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南,性取向男,一场意外被迫出柜,结果被老爸赶出了家门。
他计划回到老家乡间的房子里消夏,却没想到遇上一个叫做郑毅文的小帅哥。
村里人的眼里,十九岁的郑毅文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小傻子——古怪,不正常,长得好看却每天迷迷糊糊。
但周钧南想,也许郑毅文只是有点儿……特别。
认识久一些,郑毅文的这份特别更突显出来——
郑毅文:“以前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外星人,现在是认识你。”
周钧南:“?”
郑毅文:“我收集了一千零一个故事,讲给你听的话,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周钧南:“!”
郑毅文:“每个人都好像是灰扑扑的麻雀,但你在我心里像凤凰一样好看。”
周钧南:“……”
不对劲。
周钧南怀疑犯傻的是自己,不然怎么被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人吃得死死的?!
他只是来过暑假!没说要把一辈子都赔进去吧!
日常、温馨、双向奔赴、情投意合、年下、HE
周钧南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天,正好是七月一日。
烈日当头,周钧南急匆匆地穿了袜子,两只脚的颜色还不一样,一只是白色,一只是蓝色。
五分钟后,周钧南的背包被人从楼上暴躁地扔下来,“哐当”一下砸到地上。
“喂!”周钧南怒吼,“周德明!你看准点!往下面乱扔东西万一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同样愤怒的中年男人站在窗边,又噼里啪啦扔出来两只鞋——这回好歹是配对的,没有左右脚天南海北。
“我靠……”周钧南躲闪及时,不然以他爸这种无差别攻击的准头,自己搞不好要被球鞋砸晕过去。
周德明从窗户里伸出手指他,破口大骂:“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就当我没生过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儿子!”
“滚就滚!”周钧南梗着脖子,“充电器给我扔一个!”
回答他的是“啪嗒”锁上窗户的声音。
周钧南:“……”
有几秒钟,周钧南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个炮仗被点燃了,气得他原地转了好几圈。但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垂着肩膀,灰溜溜地把东西捡了起来。
这双球鞋好几千,是上个月周钧南过生日时周德明送自己的礼物。他家的条件大富大贵谈不上,小富小贵没问题。周德明离婚十几年,老婆跟别人跑了,自己又当爸又当妈地把周钧南拉扯大,生意有起色了以后更是儿子要什么给什么……
周钧南在日头底下穿上这双喜欢的球鞋,额头的一滴汗顺着眼角滚落,他抬起手背擦掉,再去拿起掉落在不远处的蓝色背包。
打开来一看,原来周德明已经提前给他塞好了充电器。其余的东西——钱包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还在,一两件皱巴巴的换洗衣服,一把黑色折叠雨伞,没了。
这就是,周德明扔出来的全部,也是周钧南目前所拥有的全部。
周钧南咬了咬后槽牙,认命地背上包。忽而听见隔壁有些动静,周钧南抬起头往树荫背后瞥一眼,看见有人拿望远镜看他。
“看什么呢!”周钧南竖起一个中指。
想来也是,周德明性子急、嗓门高,周钧南跟人吵架时完美遗传,并且在这方面青出于蓝。两人之前的吵架,以及刚刚那一阵子毫无营养的对吼,即使放在邻里环境还不错的别墅区,也还是引起了小范围的关注。
宇宙万能公式——地球人在哪儿都要看笑话。
隔壁上初中的刺头儿把望远镜收起来,对着周钧南也回了一个中指,幸灾乐祸道:“周钧南,你搞男人被你爸发现了是不是?”
