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胡乱猜测着,实际上他们也是军校中硕果仅存的几位了。
墙壁摇摇晃晃,被怪物们撞倒了,惊吓到一部分人,那些怪物们发出古怪的声音,应该是在嘲笑他们。
但是好歹没有丢了命。
“现在的情况非常荒诞——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怪物圈养起来的玩具,也是食物。”
“就看我们等会儿能不能有机会逃走了。”
可惜他们这群人是很惨的,不但没能逃走,最后竟然被怪物们一并绑了起来。
没被杀但也没有放跑,全都扔在了一个地方,就在军校里平时开展训话演习的广场。
反抗是反抗不了的,怪物们的手段千奇百怪,抓人的方式也层出不穷,不管是躲在哪里,都能被它们给挖出来。
坐在广场中间的人面面相觑,发现都是些熟面孔。
他们嘴里还都被塞着用来堵嘴的棉布,免得他们张嘴串通逃跑,但那棉布就是很随意地让他们咬着,趁这些怪物不备就能吐出来,根本没什么堵住的必要。
结果怪物回来之后看见了,二话不说揍了吐出棉布的人一顿。
吐出棉布的人又默默地给咬了回去。
他们用眼神交流着现在的情况,之后又该怎么办。
怪物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就算是他们当中有人生得七窍玲珑心也无用功之处,而且他们学校最强的那位教官和学生阿米里都被绑在了这里,看上去也没逃跑的可能了,更别提他们了。
能逃走的机会实在渺茫。
看来这一回注定是要全军覆没了。
不少人脸色惨白,已经灰败过去,垂着脑袋等死。
莫蒂费尔深邃的眼眸盯着最前方高台的一角,倒是不像其他人那样垂头丧气,他的眼睛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大海,是一种澄净的蓝。
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们不会死。
就像是照应着他的想法一般,原本簇拥在一起的怪物们就像是摩西分海一般,开辟了一条两人宽的长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脑袋。
少年踏着这条路,稳稳地走过来,一直走在平时领导发言的圆台上站着,沉静地望着他们。
他的眼眸就像是水一样柔软温和,仿佛能够包容一切。
那张美丽的面孔在狰狞恐怖的怪物堆之中更是美得惊人,看到这一幕简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独特的视觉盛宴。
如果不是嘴巴里面被棉巾塞住了的话,这些人恐怕就要将时蕤这两个字错愕地脱口而出,可是对方和之前的姿态有着显著的差别。
可这群军校生不蠢,不管对方是不是之前那个时蕤,现在地位攻势差距悬殊,他们当然是要乖乖地伏低做小了。
时蕤开口了,他一说话就直击要点:“我会让你们活的,这是我的承诺。但我也会在这之后向执政官要个保证,让他永远都不要来打搅我们,惊扰到我们的家园,否则R0914星会被我们踏平。”
他没什么表情地说着这句话,仿佛是在念着一句没有感情的台词。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的这句话,怪物们有这个能力。
沧澜军校的运气也有点儿差,领导人好巧不巧的,将学校建在了怪物之都的正上方,这里面曾经是一家研究所用来研究宇宙之中各种奇怪种族的基因。
因为涉及了人体实验还有各种伦理问题,理所当然被查封了。
研究所被查封后还没来得及毁掉就碰上了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战争,于是摧毁它的事就耽搁下来,后来研究所自己就陷入了休眠状态之中。
直到今天尘封的一角被掀开,沧澜军校沦为怪物盛宴的容器,教官和学生成为怪物的补品,众人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危险恐怖的地方。
大家听着时蕤口中“我们”这两个字,明白了他的立场,也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之前对这些怪物同样避如蛇蝎,面色苍白的少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竟然是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照顾。
面容还是娇俏美丽,好看得惊心动魄,一如既往让人心神驰往。但是成长了许多,没有那么慌张害怕,哪怕是这种大场面也能从容应对,神情柔和。
这样的光景倒是让不少人心中突突直跳,他们不是害怕的。
而是激动和神往,莫名就觉得这样的少年简直高贵美丽得难以靠近,就像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插心窍,深凿般留下重重的痕迹。
