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赎—— by小吾君
小吾君  发于:2024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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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架空的王朝废除了丞相,内阁制度还只是雏形,繁杂的政事让人头痛,林织可没打算因小失大,从今天开始教授,只不过是之前的乱事还没有整理好。
听到林织传授帝王道,宗凌先是震惊而后是崇拜。
不愧是他的织织,也太厉害了。
听着身旁人温和耐心的声音,宗凌胸腔中像是被挤进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酸酸胀胀。
便是父皇,也没有待他这么好过。
宗凌一直都能从林织身上感受到一种安心感,如今又多了些孺慕之情,很喜欢同林织这般亲近。
即使林织是宦官,宗凌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成熟的引导者的魅力。
而这种角色,在世人眼中,通常是“父亲”来担任。

“左卿这话有些偏颇了。”
他的林大人是权宦不假,是权势滔天左右皇权不错,是结党营私遍插党羽排除异己,可他并没有穷奢极欲残害忠良啊!
那些该杀头的该贬官的,都事出有因,哪怕有时候锦衣卫行事是过激了些,也没有冤枉他们。
更何况作为既得利益者,宗凌是被护着的那一个,这让他的心眼更是偏的没边了。
他不觉得林织是可恶可恨的阉党,反而觉得他是再能干不过的解语花,是现在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人,是他的亚父。
何况林织也没有想独掌权柄,还教他如何理清朝事,只是他现在年纪实在太小,根本没法掌权罢了。
左誉对于皇帝暗戳戳地说林织好话不置一词,毕竟他心里多少清楚,如果不是林织,这至高的皇位轮不到眼前的小皇帝坐。
可他听见宗凌说林织指点他朝政,他的耳朵就竖起来了,神情严肃地请皇帝复述。
“还望陛下为臣详解。”
他是真担心小皇帝被带沟里,让先帝呕心沥血治理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可听着听着,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林织确实不是在瞎糊弄,他真的在教皇帝怎么做皇帝。
“这……”
左誉心里掀起了狂风暴雨,先不说这宦官怎么懂得这些,他居然没有蒙蔽圣听就很匪夷所思。
通常而言,阉党乱政,基本是一个路数,蒙住皇帝的眼睛和耳朵,扭曲皇帝的言语,哄着皇帝玩乐,可林织都没有。
他让皇帝读史明理,知晓民生,还让他骑马射箭强身健体。
不是,你是直臣还是我是直臣啊?
左誉神色一敛,忧心忡忡又言辞恳切地开口:“陛下,这种情况固然很好,但请您务必不要偏听偏信。”
左誉仍然不信林织,但他的言语却不像之前那么直白激烈。
这种手段比他以为弄权要更可怕,这意味着很可能未来天子亲政掌权后,都会对林织有着无以覆加的信重与宠爱,这是很危险的事,没有人可以永远不迷失于权力的漩涡里。
左誉先言明先帝对他的赏识之恩,又追忆往昔让宗凌知道先帝这份祖宗基业有多励精图治,又剖白自己的忠诚之心。
他又将林织上位以来的种种言行道来,关于林织在皇位之争中的推波助澜也挑拣了要事仔细分析。
其实林织之所以能够成功,先帝的问题占了很大一部分,既不立储也不立后,大臣们越劝他越发疯,阴谋阳谋轮番上,甚至简单粗暴地直接杀人,于是在皇位继承上,没人能用礼法对宗凌和林织进行压制。
但左誉就算再怎么直言上谏,也不能把这种话明说,只能使劲掰扯林织,好让宗凌明白林织用计之毒辣老成,城府之深沉。
宗凌听了很是感动,有左尚书这种肱骨之臣真是国之幸事,以及……林大人爱孤!
他为了孤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孤的三哥四哥都是极为厉害的角色,还好有林大人,孤根本不用直面他们,他们都是手下败将!
