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礼似乎感受到了老幺的心情,他下意识的拍了拍老幺的肩膀。
放心,你我兄弟二人的感情一直都在。
兄弟二人多年的相处,一个眼神就领会到了不言的情感。
用过晚膳以后,兄弟二人回到了他们住的西禾院,兄弟二人就谈及起了院试的安排。
“平平,府试的时候是阿兄陪你们一起去的。”许泽礼自然知道小鹰大了,需要独立的:“这一次院试,阿兄就不陪你们了,你同博堂兄二人前去你可害怕?”
“阿兄,我不怕。” 许泽平坚定的摇头:“有堂兄,还有阿岩他们呢!”
印象对深刻的,是当年清晨送过来的一桶田螺。
而慢慢熟络,则是平平请他帮忙去绣楼算账,说是他算术好对账很厉害、算盘更是拨得溜!
也是从这个时候,许泽礼对他慢慢熟络的。
对于高岩,许泽礼上辈子自是不了解的,只是隐约听说过名字是个读书用过的孩子,但是性格十分的敏感,向来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交流。
考了一次没中以后,就从老师哪里退学了。
这辈子有了老幺的改变,倒是让许泽礼这个孩子有了解....不是敏感,而是自卑。
之所以不考了,是家里太穷了负担不起科举的费用。
盛安帝上位以后,免了众位学子报考的费用,比之前朝好太多了。
但是吃住行还是要钱的,别的不说,寻常百姓家中别说马车了,就是牛车都没有!
他们只能够搭乘别人的牛车/或是马车,来回至少也要给20文银钱。
到了县城吃住更是需要钱,县试五场,至少要住7天,一晚上最最便宜的客栈也要10文钱,七天下来就是70文。
在说到吃的、一天两顿,一顿吃两个素包子3文钱,一天就是6文,七天就是42文。
这单单只是县试,还有府试以及院试。
就拿一支七八文的毛笔来说,高岩都不敢轻易的接受,可想而知他的家中是多么的困难....
许泽礼不用想也心里清楚,对于读书刻苦认真的孩子,他的心里也是难免有几分怜惜的。
故而指点平平学习的时候,也会不吝啬的指点一下高岩。
关于平平打着请他帮忙给绣楼算账的名头开他一点月例,许泽礼也是不反对的,高岩是个老实感恩的,这样的人提前结交,不亏。
高岩也正是有了柳淮之、许泽礼开小灶的帮助下,学业不差,第一次下考,与许泽平他们一样顺利的过来县试和府试,排名虽然都不佳,坠了马尾,但也是正儿八经有了身份的人!
他们家从前在高家村都是人人看不起的一户人家,就是因为他阿父的腿脚不好、干不起重活,所以他家才会这么的困难。
现如今因为他有了身份,他们家的背脊终于挺起来了!
也陆陆续续有了媒婆上门给他说媒了,他听从许家大哥的建议,这次院试结束在亲事。
若是能够中得秀才,娶个地主小姐,于他也是不小的助力。
中不了,按着现在的身份,娶个小门户的商坊女子,也不亏。
高岩对于自己的家庭是有清晰的定位的,像他这样的人,注定是没有情爱的,能够选择的就只有对自己有助力的。
但他还有有几分良知的,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负糟糠之妻。
许泽礼从座位上站起来,踱步到窗边,微微推开窗户,让一丝夏风吹拂了进来:“平平,这次院试的时间出来了吗?”
当年许家二房长子,连中小三元,这号消息可是在清水镇热闹些了好些时日。
许松山不光在清水镇上连摆了三日的流水席,在江平村亦是如此。
他沉浸了六年没有乡试,世人都说他江郎才尽,直到他高中举人,再一次门庭若市。
“嗯,出来了!”前两日官差来报喜的时候,同时告诉了他们院试的时间,只是许泽礼忙着盛安十七年的考试,所以极少注意这些琐事:“今年因为没有乡试,院试的时间较晚,在六月十五。”
许泽平知道阿兄原本是不打算参加盛安十七年的科举考试的,打算在沉浸沉浸学习,一举拿下盛安二十年的会元,夺下金榜三甲之一!
但因着阿姐同丁兄的小定,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阿姐今年十九,而丁兄更是二十又五,丁家人已经急的团团转,奈何阿兄还没有成家....阿姐又怎么能够成婚呢?
