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byBrokkoli
Brokkoli  发于:2024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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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安是四院出了名的胃口大,说来也很奇怪,他每天吃很多,但一点都不胖,让人看了十分羡慕。
谢濮接话说:“还好长安不在这里,不然听到了肯定会脸红。”
三人说笑几句,再度投入到工作中。
之前一段时间谢濮一直很颓废,关咏荷看在眼里,私下找罗阳打听,问是怎么回事,罗阳知道原因,和靳隼言有关,但这件事他答应谢濮不会说出去,于是对关咏荷说,谢濮只是失恋了。
好在谢濮很快调整好状态,两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整理完药柜,快到下班时间,罗阳先走一步,回宿舍煮汤底,关咏荷换好衣服,到办公室叫谢濮一起走。
谢濮拿着配药单,摇头说:“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我晚一点过去。”
关咏荷没当回事,随口问:“还要配药?上午不是都弄完了?”
谢濮动作微顿,面不改色地解释说:“嗯,有病人的药需要调整。”
他很少撒谎,关咏荷也不会多想,只问:“麻烦吗?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
“不麻烦,我很快就能弄好。”
“那行,我回去等你。”关咏荷不再打扰他,推门离开。
门一关,谢濮绷直的肩膀微垮,手上的配药单掉在桌子上,如果刚才关咏荷再靠近一点,就能看到谢濮手上拿的根本不是配药单,而是一个写满字迹的笔记本,同样作为药剂科医生的她一定能发现上面写的是何种药、作用是什么,也就会知道谢濮准备做什么。
幸好她没有继续追问,谢濮把写满字迹的纸从笔记本上撕下来,折好后塞进办公桌最下面的夹层里,做这件事时,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天气凉爽,宿舍里的窗户只开了半扇,空气炸锅叮的一声,罗阳端出锡纸盘,嘴上喊着好烫好烫,秦长安眼疾手快,从他身后一把接了过去。
罗阳猛吹手指,“你不烫?”
秦长安腼腆一笑,“我妈说我是皮糙肉厚。”
谢濮进来,看见锡纸盘里的地瓜,问:“地瓜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妈刚寄过来的。”秦长安说,“她说大家都很照顾我,特意寄过来感谢的。”
“要谢也是我们谢啊,阿姨做的腌菜都进了我们肚子里。”罗阳笑着说。
关咏荷在汤锅旁串菜,谢濮换下衣服过去帮忙,两个人一起,很快就都串好丢进锅里。
地瓜这时候也凉了,四个人凑在小桌上啃地瓜,谢濮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响了一声。
他点开看,不觉得意外,是叶明朗的消息。
这些天来叶明朗一直在给他发消息,但没再提表白的事情,只分享一些生活中的趣事,更多的是关于牛角的。
今天也是如此。
叶明朗:学长,我好可怜啊,我在网上学着做了一个水垫,牛角两下就玩坏了,你看,水流的满屋子都是。
他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牛角趴在破了的水垫上,毛发全湿了,这时候也能看出来,叶明朗把牛角养得很好,即使毛湿了看着也是胖胖的。
谢濮回复说:多加两层袋子可能会好一点。
叶明朗:可能是我做不好这个,学长这周末可以过来吗,顺便教教我,牛角也很想你。
叶明朗还是没有放弃,谢濮看得出来,或许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等到彻底了解他以后,叶明朗才会放手。
他并不觉得自己能一直吸引叶明朗。
这听起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没有人会长久的喜欢他。
谢濮:过段时间吧,我最近很忙。
他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回复完消息,他放下手机,看着埋头吃东西的其他三人,突然说:“我下周要搬出去住。”
三个人都抬起头来看他,罗阳嘴里还有食物,忙喝了口水咽下去,随后小心翼翼地问:“学长,是出什么事了吗?”