哎呀,真是没办法,这个皇位就是林大人一手捧到孤面前的,各位哥哥弟弟们,真是不好意思了。
宗凌心里对林织的崇拜更上一层,父皇那么多疑精明的人物,竟然都被林织摆了一道。
左誉根本不知道小皇帝的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还非常欣慰皇帝能够听进他的话。
不管林织打着什么主意,皇帝抓紧时间吸收知识,努力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事。
左誉和宗凌说的话,林织自然知晓。
这倒不是因为锦衣卫,左誉在和宗凌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会屏退左右,没有宫女太监侍奉在身边,锦衣卫再怎么手眼通天耳聪目明也不可能藏在御书房里,就算是大内高手也只是守在门外。
没有锦衣卫,林织有01。
他在宗凌的身上放了电子小狗,当然不是为了监视他,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个人真讨厌,就差把主人你说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01很不喜欢左誉,总是和设计者说主人的坏话,他们俩可是天生一对耶!
林织倒不气恼,毕竟左誉也是为了宗凌考虑,再说了,左誉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里是个虚拟的世界,如果不是他喜欢宗凌,他一定会把权力牢牢的掌控在手中,让傀儡制造出小傀儡,以保证不受到威胁。
宗凌对他的维护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那是宗凌。
可很快他发现,宗凌对他的感情似乎发生了那么一点点偏移?
“林卿,今晚就留下来陪孤吧。”
少年帝王初具英气的眉眼依旧稚嫩,声音还是未变声的柔软清朗,
他一手拉着近侍宦官的窄袖,眼里流露出依赖和渴求。
林织知道宗凌对他亲近依赖,可是这神色里的尊敬以至于尊崇的仰慕,不知为什么让他觉得有点微妙。
宗凌这话也不是突然提起,而是事出有因。
今日是七月十五日,中元节。
中元节又称鬼节,是祭祀亡灵的重要节日,林织早早让女官做好了准备。
先帝后宫中的女子,许多都被他放出宫,一些有品级的嫔妃则被奉为太妃,迁到东六宫居住,林织管的严,她们一直没有机会动什么手脚,但这次宴会却让她们钻了空子。
不说旁人,三皇子与四皇子生母都恨宗凌入骨,在她们看来,皇位千不该万不该被宗凌握在手中,所以这次她们在芝兰宫装神弄鬼,又是鬼哭索命又是假借宗凌生母的名义呵斥他不孝不悌。
宗凌倒不会当真,毕竟被他追封为圣孝仁皇后的母妃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也会夸赞他做得好。
只是那吊死的女鬼和密密麻麻的血掌印还是让他惊惧了几瞬,而后他便借此提出了让林织陪寝的想法。
他实在很喜欢林织身上那股让他安定平和的好闻气息,忍不住想要靠近些。
在他人面前,他都尽量成熟持重,尽量让事事都不出错,他是天子,应当有天子的威严,可是在林织面前,他总忍不住撒娇,他都不知道他那种底气从何而来。
在宗凌殷切地注视下,林织显得有些犹豫。
“陛下,这不合规矩。”
林织当然不在乎什么规矩,只是单纯逗孩子,顺便维持一下人设。
宗凌眼里闪过狡黠的光,道:“反正又没人看见。”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屏风后的太监与宫婢,带着不自知的威严与冷意。
这些应该都是林织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多嘴多舌,把消息传出去。
再说了,他待林织如君父,林织与他同寝又怎么算出格?
等听到自己声音时,宗凌才意识到他刚刚竟然不知不觉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脸顿时涨的通红。
林织神色一顿,好的,他终于知道是哪里偏移了。
不过他二十宗凌十二,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把他当兄长,竟然还给他抬了一个辈分。
虽然有点诧异爱人想当他儿子,但林织很快就接受了,总之宗凌还不是能谈情说爱的年纪,这么想也无妨,最后肯定也会感情变质。
林织微微俯身,对宗凌认真道:“陛下言重了,微臣担待不起,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见。”
皇帝认宦官做父,这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都是昏君之流。
宗凌心里这么想,但也不会到处说,见林织望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拉了拉林织的袖子,表明他的意图。
他很害怕,所以需要心腹重臣陪着!
昔年唐太宗不也因为弑兄逼父而夜不能寐,让爱将给他守门吗?