说起阿姐和丁兄,这是许泽平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对....按照阿奶她们对阿姐的教习,许泽平以为阿姐日后不说联姻世家大族,至少也要是个书香门第。
结果同镖师家族出来的丁兄看对了眼?
但仔细想想,柔、静、贤、淑从来都是姜麽麽对阿姐的要求,阿姐骨子里还是那个馋嘴、活泼的热爱玩闹的小女孩。
不管是小时候阿兄送他们的风筝、还是后来自己送他们的蹴鞠,在姜麽麽看不到的时候,阿姐永远是最热衷的那一个。
小三元放在那个府来说都是一桩美谈,有人推崇自然就有人嫉妒!
而他们要提防的就是这种心眼不大的小人。
“为兄嘱咐你的还是那句话,小心为上。”
许泽平想到上一次府试的情况,眼神不由的暗了下来,还好阿兄谨慎,在他们进考场以前再一次检查了一遍.....不然他无法想象,被官差搜查出来的结果!
堂兄的笔管里头被人夹带了一张小纸条,但是一路上他们一行人都是将要用的文具放在眼皮子底下的,而请的护送他们的镖师也是出自丁家,丁兄与阿姐已经定亲,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
排查了所有的可能后,他们只得出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出发前堂兄的笔管就被人动手脚了。
堂兄一直同堂嫂住在祖宅中,伺候的人除去大伯他们留下来的几个厨娘,剩下的两个丫头也是堂嫂自己带过来的。
故而到现在为止,也成了一桩悬案。
“阿兄,我省的。”许泽平郑重的点头,“我保证我除去一日三餐外,绝对不出房门!也会紧紧的盯着堂兄的。”
许泽平、许泽博、高岩、刘文然以及江东都是知根知底,许泽礼倒是不但他们起什么坏心思,主要要防的那些虎狼小人。
“五人结保,一旦有什么闪失就是连坐。”许泽礼摩擦着手指,说实话他自己上考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想着一起跟去,但孩子大了总是要独立的。
透过窗户,看着长青院,也怪博堂兄这个吊儿郎当的让他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阿兄你就放心吧,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他递过来的一口水我都不会喝的!”
许泽平这么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是当年尚江石给阿兄下泻药,还有一个就是下安神药粉一事……
想起上次府试发生的事情,许泽平又是庆幸阿兄跟过去了。
盛安十一年县试题目较为的简单、且报考的学子不多,青海私塾参考的九名学子皆通过了县考。
因为人多,到了府城参加府试自然也就热闹。
呼啦啦的一群人,有些年长的学子如黄启,早已经成年,故而前来赴考是独自一人的。他们这些人三五结伴,趁着分席吃饭的时候就吆喝着要去府城的飘柳院长长见识。
许泽平作为纯情少男自然是不愿意的,架不住许泽博这个憨货喜欢凑热闹,找准许泽礼去洗漱的时候,攥着许泽平就奔向了飘柳院。
还好高岩留了一个心眼,借着肚子疼的名头留在了客栈,然后将这个事情告诉了许泽礼。
才能够及时的赶到飘柳院,将许泽平拉了回去。
事后,他将许泽平脱下来的衣袍拿到了百生堂检查,果然在那衣袍留下来的酒水中查出了问题。
存在少量的安神药粉。
这少量安神药粉对人体非但没有坏处……还能够促进人的睡眠质量,使得人精神百倍!
但这前提是时间宽裕、不赶时间,像他们这种要掐点应付考试的学子来说,一旦睡过头那就是白来一趟!
这个时候,安神药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鹤顶红了。
许家在经历过许泽礼的事情够,对于小子们的衣服一律做成了黑色、藏青这些深色,就是预防他们遇到被敬酒的这种情况,可以泼在衣袖上也不明显。
优秀的先见之明,让许泽平逃脱了一劫。
许泽博这个憨货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别人一杯又一杯的敬酒,让他实打实的喝了六七杯下肚。
次日还是被许泽礼泼了冷水弄醒的!