关咏荷和秦长安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这个意思,迎着他们的视线,谢濮笑了笑说:“只是想回家住些日子,我打算买辆车,以后通勤上下班。”
“原来是这么回事。”罗阳放下心来,他怕谢濮还没从靳隼言的阴影中走出来。
“通勤其实也还好,只要不堵车,路上花不了太多时间。”关咏荷说,她以前也通勤,最近丈夫不在家,才住进员工宿舍。
谢濮点点头。
他们都没有怀疑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变好,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伪装,他在谋划一件事,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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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阿濮要做一件大事

第60章 是你把我逼疯的
阴云密布,隐约的雷声从天际传来,预告着长淮即将迎来秋季的第三场降雨。
靳隼言走出别墅,在打开车门前停下脚步,手机响了。
他按下接听键,靳律在电话里说:“医生那边递来消息,老爷子昨晚接受了保密治疗,这方面暂时由我周旋,你这几天不要露面,需不需要我给你安排住处?”
“先不用。”靳隼言举着手机,嘴角噙着笑,眼神不经意掠过车上的后视镜,“记得把我的东西拿回来,先不说了,有人来接我了。”
他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刚落下,自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扣住他的脑袋,毛巾捂住口鼻,他挣扎了两下,随即身子瘫软,陷入昏迷。
谢濮接住靳隼言软下来的身体,心脏依旧在以高频率跳动,他不可置信,就这样轻易地将靳隼言迷晕。
想要支撑住一个完全失去意识的成年人并不轻松,尤其靳隼言还比他高大,他从正面抱住靳隼言,然后把手中的毛巾塞进口袋,他的车停在隐蔽处,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靳隼言带过去。
昏过去的靳隼言没了平日里的冷漠模样,靠着他时甚至有些柔软,谢濮不知这是因为过于紧张而产生的错觉还是他魔怔了,他颤抖着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靳隼言的唇角。
将靳隼言塞进车里,谢濮挑选出一条相对偏僻的路,虽然要绕远,但优点是一路上车流量不多,他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这辆车是他刚买的,用的是曝光“靳隼言”患病证据获得的报酬,其中大部分被他用来给谢存强还赌债,剩下的他本不打算再动,靳隼言大概也不会想到,他最后会把钱用在绑架人这件事上。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谢濮从后视镜里看着昏睡的靳隼言,他仰面躺在后座上,发丝被蹭得凌乱,即便如此,他依旧是美丽的,堵车的间隙,谢濮一直在看他,直到后面的车辆摁喇叭发出催促声,他才恍然惊醒。
他后自后觉感到害怕,他能心如止水地做好前期所有准备,躲在暗处跟踪靳隼言的行迹,却在计划成功后感到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他好像快要失去自我。
层云翻卷,雨势渐大,隔着玻璃也能听见雨声,整座城市似乎都被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靳隼言在雨声中醒来,头部还残留昏迷的印记,有点疼,眼前一片昏暗,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似乎是一间狭窄逼仄的卧室,没开灯,只有窗帘透进一点光。
他撑着床起身,动作间发出哗啦声,右手腕感到坠感,是一只镣铐,扣着他的手腕系在床头。
靳隼言感到讶异,又有些莫名的自豪,谢濮应当是世界上最好的学生,完美复刻了他之前的手段。
他眼中闪过兴味,抬头看着前方的人——谢濮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没预料到他会在这时清醒一样,呆住了。
靳隼言朝他抬手,“不解释一下?”
当啷一声,有东西从谢濮手中掉落,然后咕噜噜滚到靳隼言床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靳隼言看清楚,那是一个酒瓶。
谢濮在喝酒。
一个说自己最讨厌酒的人,在喝酒?
靳隼言问:“你喝醉了?”
“我没有。”谢濮反驳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眼花,靳隼言真的醒了,他匍匐着爬到床边,仰头看着靳隼言,“我没有喝醉。”
他想象过无数个靳隼言醒来的场景,愤怒地剧烈挣扎,或是怨恨地辱骂他,但都不像眼前这样,靳隼言如此平静,平静到让他不由自主感到恐慌,仿佛靳隼言早已识破了他的计划,看他就像看小丑。
“醉酒的人不会说自己喝醉。”靳隼言手指碰到他的手臂,温度滚烫,“而且……你好像生病了。”
谢濮没有听清他的话,酒精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消减了他心中的恐惧,他终于敢直视靳隼言的双眼,打开灯,他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你先喝点水。”
谢濮的手在轻微地抖动,他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但靳隼言发现了,胆小的兔子第一次做坏事,害怕是很正常的。
靳隼言注视他片刻,低头凑向水杯。
谢濮抬着水杯,喂靳隼言喝了半杯水,放下时,靳隼言的唇已经被润红。
谢濮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缩,“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现在被我绑架了。”
说得这么直白吗?靳隼言勾了下唇角,“所以呢?”