美丽强大又包容,简直是戳在柔软心脏上的引诱剂,无一不为之心悦诚服。
直升的飞艇声在头顶响起来,那动静震耳欲聋,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不管开着飞艇的人现在是怎样的目眦欲裂,看见下面大片大片的怪物毛骨悚然,但是一见终于能逃离这里,在怪物堆中的“战利品们”面上都露出庆幸的神色。
在一番交涉之后,他们可以总算离开。
唯独法布勒斯和阿米里没走。
有几个玩家心知这两位可是高级虫族,现在看他们的动静,看来是就是正主无疑了。
他们畏惧害怕那些怪物,这两只高级虫族可就未必了。
莫蒂费尔提醒发怔的一行人:“走吧。”
他们才恍惚回神,赶紧坐上了直升飞艇,借着苍茫的夜色,在混沌之中遥遥望着那位少年。
美丽圣洁的少年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怪物之中,被它们神圣地朝拜跪伏。
离得远了,只能看见大片起伏的黑,之后就再也看不清了。
【军校大逃亡·完】
时蕤睁开双眼,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他回顾游戏中的三天经历,没想到他在跟法布勒斯说他要那些人活之后,记忆就通通还给了自己。
【我知道那些怪物都是第二军队的战士们假扮的,那我就不觉得可怕了。】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说的。
谁会畏惧自家孩子扮成的怪物呢?
还在装模作样饰演系统的法布勒斯当时微微一笑:【您说的很对。】
他一醒,法布勒斯和阿米里就紧随其后地睁开双眼:“陛下。”
阿米里膝行过去几步,脸颊贴在时蕤的掌心上,金色眼瞳粹着柔情蜜意:“陛下,您还满意这次的表演吗?”
他们还算是收敛了,前面铺垫到结束,又担心妈妈实在太过害怕,于是只能加快进度,更多的还是像狂欢般依恋在时蕤身旁。
时蕤起身,没有说话。
阿米里原本讨赏微笑的面孔渐渐变了,他的唇角慢慢压平,向下撇了几分,眼尾也开始如小狗般下垂,整个人都要轻轻地碎掉了。
“妈妈,您不喜欢吗?”
如果他有耳朵,现在都已然垂成了飞机耳。
时蕤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娇娇地说:“你们这一回真的有点吓到我了。”
虽然后来记忆回归,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受到伤害,便放纵了一回,还依着他的那些“怪物”孩子们,陪着他们永远沉入了那怪物的国度。
不过前面受到的刺激惊吓可不算是假的,在卫生间的经历让他现在回忆起来心脏都怦怦直跳。
阿米里脸上本就没有几分的血色现在更是消失殆尽,他是物理意义上的快要碎掉,连面孔上的人皮都要脱落几分,几乎露出内里的漆黑虫子外壳。
他的眼睛变得没有任何光亮,可怜得就像是下一秒就会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般。
时蕤用手蹭了蹭他的脸庞,就算已经触碰到了虫子冰凉的外壳也面不改色:“但是没关系,我还是得承认,你们依然很优秀。”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嗯……虽然被吓到了好多次,但是也没有真正的受伤害,现在想想还真是挺有趣的。”
说不准多来几次都能对畏惧鬼怪脱敏了。
阿米里眼睛慢慢地亮了,仿佛是重见光明的病人,在这一刻激动得无以言表。
“妈妈……”
“可你们还是有些放纵。”时蕤没等他高兴激动起来,又给他泼了凉水,“所以有点小惩罚。”
阿米里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垂着脑袋,甜蜜又痛苦地说:“妈妈,请您责罚吧。不管是怎样的惩戒,只要是您给的,我们都甘之如饴。”
死亡逃生游戏结束,在某个论坛里又刮起了议论的风声。
【大家知道吗,又有好多人又被卷入那场大型的死亡逃生游戏中了,这次的存活率惨不忍睹——简直十不存一。】
帖子刚一发出,就自带热度般蹿上了高楼贴。
[啊,我的天呐,我们是活在什么渡劫世界吗?寄生种被我们遇上了,虫族也开始了,现在还有这样的死亡游戏,这下好了——逼上绝路了呢。]
[不是你们……大家就不能往好处想吗?据统计,被死亡逃生游戏找上门的家伙不都是有过犯罪记录的吗?也算是为社会治安做贡献了,只要你没干过坏事,你怕什么。]
[就怕以后这个游戏的魔爪伸向其他普通人,希望国家还有星盟好好调查一下吧。]
也有复盘贴的,从这次的副本《军校大逃亡》的开头分析到结尾。
看得出来发帖的人非常理智,罗列出来的条理清晰,至少给了很多人汲取经验和帮助。