周钧南:“……”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就是这概括能力太强了,语言艺术也太粗糙了。
周钧南顶着一张被晒得面无表情的脸,步行往别墅区外面走去,不再理会看热闹的初中生,只是放空脑袋在路上走。树荫成群,光斑透过缝隙洒下,天空的薄云一团团,被风吹得正在游动。
这是周钧南大三的暑假开端,严格来说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男朋友,只不过是放暑假前和社团里的一个男孩刚刚有些暧昧,谁知道这么倒霉地无意中在电脑上登录了微信,结果聊天记录不小心被周德明看见。
周钧南都顾不上社死不社死,大半夜被拎起来谈心,周德明软硬兼施,话里话外全都是不正常,是不是被不好的人勾引云云。周钧南受不了这个气,破罐子破摔地说自己就是喜欢男人,周德明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火,于是便有了最初的一幕。
好不容易走到路边,周钧南停下脚步却不知道接下来往哪儿去,最后点开打车软件叫了辆车,目标是高铁站。他和周德明住的这地方比较偏远,接单的司机上一单还在送人。
盛泽辉的语音电话在这时候打过来,周钧南接起来,对面舒了一口气,对周钧南怨念地说:“你终于接电话了,大哥。”
盛泽辉是周钧南的高中同桌,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周钧南性取向的朋友之一。两人昨天连麦打游戏打到一半,周钧南突然丢出一句“我爸知道我喜欢男人了”,然后失踪几个小时,盛泽辉吓得要死,再联系不上他恐怕要亲自过来看看。
周钧南吸了吸鼻子,丧气地应道:“嗯。”
“跟你爸出柜了?”盛泽辉小心翼翼地问。
“嗯。”周钧南还是半死不活的。
“牛x啊——”盛泽辉停顿半晌,感叹着说,“现在战况怎么样?”
周钧南自嘲地说:“当然是我完败,我被扫地出门了。”
说话间,周钧南打的车来了,他赶忙坐到后排,车内的冷气如同及时雨般救了周钧南一命。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呢?”盛泽辉开始充当起知心哥哥,“要不来我家?”
“不,我现在去高铁站。”周钧南说,“已经坐上车了。”
盛泽辉好奇地问:“去哪儿啊?一个人出去散心?”
周钧南想了一会儿,老实地说:“不知道,等到了再说,也许去周边玩玩,我……我就一个人待会儿,让我冷静冷静。”
盛泽辉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但具体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他道:“理解,你爸没没收你银行卡吧?”
“没。”
“那就是还没斩尽杀绝……”
周钧南看着窗外,笑了起来:“算是吧。”
“南哥。”盛泽辉安慰人的水平着实有限,“别怕,迟早有这一天,大不了来我家。”
周钧南说:“我不去祸害你了,给你妈知道,她难道不害怕我带坏你?”
盛泽辉说:“可拉倒吧,我妈天天在家用手机听小说,听的全都是男男,一边听一边笑。你来估计她不会害怕你带坏我,多半是给你介绍对象。”
周钧南实在是佩服:“……盛泽辉你妈真牛x,五十岁了还懂嗑cp……”
盛泽辉骄傲的很:“真不是我吹。”
中年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都说三岁看老,周钧南他爸周德明应该三岁就恐同了。
车开到高铁站,周钧南说了句“谢谢啊师傅”,便下了车。
他和盛泽辉的语音电话还没挂,出来后的热浪一阵接一阵,周钧南找了个无人打扰的小角落蹲了会儿,哑着声音说:“灰灰……谢了啊。”
“周钧南!”盛泽辉暴跳如雷,浑身别扭,“别这么叫我,小心我现在出门打你。”
周钧南跟他聊了一路,盛泽辉使劲插科打诨,周钧南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没刚刚出门时那么绝望。
“先挂了。”周钧南往高铁站里面张望一眼,“等我安顿好再跟你说。”
“欸——行,那路上有事联系。”
说走就走,可周钧南没有目的地。
他蹲了一会儿腿麻,干脆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往来的人群都是大包小包,只有周钧南轻装上阵,一个干瘪的蓝色背包挂胸前,不像是普通旅客,倒像是出来郊游。
可周钧南也知道家的确是暂时回不去了,不仅是周德明发了一通大火,而且周钧南也不怎么想回去。他内心知道自己和周德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喜欢男人”这事儿像根刺,忽然挑明了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需要时间来消化。
周钧南低头百无聊赖地刷微信列表,却在“家人”分类里面看见一个备注叫吴叔的男人——要算起来的话,吴叔算周德明的同辈人。以前和周家都住一个村,后来周德明生意做好了,便让吴叔来做司机,最后吴叔是因为老婆身体不好,才又回到老家。
等等。周钧南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怎么能算没地方去呢?家里老房子都在,只不过周钧南出生在城市里,周德明平时太忙,不经常带他回来。但……他们家的老房子没租出去,偶尔麻烦吴叔有事儿帮忙看一下,那地方……简直是为现在的周钧南量身定做的!