谢濮上前一步,膝盖碰到床,然后微微弯曲,他用两只手摁着靳隼言的肩膀,“所以你现在要听我的。”
高高在上的、对他冷漠的靳隼言现在就坐在他的床上,他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曾经靳隼言对他做的,他也能做。
比如亲吻,或是更加亲密的,能证明靳隼言真实存在,让他灵魂找到依靠的任何事。
锁链磕碰在床头,响声陡然变大,谢濮用力吻下去,嘴唇与靳隼言相撞,他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快意,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其余之外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来自靳隼言的温度让他着迷,胸腔在悸动,温软的舌在交缠,他贪婪地攫取属于靳隼言的气息。
雨滴一下下拍打窗户,燥意加剧,靳隼言的手微微握紧,又松开,他听不到雨声了,耳畔只有谢濮的心跳,重得像是要砸穿他的耳膜,自己的身体在升温,他感觉到,神经在一点点融化,濒临失控的边缘,他掌心用力,扯着谢濮的发丝将他拉开,吐息灼热,“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濮并不回答,依旧抚摸他的脸颊和喉结,靳隼言的目光落到床头柜上的水杯,顿时明白了,“你给我下药?”
听到他的质问,谢濮慌乱地解释:“不会伤害身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靳隼言眼尾猩红,胃部传来巨大的空虚感,眼前的谢濮成了唯一的食物,他忍着欲望,声音粗哑:“阿濮,我才发现,你也挺疯的。”
是他小看谢濮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谢濮本就不是真正的兔子。
“是你把我逼疯的。”
谢濮承认自己疯了,不然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看来你确实没醉。”靳隼言的手指向上,触碰到他的脸颊,摸到泪水,是冰凉的湿润感,“你为什么在哭?”
连绑人和下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又为什么哭泣?
“对不起。”谢濮哽咽着,他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这件事如果被发现,他不会有好下场,可他还是做了,“我只是太想要你了。”
他想要靳隼言,想得快要疯掉。
身体内的燥热在节节攀升,谢濮的眼泪成了最好的催化剂,靳隼言觉得有趣极了,想要看看这只兔子能疯到何种地步,他向后仰倒在柔软的被子上,轻声问:“阿濮,你想怎么要我呢?”
暴雨之下,万物都被彻底清洗,宛若新生,干净得赤条条,卧室内,雨声渐渐变做点缀,谢濮没有淋雨,却也变做赤裸的模样。
他仰起头,轻轻抽气,锁骨绷紧,他皮肤生得很白,像雾气一样,掩藏在其中的红色更加惹眼,他学会了靳隼言囚困人的手段,这个倒没学会,在靳隼言上方,双腿撑着床,有些手忙脚乱的可爱。
靳隼言在压抑的欲望中觉得谢濮可爱,他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第一次见到谢濮的时候、谢濮吃东西的样子、谢濮沉睡在他身侧时不自觉的轻哼声,都很可爱,谢濮总是无意识露出可爱的样子,靳隼言每每看到,都会生出永久饲养谢濮的想法,虽然这样的想法只会存留一瞬。
在今晚,谢濮展露出别样的风情,很可爱,也很诱人。
谢濮在上位,很轻易就能看到靳隼言隐忍的脸,靳隼言在被他吸引,他希望靳隼言的目光能永远落在他身上,但在这一刻不可避免地产生败落感。
是用了药的缘故,如果靳隼言没有用药,是不会碰他的,于靳隼言而言,他的身体早就寡淡无味。
“快一点。”
靳隼言哑声催促,掌心环住他的脚腕,用力抓紧,“不行就让我来。”
谢濮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和靳隼言在一起时,靳隼言是情事的完全掌控者,他擅于开拓谢濮。
如今让谢濮自己来做,他的动作尤其生涩,因为靳隼言的催促,他草草结束,然后放软腰肢。
身体相撞的那一刻,谢濮疼得弯下腰,无意识流出的眼泪一颗颗砸在靳隼言的胸膛。
靳隼言发出一声闷哼,似痛快,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他低声问:“疼吗?”
