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享受到了小弟们的敬仰目光,应尚很是美滋滋。
某个曾是学霸的小妖忽然想起历史书上内容,他举手表示疑惑:“老大,玉青女帝被渣男辜负,那也应该是天界想踏平魔界,可咱们的历史书上明明说是魔界先挑事的,怎么这魔界还恶人先告状呢?”
应尚十分乐意解答疑问:“那位女帝可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想象一下,你们要是谈恋爱,前一天两人还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第二天对方就变心了,你惨遭断崖式抛弃,这谁能受得了,你们说是吧。”
“玉青女帝也是啊,一时想不开,提起家伙就去魔界揍人,两人和好后分开,分开后又去揍人又和好,可魔尊出轨成瘾,花天酒地,死性不改。就这么来回几次,闹腾了几十年,有一天玉青女帝就顿悟了,她明白男人一旦变心,再怎么委曲求全也没有用,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女帝把魔尊那啥给剁了。”
随着应尚声情并茂地比划,男妖们纷纷捂住□□:“这位玉青女帝可真是女中豪杰!”
“可不是嘛。”应尚想起他第一次见这位女帝,是对方出手拯救了被宿淮单方面压制的他,女帝温言软语是他不曾在亲妈身上感受过的温暖,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剁了前夫【哔——】的狠人。
女妖A愤愤不平:“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错,被【哔——】了也是活该,怎么还有脸让六界都随着他的【哔——】受苦受难呢,真是个毫无责任心的混蛋。”
女妖B:“把他的【哔——】剁碎了喂狗都是对狗的侮辱!”
女妖C:“所以这渣男被【哔——】了之后,心生怨气,这才率领魔族要踏平天界?”
“是,也不是。”应尚伸手,示意小弟再掏点瓜子,待接到瓜子后,才慢悠悠说道,“其实吧,关于这事儿吧,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
众妖眼神控诉,不带这样讲八卦的!
应尚装没看见,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总之,天魔两界的梁子就此结下,某天无恙魔尊突然带了三十万魔军杀上天界,天界太子领兵出征,与这位魔尊拼杀了三天三夜,最后魔尊身死消道,新魔尊继位,与天界定下和平契约。”
“天界太子?”说话的小妖一头翠绿色短发,头上还夹着一个胡萝卜样的发夹,“可是那位传闻中应天道而生的太子殿下?”
历史书上对于这位殿下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甚至还没那位渣男魔尊来得多,只提到玉青女帝自魔尊死后没多久,卸任职务。新任天帝继位,与帝后琴瑟和鸣,孕有一子,便是这位殿下。
殿下生来便是神格,出生时赤光绕室,天降甘露,更传神的是他手握神器而生,只是可惜他的神器随着他的陨落一同消失了。
天族子嗣繁衍困难,魔界则相反,生育率喜人,魔界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打得天界战败连连。就在天魔两界打仗最凶的那年,这位殿下诞生,天界生来是仙,于是他们将有神格的太子殿下认为是天道化身,他是领了天命,为了带领天界与魔界抗衡,维护六界和平而生。
说到这位太子殿下,绿发小妖一把丢下手中的瓜子壳,眼中满是钦慕:“我听家中长辈曾提起过,传闻这位太子殿下可征风召雨,神力出众,以一敌十,将魔族打得连连战败,后来为了六界太平,更是以身献阵,是一位心怀苍生的好殿下。”
“以身献阵?这位殿下已经死了?”
“应老大,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殿下做了如此大的贡献,咱们的历史书上怎么没提过?连渣男魔尊都说他英明神武,那个编历史书的是不是包藏祸心,难道是魔界派来的卧底?”
应尚注意到某人眼神瞥向他,顿时汗流浃背:“这个嘛这个……你只要记住,这个嘛,的的确确是没有的。”
他立马转移话题,解释道:“至于‘以身献阵’,这是无恙魔尊死后的事了,也不能怪他。是那新魔尊违反了契约,这位新魔尊吧,走的是歪门邪路的路子,不仅修炼邪术,还解开了煞气封印,用以炼化万千魔军。魔军骨如坚石,皮若钢甲,即使受伤伤口不过瞬息便会愈合,而他们造成的伤口,疼痛溃烂,难以愈合。打嘛打不过,杀嘛杀不完,只能封印,而数量这么多的魔军,封印所需力量也不容小觑,太子殿下寻遍古籍,找到了一种封印之法,成功将其封印。”
应尚没说的是在与无恙魔尊之战时,太子殿下被其手下偷袭,最后以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打法打赢了那场战役,九死一生。
偷袭者便是那位继任魔尊。
若当年殿下没被偷袭,也许不至于到以身献阵的地步。
“好厉害,若是我,可没这决心去赴死。”绿发小妖惋惜道,“听说这位殿下温文儒雅,莲华容姿,如朗月如怀,是六界第一美男子,应老大,这是真的吗?老大你见过这位殿下吗?”
