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画符的by七野与八
七野与八  发于:2024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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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专家检测,突如其来的巨石并不如业主说的那么神奇,也并不是外星来物,更不是外星人砸下的预警,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这是房产商故意为之的豆腐渣工程,还是业主沦落成金钱的奴隶?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敬请收看下周走近科学第七集,为您揭露事实的真相。”
老板满意地看着有理有据,充满了严肃氛围,一看就是探究社会大事的好节目,言辞凿凿道:“你们学生就应该多看看这种,多向专家学习这种科学严谨的态度,数学也不会考个不及格。”
少女撅着嘴,不满地看着父亲。
她一点儿不想看这么无聊又降智的电视节目,她只想看坏人得到不好的下场,大快人心!
陆霜白咬着吸管,喝着可乐,无聊地看着接二连三的广告,面前放着一只花生酱拌面的空碗。
庄应荣坐在他对面,正埋头苦吃,一旁累着四只不锈钢盘子,就是大学食堂经常能看见的那种。
如果他没有记错,庄应荣已经吃了鱼香肉丝盖饭,青椒炒肉盖饭,茄子肉末盖饭和川香回锅肉盖饭,现在正在吃西红柿炒蛋盖饭。
难怪那天早上那只小崽子这么能吃,原来妖的食量和他们人类的不一样。
距离阿箐的事已经过去了一周,阿箐当场死亡,傲因不知所踪,案件中的疑问以及那团袭击他的黑影,都随着阿箐的死消散,找不到答案。
也不知道第三外交部是怎么运作的,新闻报导只说是煤气泄漏产生了爆炸,以致于直接把李目成的房子炸成了废墟。
从医院醒来的李目成被消除了所有记忆,植入的记忆中是他和女友程范范吵架分手,女友与他分手后摔门而去,而他在心情郁闷下也离开了别墅去酒吧喝酒,煤气泄露导致了爆炸。幸运的是,在他刚回到家门口,还没进门前别墅爆炸,他在强烈的冲击下撞成了脑震荡。
闻讯赶来的李家父母对这刚买的千万豪宅心痛不已,将李目成骂得狗血淋头,无奈是自家儿子造成的意外,只能自掏腰包赔偿损失。
所有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他这一周没有见到过宿淮,便一直跟着庄应荣熟悉工作。
第三外交部之所以称为“第三”,因为还有“第一”和“第二”。排名不分先后,只是代表着成立的早晚。
“第一外交部”也就是他们所认知的各国与各国之间的外交,“第二外交部”则是处理鬼怪的灵异事件,而“第三外交部”就是专门处理妖和邪妖的事件了。
各部门能招聘了相对应的能人异士,大大增加了事件处理的效率,分工明确,一目了然。
第三外交部每天的琐事很多,第二外交部处理不了的事都会甩给他们,幽都范围内的一些异常报案也要他们一一去确认。
比如大前天他跟着庄应荣去某中学捉了一只喜欢在洗手间泼屎的狐妖,罚他做社工扫厕所整10年;前天去商场更衣间捉了一只爱将衣服勾破的狗妖,拘留5年,织毛衣30万件;今天上午他们则去酒吧逮了一只沉迷酒精的虎妖,罚他……罚他每天喝水500升戒酒瘾……
十分长眼界。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第三外交部的惩罚就跟闹着玩儿一样。

庄应荣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细心地要了张发票,准备带回外交部报销。
作为一个万年·真·老光棍,他决定要为未来都会有的豪华别墅和百万爱车制定一个详细的规划, 比如不放过任何一个报销计划, 两块钱的矿泉水也是钱啊!