他在最后总结:【其实有许多人都是在自寻死路,如果一开始团结合作还有一线生机,可惜他们只看得到眼前的痛快。任务在开头就直白地点出了,怪物最后会无差别地攻击,只有前面会先攻击拉仇恨的强者,如果之后不想办法合作扭转那时候的情况,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但是军校的矛盾太过尖锐了,调和难度很高,只能让玩家想办法克制,让危险降到最低。】
也许这就是游戏给予他们的告诫,这种军校阶级矛盾在现实中同样存在,只有真正经历了之后才能发人深思。
同样还有发帖阴谋论的。
【我直说了,星盟是不是清除所有的罪犯。】
底下也有反驳他的,理由正是两个高级虫族也在其中,星盟根本没有这个手段,也或者说是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让两只高级虫族进入这个游戏,那么只能说明是游戏本身手段高明。
也有人终究忍不住出声询问。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最后那位少年的身份吗?】
这个帖子的热度和之前第一个帖子的热度并列第一,甚至隐隐还有反超的架势,一跃成为今日的爆贴。
[他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是怪物之母,所有的怪物都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究竟是玩家还是NPC?最后看见那一幕我都差点跪下来了!这才是强者风范。]
[我更倾向于是NPC,因为玩家都是些罪犯,他们的眼睛能有那位少年那么干净美丽吗,他圣洁得简直就像是神明。]
紧接着后面的一句话打破了他们漫无目的的猜测:
[他是虫母——佩特里乔瑞啊。]
这下好了,星际人民简直要跪了,就连那些对外界信息知之甚少的罪犯都感受到了虫母的强大。
他简直……势不可挡。
对死亡逃生游戏议论的风也刮到了星盟这里。
许多国家就算是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也没有多少能力查明游戏的真身。
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星盟的身上。
星盟主席和指挥官总长闻淮在一起下棋,这是很古老的一种休闲游戏了。
它既考验了手、眼、脑,还让人出其不意,每每攻防之势转变,都能令这两个人乐在其中。
“您觉得是谁能下这样大手笔做出这部游戏呢?”闻淮手执黑棋,轻声问。
他像是随口一说,目光还是紧盯在棋盘上。
星盟主席微微一笑:“我想你心目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两人笑而不语,聪明人谈话历来如此,点到为止即可。
一盘棋结束,胜者是闻淮。
他反而叹了口气,用无奈的口吻说:“您不会还是要让我去进行这次的谈判吧。”
星盟主席揶揄道:“正所谓,能者多劳。”
这还是虫母第一回给虫族亲自带来一些小惩罚。
第二军队的战士们忐忑彷徨,心里是一阵七上八下,都想跑到时蕤塌前呜呜咽咽地求饶了。
但是虫母那种要惩罚他们的娇纵模样,又让他们念念不忘,心旌摇曳。
这也是母亲独特的一面,就只有他们第二军队才能看到。
不过让他们惴惴不安的惩罚久久没有降临,反而是升上天堂般的愉悦抢先一步抵达。
时蕤是想着游戏结束之后就可以给第二军队精神力抚慰了,他们才是最需要接受这个治疗的。
在漫长的流浪生涯中,虫族在寻找虫母这上面从来没有放弃过,可又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他们几乎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精神力暴//动压抑着,日复一日的崩溃。
这一点在第二军队的身上体现的是最深的,他们本来就对精神力操纵最敏锐,自己的神经也比其他虫族更纤细敏感,相当于是多了两倍的痛苦。
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时蕤心上简直压了一层又一层的巨石,愧疚让他喘不过气了。
于是法布勒斯告诉他:“陛下,您可以尝试用精神力抚慰您的所有子民。”
“精神力?”时蕤好像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但还没有实际作用过。
法布勒斯点点头,他将自己的精神力调度出来,属于虫母的半透明白色精神力就自动地和他链接,能感受到他各种心情变化,还有那强烈的爱慕。
漂亮小虫母睁大了眼睛——法布勒斯浓稠的爱欲就像是有了实质,他被那澎湃的精神力灌满。
时蕤缓了一阵,才犹犹豫豫地说:“但是我好像还不能很好地掌控。”
法布勒斯冷白的面颊上也染上了红,额前渗出汗水,眸光有些飘忽,他喘了口气:“妈妈,比第一次好很多了。”
虫母的精神力温柔地裹着他,就像是躺在最柔和的温泉之中。
时蕤吃惊地问:“你在什么时候感受过吗?”
