于太晚,许泽平起床时都还有些昏昏沉沉,以至于他从搜查屋出来时还不小心撞了一下人,等到他回过神来,对上的就是简自心那张发黑发青的脸。
“你游魂呢!”
简自心本来就因为黄启一家吊死在了自家后院的大门上,被他阿父从床上拉了下来差点就要被打死而窝火.....想到死了都不安生的黄启,简自心恨不得将他鞭尸、挫骨扬灰!
今日若不是阿娘拼死的护着,加上又是考期,只怕他就没命出简府了。
用舌头顶了顶被简永年掌掴的左颊,简自心心里冒炉火,阿娘说了,只要等堂姨姨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自己就不用再受简永年这个老东西的管制了。
而看着撞在自己的身上的许泽平,简自心强忍住怒气,死死的盯着他,若不是那日欠着的破烂人情,他恨不得现在就一拳砸上去泄泄火。
对上简自心那阴翳的眼神,许泽平的心里一个咯噔,他确定了这人真的是没有半点心,翻脸比翻书还快。
许泽平微微后退了半步,“简少爷,抱歉了,昨日看书看得太晚了。”
简自心看着同样是顶着黑眼圈的许泽平,讽刺的冷笑,然后径直走向了搜查屋。
许泽平自是不会因为简自心的冷讽而动怒,径直的走向了南一考场。
三场下来,只余下一百二十的考生,十个考场,平均下来一个考场也就十二个考生。
许泽平走到南一考场的门口,自是看到了考场上坐着稀稀拉拉的学子。
三场考试下来,虽然考生们并不相熟,但对于考场上考生的名字还是知道的,许泽平一走进考场,就引来了南一考场九个考生注视,他们知道若无意外,这许泽平就将是他们这届院试的案首了!
如此算下来,十四岁的小三元,还真是前途无量!
南一考场的九个考生想到这里,不免的眼神充满了火热,这个时候他们不在嘲笑那个红榜下拉扯许泽平的考生了....因为他们早就在心里盘算自家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火热的视线吓的许泽平汗毛一立,这些人怕不是吃错了东西吧?今日这么的奇怪?
许泽平迅速的加快了步伐,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不到片刻,考场外响起了锣鼓声。
Duang!
第四场,八股文考试开始。
邦之杌陧,曰由一人。
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许泽平的眼前一黑,这、啊这,这考题还真是越来越敢了。
他的思绪迅速在旋转,立马补齐了他的下一句: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
补齐以后,这句话的意思也在他的脑海里翻腾:国家的动乱不安,是君王一人的过错所致;国家的繁荣安宁,也是君王一人的善行导致的。
——出自【尚书·周书·秦誓】
许泽平摩擦着自己的手指,他感觉都快要摸不清主考官的意图了,这是干什么?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连个秀才都不算,怎么敢对着君王的德行在这里挥斥方遒?
咋滴,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越想许泽平的心思越乱,不对,这个题目虽然是这样直译的,但是他相信主考官的意图绝对不是这样。
许泽平联合了这一篇的上下文,重新的整理了一下思路。
不对,这文应该是站在秦穆公自我的视角,对于用人的总结。治国的关键在于用人之道,用对了国家能够繁荣昌盛,用错了,国家便有可能走向危险。
理清了思绪以后,许泽平心中大定,他已经有了思路,他觉得剑走偏锋,大胆一点,用一个臣子的角度来写这治世的八股文。
若是君王重用于我,我将肝脑涂地。
若是君王重小人远离我,我仍是两袖清风钟爱于民。
......
走出考场时,夏风拂面,许泽平才惊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既然已经剑走偏锋,大不了从头再来,许泽平摩擦自己的指腹,按照阿兄给予自己所分析的,圣上是个眀君。
许泽平深呼一口气,成败一瞬间。
“堂弟!”
许泽平一个不慎,就被许泽博搂住了脖子,他悄咪咪的在许泽平耳边说道:“你听说了没?”
许泽平疑惑的看向许泽博:“听说什么了?我才走出的考场。”
许泽博神神秘秘的说道:“黄仁夫妻吊死在了简家的后院大门上!”
许泽博刚一说完,许泽平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不敢置信。
怔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知府大人知道了吗?”
“知府大人不是忙着应对院试考试吗?”许泽博指了指上头,“知府大人将这是禀报给了上头的提刑按察使司了。”
听闻许泽博的话,许泽平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看来知府大人都不打算淌这浑水了,简家这事情,知府大人都打算以院试糊弄过去,让按察使来处理这事情了。
许泽平在心里腹议,看来这简家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能够让堂堂一知府都给他让路啊!
“堂兄,你说这事,黄家人能够如愿吗?”
以死来搞臭简家,黄家一家人还真是狠人呐!许泽博嗤笑一声,“堂弟,你在说笑吗?黄家人都死绝了,又有谁能够为他们强出头?指着黄家在庄稼地理刨土的族人吗?”
别看许泽博平日里憨头憨脑的样子,但是他身为一个正宗的古人,跟着为官的阿父,其实他政治敏感度要比许泽平这个半吊子强太多了。
他从一个县令之子到州城通判之子,经历的东西可是比许泽平多的太多了。
只是他的志并不在官场,他之所以考科举,更多的不过是为了完成他阿父的命令罢了!
在加上两个优秀的堂弟,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阿父被人指指点点太多。
努力的考取秀才,也不过是配合许家耕读世家的名声。
许家有两个堂弟撑着,落败不了。
至于大房这一脉,将来他生了儿子再好好教就是了。
许泽平喃喃自语,“就无一好官了吗?”
许泽博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弟,平日里你比我聪明,现如今怎么就糊涂了呢?水至清则无鱼,再好的官也不会想掺和到士族的斗争当中去。”
好官如蔡大人,虽是京官,却不愿意呆在京中,宁愿奔走在地方上为百姓造桥修路。
好官如光明先生,看不得朝中官官相护,辞官归隐,至此不再出山。
可以做个好官,可是多数都是惜命之人,只有活的长久了才能够多为百姓做事。
简家背靠伍阁老、背靠伍妃娘娘,得罪了他们小心,上头的一个命令,别说做个好官了,何时被穿了小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