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赎—— by小吾君
小吾君  发于:2024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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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山庄柳庄主道:“老道长,你这是?”
五蕴派掌门微微诧异道:“你故意的?”
林织快速地扫过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心里微微皱眉,竟然没发现什么端倪。
“近两年来,我手里有这株冰玉莲的消息不知被谁流出,我这清静山头那可变得热闹,那些人不敢直接来找我这个老家伙,没少烦扰我门中其他人,诸位也不必听到我这些话如此讶异,我可知道你们都打听过。”
云虚道长的视线扫过几位门派掌门,他的语气依旧平和,却忽地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人的心口,让人喘不上气。
即使没被他看到的人,也难免觉得沉云笼罩。
五蕴派掌门轻咳道:“老道长我可没什么坏心,听说有人在打听,我也只是好奇了一下,并未多留心,我也只是疑惑,四十年的冰玉莲,即使是难寻的灵药,又为何有许多人在寻,总不可能大家都一块得病了吧?”
五蕴派掌门快人快语,柳庄主也坦言他也只是凑热闹,所以这次云虚道长要拿东西出来,他们也就同意了。
他们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藏在浑水之下,似乎要将江湖搅得不得安宁,可又不知到底是什么。
贺阳泓:“老道长可别误会,我可从没探寻过。”
“是么,那恐怕贺掌门要回去查查你门中人了。”
云虚道长的神色微冷了些,不是针对贺阳泓,而是他七星门里的叛徒。
贺阳泓皱了皱眉,没在说话。
“老道长知道什么,可否说与我们听听?”
点翠宫宫主忍不住问道,她其实也收到了这样的交易内容,可她没打算得罪云虚道长,不过她很好奇这药到底还能做什么,听说是和一张药方有关,可什么样的药方让人这么执着?
云虚道长并未答话,而是将视线放在了戚禾和应双以及站在一旁的温白心的身上,说:“今日之事必定会有个交代,不过此物如此抢手,或许会是烫手山芋,无论是哪位少侠夺魁,若是想要其他东西,来和老朽换便是。”
“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日便是大比最后一日,诸位回去好好养足精神。”
云虚道长轻轻抬手,算是送客。
“老道长,冰玉莲并未丢失一事,可否传出?”
林织望向云虚道长,和他对视。
云虚道长颔首:“自然。”
众人各怀心思地离开,很快,冰玉莲并未失窃的消息便传开了。
大家笑话窃贼做无用功,赞叹老道长高明,疑惑贼人为何将林少侠牵扯其中,却没多少人惋惜死去的七星门弟子,甚至根本没提及。
在他们看来,江湖纷争中,打打杀杀再平常不过。
林织他们去时是几人一起,因事发突然又有内情,归来时便各自散开了。
戚禾给林织打扇,说着今夜的事。
“师父,他们是不是发现我的身份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这么一日,此时也算是时机正好,他们必然没想到你还活着,更别说他们今天拿到的还是假货。”
林织靠在贵妃椅上,低声嗤笑。
戚禾想起今夜云虚道长避而不谈的模样问:“云虚道长是否知道什么?”
“一会儿就清楚了。”
戚禾微微诧异:“嗯?”
林织抬头扬声道:“来者是客,老道长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戚禾下意识进行防备,他未曾感觉到任何气息。
几瞬之后庭院内依旧安安静静,林织却依旧气定神闲,替来者斟了一杯茶。
几个呼吸之后,有人翩然落地。
“小友既然相邀,老朽便不客气了。”
云虚道长落座,心里却在惊诧面前的青年如此知晓他的到来。
以他所看,眼前的青年并未有绝顶高深的内力,竟然能察觉到他的到来,不容小觑。
林织倒不是因为蛊虫,而是有外挂,若是周围有人,01会用红点标记。
能让他的蛊虫和戚禾都浑然不觉来访的人不多,加上刚刚云虚道长的表现,林织便推测来的人是他。
“忽然造访实属冒昧,但我有一惑,还请二位小友为我解开。”
“这冰玉莲和钦鹤谷丢失的碧露寒天,是否有关联?”
林织面上带笑:“道长既然明白,何须多问。”
“如此这般……江湖之乱必不可少,年年岁岁如此,怕是难以安生,两位觉得呢?”