法布勒斯点头:“您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我们就会和您共鸣,您的精神力也会跑出来,很可爱。”
时蕤本人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又缠着法布勒斯问了许多有关精神力的问题,后者自然是非常乐意为他解惑。
虫母的精神力广阔无垠,甚至能够覆盖全星域,他的所有子民都可以得到抚慰,得知他想要传达的消息。
即虫族只有虫母这一个头脑,全体贯彻他的意志。
“那么我要怎么运用它呢?它现在还很小吧。”时蕤好奇地问。
法布勒斯就带着他感受了一下。
时蕤也能看到那一团如水的精神力,大概只有成年男性拳头大小,水滴一样地裹来裹去,被法布勒斯的精神力带得一阵发颤。
“陛下,精神力要多使用锻炼,才会成长。”法布勒斯告诉他。
这对九十银河域的其他种族来说无疑是震撼的,他们从生下来之后精神力几乎都是注定了,就算在后期运用锻炼,增长的精神力也不过是毛毛雨。
从拳头成长到覆盖全星域的精神力,别说听没听过了,他们就是想都不敢想。
得空的时候法布勒斯就带着时蕤锻炼精神力,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法布勒斯身上裹满了虫母的精神力。
硬要说的话,就是从花蕊里沾满了一身花粉的小蜜蜂,相当惹眼。
嫉妒的眼刀子插满了法布勒斯,他依然能神色自若。
之后时蕤也学会了精神力抚慰的方法,这也是他巡视各大军队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第一军队的虫族是隐忍而沉默的,他们哪怕是见到最爱的虫母,也相当的克制收敛,只会默默地注视着他,接受他赐予的一切。
精神力抚慰到来的那天,他们面颊泛红,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虫族们躁动着、欢愉着,克制不住自己的虫族的特征,就连那样沉稳的第一军队都已经激动战栗成……说不出的涩情样子,就像是在军队里开了什么大型的银趴。
如果是老古板看到这一幕恐怕都要骂上几句有辱斯文,不知廉耻。
但在最上面的时蕤却很正经。
他用手托着腮,坐在王座之上,法布勒斯安静地为他打着伞遮阳。
小虫母用磅礴的精神力为第一军队的虫族们修修补补,认真地好像在做一件大事。
不过这也确实是要紧的事。
精神力抚慰结束,接下来要去的就是第二军队,时蕤就算心里惋惜也不能再停留,只能在之后一有时间就在这些军队里为他这些子民们修补,争取将精神力使用得更加出色,覆盖到整个帝国。
第二军队的精神力抚慰在第二天展开,基地里乌泱泱的全是虫族战士们。
他们其实在游戏里已经见过面了,只是当时虫族战士们是军校生,是教官,是怪物,真正见面还是现在。
时蕤还在里面看到了几个熟面孔。
他的两个室友,一个金发绿眸,一个黑皮灰眼,和他在一起玩国王游戏那天两个都没能忍住露出虫族特征,把他吓得连寝室都不敢回了。
他慢吞吞地将视线落在两人的尾勾上面,锋利的刺上滴着黏稠泛紫的液体,只不过一滴,落入一片河中都能毒死一大片生物。
在时蕤目光扫来时,那漆黑粗大的尾勾颤得更厉害了,稠液一连往下滴了好几滴。
“陛下……”
两只虫族怯怯不安地按着他,眉眼中的桀骜不驯全都淡了,温顺得仿佛是会匍匐在他脚下的金毛。
“你们表现得很出色,精神力掌控得也很优秀。”时蕤朝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提醒道,“但是下次不要那么紧张了。”
尾勾晃得跟小狗摇尾巴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面上浮现出羞愧的神色:“是,谨遵陛下的训令。”
时蕤准时抵达,他现在也能看到虫族们的精神力了,第二军队对精神力的掌控尤为细致,确实有很大的随时崩断的风险——
压在那一团团精神力上是乌漆嘛黑的沉郁气体,细小的电闪雷鸣在里面滋滋地响着。