刚坐上车, 庄应荣接了个电话,“嗯嗯”几声,调了个头, 开往金碧酒店。
自从黄凝的事后, 金碧酒店从‘幽都年度最收欢迎的酒店榜首’一度门庭落空,毕竟黄凝死亡的惨样曾在网络上被爆光且疯狂传播, 无马赛克的血/腥程度甚至导致有老人犯了心脏病。
华国人的某些思想根深蒂固,比如他们不愿意租住有人非正常死亡过的房子, 更别在拥有这么多的选择下,去住金碧酒店。
金碧酒店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宣传活动后, 来住酒店的客人依旧寥寥无几。今天早上,黄凝死亡的房间突然爆出一股恶臭, 熏得清洁人员直接在门口开吐,没人愿意靠近, 可见臭得非比寻常。
仅有的几个客人得知后闹着退房, 拿上赔偿款后加急赶忙离开了酒店,网络上对于黄凝的热度再次以直线飙升——黄凝化成厉鬼来复仇了。
要是黄凝地下有知, 他现在的名气比他拿了影帝那会儿还要高出一大截, 也不知道会不会欣慰到再当场表演一次他出神入化的哭戏。
第三外交部接到通知后立马告知距离酒店最近的庄应荣和陆霜白两人, 两人一到酒店, 只见一众服/务人员或坐或站在大厅,挂着经理职位铭牌的中年男人急得团团转, 见两人前来立马上前告知情况。
按理说,房间经过了特殊处理,现在他们酒店连个鬼魂都不可能有,比没毛的猪皮还干净,怎么就一周后突然传出恶臭味呢?
两人对视一眼,交代众人在原地不要动,上了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一股与公共厕所味道类似的臭味扑入鼻孔,随着两人越走越近,气味也越来越浓。
一打开房门,一股浓郁的,堪比十个,不是,二十个公共厕所的臭味,差点让两人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庄应荣不知道怎么用他妖生有限的词汇去形容这个迷人的味道,毕竟他是一只文盲妖,非要形容,他只想说他在小肠里便秘的屎好像快从嘴里吐出来了。
赶紧给自己使了个法术封住嗅觉,庄应荣刚想帮陆霜白也使上,却见他早十分有远见地给自己贴了张符纸。
庄应荣庆幸道:“还好苗苗没来,不然以他的狗鼻子估计今天我们部门能吃席了。”
陆霜白点点头,却并不想开口说话,生怕有害气体从嘴巴进去把自己腌入味了。
臭味浓郁遍布房间,凭鼻子估摸是找不到源头了。
陆霜白想了想,掏出一张纸人,拿过桌上的钢笔先是画了两个鼻孔,又三两下在背面画了个符文,小纸人顿时十分有活力地跳起,高举圆圆的双手在桌上踮起脚尖转了个圈圈。
陆霜白拍拍它脑袋,示意它抓紧干活,它这才停下优美的舞姿,探头探脑,东闻一下,西闻一下,确定了方向,往洗手间跑去。
总统套房的洗手间很大,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陆霜白比了比,比自己卧室还要大点,心下对金钱更加崇拜。
纸人直接奔向足以躺下一人的浴缸,指了指接通下水道的口子,完成任务后又跳上一旁的洗漱台继续转圈圈。
打开手机电筒,两人支着脑袋向下看,只一眼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狭窄的通道壁上满是鳞片,密密麻麻的,参差不齐地紧附着在壁上。
鳞片很眼熟,是阿箐的。
她是半人半蛇,以她是蛇的角度去思考,蛇的鳞片好比于人类的角质层,身体长大到一定程度便会蜕一次皮。蛇会蜕皮,却不会自然地掉落蛇鳞,除非像刮鱼鳞一样刮下来。
可阿箐总不可能特地来总统套房刮自己的蛇鳞留下把柄,要刮也应该在自己家刮。再说了,这种自虐倾向是什么毛病。
那么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脱落鳞片的?而且她当时为什么会躺在浴缸里,还把鳞片全部冲入了下水道?
庄应荣借助工具将管道里的鳞片揭下,放入随身携带的透明袋中。陆霜白隔着透明膜捏了捏,一点也没有蛇鳞的坚硬,反而像在捏一片塑料纸。
陆霜白眼睛微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阿箐虽本来是人,妖身也是半人半蛇,可她生产下来的却是蛋,在某种程度上,她依旧有着蛇类的习性,卵生。
自然中没有一个物种在诞生生命时是简单轻易的,蛇类生产时,都更偏向温度和湿度适宜的场所,例如废料和草堆。但在少数情况下,也会在水中产卵。
假设当时情况紧急,门外有黄凝,或者说那只寻味而来的黑鸟对她产生了威胁,有没有可能她为了抓紧时间暴力生产?