老者的试探之意不加掩饰,这江湖人人都想当顶尖高手,以门派以世家划分实力争抢资源,可武道并非一路坦途便为好。
洗经伐髓听着是好,可若是没有好的心性,也不过是杀人刀。
江湖终究属于年轻人,如今的天下第一已经老了,在离世之前,云虚想要为苍生谋个清静,断个祸根。
戚禾正等着师父先开口,却听见林织说:“小禾,你觉得呢?”
戚禾微怔,毫不犹豫答:“匡扶正义扶危济困,乃是我辈职责所在。”
世间有一个因此背负深仇的戚禾就够了,若是药方流传,那不仅是药方要被抢的头破血流,药材的归属同样是腥风血雨,到时候又要死多少人。
云虚道长欣慰点头,看向了贵妃椅上姿态慵懒的貌美青年,当年的孩子没有被仇恨蒙蔽到观念扭曲应当离不开这位师父的教导,可他看不透这本事古怪亦正亦邪的年轻人。
“他是我的徒弟,既然是他的想法,我自然尽力满足。”
林织声音带笑,他若是出手他的身份必然瞒不住,一个苗疆的蛊师满口正义的话,恐怕哪个江湖人都不会相信,他便索性这么说,再顺便逗逗徒弟。
本可以寻常对答的话语在他的编织下成为了少年人萌动春心的捕笼,戚禾打扇的动作忍不住一顿,面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云虚道长见此感叹,比起让他带回这个孩子,兴许这样更好,毕竟青年养的这样好,他们的师徒情谊也很深厚。
虽然彼此都没有点破身份,但秘而不宣的三人已经说起了药方之事。
“如果要追溯根源,兴许要到五十年前,即蛊教在中原闻名之时。”
云虚道长许多事情被证实,他也不吝啬分享这些信息。
“道长不必如此委婉,直说臭名昭著即可。”
林织剑云虚道长望着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敏锐,他根本没用蛊,竟然就被识破了身份。
不过他没打算问,就像云虚没问他怎么知道他来了。
云虚道长却主动道:“那时我二十出头,参加了当时的正邪大战,对蛊师的本事深有领会,因而对虫子也算熟悉。”
五十年前的正邪两道大战,可谓是声势浩大。
西域的圣教联合苗疆的蛊教,同中原的拜血教罗刹教一同闹出了大阵仗,中原武林正道人士许多弟子投入到了此次的对战中,因为牵扯到了域外,朝廷的代表六扇门的铁捕以及大内高手都办成江湖人士参战。
最终结果圣教的人逃回西域,苗疆蛊师避世不出,拜血教罗刹教被灭门,再无一点踪影,如今的赤羽门和问缘派乃是后来兴起的中原魔教。
“当时蛊教的头领林蓝曾在我的师父还有其他门派掌门面前发过死誓,只要是她的后代统领蛊教,就绝不会再入侵中原,之后蛊教确实也淡出了江湖,没再兴风作浪。”
“当时为表诚意,她还说了她和圣教的交易,他们打算研究出一种可以洗经伐髓的药丸或者是虫子,让人的武道坦途,”云虚道长摇头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们的确是成功了,代价却让人无法承受。”
“他们研制出来的东西,可以让人短时间里内力流转的速度成倍增长,实力大增,但不出半月必会暴毙而亡,死状凄惨,若不是这邪异之物,当初那场大战也不至于死伤那么多人,这大抵就是那张药方的雏形。”
“那些东西早已被焚毁,按理来说清楚如何制药并且不断改进的人不多。”
林织眉峰微挑:“你的意思是这药方后来可能是蛊教的人研究出来的?”