“何止见过啊,他还是——”应尚偷偷瞥了一眼宿淮,措辞道,“这位殿下天人之姿,可不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的。”
众小妖:???
可你刚才还说无恙魔尊和玉青女帝是痴男怨女,脑子还有病。
第60章
“咳咳, 不要在意细节。”看到质疑的眼神,应尚横眉竖眼,“你们入职时难道我有问过你们考过多少个零鸭蛋?”
众小妖齐齐摇头:“没有没有, 做大妖者不要在意细节!”
有女妖捧着脸:“太子殿下风华绝代, 长得好看又深明大义, 这样的男人要是和我在一起,就算是渣男,我也赚了。”
男妖们难以置信: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无恙魔尊的!
“你们这些女妖, 居然看脸下菜, 肤浅!”
“就是就是,太伤我们男妖心了!”
“长得好看的魔是渣男, 怎么长得好看的殿下就变成你们占便宜了啊!”
女妖猛拍身边男妖的肩膀,凶狠道:“你有太子殿下好看吗?你有太子殿下英勇善战?你有那胆量以身献阵吗?”
男妖痛得五官离家出走:“没、还没有……”
“姐的三观跟着五官走, 有问题?”
“没、没问题……”
“那你刚才说我什么?”
“说姐的眼光真好!”
“这还差不多。”
“那后来呢,和这封信有什么关系, 琼珠又是谁?”
应尚:“信上说,魔族留下的尸骨充满煞气与怨气, 留存六界久久不散,对六界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于是天帝决定将其分成三处镇压, 每一处都着人看守,看守者是太子殿下生前身边跟着三名大将。这儿便是其中一处, 由琼珠将军看守, 她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将军。”
难怪天魔之战后, 这三人便销声匿迹了, 他还以为这三人也随着殿下陨落了。
应尚心中不由怅惘,他省略了信的一部分。
她说她死后不知为何复生, 也不知为何失去了所有记忆,这才被岳星河戏弄,犯下了大错。如果复生是天道对她的褒奖,死亡是天道对她的惩罚,她都愿意承受。
可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有逻辑。
绿毛小妖:“应老大,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听家中长辈提起过,不是三个,是四个,那位太子殿下身边还跟着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将军。”
“当年的确有这么一位在,不过确切来说不是将军,是侍从。”这事应尚记得很清楚,因为某人很是讨厌这位长相白净的侍从。
他们年少时,宿淮的性子和如今截然不同,用“闹腾”形容都算给面子了,当年的宿淮可是生来不懂“怕”字,天都能被他捅破。
宿淮是老来子,上头有八个哥哥,因为有对不负责任的爹娘,还有某位哥哥的前车之鉴,哥哥们深怕幼弟从小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成为问题儿童,于是一个个都将其当眼珠子护着长大。
宿淮的霸道爹和娇俏娘,两个人动不动就风吹秋月,上演你逃我追的戏码,一演就是几十年,连人影都找不到。
等宿淮那霸道爹想过把爹瘾,树立老子威风时,已为时已晚,宿淮他根本不认他这爹,字面意思的不认识他爹的脸。
教又教不好,打又舍不得打,无奈之下,宿淮他爹把他扔给了自个儿那名声在外的侄子,也就是当年天界那位人人敬仰的太子殿下。
还别说,真别说,在太子殿下身边待了几年,宿淮变成乖乖仔,连走路坐姿都有模有样,他上天界找他玩乐时还以为宿淮被夺舍了,这种奇妙的反差感,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屌丝成B KING。
宿淮跟在那位太子殿下身边一百多年,这期间他上天界次数也不少,与太子殿下身边几位将军相熟。他还记得那个不爱美人独爱酒的劳天将军,也记得沉默寡言却十分喜爱动物的乐新将军,还有这位兰质薰心,却极有原则的琼珠将军。
殿下身边那位侍从照顾太子殿下的衣食住行,虽修为普通,但尽心尽责,体贴细心,做得一手美味的下酒菜。
那是个与人说话都会脸红的内向少年,听说这位侍从在殿下离开后五十年也陨落了。
“原来是这样。”绿发小妖深深叹息,“一直听闻那位殿下在神魔大战中战绩赫然,可惜英年早逝。天魔大战死伤无数,自他陨落后,天界渐渐式微,如今鲜少见到天族。现在我们妖族也躲躲藏藏,谁能想到几百年前孱弱的人类如今成了天道的厚爱。”
“是啊,我们妖界已经混得很惨了,魔界更惨,战败后就关了魔界的门,拒绝与其余五界来往。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陆霜白第一次嗑瓜子咬到舌头,他为妖界的文化水平感到痛心。
“别说天族了,我活了这么久连魔族都没见过。”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要是长得这么寒碜,我也不想出门。”
“你们说,在魔界开个整形医院岂不是赚翻了?”