不对——
当时黄凝一定已经死了。
蛇每□□一次,精子在输卵管内可以保存五年之久。也就是说,只要□□一次,就可连续生五年,几个到几十个不等,像绞蟒,一次可以生产近百条。
如果阿箐啃食下/体是为了储存精/子,她在之前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储存的精/子想必不少,所以别墅里才会有数量庞大的蛇蛋。
杀死黄凝后,突如其来的生产让阿箐措手不及,她只能就近到浴缸里生产。而在生产时有妖闯进来,为了保命,阿箐不得不加紧时间,甚至手动将蛇蛋从体内取出来。只有这样,才符合眼前的说法。
“咦,这是什么?”庄应荣从中取出一张特殊材质的白色布料,房间内的恶臭宛若潮水般消失殆尽。
布料柔软干燥,上面有人手写了三个字:阿河桥。
金碧酒店大厅。
经理顾不上擦拭从额头流下的汗,微躬着腰,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连其中的小细节都不敢忽略。
作为一个小老百姓,出现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向警察求助,即使他现在在为金碧工作,但……这可不能怪他,那天的事员工不清楚,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只有人类呢?
身着一身黑色蕾丝长裙的女人听完面色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豆般的汗珠流至下巴,从对面传来的压迫感让经理心中惴惴不安,其余员工见状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眼前这位可是褚家继承人,别看她是个女的,年纪也不大,任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老褚总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听说当年老褚总出事后,褚氏内部一些老狐狸心思浮乱,妄图联合起来瓜分褚氏获利,但任谁也没想到当时刚毕业的褚晚早就看穿了他们私下的动作,反将了他们一军,还将自己手中的股份提升了百分之六。
这增加的百分之六听起来不多,可再加上她继承的,这个数目不容小觑,足够在公司立足,立了个精明能干的形象。并且这些年,当年那些老狐狸辞职的辞职,退位的退位,这谁敢保证中间没有褚晚的操作?
褚小姐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失去待遇丰厚的工作,实在得罪不起。
可是,命案现场出现异样先报警难道不对吗?
经理的视线从没从褚晚的身上移开,见她眼神瞥向出电梯的两个警察,经理十分有眼色地介绍起来:“褚小姐,这两位就是警局派来的警察。”
“啊!是你!学长!”站在褚晚后的褚霞惊讶地叫出声,高昂的声线中掩不住激动,她快步走上前,指指自己的脸,“陆学长,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路上玻璃砸下来是你救了我。”
“我记得。”陆霜白点点头,又道,“不过我俩是同一个大学,高中,还是初中?”
“啊。”褚霞这才想到她认识对方,对方却不认识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也是A大的学生,现在在读管理学大二,入学的时候在公告栏上看过你的照片。之前真的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一直想向你道谢,但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遇见了,我运气真好!对了,现在学长是在当警察吗?”
第三外交部的所有妖都在市警局挂了名,方便出任务。因此他们一律对外声称是在市警局工作,也有相关的证件。
陆霜白并没有直面回答,打了个马虎眼:“我现在在市警局工作,接到你们经理的报案,所以上头让我们来看看。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放心。”
褚霞还只是个学生,有关公司的事都是姐姐一手在管理,包括这个金碧酒店,她并不知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听陆霜白这么一说,满眼崇拜地看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学长,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陆霜白刚想拒绝,一抹黑色的身影走到褚霞旁,是褚晚。
“原来陆先生和我家小妹是校友。”褚晚伸手,精致的妆容上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好久不见,陆先生。”
褚霞疑惑地看看两人:“姐姐,你和陆学长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陆霜白伸手回握,对这件事没有过多解释。他一把推开一直在他耳朵边小声八卦的庄某人,又道,“事情已经解决了,褚小姐不必担心,我们也该走了。”
说完,陆霜白告辞离开。褚晚上前追了两步,开口挽留道:“陆先生,我知道再提这件事不免有些招人嫌,但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事,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不愧是姐妹,褚霞一下就明白姐姐肯定找过陆学长请他帮忙爸爸的事。
自她记忆里,姐姐一直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不论是成绩还是才艺,样样顶尖。当年才刚考上大学,那年暑假便在爸爸的指导下进入公司锻炼,脚踏实地一步步变得越来越优秀,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事情能难倒她。
而如今能让她如此紧张费心的,也只有爸爸了。
昨天半夜,爸爸病情突然恶化,还好陪护发现的及时,连忙将人送到医院抢救,今天早上才从阎王爷手里捡回一条命。他们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接到经理来电,因此她陪着姐姐来这看看情况。
还好他们碰到了陆学长,他给的安神符让她每夜好眠,到现在都没有做过恶梦,比什么褪黑素运动都有效,陆学长现在还在国家单位工作,肯定非常厉害!