十分钟后,周钧南买了一张最近的车票,又在微信上跟吴叔打了个招呼。
吴叔:【南南要回来?好啊,要叔去接你吗?你爸一起回吗?】
周钧南:【我爸不回,我回来暑假待一段时间,叔你把钥匙放我家门口就行。】
吴叔:【没问题。】
吴叔:【笑脸.jpg】
周钧南从地上一跃而起,就这么精神抖擞地进了高铁站。他做这个决定很迅速,在这个混乱的夏日,他似乎能看见老家的那幢老房子和小院,就像是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召唤。
然而上车后,周钧南就睡死了过去。再次睁开眼,车已到站,周钧南浑身跟触电一般,低声喊了一句“我靠”便发足狂奔下车。幸好赶上……不然这车的下一站不知道要给他拉到哪里去。
出站后周钧南照例打了个车,城市的影子在他身边飞速掠过,乡间夏天独有的那种自由的、明媚的景色一点点出现在周钧南眼前。
周钧南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往老房子那儿走,路中间却忽然窜出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小孩,小孩只穿一条泳裤,光着脚惶恐地看过来,发现周钧南像发现救命恩人似的地喊道:“哥哥!救命啊!有人……我朋友……”
周钧南立刻理解这小孩想说什么,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忙让他带着自己向前方跑过去——
说来也怪,过了很多年,周钧南的许多回忆都渐渐变得模糊,唯独那个夏天他刚刚回到老家,在风中的小径与树荫里奔跑,心脏砰砰跳动着的画面他一直记得。
他记得自己一直跑到阴影的尽头,视线陡然变亮。下一秒,他如同误入仙境的渺小人类,被一片瓦蓝的湖水轻柔地拥入怀中。那片湖水在日光下泛着光的碎片,美的像是一幅油画。
周钧南停下来,大口呼吸着,然后猝不及防地,他与赤脚站在湖边石头的一个年轻男孩对视上。
他的脑子一瞬间发出一种奇怪的嗡鸣,那些巨大的白色弹幕不断在周钧南眼前飘过——这男的怎么这么性感……不对,这男的怎么一丝不挂!不对不对!这男的到底吃了什么能发育得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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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字之前会掉落的快一些,每天都有,后面就还是每周4-5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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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外号正义的小帅哥
周钧南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真精彩,早上被赶出家门,冲动之下回到老家,下车之后还能在这么美、这么原生态的地方遇上一个性感的小帅哥。
他其实很少用“性感”去形容一个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但这匆匆一眼带给周钧南的视觉效果确实十分震撼——面前的男孩身材高大,肩宽腰细,浑身上下没有丝毫赘肉,手臂、小腿线条修长,晒得很好看的麦色皮肤充满一种健康旺盛的生命力,黑发湿漉漉的,阳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打下一片阴影。
英俊、漂亮、端庄、帅气、盘靓条顺……这些词都很好,性感仿佛天生有点不一样,自带有一种近乎野性的危险,仿佛一用这个词,被形容的那个人就得做些坏事。然而在那个潮热的夏天,周钧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到的第一个词的确是性感。
不过,这小帅哥只看了周钧南一眼,便二话不说,“扑通”一声重新跳进湖里,跟条鱼似的游远了。
留下周钧南一脸懵:“……?”
再看看四周,四五个光着身子的小男孩围在一起,中间那个神色恹恹的,抽抽噎噎,一脸害怕的样子,显然刚刚呛水的就是他。
谁把他捞上来的?
周钧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看向在湖里游来游去的男生,提高声音问道:“喂——你叫什么?是你救了这小孩?”
帅哥不说话,很高冷,只是不发一言地游泳,仿佛在做什么训练。
不会说话,还是懒得搭理他?这其中的区别可太大了。
但周钧南晕乎乎的,身上跑过来出了一身汗,此时也有些不舒服,想不了太多,蹲下来跟那还在小声抽泣的小孩说话:“你叫什么?你有没有事?”
