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直接推,把拦路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弄出什么好歹,锅还得我们背。”
厉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边谁管的这个事?”
助理默了瞬,“林家。”
怕厉潮想不起来,他还提醒了句,“就您之前让查的那个林家。”
这个节骨眼不出面,存的什么心很明显。
助理道,“拖的时间越久越影响工期,每天都在烧钱,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试着找你舅舅。”
厉潮抬起指尖敲了敲扶手,并不是很想找江瑾。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去找江瑾,还不知道被他笑成什么样。
“我爸怎么说?”
助理把头埋得更低了,“厉先生说,这是你捅的篓子,你自己解决。”
不然就区区一个林家旁枝的事,要是没厉劭的允许,怎么敢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人得罪厉潮?
厉潮没什么感情地牵了牵嘴角,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思忖了会,道,“你以我的名义,去沈家,说我想请沈别吃饭。”
助理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沈家小公子身体不好,不怎么出门的。”
厉潮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下班的点。他站起来,捞过身后的外套,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抽空回答助理的问题。
“你就报我的名字,他会出来的。”
说完后,一秒也不想在公司多待,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研究下晚上给宋时眠做什么吃的。
他回到家的时候宋时眠正把翻译好的小说发给那边的负责人。
青年听见开门的动静往门边歪了歪头,脸上表情平静,甚至还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
厉潮伸手按住狂跳的眼皮,觉得可能是自己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走过去,弯腰抱住宋时眠,把头埋在头肩上,看着他手机里和负责人的对话,对他,“工作完成了?”
宋时眠往后仰了仰脑袋,“暂时吧,等那边核对好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会打款过来,要是觉得我不错,以后说不定还会考虑我。”
男人轻笑了声,软和下来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那看来以后眠眠能养我了。”
宋时眠也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丝莫名的意味,“你不是说每个月三千多的工资吗,现在都七月初了,你们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环住他肩膀的手僵了一瞬,“眠眠着急用钱?”
“还好。”宋时眠道,“那是你的工资,你不着急吗?”
“还、还行。”厉潮面不改色,“一般月中才发,到时候发了我给你?”
他之前就提过上交工资,不过被宋时眠拒绝了。他觉得自己看不见,家里大部分事都是厉潮在办,没必要让他管着工资。
这次厉潮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刚说完,宋时眠就笑眯眯地答应了。
“好啊。”
“不过……”他话音一转,“要是上交工资了,你会趁我看不见,偷偷藏私房钱吗?”
这个问题倒是厉潮没想过的。
毕竟他卡里头这些年攒下来的钱,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普通通超市职员能存得下来的数额。
见他不说话,宋时眠拍了环在肩上的手一下,“怎么不说话?”
厉潮卡住了,在现在接受制裁和以后接受制裁,他果断的选择了以后。
“不会。”
宋时眠哼了一声,在心底骂他大骗子。
“别压我,重死了,快去做饭,明天我们去看房子。”
厉潮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你答应去看房子了?”
宋时眠道,“我什么时候没答应了?钥匙都送到我手里了,有什么不答应的必要?”
“对了,刚刚妈来看我,拎了桶鸡汤过来,你顺便把它热了。”
听见江清韵来了,厉潮原本打算去厨房的脚步一顿,“她来干什么?”
宋时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还能干什么?看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她也无聊,就过来看看,顺便了解了解我们的生活环境。”
“她有说什么吗?”
宋时眠笑了声,“觉得我们家又小又窄算吗?听她那哀怨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住贫民窟呢。”
“A市这种地方,房价并不低,能让你妈觉得我们家小,你们家住的地方得有多大啊?”
说完后,他慢悠悠地补充,“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去过你家呢?”
仅一句话,就让站在他跟前的男人浑身紧绷。
他有些僵硬的解释,“我家在郊区,是自建房,我妈她并不懂这些。”
“是吗……”
宋时眠应了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吃完晚饭,两人下楼散步。
小区楼下不远处有一个小公园,这两天天气炎热,晚上在那边散步的人很多。
厉潮扶着宋时眠,缓慢地走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清凉的夜风拂过脸庞。
走着走着,宋时眠不太安分。他抬手,摸了摸厉潮的脸,“你说,我现在的高度到你的哪里?”
厉潮垂眼,伸手比了比,“肩膀上面一点。”
今天被忽然中伤多次,厉潮已经学会抢答了,“我穿了增高鞋垫。”
宋时眠意外地没说什么,只是问他,“那边是不是有人在买烧烤,我闻到了烧烤的味道。”
厉潮往马路对面看了眼,的确看见了买烧烤的摊子。
“想吃?”