林织只好应允,轻声道:“容臣更衣。”
绛红色的飞鱼服搭在了帝王寝宫的屏风上,不远处烛火幽微,没一会儿宫人便熄了罩灯。
宗凌嗅闻着身旁青年身上的好闻气息,姿势略显霸道地环住辅政臣子的腰肢。
林织轻轻抚着他的背,陪少年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有脚步声靠近时,宗凌已经睡沉了。
袖招轻声道:“大人,他们已经招了。”
夜里霜重檐冷,让青年秀美的面庞更显淡漠。
林织帮宗凌掖着被角,道:“让两位太妃病着,其他人杀了。”
门扉又被轻轻掩上,天子在睡梦中带着笑,想来是做了个好梦。
成功一次之后,宗凌似乎尝到了甜头,想让林织每晚都□□。
他用的理由也没什么变化,不过是他幼年丧母,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宫里住着,中元节又受了惊吓,一个人睡便会做噩梦。
他没发现他的话里有着矛盾点,幼年时他一个人在冷宫般的芝云宫住的好好的,怎么长大了会在有众多宫人伺候又被锦衣卫层层把守的养心殿里害怕?
林织没说什么,还是依他了。
宗凌心里高兴,林织总归是纵容他的。
林织与帝王同寝这件事外边倒是不知情,他们只以为林织宿在养心殿的偏殿中。
等一些事情尘埃落定后,林织进行了时间跃迁。
数据会根据逻辑进行事物演变仿真,林织可以任意选择到达哪个时间点。
为了保证局势不出错,林织并没有进行太大的时间跨度,以三个月或者半年为一次,在察觉到一些情况时,停在了三年后。
元和三年,冬。
这一年,宗凌十五岁,已经出了三年孝期。
宗人府宗人令递了话,请示林织怎么为皇帝安排晓事的宫女。
前朝也有人提议,陛下已经到了年纪,可以广开后宫了。

第336章 番外九千岁
林织站在朝堂上,听着周围附和的声音,也感觉到了旁人看向他的视线,垂眸不置一词。
除了皇帝以外,朝堂不可能是谁的一言堂,大多数情况下,连皇帝都做不到这一点,除非动用酷吏排除异己。
林织大权在握,却没打算把江山弄的一团糟,因此在皇帝结束孝期的半年后,这些人在不断试探后,便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他们要的不是皇帝生孩子,而是搭上皇帝这条船献忠心,结盟对抗他的势力。
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很复杂,世家士绅、文官集团与武勋集团……林织在心里轻笑,他们以为天子会迫不及待地借用他们的手摆脱束缚,但情况可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美好。
坐在皇位上的宗凌自从听见“广开后宫”四个字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很烦这些人乱伸手,还想通过这种手段挑拨他和林织之间的关系!
“此事容后再议,先说西南粮道河水结冰无法运粮一事。”
宗凌不耐烦地打断了朝臣的话语,和三年前那个茫然中登基显得谨小慎微的天子不同,这三年他学了很多东西,背靠着锦衣卫和一些直臣,又在今年开了恩科提拔了一些人才,早就有了帝王之气,而且因为年轻,可以不顾忌很多东西。
宗凌偷偷瞧着林织的神情,生怕他不高兴。
刚刚提议附和的人纷纷闭嘴,心里则是愤愤阉党误国,让皇帝步步掣肘。
下了早朝后,宗凌正在御书房里和林织一块看摺子,冷不丁听见了林织和他提起宗人府。
“什么宫女?孤用不着!”
如果说刚刚在大殿上是不悦,宗凌听见林织提起就是惊慌了,毫不掩饰他对林织所说的宫女的排斥。
“我不缺人伺候,织织你就不要费心了。”
宗凌对选妃还停留在政治概念上,对于伺候的宫女知道的也只是模模糊糊,隐约明白那是要陪他睡觉的,可是他求林织陪他睡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别人来打扰。
宗凌说的着急,什么君臣称呼都忘到脑后,只要林织知晓他的真实想法。
“我不纳妃,”宗凌去捞林织的手,握在手里不放,强调道,“那些人就是想离间你我,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宗凌早就通过左誉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他们是想拯救皇帝吗,当然不是,他们想要新的从龙之功,无论宗凌给林织多大的权力,多少亲近与荣耀,其他人都觉得他是被迫的,都是虚与委蛇,在麻痹林织。
然而他真的真的是发自内心,连左誉都觉得林织不是那种奸佞不再那么抵触,其他人倒显得比左誉还忠心耿耿似的,也就是可惜林织的身份,决定了他没有血缘关系构成的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不然宗凌肯定要像抬外戚那样抬高林织家人的地位。