谢濮眼前的世界在旋转,连靳隼言的脸也看不清,他咬着嘴唇摇头,“不疼。”
靳隼言抓到他的手,将断掉的小指握在掌心,又问:“手指疼吗?”
“现在不疼。”谢濮如实说,“刚断掉的时候很疼。”
白天还好一些,因为要做别的事情,注意力会被分散,只有晚上会疼得睡不着。
小指是因为救靳隼言才断的,谢濮一次都没有向他诉苦,此刻提起也只是想得到靳隼言的怜惜,他小声祈求:“亲我好吗?只要你亲我,我就不会疼了。”
哪怕只是可怜,他想要靳隼言的在意,而不是冷言冷语。
“……好,我亲亲阿濮。”
靳隼言顺势拥抱谢濮,亲吻他的耳垂和下巴,然后才慢慢移到嘴唇上,温柔地一下下厮磨。
情事大概会让人心生柔软,因为这点柔软,他可以不计较谢濮之前的错误,只要谢濮不再说出那些让人恶心的话语,他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他还是留恋谢濮的身体,他为自己放任谢濮的举动找到理由,而且他也需要一个暂时容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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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阿濮不擅长绑人 但他老攻会配合啊

第61章 我们各取所需
第二天清晨,谢濮被玻璃的碎裂声惊醒,靳隼言站在床边,略带歉意地说:“我把水杯打碎了。”
床边,玻璃碎片散开,水杯里残留的水浸湿一小块木质地板。
水杯里装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谢濮不知道靳隼言是真的不小心,还是将昨晚的一切报复在这个水杯上,他打算起身,但腰身酸痛,又再次跌回去,轻轻抽气一声,“你不要碰,我来收拾。”
靳隼言应了一声,坐回床上,“还不舒服?”
秋天的早晨有些凉,靳隼言甫一靠近,谢濮就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气,他手腕上的锁链很长,足够他在卧室内活动,谢濮看见他额前湿漉漉的发丝,知道他刚刚洗过脸。
“还好。”他说,事实上他很难受,昨晚的姿势他并不习惯,靳隼言因为中药的缘故动作很凶狠,他几乎没有喘口气的机会。
透过窗帘的缝隙,外面雾蒙蒙,谢濮没再继续趴着,一鼓作气从床上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他身上赤裸,布满痕迹,肩头还有咬痕,靳隼言觉得自己体内的药可能还没失效,叫嚣着还想继续,可他昨晚分明吃得很满足,他抬手制止谢濮下床的动作,问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谢濮的表情僵住,在靳隼言的注视下缓慢低下头,“我知道。”
今天是靳隼言订婚的日子,如果不是他的阻挠,靳隼言将迈入人生的新阶段。
“怎么不看我?”靳隼言抬起他的下巴,看他压了雪似垂下去的睫毛,“你害怕了。”
他陈述说,哪怕在昨晚激烈的情事里,谢濮都一直在颤抖,他胆子那么小,还能做出这样的事,靳隼言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勇气。
“对不起……”除此之外谢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不起靳隼言,更对不起靳隼言的未婚妻,那个对他释放过善意的女孩,一切都被他毁了,因为他的私心,他毁了两个人。
谢濮觉得自己恶毒极了。
“阿濮,如果这件事被查出来,你会被警察抓走,关进监狱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罪行,你的朋友、同事,一旦他们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猜,他们会不会远离你?”靳隼言放低声音,掌心感受谢濮的温度,高了些,谢濮似乎还在生病。
生病的人很容易被击垮,尤其谢濮还比平常人更加敏感脆弱,他的眼圈很快就红了,喏嗫祈求靳隼言不要再说。
靳隼言欣赏谢濮恐惧的姿态,他其实并不愤怒谢濮的行为,昨夜酣畅淋漓的情事让他十分餍足,但他不喜欢被控制,这只是给谢濮的一点小惩罚。
如他所料的,谢濮因为愧疚和恐惧蜷缩起来,只有一只手还攥着他的衣角,
靳隼言看着那根少了一截关节的小指,神情变得复杂,半晌,他握住这只看起来有些畸形的手,“你后悔过吗?”