最最重要的是,无所不能的姐姐找过陆学长,陆学长的能力毋庸置疑!
陆学长肯定能看出爸爸身上的异样,毕竟当年跑完一千米都比她这个年轻人精神抖擞的爸爸怎么会突然间生病,再也没有醒过来呢?
褚霞开口恳求道:“陆学长,拜托,能不能请你帮我们一下,就去看一眼,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他们即使知道结局的方向,但是只要他们不接受这个所谓的“真相”,就会试图去打破,去改变,直到发现南墙撞不破,太阳真的不会从西边升起,确认了绝望的挫败感,明白真相的揭开赛不过时间的流逝。
比如曾经的他,比如如今的褚家姐妹。
即使知道结局,也妄想笃定的现实可以被拯救。
褚家姐妹把他看成了寄托希望的稻草,可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救不了,也不能救。
陆霜白刚想拒绝,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他身边的庄应荣耳语道:“金碧的老板一周前给咱们赞助了五百万。”
褚晚=金碧的老板
陆霜白:“……”
明白了,人类社畜不能得罪金猪,妖也不例外。

第27章
褚家是幽都的老牌家族, 据说从建国初期,褚家创始人便移居至此,早年靠一家金碧酒店起家立足, 如今产业经过一代代的积累, 到达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也因此在幽都得到了难以撼动的地位。
褚家姐妹的父亲是褚家一脉的佼佼者,褚氏在他手中发扬光大,为幽都的经济贡献了不少力量。
陆霜白记得自己小时候在电视里还见过褚老和国家某位领导人握手欢言, 意气风发。
然而现在的褚老先生双眼紧闭, 虚弱地躺在床上。
业界赫赫有名的褚老不复当年风华,瘦骨嶙峋的身体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披在骨架上, 苍白的肤色的凹陷的眼窝让他看起来毫无人气,要不是胸膛还轻微起伏着, 难免让人误会这是一具失去生命力的躯壳。
即便如此,褚老的满头银发被整齐地梳向脑后, 整洁干净,不难看出照顾他的人不想他因此丢失了尊严。
眉淡且断, 耳萎无泽,命门凹陷无生气。
陆霜白只看了一眼, 便掩下眼帘。
他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褚晚似乎早有预料, 见状,只是上前轻柔地给褚老掖了掖被子, 示意两人去门口说。
病房门口。
褚晚平静说道:“陆先生, 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我想买一道安神符。”
陆霜白站着没有动, 直到庄应荣轻轻碰了他,他才把心中徒然升起的怪异感压了下去。
褚霞明白希望渺茫, 却依旧抱着父亲醒来的期待,即使被告知了结果,眼中的期盼短暂消失后再次复现。反观褚晚,她肯定比妹妹更清楚自己父亲的情况,他却无法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就连眼神也没有变化。
和那天晚上的宿淮一样,得知阿箐死亡的消息,宿淮神色如常地挂断了电话。
假设褚晚是在一次次失望过后,心里有了一定的准备,那宿淮呢?
见陆霜白没反应,庄应荣再次撞了撞他手臂,回过神,陆霜白爽快地拿出安神符结账。
算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妖的事他一个渺小的人类管不着。
离开病房,确认足够的距离不会被听到声音。庄应荣十分不赞同地摇摇头:“那人类大限早到了,这位褚小姐估计找了不少能人异士,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强留他在人间。”
“唉,延人寿命的法子都不是正道,这位老先生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女儿为了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也不知是痛苦还是欣慰。”
庄应荣双眼不动声色瞥向陆霜白:“不过啊,陆小弟,你怎么没劝劝她?之前和人类道士合作的时候,那些老头见到了都要开口劝个几句,要是对方不听便恼羞成怒。啧,搞得自己像是什么正道的光。”
陆霜白双手插兜,轻描淡写解释道:“这位褚小姐不是个傻子,做之前她肯定知道代价。她既没有开口问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作不知道吧。而且,做都做了,我即使劝她,她会停手吗?”