乡间长大的小男孩比城市里的要野,周钧南面前的这四五个小孩长相各有不同,但无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全都剃了短短的圆寸,皮肤晒得黝黑,跟一群小猴子似的。
“没……我没事……我叫姜宇。”小孩缓和一会儿,看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还有个不认识的周钧南,这时候好像也不好意思继续哭了,而是偷偷地打量起周钧南。
周钧南身形高挑,穿一件干净的短袖衬衫,黑色工装裤显得腿挺长,拿着手机背着背包,球鞋也特别酷,一看就不像是这里的人。小孩们都有点怕大人,但内心又忍不住接近,于是都围在周钧南身边,有人还蹲下来偷偷摸周钧南的球鞋。
周钧南从地上站起来,叫那群小孩去穿衣服,说要送姜宇回去。他蹲的有点久,起身时有一阵轻微的晕眩,周钧南甩了甩头,看着湖面,发现游泳的帅哥依然我行我素,半点余光不给他留。
“我们走了啊!”周钧南喊了一声,“兄弟你继续!”
小孩们都穿好衣服跟着周钧南,他走了几步突然自己笑起来,觉得他现在跟个山大王一样一呼百应。路上,周钧南跟这群小孩七嘴八舌地聊起来,问到先前的那个人,姜宇嘴一撇,说:“正义是个傻子,不要理他,他脑子不好使的。”
周钧南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八卦地问:“傻子?他叫什么……正义?难不成还有邪恶吗?”
小孩们笑点很低,跟着姜宇一起笑起来,说:“他的外号叫正义,真名叫做郑毅文,家就住在姜宇家旁边,大人说他脑子有点问题,已经一年多没上学了。”
“哦……”周钧南听得眼花缭乱,觉得这群小孩还挺像情报中心,什么都知道。
“那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游泳,没事吗?”周钧南多问了一句。
姜宇说:“他水性很好的……”
紧接着,姜宇忽然脸一红,又小声道:“其实我们游泳都很厉害,今天只是个意外……”
另一人插嘴:“正义会自己回去的!他外婆准时准点放饭,他如果不回去吃饭要挨骂!”
周钧南又被逗得笑起来——行,下雨会回家,饿了会吃饭,帅哥还挺未来可期。
不过……周钧南心想,他也不能全信这些小孩,有时候小孩嘴里没个准话,情报中心的可信度还有待评估。
“哥哥。”姜宇的黑眼珠滴溜溜地到处转,“你从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周钧南陪他走回他家,神秘地道:“我离家出走了,偷偷来这里过暑假。”
姜宇顿时“哇”一声,很佩服地说:“太厉害了!”
姜宇家是二层小楼,看上去有些年头,院子的大门开着,里面停着一辆白色suv,一个穿着黄色T恤和人字拖的男人叼着烟,手里拿着水管歪着头正在洗车。
男人朝周钧南看过来,五官和姜宇有几分相似,周钧南顿时认出这应该是姜宇他爸,便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怎么了?”男人立刻丢下水管,一脸严肃地走过来,“这小兔崽子又干什么了?不好意思啊……”
说着,男人的第一个动作竟是从口袋里掏烟出来散给周钧南。
周钧南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站在自己身边的姜宇浑身一僵,他余光看到后心想,这小孩估计天天闯祸,他爸都有条件反射了。
周钧南没拒绝接烟,拿了一支夹在手指间,跟姜宇他爸简单解释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姜宇他爸头痛欲裂,一脸低气压地看着这小孩,把姜宇看得大气不敢出, 过了片刻才放过他:“去找你妈。”
姜宇灰溜溜地跑了,到门前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跟周钧南挥挥手。
“那我也走了。”周钧南说,“我回去还得整理一下东西。”
姜宇他爸点点头,笑道:“你住哪儿?以前没怎么见过你。”
“房子在那边——”周钧南指了个方向,“不过我跟我爸很久都没回来,一直是吴叔……吴强帮忙看着。”
“哦。”姜宇他爸听到了熟人的名字,“我知道了,好像听吴叔说过有点印象,你姓周对不对?”