林蓝就是原主的母亲,原主是她四十多岁时生下的孩子。
云虚道长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起初便是圣教的主意,这东西也是圣教的人所提供的,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人还有一个身份,他在中原武林甚至还颇为有名。”
“不知小友是否听过他的名字,人称鬼医阎三更。”
林织的瞳孔微微紧缩,一些事情在他脑海里快速串联。
在原主的记忆中,阎三更是娘亲的好友,两人相识了很多年,他娘根据阎三更留下的东西研制出了两颗蛊丹,但他娘很少提及这位神秘的好友。
林织快速回忆了相关的事情,还好事情不至于那么狗血,原主走了的爹娘挺恩爱,两个人都是蛊师,有着蛊师互吞情蛊的浪漫,不至于出现什么阎三更是原主亲爹这种戏码,虽然戚家的悲剧不是阎三更导致的,但确实有他药方的原因在里面。
阎三更大概是原主七岁的时候去世,同年戚禾父母遇见了他拿到了药方,两年后戚禾出生,在戚禾八岁那年搜集齐东西,打算等戚禾十岁的时候服药,但有人找上门,戚禾父母双亡,被迫提前吞药,再然后就遇见了他。
林织反应极快地问:“这件事和西域圣教有关?”
阎三更死了快十年戚家才出事,说明之前根本就没人知道他这些事,中原之前的两个魔教都被挫骨扬灰了,如果有信息早就找上门,原主的娘连家里都没透露过,更不会是苗疆的手笔,那就只能是和西域的圣教有关了。
因为药材都是中原特有之物,加上戚家被灭门各种中原门派的伤痕,根本就没有人往圣教的方向想,即使是林织都因他们存在感过低而没有过多去查。
云虚道长轻叹:“我想恐怕如此,本来我也没想到这方面,温宫主问我我因琢磨不透也并未回答,还是这洗经伐髓内力倍增才提醒了我。”
云虚道长看向戚禾,询问道:“小友,可否替你探探脉?”
戚禾并无异议,伸出了手。
“没什么事,看来阎三更也不是五十年前的他了,哪怕是这样,也不能让他们得手。”
云虚道长收回手,这些药材都是中原特有,他们想要一直拿到这些东西,就得在中原站稳脚跟,其中多少腥风血雨不谈,到时候用这些药培育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成为他们侵害中原的主力。
“道长放心,我们应答了,自当竭尽全力。”
林织见云虚道长起身,也跟着起身送客。
临别前他又问:“道长可知戚横断的下落?”
除了三四年前收到的疑似消息,他还是什么都没打听到。
云虚道长摇头:“我也一无所获。”
戚禾有些失落,但也习以为常了。
今夜知道的事情足够多,起码已经让他明朗不少,也让他和师父找到了方向。
林织夜半传书,没想到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收到了回信,
“师父,是加急信。”
戚禾耳力好,先将信拿了过来。
林织有些疑惑地拆信,他寄出的信哪怕用加急也不会那么快,看清信上的内容时,他的手指慢慢地将信纸揉皱。
他不笑也上扬的唇让他看起来似乎正盛着笑意,乌黑的眼眸里却布满冷意。
“今日的对决不必太过收敛,既然他们要看你的本事,你就给他们看。”
戚禾感受到了师父的怒意,这大抵是他跟在师父身边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
“好,师父,上面写了什么?”
林织语速依旧不疾不徐,带着冷笑:“他们心有怀疑,挖了你的坟验尸,既然他们这么想弄清楚,那就割了他们的脑袋送他们下去仔细看着。”
他布置在周围的人有死有伤,后边来了人才避免了那些人对戚禾父母的坟下手,那边立刻传了信过来,好在这里距离春沂不算太远,否则今日这封信还传不过来。
明明是假的坟茔,师父却为他被冒犯如此生气,戚禾知道心中的窃喜不该有,可却难以压抑,竭力克制才未有纰漏。
他的手掌覆在了林织的手上,捏着捏师父的指尖从他手中取走了那张信纸。
这本有些轻佻,可他做的极快又毫无异样,低声应答着:“我一定会。”
次日,此次比武大会的最终比试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到来。
擂台之上,银月山庄的庄主宣布规则。
三人同在擂台之上,谁先将另外两人打落至擂台下谁就是擂主。
先落地之人上前过招,将擂主打落则为新擂主,反则退回,另一人上前,如此轮流反复,持续一日。
为避免两人在擂台上对打过久,一柱细香后第三人可上台争抢,再分新擂主。
柳庄主说完后,云虚道长开口:“比武切磋点到为止,武道漫漫切勿因小失大伤了根本,几位少侠,请。”
鼓声如雷,戚禾、温白心与应双从不同方向上台。
不过清晨,底下忽地就爆发出了惊天的喊叫。
无外乎其他,擂台中央的少年出剑,以剑做刀势,横劈打出极为霸道的剑风,逼的另外两人连连后退。
温白心以布帛抵御,那块布料直接被震为了碎片,散在空中。
温白心无奈落地,应双以枪抵抗快速转位时那把宽剑却宛若乱花让他有些难挡,戚禾的身法飘渺诡异,逼在他的落脚处,让他措手不及只得落地。
这是比武大会史上最快时间分出的擂主,身着天青色锦袍的少年蒙着眼站在擂台中,侧耳专注地倾听着声音。
不是众人的喝彩夸赞又或者对手的动作与气口,而是夹在喧闹声中不容易被捕捉的银铃声。
那是师父专为他而响起的声音,只属于他。

“攻他下盘!”