宋时眠嘿嘿一笑,“就一点点想。”
一点点想也是想,厉潮将他安置在河边的长椅上坐着,自己穿过马路去给他买烧烤。
宋时眠身边坐着一个纳凉的大妈,闻言笑着打趣,“你弟弟吗?对你可真好。”
“不是弟弟。”宋时眠道,“那是我丈夫。”
随着同性婚姻法实施以来,大街上成对的同性情侣越来越多,大妈已经见怪不怪了。
“难怪对你怎么好,看来夫夫很恩爱嘛。”
被陌生人这么夸赞,宋时眠本想矜持一下,但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他朝大妈道,“我眼睛看不见,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吗?”
青年手里拿着导盲杖,坐她旁边的时候大妈就知道他眼睛估计看不见,听他这么说,目光顿时朝马路对面的烧烤摊上看去。
男人身上只穿着简单的T恤运动裤,个子很高,肤色冷白,挤在人群堆里格外的显眼。
周身烟火气息缭绕,可他只是安静地垂着眼,那张脸透着格格不入的冷淡。
大妈是个粗人,也找不到形容词夸赞一个人,看了半天也只能道,“俊的勒,打一眼看去就俊,和你站在一块多般配。”
宋时眠笑了笑,“那你再帮我看看他多高。”
大妈瞅了瞅,“这俺也看不出来啊,不过一眼看去比其它人都高。”
宋时眠又问,“那他穿增高了吗?”
大妈道,“他都那么那么高了,还穿增高鞋干什么?”
“是啊……”宋时眠悄声道,“十厘米的增高鞋垫,宋时眠你是有多蠢,这都信。”
不到十分钟,厉潮就回来了。
他拿着烧烤站在宋时眠跟前,“眠眠,烧烤。”
宋时眠伸出手,男人立刻把手递了过去。
他扶着厉潮的手站起来,“回去吧,今天的运动量勉强达标了。”
其实出来才不过二十分钟。
等到他们走到小区门口,手里的烧烤也差不多被吃完了。
宋时眠摸了摸肚子,感觉以后晚上散步的频率可以增加一些。
今夜的宋时眠,比以往都要粘人。
他翻身,跨坐在厉潮的腰上,而对方则被他推到在床上,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
其实他什么都没干,只是用手托着男人的脸,认认真真地摸了个遍。
厉潮没动,随着他摸的时间越长,男人搭在床上的手臂上渐渐浮现出青筋。
“眠眠……”
宋时眠的指尖落在他的眉梢,然后是眼睛,仔细地描绘出狭长的轮廓。
“你这眼型,平时是不是很冷漠啊?”
“不冷漠。”厉潮伸手卡住他的腰,让让往下坐了坐,“热得快要化了。”
宋时眠感受到了,脸皮一红,人紧跟着往前挪,“你不能不要乱动?”
男人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就没离开,吐出来的呼吸带着热气,“好,我不动。”
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宋时眠听着,腰莫名的有点软。
可放在他脸上的手依旧没离开。
对厉潮来说,他缓慢移动的手更像是惩罚。
“摸好了吗?”
微凉的指尖最终落在他的鼻尖,沿着山根慢慢往下滑。
“厉潮,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厉潮抓过他的手,在指尖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你会看见的,到时候你别嫌弃我就好。”
宋时眠被亲得蜷了蜷指尖,“你妈说你小时候很胖,那你是什么时候瘦下来的?”
“大……”厉潮顿了顿,把“大学”两个字咽了下去,“几年前。”
“减肥辛苦吗?”
“不辛苦。”
怎么会辛苦呢?他不用每天都吃药,看着日益增长的体重却毫无办法,他流出的每一滴汗水都将是他付出的见证。
只要多流一点,再多流一点,他就能变成一个全新的他,摒弃他的懦弱和自卑,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
“厉潮。”
宋时眠忽然道,“我们来做吧。”
说完不等他回应,他先弯下腰,朝厉潮亲了过去。
夜里起了风,卧室的窗户没关,夜风灌了进来。
宋时眠靠在厉潮的怀里,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他久违地做了梦。
梦里依旧是六月的盛夏,阳光透过香樟的枝丫闪烁,像细碎的金子。
他靠在树下,仰着头,任由风吹过发梢。
梦里的他眼睛依旧不好,看什么都是朦胧的一片光景。
就连旁边人,都影影绰绰。
“你说,要是我真的瞎了怎么办?”