时蕤想过很严重,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怪不得第二军队会对他有些放肆。
疯狂到了极致,使出各种手段,甚至不惜杀死同族都想要挤到他的身边,渴望触碰他、占有他。
但是被强行克制住,他们依然是母亲的乖狗狗。
时蕤爱怜地用精神力去修复他们残破的状态,简直不亚于是母亲亲手抚摸触碰他们,非常细心地呵护。
尤其是他们对精神力的感觉敏锐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现在更是攀升到了愉悦的云端,像是在狂风暴雨之中的一艘小船,雨打芭蕉般强烈。
时蕤不经意地往下一扫,面红耳赤地收回视线。
端庄雅正,甚至着了军装的虫族们已经维持不住正义凛然的姿态了,没有瘫倒在地上已经是他们咬紧了牙根拼命强忍住之后,他们身体在颤抖,额头上的水珠慢慢往下滴,呻/吟和喘息也是竭力压抑之后的。
不管怎么看……每次注视这种场面,时蕤都觉得有些银乱了。
临近傍晚,他结束了对第二军队的精神力抚慰。
然后就是给第二军队的小惩罚。
持续了一天的精神力抚慰让他们早就盘腿坐下,虫族形态亦是趴伏着。
时蕤面色有些苍白,午时他只进食了一点小菜,就算是法布勒斯恳求他休息他也拒绝了。
他的子民们还在苦厄之中,非要他在这种情况下坦然接受享乐的生活,他依然做不到。
这些虫族们仰望着高台之上的伟大虫母,虽然不知道惩罚是什么,但是即便是他令他们去死,他们也能欣然接受。
然后他们就虫母这样说着:“这一次就算是表现得很好的虫族,也没有我的贴身服饰奖励了。”
第二军队全员:“!!!”(*)
心碎的声音不绝于耳,第二虫族的战士们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生出过听力之类的器官,就不用听到陛下宣布那样令虫痛心疾首的消息。
这哪里是小小的惩罚吗,这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时蕤哪有那样残忍,他当然知道虫母的贴身服饰对于虫族的意义。
看着虫族们心如死灰的表情,他抿了抿唇,说:“但是我有另外的奖励要给你们。”
从万念俱灰到枯木逢春不过虫母陛下一句话的事。
虫族战士们立刻收拾收拾自己狼狈的姿态,又打起了精神,期待的目光灼灼看向了台上美丽的虫母。
时蕤还是觉得贴身服饰这种奖励应该慎用,最好的做法当然是用另外的东西去替代,而非直接全部杜绝。
他看向法布勒斯,后者得到了示意,双手拍了两下。
当即就有十几个虫侍从后面踱步而来,表情庄重,手上都捧着精致的盒子。
几个是方盒,几个是长盒,另有一个盒子奇长无比,等人高。
等他们站定之后,时蕤才说:“打开吧。”
先是抱着漆黑的方盒的虫侍站出来,然后打开,里面是以猩红色天鹅绒为底,坐着好几只等比例缩小的棉花娃娃,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时蕤本人。
之前还平静的场面现在却好像是滴了水的油锅,气氛俨然比刚才火热了。
别说是底下的这些虫族战士,就连法布勒斯和阿米里看着这几只时蕤外形的棉花娃娃或抿唇,或微笑,或噘嘴,或生气的样子,都目光闪烁,蠢蠢欲动。
之后玄色的几个长盒打开,这是以墨绿天鹅绒为底,鸭子坐了几个时蕤外形的四分包胶娃娃,穿着精美的宫廷服饰,同样表情不一,姿势可换。
时蕤从里面拿出来一只自己的等比例缩小娃娃,这应该是非常流行的BJD玩偶,很精致,他拿到自己的脸蛋旁边,是九成九的相似。
不知道该说BJD娃娃好命,竟然能够以美丽虫母为原型而制作出来,还是该叹虫母陛下已经漂亮到这样惊人的地步,缩小之后简直就是放在橱窗里吸引顾客的娃娃,路过之人都会为他驻足停留很长时间。
简直能够成为镇店之宝。
第二军队的虫族们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们挺直了肩背,盯着那些娃娃,眼珠子都要黏在上面了。
妈妈……小小的妈妈……能够托在掌心,放在心口,当成眼珠子爱护。