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吼的脸红脖子粗,说的唾沫横飞,不羁的女侠们在其中有的比他们还大声。
擂台之上,盲眼少年的剑被长枪挑飞,引起了一阵惊呼。
不过没人觉得诧异和失望,因为他已经守擂太久了。
整整一个上午,少年都是擂主,其他两位少侠轮流被打落,他最险的一次是被两人联手逼到角落,最后又成功脱身。
在打斗中他面上的白绸早已脱落,被他绑在了手腕上。
宽剑被挑至半空,少年凭空跃起接住了那把剑。
这更是引得底下众人惊呼,有人看破身法道:“梯云纵?”
“这就是梯云纵?这不是那神偷老儿的绝顶轻功么,怎么他也会?”
“据我所知那白无求只有一个徒弟,无论如何这身份当真绝妙。”
戚禾握着剑落下,手腕转动对着应双挽了个剑花。
应双也有些讶异,他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也撑了这么久了,早该调息了,不若这个擂主换我当当,你下去休息休息怎么样?”
“不必了。”
戚禾的右臂在流血,但他握着剑的手依旧很稳。
比起他身上的伤痕,他的两位对手显然要更加狼狈。
应双的衣服上早就有了血痕,温白心的披帛更是成为了碎片,她刚刚内府受伤,不得不下场调息。
三人之中温白心下场时间最快,她本就擅长用毒而非剑,何况她与厉非对战时出现的内伤还没有来得及痊愈。
“好吧,那就看看你还有多少内力能耗。”
应双提枪再战,戚禾躲着他的戳刺,挥剑迎战。
两人转瞬之间过了十几招,从擂台中打到擂台东,又从擂台东打到擂台南。
眼见熟悉的剑招袭来,应双半弯身子抵挡,没想到正好被伤到。
他捂着伤处道:“你这什么剑法,怎么还随便改招式?”
方才应双就吃着这套连招的亏,他已然在心中将这一式拆解,没想到同样的起势最后一剑却不同。
戚禾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这是自浩然掌、横断刀法与繁花剑法之中所悟出的与身法所结合的剑法,师父说过如果与心性相契合,那么事半功倍,戚禾的性子就是不喜欢除了师父以外的人看透他的想法,所以他的剑招也是如此,没有特别固定的招式。
应双顺势被打下擂台调息,温白心跳上擂台。
她手里并没有武器,她的软刀已经断裂,布帛也碎了,浑身上下唯一能算得上利器的就是她头上的簪子。
不过她并未拔簪,而是脱下了纱裙外的纱衣,将它们撕开变为了长长的水袖。
美人露出细白的胳膊,底下的呼喊声更加热烈,戚禾神色未有更改,丝毫没有少年人遇见这种情况的羞赧。
这不仅仅是他看不见,也是他不在意,又不是师父在他面前脱衣服。
水袖如蛇般缠绕,戚禾本想像之前那般弄断,却发现这衣服材质如同天蚕丝,剑劈不断,那么可见这件衣服乃是特制,否则温白心不会那么轻易撕开。
有无数粉末随着水袖袭来的动作一同飘落,戚禾屏息避免吸入,那些细碎的毒粉落在了他的肌肤与衣服上。
没过多久,温白心落地,应双再次走上擂台。
在这之后,温白心每次上台都没有坚持太久,已然展露颓败之势。
林织转动着手上的铃铛,觉得有些异样。
温白心后面这么多次都没怎么动用内力,看似是强弩之末,但林织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天色渐晚,应双的衣服都是剑划出的痕迹,戚禾衣服也有不少破损,但他并没有应双那么严重的伤。
还剩一炷香的时间,这次比武大会的胜者就要产生。
戚禾感受着有些酸疼的手腕,听着对手的呼吸。
应双想最后一博,他拖着长枪快速疾奔跃至戚禾的面前,向下劈砍。
擂台上的石头出现裂缝,在戚禾躲闪的时候应双立刻横扫,舞动时枪头寒芒锋利,有如雷霆。
他调动的所有内力完成这快速地几连击,戚禾被逼落到边缘,一只脚已然踩空,这个位置并不高,甚至不足以施展轻功。
林织握着扶手的手微动,上半身有起身之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相信戚禾,何况就算不小心输了其实也没什么。