谢濮沉浸在靳隼言刻意引导的情绪中,起初没有听明白,看到靳隼言的视线落在他的断指上,他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没有,我没后悔过。”
以一截关节的代价为靳隼言挡刀,他并不后悔,不仅仅因为那个人是靳隼言,是其他人他也会这样做,作为一个医生,他在医院里见过太多死亡的场景,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宝贵,用一截小指换一条生命,他觉得很值得。
“我愿意的,我……心甘情愿。”
靳隼言胸口滚烫,起伏了两下,他在这一刻意识到,他竟然在期待谢濮的回答,他希望谢濮能够不后悔。
可为什么呢?因为对猎物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那谢濮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
下一秒,谢濮就给出答案:“我喜欢你。”
他说得格外小心翼翼,担心靳隼言又会说他的喜欢恶心,他已经无法承受第二次。
靳隼言这次却怔住了,他从未露出过这般困惑的神情,好像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东西,谢濮更加用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然后小声叫他:“靳隼言?”
“你说,你喜欢我。”靳隼言回过神,上身前倾,与谢濮额头相抵,“该如何证明呢?你可以为我去死么?”
谢濮惶然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靳隼言目光在卧室内逡巡,寻找着,最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我不相信你口中的喜欢,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就像这样。”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玻璃,尖锐的顶端对着自己的脖领,在谢濮尚未理解的视线中划下去,他没有收力,几乎瞬间,鲜血流出来,染红他的手指和衣领,他感觉不到痛似的,继续说:“你能做到吗?”
谢濮瞳孔紧缩,尖叫一声,扑上去捂住靳隼言流血的伤口,“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逗你的。”靳隼言把玻璃碎片丢开,看着他,表情淡漠,“我死不了。”
他用沾了血的手抚摸谢濮的脸颊,“谢濮,你不要喜欢我,我不需要。”
靳隼言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因为想要拒绝他的喜欢,就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谢濮的唇瓣抖了抖,捡起床脚的衣服快速穿上,动作间有东西从他身体里流出来,他顾不上去管,在卫生间匆匆洗掉脸上的血后跑下楼。
他租的是一个很偏僻老旧的小区,左右没有邻居,小区外有一个小药店,谢濮不知道开没开门,但现在要买药,也只能去那里。
靳隼言的伤口不算深,他刚才检查过,没有划到动脉,只是血流得太多,必须先把血止住,他一路跑出去,幸好药店已经开门,他快速买好药和绷带,药店老板看他急匆匆,好奇地问了几句,谢濮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整个买药的过程变得十分虚幻,像一场梦境。
他回来时,靳隼言还坐在床上,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浅色衬衫,看上去触目惊心,听到声音,他只是看了谢濮一眼,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回来了。”
谢濮把所有药都扔到床上,轻轻碰了下靳隼言的下颚,没什么温度,他神经有些崩溃,强装镇定地说:“先止血……我先给你止血,如果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靳隼言看向他,“去医院?阿濮不怕被人发现吗?”
“怕,我当然害怕,可是怎么办,靳隼言,你难道让我看着你死掉吗?”谢濮手抖得快要拿不住绷带。
他发现自己总是能被靳隼言带动,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靳隼言现在被锁链锁住、哪怕他血流不止,可他仍旧是从容的,仿佛只是在陪自己玩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不会死。”靳隼言说,“我想要平静下来。”
每一次谢濮说喜欢的时候,他的心脏都会怪异地跳动起来,在刚刚尤为明显,他的身体违背主人的意愿兀自失控,这种感觉令他困惑,很多的是厌恶。
谢濮声音干涩:“我不会再说了。”
如果他的喜欢只会令靳隼言厌烦,甚至伤害自己的身体,那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靳隼言嗯了一声,仰起脖子,方便谢濮处理伤口,“我想了想,我应该还对你的身体有点兴趣,你也想继续,是吧?”