“别想了,魔界如今只进不出,你们这点修为连入口在哪儿都找不着。”应尚指了指一旁的魔骨,有些头骨上长着巨大的角骨,有些则长如马头骨,形状各种各样,唯一的共同点是扭曲变形,完美诠释了什么是生物多样化,“这些是被煞气炼化后的魔族,所以说邪术害人啊,你们可得走正道,不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应尚平时虽吊儿郎当了点,但毕竟也是一只名震四方的瑞兽,这会儿释放威压震慑小妖们,难得有了长辈既视感,一个个正襟危坐,乖得不行。
应尚满意地点点头,他们妖界虽然毕业率惨淡了点,但一个个都是正直的好孩子:“好了,故事也讲完了,大家继续干活,争取早点收工。”
绿发小妖拿起铲子往河下继续挖,没过多久,铲子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几人合力挖出,惊讶道:“人类真奇怪,居然把石碑扔在河里,这属于什么垃圾,干垃圾?”
同伴抗出这块半人高的石碑:“肯定是湿垃圾,你看,上面都是水,还有海草呢!”
“咦?这上面是不是写着‘安河桥’?”绿发小妖激动道,“老大!这块石碑就是这些日子庄哥一直在找的‘安河桥’!”
绿发小妖来自幽都总部,他十分同情庄哥的遭遇,因为过于口嗨得罪老大,所以被派去找“安河桥”。这段时间庄哥天南地北地跑,倒出找桥,全国的桥都快被他翻遍了,硬是没找到在哪儿,他本来就是只短毛妖,这几天都快斑秃了。
谁能想到“安河桥”不是一座桥,而是一块石碑!
陆霜白看到这块眼熟的石碑,恍然大悟,原来在好几百年前,白方录就开始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当年白方录和魏箐做的交易,是让魏箐帮他找到安河桥的位置。而在岳星河的记忆里,他称为“主上”的男人也是驻足在这块石碑前,男人的举动,仔细想来其中或许还有什么隐情。
岳星河在这里守了百年,炼化的是镇压在安河桥下来自魔族的煞气和怨气,也就是说他的“主上”需要这个东西。
天魔大战在前,各界与邪妖的争纷在后,“安河桥”是琼珠拼死守着的地方,可在记忆里琼珠并没有出现,而是在百年后以莲花之身重现,所以那时琼珠便已经不在人间了吗?
可只是镇守,为何会死亡?
而且最奇怪的一点是琼珠将这封信交给一个人类,除了信任,其中是否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谁也不会想到琼珠将信委托给一个普通的人类?
如果这是一封不重要的信,它没有存在的必要,更别说交给一个不显眼的人类,保存了这么多年;而如果这封信很重要,这才符合需要费尽心思转交的结果,那么信中的内容仅仅如此吗?