将死之人要想延长寿命,唯一的方法就是借命。
可以,那我也可以让你的命超于时间的流逝。
早就说过自然有自然的法则,不应该留在人间的人被封着一口气也要滞留,那么对普通人而言的一分钟,对褚老老说可能是五分钟,甚至更多。
而且借命一事违反了天道法则,损道行,损阴德,更损子孙后福。
某人知道这法子可行,可一旦尝到了甜头又怎么停得下来。只是缺了一个敢陪她疯的,实力强大的施术者。
她在试探他能不能看出来,也在试探他的术法是正还是邪。
庄应荣:“你们人类的死亡并不是什么坏事啊,死亡也就是生的开始,顺应自然,投胎转世不好吗?”
“这自然是好事。”陆霜白掩下眼中的情绪,“我爷爷曾经和我说过,万物有各自规律,花开花谢,云卷云舒,顺应天地自然,万物才会得到始终。”
“你爷爷说的没有错,他肯定是个心胸豁达清明之人。”
两人这时刚从私人病房走到医院门口,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停在两人对面。很快,一个浑身沾满血色的中年男人被众人小心地抬出来,又急忙送往急诊室。
打扮得体的中年女人紧紧守在男人身边,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她跟着病床一路跑进医院,连跑飞了一只鞋也不自知。
一个满脸茫然的中年男人也从救护车里下来,他穿着与床架上的男人一模一样的条纹衬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簌簌”的铃铛声出现,一个穿着白衣,戴着白高帽的鬼差忽然显现在男人背后。
鬼差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染了一头橙色的短发,一只耳朵上戴着四五只银环,看起来十分潮流,帅气的五官不亚于现在的名流巨星。可他穿着一身古朴的白衣,看起来颇有点不伦不类,像一个行走的大橙子。
看到高帽上“一生见财”四字,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想往前逃跑,却快不过泛着金属光泽的勾魂索,绳索一套上脖子,男人的眼神立马变得麻木,听话地走到最后一个排队。
意识到有一道视线正看向他,谢必安漫不经心地扭头看去,只有太阳洒下的一片阳光。
谢必安食指转着银环,严肃思考:是谁在觊觎哥的美貌?
第三外交部一如既往的吵吵闹闹,对这群小妖来说生活似乎没有烦恼,工作单位被他们完美打造成大妈们砍价的菜市场,每天你来我往喜喜庆庆,满满的烟火气。
见庄应荣和陆霜白回来,两人受到了热烈欢迎,一群妖亲亲热热喊着“庄哥”“陆哥”,即使陆霜白比他们来的晚,他们也不想改口。
毕竟人陆哥虽然是人类,可是一来就帮他们干翻了邪妖啊,还当了老大的小弟,这么讲义气,实力又屌炸天的人类,他们一致想打五星好评!
更更重要的是,要是哪天老大看他们哪个不顺眼,希望陆哥看在他们也这么讲义气的份上,能帮他们说几句好话,爱心献符帮他们挡挡雷劈。
唉,心酸!社畜妖的心酸谁能懂!
陆霜白并不清楚他们奇怪的脑回路,一开始,部门里的妖对他“人类”的身份无一不感到惊讶好奇,甚至有些一脸震惊,他本以为要花些时间被接纳,没想到只短短几天,每只妖都亲亲热热喊他“陆哥”,心思,嗯……还很单纯,各位妖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还有偷懒,脑子里塞不下勾心斗角。
总体来说,相处十分愉快。
陈苗苗立马给两人手里塞上波霸奶茶和奶油蛋糕,因为这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二!
现在是下午两点,到了他们每日例行的下午茶狂欢时间,而这份快乐会一直持续到五点下班!
陈苗苗不由自主往陆霜白身上靠,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闻到陆霜白身上那种太阳的味道,就感觉安心:“霜霜,你们今天顺利吗?”
“很顺利。”陆霜白把手中的草莓蛋糕递给他,“你今天去复查,医生怎么说?”