谢濮站在靳隼言身后,眨了眨眼,有眼泪掉下去,他闷声回答:“是,我想继续。”
“那就继续吧。”靳隼言决定说,“我们各取所需,我给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的机会,但条件是你不能再说那些喜欢我的话。”
“好……我答应你。”
靳隼言满意了,转过头看见谢濮泛红的眼睛,不解道:“你哭什么?”
他已经给了机会,谢濮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只是……”谢濮仓促地擦掉眼泪,解释不出来,“伤口太大了。”
靳隼言并不觉得疼,在他被关着的那八年里,疯子拥有处置他的权利,每周都会抽出空来折磨他,疯子有很多不在他身上留下明显伤口却能令他痛苦的方法,可比这疼多了。
脖子上的伤是他自己划的,留有分寸,谢濮处理伤口的动作又那么轻,他只觉得不方便,“我想洗澡。”
谢濮说:“这几天不行,伤口不能碰水。”
靳隼言愣了下,“原来你知道啊。”
谢濮没听清,“什么?”
靳隼言不再说话,谢濮明明知道伤口不能碰水,之前却用水来冲洗伤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谢濮这种人,在乎别人的身体多过自己,仅仅就因为喜欢两个字吗?
他感到难以理解。
他在上锁的房间度过八年,房间内除了书之外什么都没有,他通过文字知道很多东西,但那些都是虚幻的,他只是知道但并没有真正做过,就像他见过保姆用手背给孩子试体温,他自己做时却会犹豫这样到底正不正确,虚幻与现实交织在他的八年岁月里,他偶尔也会分不清。
谢濮是他逃离牢笼后,在现实里遇到的第一个感兴趣的人,让他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活在现实里,但那八年留存在他体内的印记过于鲜明,他本能地抗拒他不了解的、会令他改变的一切,比如来自谢濮的喜欢。
他不会接受,更不会回应。

第62章 实则靳隼言还是上位者
止血棉球都被染成红色,终于将血止住,谢濮小心脱掉靳隼言的上衣,“我帮你擦擦吧。”
靳隼言很爱干净,这样放着不管他一定接受不了。
靳隼言有点困,精力全都消耗在昨晚,眼皮垂下去,无所谓地点点头。
谢濮在洗手池接满一盆水,调好水温,浸湿毛巾后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迹,一边问:“会不会太凉?”
温度刚好,很熨帖,靳隼言被伺候得舒服,懒得开口,倒是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在那段他被老头子威胁去靳氏上班的日子,他每天很晚才能回别墅,每次谢濮都已经睡下,即便如此,他一回来谢濮还是会睡眼惺忪地起身,打湿毛巾帮他擦脸,谢濮很会照顾人,靳隼言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
时隔多日,他再次感受到谢濮指尖的温度,那些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小细节被突然唤醒,他感受到久违的惬意。
他果然还是怀念谢濮的身体。
把靳隼言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谢濮蹲在地上洗毛巾,又把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扫进垃圾桶,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他看了眼时间说:“刚才下去买药太着急,没有买吃的,早饭简单吃点好吗?”
靳隼言没有口腹之欲,但很享受谢濮事事征询他意见的感觉,应声同意。
谢濮说:“那我煮点面条,下班回来再去买菜。”
靳隼言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你去上班?你还要去上班?”
谢濮很疑惑他突如其来的态度,不解地望向他。
他用不正当的手段把靳隼言绑回来,今天是靳隼言的订婚宴,他没有出席,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他和靳隼言有过接触,很容易被怀疑,所以必须做到举止和平时一样,这样才能减少自己的嫌疑。
靳隼言的困意完全没了,抻着脖子,手指向伤口,“我都这样了,你还去上班?”
若是有人在场听了他的话,估计会以为是谢濮把他划伤的,而谢濮从小就很擅长把错误归咎于自己,此时也是,他想,如果不是他惹得靳隼言厌烦,靳隼言也就不会划伤自己。
那么大的伤口,有几个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呢。
他上前摁住靳隼言的肩膀,“先别动,才刚止血,伤口还没愈合。”
然后蹲在地上,让靳隼言能够不费力气地俯视他,“我今天晚上不加班,会很快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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