思索间,宿淮已经走到河边查看,视线触及的刹那,他猝不可防后退一步,头痛欲裂。
“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宿淮稳住身形,他心中莫名产生一种直觉:河里有东西。
“你们都让开。”说完,他挽起衣袖,手掌随着手腕活动卷起河水与淤泥,在上方渐渐凝聚成一个水、泥与骨的混合物,由小变大,直到露出深淤中的一具血棺,宿淮才停下手中动作。
他轻轻一挥,这具血棺便稳稳落在了地上。
这是一具通体呈深红的血棺,埋藏百年后重见天日,通体还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寒气。其整体毫无衔接痕迹,似乎是用某种液体结成冰后,一点点凿出来的,更奇怪的是,血棺只有棺身,没有棺盖。
陆霜白好奇地摸了摸,刺骨的冰凉直入骨髓,还没反应过来,手臂被宿淮挡开,他这才发觉他的指尖在一瞬间被冻伤了。
“什么都敢碰,不要命了?”宿淮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示意陆霜白自己涂,“这应该不是棺材,只是做成棺材的样子。”
“这不是棺材是什么,你看,正好躺个人。”应尚边说着自个儿躺了进去,一旁的陆霜白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应尚狗急跳墙,活像只烫熟的鸡。
宿淮细细打量:“这是忘川河水做成的,具体作用不清楚。”
“忘川河的水都敢偷?这些邪妖胆子也太大了!”应尚不可置信,他还以为陆霜白被伤到是因为他俩物种不同。
忘川河水最大的作用便是被孟婆熬汤,人类投胎前喝一碗,忘却前尘往事开启新生。
孟婆汤是无根之水,以孟婆的泪为引,取一瓢忘川河水加忘忧草炼制而成,是以喝下去能尝到无味,即甘苦辛酸咸。
而作为没有加工过的忘川河水,据说会伤魂魄,损元神,不管对于人还是神来说,都是世间最狠毒的毒药。
“这是谁搞出来的,难道是岳星河那个神经?他这不是纯纯自虐狂嘛!”应尚拿过药瓶,毫不客气地往受伤的手臂上倒,这可是好东西,得薅,使劲薅!
宿淮:“这里本来的确有一座桥,因地质演变,桥被埋在下面了。”
“老大,你是怎么知道的?”有小妖探出脑袋问道。
他本来不知道,是看到石碑忽然想起来的。
琼珠守的不是桥,是这具血棺。
镇压魔骨的,也不是这块石碑,是这具奇怪的血棺。
思索片刻,宿淮突然拔出剑:“全部退后。”
见状,陆霜白立马躲在应尚身后,其余小妖们有样学样,将年龄不得了的长辈当作坚硬的盾牌。
应尚顿时像极了一只张开翅膀的老母鸡,小鸡崽们在身后排长队。
应尚:“……”
说好的尊老爱幼的正直妖品呢?
下一秒,宿淮二话不说,举剑便劈向一旁的血棺,两者相触的瞬间,金光四射的法阵显现在冰棺周身,从里到外密密麻麻,无法计算数量。
这些圆形法阵似乎带着浑厚的力量,保护着这具冰棺不受损坏,反弹的攻击远超出宿淮的预计。
以血棺为中心,足有五公里为半径的区域内,地面震裂成了蜘蛛网状,即使应尚及时竖起防御法阵,震荡引起的空气波动依旧掀翻一众小妖,连远处的高树也从中折断。
宿淮距离血棺最近,受到的影响也最大,他连忙将长剑置于胸前抵挡攻击,却无济于事,只见他被卷入空气形成的旋涡中,翻身数次才稳住身形落地,以剑为拐插入地面,掀起的尘土几乎遮掩他的身影,直到退后十余仗,宿淮才堪堪停住。
与此同时,陆霜白也眼疾手快紧拉住应尚的衣摆,这才没被吹走,“撕拉”一声,应尚价值四位数的衬衫破了一个口子,他哆嗦着嘴唇不敢往下看:“陆、陆小弟……这是我的巴宝莉经典战马刺绣衬衫……”
陆霜白耳朵一动,一拍大腿,跑向宿淮:“呀,刚才是怎么回事,真是吓死人了!”
陆霜白演技拙劣,给应尚留下一脸泪和一件撕破了的巴宝莉经典战马刺绣衬衫。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被宿淮看在眼里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单纯无害又纯良的好人类!
都是和宿淮一丘之貉的坏人!