戚禾眼疾手快地将剑甩了出去,落在了擂台下不远处,戚禾扭身以掌击地借此翻身,足尖踩在了直立的剑柄上,又落在了擂台之上。
这一切就在电光石火间,云月剑在戚禾的落脚点入石三分,让人拍案叫绝。
比武大会只规定足尖落地即为失败并未说掌不能落地,因而戚禾回到擂台上也合乎规则。
云虚道长都起身拍手,应双气力已尽,钦佩道:“我今儿可算是见识了,打的畅快淋漓,已足够尽兴。”
被戚禾扫到地上的时候,应双没多挣扎,在哪儿倒下就在哪儿躺着了。
温白心上台,此时还剩半柱香。
虽然许多人认为胜负已分,可还有人觉得温白心说不定早就下了毒,只等这一刻。
温白心确实如此,她想着这人也应该中毒了。
可当她的长袖缠出时,回击的那股内力依旧无比霸道,让她错愕。
“你没中毒?”
这不可能,那毒根本无需吸入,只要存在于皮肤上,时间够久也会渗入,中毒的人会内力暂时无法动用,四肢绵软,心窍发凉。
翩翩少年郎语气依旧温和:“你确定你的毒在我身上吗?”
“你什么意……”
温白心双眼睁开,呼吸急促,身体僵硬。
她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窍发冷,四肢也用不上力气,所剩无几的内力更是无法运用。
“到底什么时候……?”
戚禾却没解答,因为时间已经到了。
戚禾对周身的所有事情感知敏锐,自然也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药粉。
霍无双的繁花剑法里有这么一招,用剑风卷起落花,被他命名为‘乱花渐欲迷人眼’,戚禾也很喜欢这个招式,早已经学的炉火纯青。
以他的本领,将衣服上的那些药粉悉数还给温白心并不是难事。
他可是从来都好好听师父叮嘱的好徒弟,师父让他防备着,那他一定不会大意。
至于面上的那小部分毒粉,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影响,还是从前那个比较方式,都没有师父的血厉害。
本次的江湖比武大会的魁首已经产生,云虚道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放有四十年冰玉莲的盒子,交到了戚禾的手中。
这场持续了将近十天的江湖盛事由此落下帷幕,但有些事似乎如初夏之荷,才露尖尖角。

第187章 养成少侠的蛊师
因为戚禾看不见,林织将宽大的盒子拿到手的时候,还特地打开看了一眼。
他倒不是不放心云虚道长,只是特地给暗中想看的人看一眼。
盒中放着一个近乎透明的水晶瓶子,冰玉莲浸泡在其中,在光下格外漂亮。
这宝物的交接方法也是他们和云虚道长商量好的事,接下来只等着想要这样东西的人上门了。
林织回到宅邸时,门房已经收到了不少拜帖。
即使他当初为了清静从客栈搬到了这里,但关注他们的人不少,加上曲梓珩他们也会来,所以风声走漏在所难免。
如今戚禾成了第一,慕名而来的人就更多了。
林织将拜帖和书信让人进行筛选,和戚禾一同将冰玉莲放在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等,着急的不会是他们。
戚禾夺魁小院里本该有场热闹的庆祝宴,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这场小聚无法实现。
七星门的事情还未结束,即使宝物没有失窃,但叛徒却还未揪出,曲梓珩跟在云虚道长身边处理事物,因而不能前来。
严亦萱的师兄大概知道不太平,因而也把严亦萱拘在了身边以免她出事。
两个最闹腾的人来不了,气氛难免差些让人有遗憾,林织便干脆把场欢宴推迟。
当然,即使宴会推迟了,戚禾还是要被好好犒赏的。
林织并没有吝啬夸赞的言语,他的确很满意。
“师父谬赞了,我仍有许多不足。”
戚禾早就换了身衣裳,他的右手放置在身前,却用左手举杯。
“右手伤的很重吗?”