介于祖上的仇,傲因当时下手没有留情面,陈苗苗后面是被抬回来的。而不幸中的万幸,一只幼崽对抗一只近千年道行的邪妖没断胳膊少腿,按庄应荣的话来说就是黄鼠狼嘴下逃出的鸡,运气爆棚比鸡棚里的鸡屎还多。
不愧是第三外交部文盲中的知识分子。
“这个很好吃,霜霜你吃,你作为人类太瘦了。”陈苗苗将蛋糕推给陆霜白,他特地把给庄哥蛋糕上的草莓扒下来放在霜霜的蛋糕上,反正庄哥是头牛,应该多吃绿油油的草,而不是红彤彤甜滋滋的大草莓。
陈苗苗又道:“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过段时间就可以继续打架了。”
陆霜白没有拒绝陈苗苗的好意,奶油的甜味弥漫在嘴里,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
闻到陆霜白身上的味道变得更好闻了,陈苗苗放下心来,托着下巴开始听老庄吹牛逼。
“你们这些无知的小孩,不知道我当年和天蓬元帅,就是那只臭猪打的时候,他牙齿都被我打飞了哦,对着我痛哭求饶哈哈哈!”
“什么?有没有见过嫦娥?你这是看不起我老牛啊,嫦娥当年就是给我老牛端洗脚水的!”
“笑话!我长得比那头猪帅了不止一个台阶,当年哪个小宫娥不对我暗送秋波,我和你说,当年老大都没我受美女青睐!”
庄应荣的牛逼吹得不着天际,陆霜白和一旁的陈苗苗咬耳朵:“庄哥和你们老大认识那么久了?”
“不是哦。”陈苗苗回答道,“我大哥说庄哥是当年被老大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因为打架输了。”
……垃圾桶?
……捡回来?
你们妖喜欢把打架输了的妖扔垃圾桶吗?!!
“他不是说他打得过猪八戒吗?”
“他就是被天蓬伯伯打哭的,我二哥说庄哥这修为连给天蓬伯伯提鞋都不配。”
“……那端洗脚水的嫦娥呢?”
“我三哥说嫦娥婶婶有超级社交恐惧症,是个二次元宅女,不爱出月宫,几百年来见过的人连十个手指头都没有。”
“……那、那暗送秋波的小宫娥呢?”
“我四哥说庄哥只是看着着急,年纪不过是老大的零头,根本上不了天界,更别说小宫娥了,而且小宫娥都能当他祖奶奶了,庄哥连根头发丝都入不了她们的眼。”
陆霜白:“……”
原来只是个嘴巴会说话的青铜啊。
庄应荣沐浴着崇拜的目光,颇有点找不着南北。他一口吸完奶茶里的最后一颗珍珠,摆手道:“哎呀,我知道你们是因为老大不在才敢这么嗨,当然我也不建议让大家更嗨一点啦嘿嘿嘿~”
“既然你们都那么好奇老大的纯情罗曼史,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们透露一点点嘿嘿嘿~”
“想当年啊,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美若天仙天香国色的仙子下凡来找老大,她好看到什么程度呢!那可以说是倾国倾城到让月亮都害羞,太阳都黯淡的大大大大美女啊!”
“她娇羞地站在老大面前,将一封情书递给了老大。老大拆开一看,立马就点头跟着这个漂亮得像夺花一样的妹子走了,并且!并且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家哦!”
“唉唉唉,庄哥我可没有骗你啊。我要是瞎编老大的情史,让老大的雷劈我劈我劈死我!”
绿毛举手问道:“真的假的啊庄哥,我们读书少不要骗我们啊。”
红毛补刀:“老大去年可是登顶‘最不收欢迎讨厌妖’榜首,上个月我还看到有女妖见到老大吓哭的,仙子姐姐们都那么好看,真的会看上我们老大吗?”
庄应荣:“我这说的都是真的,庄哥我这么多年一直跟在老大身后,知道的事肯定比你们多啊,不要怀疑,就说你还想不想听!”
庄应荣止不住的“阿巴阿巴”,恍然没察觉大家齐齐收起了津津有味的神色,转而纷纷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啊是眼前这只莫名其妙的妖非逼着我听老大你的情史老大你要相信我啊我是无辜的”的恶臭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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