最后等人高的古铜盒子一打开,几乎所有人都滞住了声音。
这是按时蕤真人一比一定做的娃娃,大小样貌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娃娃睁着漆黑的眼睛,躺在蟹青色的天鹅绒里,长卷的睫毛落在眼睑,打出扇形的阴影,除了眼神空洞以外,似乎已经没什么缺点了。
时蕤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伸出手,与娃娃十指相扣,朝着法布勒斯盈盈一笑。
心口受到了撞击,法布勒斯的眼底只能装得下鲜活的美丽虫母。
所以妈妈永远都会是妈妈,灵动狡黠,会对着他们生气娇纵,蹙眉担忧的妈妈永远是最好的。
可是能够有资格触碰到虫母的大概就只有高级虫族,虫母的王夫也只会在他们当中选择。
因此得到虫母陛下亲赐的等比例娃娃,让不少虫族眼中都写满了渴望。
假如可以亲自触碰到美丽的妈妈当然是他们毕生的梦想,但现实却很残酷,于是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拥有和妈妈相似的等比例娃娃也是此生之幸。
娃娃软软的,皮肤捏起来也有很逼真的触感。
时蕤还好奇地问过法布勒斯:“既然你们那么思念我,为什么之前不做一些娃娃来解相思的苦闷呢?”
娃娃做得那样精细,可以说制作的人肯定已经将他的脸蛋牢牢记在脑子里。
甚至眼睛上有几根睫毛都数的清清楚楚,比他自己都仔细地发现了眼皮间的一粒小红痣,就是不知道脱了衣服后的光景怎么样。
要是说他们之前做不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法布勒斯说:“没有您的命令和允许,我们怎么敢冒犯呢?”
连雕刻出美丽巨大的古铜雕像时都是诚惶诚恐的,每日面见时都只敢匍匐于虫母的脚下,更不要说是这样可爱娇小的娃娃了,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下一个要去巡视的是第三军队,妈妈,要回帝星休整一下吗?”法布勒斯尽忠职守地询问。
时蕤婉拒了:“我想赶紧去看看他们,现在还没到我可以休息的时候。”
而且巡视各大军队并不算太疲惫,他还可以坚持。
一切以他的意愿为准,法布勒斯当然是立即执行。
就是阿米里要被迫跟时蕤分别,他十分地不舍,那双金色眼瞳含着悲伤,仿佛凄冷的月光。
“我只是去巡视一下第三军队,之后还会回来和你们见面的。我期待着你们之后的表现。”时蕤柔声细语地跟他说话。
虫母总是这样温和,对他的子民们,对他的朋友们,就像永远也不会生别人的气一样,面团一样好欺负。
可是没人敢做出忤逆冒犯的行为。
阿米里耳边银光闪闪,脖子上的choker上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链子,最末端落在了柔弱少年的手指上。
这实在不可思议。
但是对虫族来说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虫母本来就是他们生命中的一切。
他摸上了自己右眼,那道缝合线所在的地方早就不疼了,但是残留的幻痛却一直牢牢停在上面,让他不能忘也永远不可能忘。
这是在虫族建国初受的伤。
软弱的阿米里在那时候还很好欺负,又因为不擅长战斗,只会精神攻击,所以被敌人当成了可以搓扁捏圆的受气包。
法布勒斯能够轻松对付的家伙,他明明也能够杀掉,却竟然还很吃力,简直是堕了高级虫族的名声。
敌人当中也有使用幻术的,似乎是只精灵,阿米里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细节却是永恒难忘的——精灵幻化出了母亲的模样蛊惑引诱阿米里,在战场上犯下大忌。
还是法布勒斯过来将他拖走,免得他死在那里。
当时的利刃就插着阿米里的脑袋往下,如果法布勒斯晚一点拖走他,或许就不是右眼睛受伤,而且整颗脑袋都被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