酒水是在飘柳院点的,且酒壶又经手的人众多,这让许泽平即使有怀疑对象,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将嫌疑人定罪下来。
许泽礼颔首,府试刷下来的人足够多,青海私塾仅四人,加上博堂兄刚好够五人结保。
“博堂兄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想必也是长了记性的,这种低级错误想必是不会再犯了。”许泽礼想了想,又讲述了一些琐事:“有些学子为了给自己造势,可能会故意出题刁难各路学子,甚至是贬低外地学子,阿兄希望你们能忍则忍……当然若是触碰到底线了,就不需要忍了,直接还回去,阿兄和大伯会一直在你们身后。”
“嗯,阿兄,我省的。”
两兄弟又细细考究了一番可能会出的题目后,才返回各自的房间休憩。
次日,许泽平两兄弟就同许泽博告了别,踏上了归清水镇的路。
临走前,仅仅同许泽博交代了一定要在六月初六以前赶到许宅,因为六月初七他们要一同出发前往府城参加院试。
大虎刚将马车停好,武叔就迎了上来,帮忙卸货。
一如上辈子那样,许松山夫妇给许泽柔陪嫁中就有马车,而武叔就专门买回来给许泽柔驾车。
这辈子不一样的是,随着绣楼和茶馆的双项运营,许家的进账也多了。
许泽柔的陪嫁中就不光一辆马车、一套银饰头面、三十两白银,许松山夫妇还给她陪嫁了一座一进小宅子。
但也不是他们夫妇小气只买这么个小宅子,而是那宅子地段好,在西林大街那边,还是托了关系花了一百两买下来的。
至于程哥儿……养了这么多年,即使不是亲生的,许松山夫妇也将他当成了自己孩子的。
毕竟,这么懂事乖巧的哥儿谁不喜欢?
所以许泽柔有的,他也都有。
“阿兄,平平,你们回来啦?”
许泽平两兄弟刚踏入西禾院,就迎面看见一位坐在花园看书的小哥儿,容貌十分的出众,肤若凝脂、眉似远山,而作为点睛之笔的狭长的猫眼,更是璨如星河。
许泽礼每看到程哥儿一次,心里就微颤一次,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龙熙华!!
怪不得他总觉得程哥儿的猫眼似曾相识,原来……
小时候程哥儿的猫眼又圆又大,加上瘦小,让他根本无法联想。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程哥儿的猫眼变得狭长了起来,模样同他记忆中那个人就慢慢重叠了起来。
要说两个人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龙熙华肤黑、冷漠、生人勿近!
程哥儿肤白、乖巧、见人就笑。
程哥儿也是许泽礼打小看着长大的,没有怎么特殊的保养过,天生就肤白,他无法联想龙熙华那黝黑粗糙的皮肤,是受了多大的折磨才会变成这样的。
而对于程哥儿的身份,许泽礼也是复杂的,他恐怕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程哥儿真实身份的人……
若是他急轰轰的带着程哥儿去认亲、将程哥儿的身份捅了出去,按照盛安帝的性格来说,他会不会得到嘉奖另说,许家上下三代怕会被排查出来。
而自己将要面临的局面就是,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逍遥王公子的身份,就你知道?
嗯?许家是不是同当时拐卖逍遥王公子的人贩子是一伙的?
不然为什么你会知道?
诚如所见,不管是许家以前的地位、还是许家现在的地方,京都这些皇族密闻绝对不是他们所能够接触到的。
故而想了又想的许泽礼决定这件事情顺其自然吧,反正许家不曾苛责过程哥儿。
至于收养了程哥儿,也是老幺阴差阳错的救了下来。
要说许泽礼唯一没有想通的是,明明上辈子龙熙华是在钱安县处于砍头之刑,被县令认出来,这辈子怎么会在小河村被平平救下来的呢?
许泽平看着眉眼弯弯的程哥儿,猛然觉得空气里有些燥热,让他有些口渴:“嗯,我和阿兄来见见阿娘,程哥儿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程哥儿瞧着呆若木鸡的少年,心里有几分的气闷……
真是越大越无趣!
小时候还天天同自己说话本子,现在别说讲话本子了,就是自己去他房里都得敲门,还只能白天去,不能晚上去。
白天他不是在书房练字,就是在私塾里读书,能有什么时间见面?