“你不会瞎。”
很显然,这句干巴巴的安慰并不能安慰当时的他。
“我瞎了,估计到时候也读不了书,瞎子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那我估计要变成他们说的啃老族。”
旁边是无尽的沉默。
梦里的他习惯了这种沉默,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估计到时候我爸妈会觉得我烦。”
“哎!你说,我这样的,将来能找到对象吗?到时候是不是得去相亲?然后媒婆对我的介绍是这样的,人老实,话不多,就是眼神不太好哈哈哈哈……”
六月蝉鸣不歇,风声里夹杂着盛夏的温度。
十七岁的他在树下自怨自艾。
“可能到时候连相亲都没人要我。”
阳光落在他的眼皮上,世界顿时被金色覆盖。
于是有道声音透过金色直抵他的耳朵。
“没关系,我要。”
“如果你去相亲了,没人要你,我会来的。”
他翻身坐了起来。
昨夜敞开的窗户已经被关上,窗帘没拉,阳光便穿过玻璃落在他的眼皮上,暖融融的浅色光晕在眼底跳跃。
厉潮不知去向。
他拥着被子呆坐了一会,表情有些空,白皙的脸颊上还留着不小心压出来的痕迹,头发胡乱地翘着,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
厉潮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靠在门口,刚刚运动过的气息还没变匀称,呼吸有些重,清晰地传到了宋时眠耳朵里。
终于,在床上发呆的人反应了过来,往门口扭了扭头,“厉潮?”
“是我。”
厉潮靠近他。
他身上带着汗,还没来得及洗澡,只是很克制地用手背碰了碰宋时眠的脸,“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在发呆?”
宋时眠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做了个梦,还没缓过来。”
厉潮离得近了,身上带着咸湿的气味很明显。
“你干嘛去了?”
“跑了会步,做噩梦了?”
宋时眠依旧摇头,“不是,只是一些以前的事。”
他伸手抓住厉潮的手,忽然很想抱抱他。可他刚一靠近,男人就往后退。
“我身上全是汗,脏。”
宋时眠松开了手,表情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其它。
下一刻,温热的唇落在了他的额头上,肌肤相贴的触感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内心的失落。
“我去洗澡,很快就好,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包子,放在外面桌子上了。”
直到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宋时眠才起床。
他洗漱完毕,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前面就是厉潮带来的早餐,诱人的香气透过一层塑料袋传到了他鼻子里。
可他并没有什么食欲。
或许是被梦境影响,宋时眠感觉心底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雨,心里头空落落的,总想抓住些什么来好让他安心。
五分钟后,厉潮从浴室出来,看见他捏着包子神思不属的样子,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今天怎么了?”
宋时眠咬了口包子,垂下眼,“没怎么。”
他话音刚落,就被男人掐着腰提到了怀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将他完全包裹住,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悬在半空的心忽然就找到了落脚点。
于是他便顺势窝了进去。
厉潮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梦到什么了?一起来就心神不宁?”
宋时眠听着他的心跳声,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承受着两个男人重量的椅子发出抗议的声音,但无人在意。
宋时眠半阖着眼,豆沙馅的包子在他嘴里品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
他想问厉潮,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也想问他,他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可话到嘴边,那些带着情绪的质问拐了个弯,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说,要是当初相亲,我没看上你,你打算怎么办?”
厉潮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他顺手拿起一个生煎递到宋时眠嘴边,回答得漫不经心,“不怎么办,没看上就是没看上,那只能说明我还不够优秀。”
宋时眠吃下生煎,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你还不够优秀啊?”
他的动作很轻,跟猫似的,指尖从下巴划过,若有若无地落在脖子上,令厉潮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不优秀,相反,我觉得我很糟糕,其实眠眠值得更好的。”
“是吗?”宋时眠笑了声,“既然你这么说,那怎么还来跟我相亲呢?”
“因为喜欢。”
“喜欢你,所以哪怕觉得自己很糟糕,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如果真的被你看上,那只能怪你眼光不好。”
这回宋时眠是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在质疑我的眼光?”
“没有质疑。”厉潮一本正经道,“我只是趁你看不见,趁虚而入,所以……”他的手在宋时眠眼睛上轻轻点了下,“以后眼睛恢复了,可以多看看我吗?”
宋时眠收了手,没说话。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有一口气在哽着,不上不下的。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卑微的话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厉潮。”他按住他的手,“眼睛看不见的是我,需要人照顾的也是我,是我在依赖你,你懂吗?”