绿毛小妖灰头土脸爬起, 目瞪口呆:“宿老大,真是……厉害啊。”
难怪邪妖都怕他,要是被这么一劈……谁还不能剩点渣渣呢。
所有在场的人和妖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心灵创伤, 除了这具血棺, 一点被砍伤的痕迹都没有。
宿淮收回长剑, 面色不虞,那些被标记孩子,是用来破解冰棺封印的献祭品, 但没来得及实施。而这血棺早就被打开过, 里面的东西不知所踪,并且对方不知情。
应尚也管不了自己昂贵的衬衫, 麻溜跑到宿淮身边:“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连宿淮都劈不开这具血棺,谁还能劈?他已经被金钱创得伤痕累累, 他不行的!
可这事在他的管辖区内,总得有个结论。
宿淮:“只能先运回总部。”
应尚:“这碰都碰不得, 要怎么运?”
“你自己想办法。”说完,宿淮转身离开, 顺便拎起躲在身后的陆霜白,“跟上。”
作为一个24K穷鬼, 陆霜白非常识相远离同类, 同时好奇道:“我们去哪?”
宿淮:“水果店。”
事情告一段落,后续应尚会负责, 这期间结界会一直保持在青云县周围, 直到青云县重建, 找到破解之法。可若一直找不到木夕, 合莲镇和青云县里被牵扯的人也救不活。
木夕需要陆霜白,她会自己找来, 但是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等她。
“为什么要去水果店?”
“等会你就知道了。”
一进水果店,宿淮直截了当给对方施了一个法术:“之前买李子的男人住在哪里?”
水果店老板机械地报出地址,等两人离开,继续手边的工作,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不对劲。
陆霜白:“这次不怕抢我风头了?”
宿淮:“人类都和你一样记仇?”
陆霜白骄傲道:“当然不,我是其中楚翘。”
陆霜白开始忽悠没见过世面的妖:“我有一本笔记,我取名为死亡笔记,凡是惹了我的人,我都记在笔记上,我的笔记会把他们统统杀掉,神不知鬼不觉。”
宿淮皱眉不解:“不可能,天底下没有这种神器。”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陆霜白继续胡说八道,“除了这件一件来自东方霓虹国的法器,我还有一件来自仰望国的魔杖,我只要挥一挥,配上我的咒语,就能轻轻松松施展法术。”
“你说的是倭寇国?”宿淮皱着眉,嫌弃道,“他们的东西不正经,建议你以后少用。至于这个仰望国,他们那的恶魔只知道寻欢作乐,常年沉浸酒色,不禁打,不过你说的这件法器听起来倒是不错。”
陆霜白:“当然,这可是所有麻瓜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以辅助施法,让法力更强大。”
“什么是麻瓜?”
“就比如你。”
宿淮摇摇头:“你弄错了,我不想要这个。不过能辅助施法,倒是有点用处,可以给三部的小妖们都配一个,他们太弱了。”
陆霜白顿时汗流浃背:“……那、那倒不用,孩子嘛,要多锻炼才能长大,工作能力还是得慢慢培养,靠真本事才好。”趁宿淮没开口,他立即转移话题,“你刚才还没和我说,为什么要找李卫军。”
被水果店老板称为“老李”的男人全名叫李卫军。
宿淮解释:“那个男人身上没有不详的气息,但是损了阴德,所以我判断有一部分孩子不是被吃了元气,而是被转移出去另作他用。”
说话间,两人很快找到了李卫军的家。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自建房,一楼和二楼外墙贴着土黄的瓷砖,似乎是新贴上去的,还没有什么污脏的痕迹,三楼似乎也是新建的,墙面洁白崭新。
宿淮使了个法术将两人隐身,之后两人才走进去。
他们来的不凑巧,李卫军夫妻俩人正要出门。
李卫军正在锁门,他的妻子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一边,手上提着红蓝编织麻袋。编织袋里似乎装了不少东西,挤压得那层薄布料变形,沉甸甸的,看起来并不轻。
关好门,李卫军独自走在前面,这时一盒开盖的牛奶突然从三楼被扔下来,泼了李卫军一身,李卫军顿时暴跳如雷:“你这个死丫头,竟敢泼你老子!”