“嗯。”周钧南笑了笑。
姜宇他爸三十多岁,对外人的脾气比对自己儿子好多了,热情地道:“我叫姜大勇,一直都住这儿,说不定以前咱们长辈也都认识,你去看看吧,没东西吃就回来我这儿,正好快吃饭了。”
“啊……”周钧南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好,谢谢啊。”
周钧南顺着小路往另一个方向走,在外面瞎忙一天,这时候胃里空荡荡的,饿得他有些头晕眼花。一阵风吹来,白日的暑气开始渐渐消散,周钧南抬起头,看见天空的云层被压得很低,天空像是画板一般被染成一种梦幻的蓝紫色。
乡间的夜快来了。
周钧南加快脚步,终于找到周家在这里的老房子——跟姜宇他家不一样,自己家这栋房子的大门紧锁,虽然建筑外表看起来挺新的,但很明显没什么人气。
周钧南在门口晃了几圈,低头在一块砖头旁边找到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端在门缝内,周钧南拉着绳的这头往外一抽,叮叮当当地抽出一把钥匙,拿着开了门。
他进去一看,院子很大,收拾得还算干净,角落里几棵盆栽枯萎成一团,旁边还有一辆看不出牌子的自行车。周钧南再往里走进屋去,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灯,偌大的客厅中间只有一张木头圆桌,上面还有个玻璃转盘,跟外面小饭店用的款式一模一样。
周钧南不抱期望地打开冰箱——嗯,当然是空的。周钧南一阵痛苦,他找到插座,给自己手机充上电,打开外卖软件——很好,定位这里也是空的,能送餐的店几乎都在更远的镇上。
“啊。”周钧南长叹一声,喃喃念着,“吴叔……没办法了,我赌你还没有吃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姜宇大声喊道:“哥哥!周钧南哥哥!”
“门没关。”周钧南跑出去,姜宇一脚踏进院子,四处好奇地张望。
“你怎么又跑来了?”周钧南有点惊奇。
姜宇过来拉周钧南的手,说:“我妈叫你过去吃饭,她刚才狠狠打了我屁股两下,叫我过来找你。”
“停停停。”周钧南蹲下来看他,“你跟你妈说了吧,其实是正义哥哥救了你,我只是路过的。”
“我妈知道啊。”姜宇一脸天真,“她吃完饭要送水果去给正义,你是路过打算帮忙的好人,所以只请你吃饭,不请你吃水果了。”
他老家的人这么热情吗?周钧南被姜家的逻辑绕的头晕,却好像也挑不出毛病,忍不住问道:“那你妈做饭好吃吗?”
“好吃!”姜宇疯狂点头。
周钧南屈服了,他带上钥匙,留着屋里的灯没关,最终还是跟着姜宇去了他家。
去之后他才发现,这小孩没说谎,他妈做饭实在好吃。周钧南本来就饿得不行,一连在别人家吃了两碗饭才停住,姜大勇和他老婆晓霞都笑着看他。
“太好吃了,霞姐。”周钧南放下碗,发出很没出息的感慨,“年轻时候吃到这么惊艳的饭,我下半辈子该怎么过……”
晓霞被周钧南逗得直笑,姜家平时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今天周钧南过来吃饭倒是给家里添了点热闹。姜大勇问起周钧南为什么回来,他只说自己是来过暑假。
姜大勇一拍大腿,说:“那你经常过来我家玩儿噻。”
饭后,晓霞一手拎着姜宇的耳朵,一手提着一袋水果去了隔壁。周钧南这才想起郑毅文这个人,问姜大勇:“大勇哥,我听姜宇说,隔壁的……”
“哦,郑毅文啊。”姜大勇点点头,吐了口烟说,“那弟弟好像是有点问题,但应该问题没那么大,他小时候性格就挺古怪,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去上学了……”
“白天我碰见他,跟他说话,感觉他不怎么搭理我。”周钧南说。
姜大勇摇摇头:“他不认识你,不会说的,我跟他打招呼也不理……但他倒是跟我儿子偶尔说几句。”
过了片刻,晓霞和姜宇回来了,夫妻两人在屋子里闲聊,姜宇兴致勃勃地拉过周钧南的手,让他跟自己到院子里,角落有一张积满灰的桌子,姜宇又示意周钧南站上去。
“干嘛呢这是?”周钧南饭吃得太饱,思维能力有些下降,竟然真的跟着姜宇一块儿玩起来。
两人一高一矮,却都正好可以透过院墙,看到隔壁人家的院子。姜宇贼兮兮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激光笔,说道:“看!傻子正义出来了!”