“可……”
宋时眠打断他,“别可了。我瞎了,你病了,说不定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呢?再说了,你怎么老是觉得我以后看见了会抛弃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厉潮被他质问得愣了瞬,几秒后,才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
宋时眠轻飘飘道,“觉得我恢复了,肯定会奔向更好的未来,而曾经的糟糠之妻就是累赘,累赘就应该被抛弃。”
这下,男人的全身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我没有这么想你。”
察觉到他硬邦邦的身体,宋时眠在心底冷哼了声,“那你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厉潮张了张嘴,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反正不是你说的这样。”
见老实人被逼成这个样子,宋时眠暂时放过了他。
他咬了口有些冷掉的包子,在心底想。
就装吧,他迟早得把他的尾巴给揪出来。
吃了早餐,两人出发去看房子。
江清韵说的房子是市中心的一套小公寓,两层,门口还有一个小花园。
装修的时候保护措施就已经做好了,尖锐的地方都被包了起来,家具能省就省,一眼看去格外的空旷,几乎没什么杂物。
说是来看房子,可宋时眠什么也看不见,光听着厉潮给他介绍。
而男人所谓的介绍就是带着他在屋子里转了圈,每到一处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NPC无情地播报。
“这是花园。”
“这是客厅。”
“这是厨房。”
“这是……”
托他的福,宋时眠到头来对新家一无所知。
不过一路走来,哪怕他看不见,也知道这栋房子并不小,而且坐落在市中心带小花园的两层公寓……
宋时眠哪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拆迁怎么可能会分到这么好的房子?
他也是真的傻,破绽这么多,愣是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厉潮在他旁边道,“本来卧室在二楼,但你看不见,就改在一楼了,大的那间离客厅和厨房都很近,门口两百米就有一家超市,比我们住的小区方便。”
怕宋时眠看了之后不搬过来,厉潮很努力的跟他介绍优点。
“而且这边房子要大一点,房间也多,到时候可以腾出一间做书房,这样你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在书房。”
“门口就是花园,累了还可以去小花园晒晒太阳……”
他说得很认真,宋时眠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好是挺好的,就是感觉有点大,你们拆迁分的房子都这么大的吗?还是在市中心,这得多少钱?”
果然,他话音一落,刚刚还在他耳朵边介绍的男人顿时没了声音。
好一会,才响起厉潮磕磕绊绊的解释,“不、不是很大,主要是老家的房子大,所以分的房子也大。”
宋时眠忍着笑,“市中心的大房子?”
“……”
“不可以吗?”
厉潮看着他,眼神有些忐忑。
可就在他以为青年还要问什么的时候,他却拍了拍手,轻飘飘地揭过这个话题。
“可以,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搬过来?”
目的达成得很容易,厉潮反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可宋时眠的表情太过于正常,他只能把不安归结于自己的错觉。
“看你。”
宋时眠不是矫情的人,之前那个小区环境的确不太行,既然别人都把房子送到他跟前了,不要白不要。
“下个周吧,等你放假了,我们一块搬。”
厉潮勾着他的手,眼底沁出笑意。
“好。”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没有工作,没有奇奇怪怪的人格,厉潮只想和宋时眠腻歪。
可助理的一则消息让厉潮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此时的他们已经看完房子,正在外面吃饭。
宋时眠咽下嘴里的菜,感应到了厉潮的情绪,问他,“怎么了?”
男人的脸肉眼可见的写着不开心。
“公司出了点事,要出差。”
宋时眠没问他超市职员怎么还要出差,只是道,“什么时候去?”
“明天。”
“又不是现在去,干嘛耷拉着脸?”
厉潮收了手机,“去三天。”
宋时眠举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三天啊……去哪里?”
“隔壁省。”
这也就意味着,他跟宋时眠要分开三天。
相比于他的不舍,宋时眠却很开心。这两天跟厉潮厮混在家,除了上床还是上床,出差多好,顺便养胃。
他的开心还没维持三秒,男人凉凉的目光便斜了过来,“我出差了眠眠好像很开心?”