他指着三楼继续骂:“你个没教养的小b子,辛辛苦苦养你那么大,连点彩礼都赚不回来,就知道和男人乱搞怀孕,你就是个烂掉的果子!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
“好了好了。”李卫军妻子上前扯了扯他,“快走吧,等今天晚上肚子里这闺女剖出来,俩小子的房子就有底了,管她做什么,就当没生过这丫头。”
李卫军一把挥开自己的手臂,暴躁又凶狠:“还不是你!连个丫头都管不好,天天吵着要念书,结果念到男人身上去了,还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老李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临走前,他没好气地看了三楼一眼:“你个死丫头敢朝你亲爹泼这过期牛奶,也不怕遭报应,早知道你这么不孝顺,当年就该把你扔在后山!给我收敛点,别连累你两个弟弟过好日子!”
发泄完怒气,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李卫军的妻子落在后面,她肚子大,行动不便,只能两步并三步,小跑着跟上自己的丈夫。
孩子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世间这样的父母不止这一对。
如果陆霜白没看错,牛奶瓶被扔下来的时候,窗前闪过一张削瘦的脸。
“三楼有人。”陆霜白道,“我们得上去看看。”
宿淮:“嗯。”
得到宿淮的同意,陆霜白挽起袖子,打算去把锁给撬了。他衣领被往后一拉,被莫名锁喉,陆霜白不满道:“你干嘛?!”
宿淮疑惑地问:“你干嘛?”
陆霜白理所当然回答:“我去撬锁啊。”
宿淮顿了顿,他没想到陆霜白原来走的是土匪路线:“我可以抢你风头吗?”
“……这位先生,有话直说。”
“我可以直接带你上去。”
陆霜白:“……你可以早点说。”
宿淮:“你没问我。”
陆霜白:“……”
那是他的错喽?
宿淮拎起陆霜白衣领,脚尖轻点往上一跃,穿墙而过进入三楼的一个房间,眨眼间,
触目惊心的景象便落入眼帘。
这不是一个房间,这是一个牢笼。
这个房间位于房子的西侧边,长条形的面积不大,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单人床,加上他俩,便显得拥挤。
这是一张不锈钢折叠床,看着有点年数了,上面随便铺了几层薄布料,一个脏兮兮的女孩蜷缩在上,瘦得就和这几根不锈钢脚一样,因此显得脚踝上的黑色铁圈笨重极了,连接着铁圈的铁链固定在门后的墙上,限制了女孩的活动范围。
陆霜白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这个房间可活动的范围还没有这根铁链的长度长。
女孩双手抱膝,将头深埋其中,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她的头发打结起坨,乱糟糟的,连身上的衣服也是,特别是裤子,还沾染着血迹,连带着床单上也是血迹斑斑。
她就是水果店老板口中李卫军的大女儿,她不是被送去了乡下,而是被关在了这个小房间里。
想起水果店老板说的话,陆霜白往女孩的肚子看去,是平坦的。
环顾四周,可以看出女孩被锁在这个房间里的时间并不短,水泥地板上摊着七零八落的饼干包装袋地,和碎了一地的水壶内胆,角落里则是干硬的排泄物,散发着难言的气味。
扔下去的牛奶塞在床底下,还有半箱的量,箱子上写着“儿童牛奶”,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的两个儿子不要吃或者太多吃不完剩下的。
“她的父母把她的孩子卖了,涂刷了旧房子,建了三楼。”陆霜白只感觉到心里阵阵难受,“难道女孩就不是人了吗?”
难道就因为未婚先孕就活该受到这般待遇吗?
她唯一的抵抗就是从只能拉开一小道缝的窗户口向自己的父亲扔下一瓶打开的牛奶,而这扇单面窗户可打开的宽度只比牛奶盒宽了半个指甲盖。
长时间的饥饿让她无法呼救,也没有办法逃离。
窗外的阳光不是女孩等来的救赎,是她无法触及的温暖与未来。
陆霜白想起河边那些被挖出来的数具婴孩的骨架,她们本来都是美好鲜活的女孩。
女孩怎么了?
是女孩就天生该被蹋践吗?
是女孩生来便该受歧视吗?
是女孩就一定不如男孩吗?
不论在农村,还是在城市,为什么世俗偏见对女孩永远都不是公平公正的?
不管是优秀的曹学姐还是眼前这个女孩,她们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她们应该恣意地活出自己享受人生,过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社会的条条框框和世俗的眼光逼婚,不是生来为了彩礼而被养大,也不该像个牲畜一样被关在食物和排泄物混成一团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