周钧南张了张嘴,心想,这可不怎么道德,自己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偷窥起别人来了!
然而下一秒,真像是姜宇说的那般,一个高挑的人影走到外面——白天的小帅哥终于穿上衣服,周钧南眯起眼睛,看见他吹干了头发,侧脸的线条十分流畅好看。
接着,郑毅文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抬头沉默地望向夜空。周钧南忍不住顺着郑毅文的目光望过去,夜空里除了繁星点点,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周钧南一头雾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郑毅文对着空气罚站。他侧过头,姜宇这时候手贱,拿着激光笔刺了一下郑毅文的脑袋。周钧南吓一跳,立刻阻止这小孩的行为。
“哎你……这不礼貌,别拿这玩意儿刺别人。”周钧南板着脸说。
姜宇收起激光笔,倒是答应得很快,说:“哦。”
周钧南想了想,还是问道:“隔壁哥哥在做什么呢?”
姜宇回答得格外认真:“他在联系外星人,看着夜空就是在向宇宙发射信号。”
周钧南:“?”
这答案还是有点超前了。
“奶奶——”晓霞在门外喊。
杨秀珍今年七十岁,干瘦的身材,略微有些驼背。她从饭桌上站起来去开门,手里的筷子都没放下,嘴里应道:“来咯——”
多年邻居,姜家人平时就和杨秀珍来往密切,今天忽然上门,晓霞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杨秀珍有点惊讶地回头看了看还在闷头吃饭的郑毅文,嘴上忙道:“这算什么事……姜宇没事就好。”
晓霞一脸愁容:“我真的怕死了,改天不能让他们去那个湖玩。”
“你哪儿看得住啊。”杨秀珍笑起来,叹了口气,“管不住的,以前我小儿子还不是这样……”
晓霞很自然地接了一句:“好久没看见杨小国了啊。”
杨秀珍似是不愿意多谈,只是含混地说:“他忙,在市里。”
“这给郑毅文吃,谢谢他了。”晓霞把水果递给杨秀珍,往里面喊了一句,“郑毅文,姜宇说谢谢你啊!”
郑毅文还是低头吃饭。
杨秀珍关上门,回到屋里,在郑毅文对面坐下,问道:“今天去游泳了?”
对面的男生坐在竹椅上,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正在挑鲫鱼的鱼刺,他垂着头,只露出一段挺直的鼻梁。
“嗯。”郑毅文专心地挑完鱼刺,把鱼肉放进嘴里,轻声应一声。他声音有些低沉,却并不难听。
杨秀珍轻轻叹气,道:“怎么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做了好事,又不是坏事。”
郑毅文抬起头看外婆一眼,慢吞吞地说道:“不算大事,只是顺手。”
外婆看着他不说话了,只是拿着筷子帮郑毅文挑了一块鱼肚子的肉,对他说:“吃这块,这里刺少点。”
“好。”郑毅文咬了一块鱼,嚼两下,然后又继续吐鱼刺。
吃过饭,郑毅文帮外婆洗了碗。外婆在屋子里看电视,而他则走到院子里看着夜空,决定继续做这段时间以来,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试图联系外星人。
严格说起来,这一切的源头还是要怪郑毅文的外婆。
杨秀珍前段时间去镇上,路过集市旁边的盗版书摊,在一堆破烂的盗版书里挑出一本《100个未解之谜》,花五元高价,从摊主手里给郑毅文带了本书回来,丢他面前说:“在家无聊就看看书。”
这本书无论是设计还是内容,都堪称厕所胡扯文学的代表作,杨秀珍什么也不懂,只有小学文化的她还以为是什么知识大全,买回家让郑毅文看着解闷。
这一看不要紧,看得郑毅文原本不清醒的脑子更加迷糊起来——他记得第一篇谈到如何与外星人沟通,简单点就是人类可以向宇宙发射念力信号,外星人接收到之后便会做出应答。
书里说,50年代初期,美国佛罗里达有一个男人每天站在阳台,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夜空,在心里念:“我在地球,请回答。我在地球,请回答。”
男人这么每天坚持了一年多,终于有一天,宇宙中的外星人听到他的声音,回应他的请求,最终他成功与外星人建立起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