仅有的见面时间也多数是吃早饭和吃晚饭的时间,且多数他还会和阿兄在柳先生家用饭。
“今日有些累了。”
瞧着程哥儿嘴角瞬间的抿直,许泽平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就生气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阿兄,自己说了那句话不对劲吗?
许泽礼刚才想的入迷,哪里注意到两人间的小动作?
所以对上老幺求助的眼神,还有些懵?
算了,阿兄靠不住,只能够靠自己了。
“现在时间还早,距离晚膳时间还有两个时辰,不如先去小睡一会儿。”许泽平绞尽脑汁的示好,“莫要累着自己了,可要保住身体,跟在你身边的冬天呢?”
坐在岩石上晒太阳的冬天:……合着我这么大个人,就是个空气是吧?
冬天是许林氏买来伺候程哥儿的小哥儿,打算日后陪着程哥儿出嫁。
阿兄在这里,程哥儿也不好过于的外露情绪,他轻轻应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至于冬天,挎着小绣篮从旁边的岩石上面站了起来,同许泽平两兄弟问了好,就匆匆的跟上了程哥儿的步伐。
许泽平呆呆的说道:“阿兄,冬天什么坐在那里的?”
许泽礼:不是一直都在吗?
瞧着程哥儿单薄的背影,许泽平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青春期的孩子可是真难管。
许泽平两兄弟走进花厅的时候,许泽柔正陪着许林氏再看花名册,许林氏嘴里还念叨着:“程哥儿这孩子,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咯?不是嫌这个胖了。就是嫌那个矮了。”
许泽柔瞧了两眼花名册突然迟疑了一声,“这个,阿娘这个周顺青模样倒还周正,家世也还过的去,隔壁镇的大地主,家里还有间酒楼。”
许泽礼一听这个名字,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好不容易替小柔避开这个祸害……可千万别在拉郎配给程哥儿了。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间的谈话:“阿娘,小柔,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许林氏笑眯眯应了一声,正当她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许泽平打断了话头。
“阿娘、阿姐,你们瞧瞧我黑了没?”许泽平踱步走到许泽柔和许林氏之间,不经意间的将花名册带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踹到了桌子下面。
许林氏同许泽柔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了许泽平的脸上,专注的凝视,自然没有注意到许泽平的小把戏。
许林氏左瞧右看的,最后确定的说道:“黑是黑了点,这不正好是你天天嚷嚷的小麦肤色吗?”
许泽柔倒是说起了玩笑,“不但黑了还瘦了,阿娘应该好好炖点大骨汤给我们平平补补,免得一阵风给刮跑了。”
许泽平连忙摆手,耍宝:“我这叫翩翩公子哥,阿兄,你说对不?”
“嗯。”
在两兄弟的一通和稀泥下,许林氏顺利的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忙活着要去催厨娘布置晚膳了。
许林氏走了以后,许泽礼才嘱咐的说道:“小柔啊,程哥儿的婚事你可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程哥儿自己的想法最重要,当然你们也要好好把把关,毕竟有些人人面兽心的。”
许泽柔一听这话,细长的柳眉瞬间就皱了一团:“阿兄,这中可是有品行低劣的?”
许泽柔俏丽的鹅蛋脸生的柔和,柳眉这么一皱倒也是有几分唬人,姜嬷嬷对于许泽柔的调教还是到位的,这当家主母的气势瞬间就出来了。
阿兄不是个喜欢说旁人闲话的男子,所以阿兄开口了,这其中绝对有不可靠之人。
许泽礼没有指名道姓的戳穿,“这一批都过了吧。”
“好,我会同阿娘说的。”
至于许泽平,早趁着阿姐阿兄说话的功夫,就偷偷溜出了花厅,熟门熟路的穿过回廊,到了程哥儿的厢房门口。
自打他年满了六岁,就搬到了东耕院住到了阿兄厢房的隔壁。
看着熟悉的庭院,这里可是充满了不少他的回忆……
他总是记得程哥儿来找他听话本子,若是自己没有空讲话本子,程哥儿就会随手拿出一本诗集窝在小榻上乖乖的看着。
许泽平走到厢房门口,叩响了房门。
程哥儿听着厢房外的熟悉的脚步,忍不住的扬起了眉梢,但偏偏还嘴硬的说道:“来干什么啊?我都要睡了。”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这么好猜,冬天却只能够看破不说破。
第99章 少年初长成34
“啊,真的要休息了吗?”许泽平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一脸失望的说道:“那好吧,我只要下一次将小话本讲给你听了。”
说罢,许泽平还放重了脚步声....