林织不自觉微微蹙眉,眼神落在戚禾的右肩上。
他记得戚禾受伤的地方在右手肩膀向下,回来的时候他没察觉到异样,还以为没有大碍。
虽然他知道戚禾有时候会故作难以忍受来让他心软,但许多时候情况确实很严重,只是戚禾能忍假装不能,而不是伤势很轻。
学武并不是条坦途,就算是天赋绝佳又服用了药物的戚禾,也不是一蹴而就,和白无求学轻功的时候,有一次他伤的很重,却只是寻常和他对话,还是白无求让他来劝戚禾休息他才知道。
那时候戚禾和他说,知道他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不想因为这件事多打扰他让他担心烦心。
戚禾的小心机,向来是掺杂在真心里,林织对他心软,故而不在意自己有没有上当。
“已经包扎过了,没什么事,师父不用担心。”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戚禾还特地用右手夹菜,只是动作比起往日稍显不自然些。
“师父这鱼酸甜适中,你尝尝,说不定开胃能多吃下些。”
鳜鱼改刀后裹面糊油炸,淋上一层酸甜的汁水,入口外脆内软,戚禾正想夹给林织,手就被按住了。
“今日庆贺你夺魁,何须让你顾着我,喜欢吃就多吃些。”
林织给戚禾夹了一块放在碗里,让他好好吃。
戚禾应声,夹起碗里的鱼细细品味,明明是同一道菜,味道就是更好了。
他从小就喜欢吃鱼,但是在师父面前他并没有特地表现过。
看不见后,他许多事情都变得麻烦起来,而有些东西是即使长大武功变高也没办法应对的事,例如挑鱼刺。
鱼肚上的肉太少他不好意思总是伸筷,一次也不敢多夹,而看不见刺就不好用筷子弄,用嘴又难免不雅,因此有时候桌上有鱼他甚至不会关注。
可戚禾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喜欢吃鱼,他只知道有一天起桌上的鱼要么是这种刺也炸的酥脆做法,要么就是刺少或刺大的种类,师父会特地让他多吃些,偶尔还会有换着法子做的鱼片粥鱼丸鱼羹。
师父明面上对他的好他说不完,这些细微之处的妥帖照料更是让他说多少次谢都不够。
从前这些情绪只是爱戴与感激,如此却化为了蠢蠢欲动的贪念,一次又一次地侵蚀理智。
舌尖触及柔嫩的鱼肉,不必多咀嚼,丰腴饱满的鱼肉便被抿开,戚禾的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滑动,满足却又不满足,比起他最爱吃的食物,他更迫切地想要吃些其他什么。
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冒犯’师父才恰当,戚禾面上带着笑容一边和师父进食,一边在脑海里构想着他不断推翻的计划。
必须要周全缜密,时间恰当。
“嘿,看来我来的时候正好,正赶上了你们吃饭。”
耳熟的声音从房顶上响起,引得林织抬头去看。
衣衫破旧打扮的略微潦草的白胡子老头抱着酒坐在上边,身手灵活地落在了院子里。
“听说你成了这次比武大会的魁首,小老儿特地来为你庆贺,加之钦鹤谷一事,怎么我都得来答谢一番,特地带了一瓶上好的果酿来送你们。”
白无求自然地落座,不过说是送人,他倒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果真好喝,不过还是淡了些,”白无求砸吧砸吧嘴,把带来的礼往林织的跟前一放,搓了搓手说,“可否添副碗筷啊?”
他一向这么个滑头性子,林织让下人拿了碗筷来。
白无求还自带了一叠花生米来下酒,吃的津津有味。
戚禾倒了一杯果酿,口感绵长回味清甜,这是林织会喜欢的味道,戚禾立刻给师父也倒了一杯尝尝。
没吃多久白无求就表露了真实来意,他嘿嘿笑道:“从前你给我的那种烈酒,我都喝完了,能不能再给我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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