“怎么会呢。”宋时眠无辜道,“我最难过了,没了你我出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厉潮才不信他的话,他探过身子,咬了他的唇一口,“没良心。”
宋时眠,“……”
虽然很不情愿,可第二天一到,走还是要走的。
助理早早地开了车在小区楼下等着。
厉潮拎着行李站在门口,伸手去勾宋时眠的脖子,“再亲一口。”
宋时眠不留情面的推开他,“你的手机响了快三分钟了。”
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接了电话。
助理快哭了,“厉总,再不走,飞机就起飞了。”
“三分钟。”
他挂了电话,抬眼看着宋时眠,“这两天你有事就找我母亲,别自己点外卖了,我给你点,早餐也送来,你起早点出来拿,别老是不吃……”
宋时眠催他赶紧出门,“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赶紧走,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厉潮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送走某个粘人的丈夫后,宋时眠倒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昨晚厉潮要得有些狠,他感觉他自己腰不是腰,腿不是腿的,又酸又疼。
宋时眠拉起沙发上的小毯子盖住自己,闭上眼睛补觉,开心的想:走了好啊,再这么搞下去,他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耕坏的地了。
这种开心的情绪一直延续到晚上十点。
十点,宋时眠拿着手机盘腿坐在床上,表情有些严肃。
手机电量百分之八十,话费余额十二块六。
电话,没有。
短信,没有。
微信,没有。
将手机来来回回翻了两三遍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厉潮自从走了后,就一个消息都没给他发过。
出事了?
宋时眠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立即给厉潮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像是在等着他这个电话一样,只是声音听起来很冷。
“有事?”
宋时眠愣了愣,“你到了?”
“嗯。”
他挠了挠头,对厉潮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有些无措,“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
“没有。”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依旧冷淡,“我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用特地来讨好我。”
“啊!?”
“我知道,你嫌弃我工作丢人,人长得也不好看,我也知道你和我结婚是为了什么。没关系,我会对外扮演好我的角色,你不用为此惺惺作态。”
“啊……”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隐忍。
“你也不用故意打电话来试探我,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你有权利去追求你的幸福,哪怕那个人不是我。”
“呃……”
“但你要记住,如果你累了,想找个依靠,请记住,我永远是你最后的港湾。”
“嘶……”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最好别联系了。”
“喂……”
“……”
宋时眠举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沉思过后,宋时眠觉得不太妥,一个电话给江清韵打了过去。
“妈……”他言简意赅道,“厉潮的情况好像不太对。”
大晚上的,江清韵被他的电话吓了一跳,“团团他怎么了?”
宋时眠道,“我不太清楚,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他出差了,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有,助……呃同事跟在他身边。”
“那你有他同事的联系方式吗?”
三分钟后,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宋时眠的手机里。
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男生,语气比较拘谨,“宋先生,您、您好,我是厉、厉潮的同事,您找我?”
宋时眠没计较他语气里的恭敬,直截了当的问他,“厉潮现在跟你在一块吗?”
助理往酒店房间的门边看了眼,“没有,他现在在隔壁房间,您找他?”
“不。”宋时眠道,“我找你。”
他这副仿佛要抓奸的语气听得助理头皮发麻。
本来飞到隔壁省的飞机只坐两个小时,但航班延误,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和这边的负责人谈了半天,回到酒店的助理只觉得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了,结果大boss一个电话将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他这才知道,他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为何天天开着大众上班,还住在那样一个小区里?合着人家不仅结婚了,还搞小说里瞒着对方真实身份这一套。
大晚上的,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忽如其来的消息,就被迫给被蒙在鼓里的少奶奶打电话。
“下了飞机我们就去见了客户,客户是男的,然后吃了晚饭就回酒店休息了,其它的什么也没干,也没有见别的人。”
很显然,电话里的少奶奶并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就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助理不知道什么事才算奇怪的事,毕竟他和厉潮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平日里除了工作,对方连眼神也懒得分一个给他。
“您是指?”
宋时眠道,“你把你们今天从见面开始的所有事,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在给宋时眠打电话之前,大boss对他的要求是:除了厉潮的身份问题,其它的少奶奶问什么答什么。
助理在心底欲哭无泪的想,签合同之前也没跟他说他的工作业务还要包含这种撒谎的事。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们一块去了机场,但是飞机延误了,厉、厉潮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靠在椅子上不小心睡着了……”
“睡着了?”宋时眠打断他。
助理不明所以,“啊对,睡着了。”
“你确定是真的睡着了?”
助理,“……”
他怎么确定?总不能掀开太子爷的眼皮看他到底睡没睡着吧?
“呃……反正当时他的确是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的样子。”
“那他醒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助理摸着脑袋回想,“没有吧,和平时差不多,不过可能他有点起床气,感觉醒来后比平时更不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