程哥儿一听心眼都提上来了,他瞪了一眼冬天,“还不赶紧开门去追。”
冬天顾不得手上的活计,立马放下了针线,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然后他一打开房门,许泽平正双手抱肩的倚靠在回廊的栏杆上。
许泽平见是冬天微微有些失望,用嘴型说道:“程哥儿真的休息了?”
冬天仗着屏风看不清他的动作,于是微微摇头。
许泽平了然,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冬天不要作声。
程哥儿等了三四息的时间,见失踪没有动静,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了,急忙追了出来。
恰好,一到门口,就对上了许泽平微微上挑的嘴角。
程哥儿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又被戏弄了。他气的双颊飘红,轻哼一声,扭头就入了房间。
许泽平急忙的追了进去,然后厚着脸皮坐到了程哥儿的身边:“生气了?”
程哥儿故意将头扭到窗边,看着窗外花红柳绿,不搭许泽平的话。
许泽平本想上手拉住程哥儿的,但顾忌身份,左手扬了扬又是收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哄着:“不生气了好不好?程哥哥,你知道的,我一向嘴笨。”
程哥儿一听这声程哥哥,耳尖不由自主的就红了,终是将视线转移了进来。
许泽平见这招管用,立马放低了姿态:“程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我还特意给你抄写了半本【西游记】呢~”
自打许泽平六岁搬到东耕院以后,许泽平为了满足程哥儿喜欢看话本子的小喜好,每隔一年半载的就给他默写一本或者半本名著,当然这些情节都是来自他的电视剧的记忆,详细的自然不可能够和原著一样。
上一次给予程哥儿话本子还是半年以前,许泽平默出了【西游记】的中间一段,而剧情正好停留在真假美猴王....
程哥儿虽是被剧情猜的抓心挠肺,顾念平平要下场参加童子试,他将自己的念头通通按捺了下去。
现如今听着下面一段来了,两眸亮如星河:“在哪里?”
许泽平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那程哥哥,还生气不?”
程哥儿没好气的说道:“早就不生气了。”
许泽平低头一笑,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本故事集递给他。
程哥儿随手翻开第一页,看着乌黑方正的馆阁体,他情不自禁的用手抚摸了上去,众人见到这一手馆阁体直呼漂亮,却不知其主人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平平四岁的那个夏天。
许泽柔看着阿娘指挥下人搬进来的大水缸,她有些不服气的看着程哥儿:“程哥儿,在江平村我和你打赌,我输了,我给你洗了十天的臭袜子,现在你敢不敢在跟我打一个赌?”
程哥儿有些疑惑,他看着阿姐:“阿姐,你想赌什么呀?”
许泽柔踮起脚尖看着水缸中满水缸的清水,微微昂首:“就赌平平这半个月,能不能完成阿兄的任务!”
程哥儿微微迟疑:“这也要赌吗?”
许泽柔郑重的点头:“我可不想我平白给你洗了十天的臭袜子,我也要你给我洗。”
“阿姐,我们不赌了,我愿意给你洗袜子。”
许泽柔想要的是成就感,自然不是程哥儿给她洗袜子。她可是跟博堂兄打探过了,博堂兄可是两个月才完成这个任务的!
就连英堂兄也跟她保证过了,博堂兄说的是真的。
嘿嘿,虽然她作弊了,但是她就是想赢赢程哥儿,作为姐姐嘛,不可以掉面子的!
哼,输了多么没有面子啊。
“不要嘛。”许泽柔拉着程哥儿的手忍不住的撒娇,“程哥儿,我们就赌最后一次好不好嘛?”
想当初阿姐在自己的心目中是多么温柔善良的人儿啊?
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的无赖了?
偏偏程哥儿又架不住许泽柔的撒娇,无可奈何的点头了:“好嘛,那阿姐想赌什么?”
许泽柔歪头一笑:“嘿,输了就罚你给我洗十天的肚兜好不好?”
听闻此,程哥儿连忙踮起脚尖捂住了她的嘴巴:“阿姐,你别乱说,小心姜麽麽又惩罚你绣百福图。”
双面绣本来就是个废眼力劲的,更何况是费工费时的百福图,许泽柔一听都头大。
她一听程哥儿提起姜麽麽,立马就转移了话锋:“好嘛,谁输了,就绣一副百福图。”
程哥儿见阿姐不说这些不正经的了,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我听阿姐的,那阿姐赌平平完不完得成任务?”
许泽柔可是知道程哥儿对平平十分的有信心,为了表明自己的公正,大方的说道:“我是姐姐,我让你先选。”
“那我选平平可以完成阿兄的任务。”
见程哥儿如此的坚定,许泽柔又有些不忍心了,她伸手努力的将程哥儿抱了起来:“程哥儿,你看好了咯,可是这么一大缸清水哦~”
程哥儿坚定的点头:“我确定!”
许泽柔将程哥儿放了下来,揉了揉手腕:“好,赌约生效。”
这一场赌局,最终结果是,许泽柔输了。
一日十二个时辰,除去睡觉的四个时辰、吃饭的时辰,许泽平可谓是泡在了练字上面.....
饶是他的背脊已经湿透、手腕都已经颤抖,他始终是秉持着自己的原则,练习半个时辰的字就活动片刻。
饶是许林氏喊他多休息片刻,他都是不愿意的,他要完成自己的小目标。
那半个月中,他废寝忘食的练字,按照许泽礼的字迹临摹,将他的诗书集倒背如流。
而这其中最为深刻的是,五月炎热的天气,许泽平的汗珠从下颚线滴答在宣纸上,浸湿宣纸....
程哥儿怜悯他苦热,拿着蒲扇足足为他扇了小半盏茶时间,平平才注意到他,还天真的问他:“程哥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
程哥儿将话本往许泽平的手上一放,赖皮的躺在靠椅上:“我现在眼睛好花啊,呀,我怎么看不见了?”
许泽平拿着话本自然是读懂了这赖皮的意思,无奈的拿起话本慢慢朗读了起来。
少年清亮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讲述辨认真假美猴王的曲折经历....
而原本躺平的哥儿则是慢慢的坐了起来,随手的拿起了小桌子上的团扇为少年扇起了风。
初夏,这一缕微风撩拨着少年无知的心跳。
冬天微微竖起耳尖,听着厢房中的动静,不由的弯了弯眉眼。
他拿着小篮子随意的坐在了门槛上面,哼着小曲绣着小钱袋子。
公子可是说了,自己绣的钱袋子,他按照市面上的行情收两文钱一个....自己只要多绣十个,就可以多二十文钱了。
到时候又可以多给阿娘买一副药了。
于旁人不同的是,冬天是自愿卖身为奴的。
因为他阿父在他还没有三岁时,打猎被大虫咬死了。他阿娘娘为了养活他,只能够给人洗衣服....
在四年前的那个寒冬,他阿娘不慎坏了身体,从此就天天的咳嗦,有时候一咳还会出血。
为了给阿娘治病,冬天自愿卖身做了奴。
大夫说阿娘的病难以根治,但是冬天从来没有放弃过,在他看来,只要他有心,迟早有一日会将阿娘治好的!
“平平呢?”
待许泽柔反应过来时,哪里还见老幺这个泼皮的身影?
许泽礼摇头一笑:“想必是去程哥儿哪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平平打小就跟程哥儿关系好。”
“那是,谁不喜欢小跟屁虫呢?”说道这里,许泽柔不由的有些吃味:“打小,平平就喜欢跟在阿兄你的屁股后头,而程哥儿就喜欢跟着平平转,反而是我落单了。”
许泽礼摇了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那个不知道整个许家就你最得宠?阿父顺着你、阿娘惯着你、程哥儿依着你,就连平平都是阿姐对我怎么怎么好。”
“胡说,才没有呢。”许泽柔娇哼一声,“阿兄,你还老是打趣我嘞。”
“是吗?阿兄只光打趣你吗?”许泽礼故意的板起了脸颊:“那我从前答应你的事情没做的吗?”
“我仔细想想....好像是有件事来着,是什么来着?哦,去年七巧花灯节,某人说”要去...
许泽礼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泽柔就闹了个大脸红:“阿兄!不和你闹了,我要去绣花了。”
第100章 少年初长成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