宗凌心里这么想着,完全没意识到他到底在用什么做对比,也忽略了外戚基本是宠妃或者皇后的家人。
林织感受着宗凌握着他手的力道,弯眸应声。
他们相伴许久,他当然知道宗凌的忠诚。
“那便不安排了。”
林织本也没打算安排,先前他就吩咐过,谁知人心浮动,那就要再敲打敲打。
“这才对嘛,”宗凌脸色转好,握着林织的手却没松开,反而捧着摸了几下,吩咐身边候着的太监道,“卫元,再加盆炭火,放在国公爷身边。”
去岁,林织便受封一等国公,位列四位辅政大臣之首,文武百官见了要行礼。
“奴才这就去。”
卫公公笑眯眯地躬身,立刻麻利地吩咐去了。
等到炭火来了,他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捧到林织椅子后边去,等做好了事情,又极有眼色地添茶,再带着人退出御书房在外候着。
陛下和国公爷论事批折的时候,不喜欢外人在场,注意,是陛下不喜欢,作为皇帝的心腹太监,御前一等公公,卫元自然会揣摩上意,他也是为数不多看明白皇帝有多离不得国公爷的人,陛下那是打心底里看重尊敬国公爷。
连他当初能够露脸,都是因为国公爷,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太监,陛下差点失手打翻国公爷送来的元宵,他以速度快手稳护住了碗,直接被陛下点名到跟前伺候,还给他赐了“卫元”这个名儿。
他的发家史就是皇帝对林大人的看重史,皇帝对林大人送来的一碗元宵都这样珍惜,何况是对林大人本人呢?
门合上前,卫元果然得了皇帝一个满意的眼神。
屋内,宗凌絮叨了一会儿让林织注意保暖的事情,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政事上。
朝政琐碎,奏本上一行行的字,都关乎于许多人的生命和感受,马虎不得。
可废话也多,宗凌看的有些不耐,相比之下还是锦衣卫的密摺言简意赅,想到这里宗凌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起来,锦衣卫的密摺他自然也是看过的,林织许他随意看,哪怕放在机关铜匣里的也一样,他可是天底下林织最信任的人。
现在虽然是白日,但冬日光线不好,为了防寒窗棂都是用绢布糊着,很不透光,因此殿里燃着白蜡。
宗凌撑着下巴看着烛火下的美人,出神了好一会儿,等对上青年那双如湖一般的眼眸时,见他如玉般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才回过神为自己的偷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继续看摺子。
处理政务十分耗费心神,宗凌用过午膳后通常要休憩一会儿。
现在又是冬日,温暖的室内让人昏昏然,又就更加好睡了。
宗凌一如既往地招手让林织来,他解了衣衫却没拆发冠,不让宫人动手,就等着让林织来。
等到林织帮他散发后,他便藉机揽着林织到了床榻上,让林织想不休息都不行。
林织轻叹:“陛下又耍赖。”
“这叫兵不厌诈,好织织,快陪我睡一会儿。”
宗凌握着林织的手轻晃,以表困倦还打了个哈欠。
林织状似无奈依从,在宗凌看不到的地方却唇角却微微上扬。
他实在是很喜欢宗凌的热情与主动,这世界没有小狗可怎么办呢。
还没到休息结束的时间,林织便被轻微急促的呼声唤醒。
“林大人,严副使求见,说是十万火急之事,需立刻汇报。”
林织应道:“知道了,让他候着,我马上就到。”
袖招退下后,林织听见身后宗凌被吵醒的不满的声音。
“是不是又有人不老实了?”
宗凌揽着林织的腰,抱怨似的在林织的脖颈上蹭来蹭去,挑起林织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地嗅闻。
他现在正是抽条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三年前只到林织胸膛的矮个子,已经快和林织一般高,还能再往上窜个儿。
他沉浸在林织的甜香气息中,丝毫没意识到他现在的动作行为有多么暧昧,几乎是将他的亚父圈禁在胸膛里肆意轻薄。
少年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沙哑低沉,呼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林织的颈侧,带来微麻微痒的触感。
“嗯,陛下不必担心,臣先去处理一番,时间还没到,您继续歇息。”
林织从他的怀里起身,整理被蹭乱的衣裳。
宗凌骄傲应道:“有织织在我不担心。”
等林织整理好仪容离开后,宗凌也睡不着了,趴在林织睡过的位置歇了歇,干脆起身了。
外边天没落雪,但也干冷的很。
林织听了严副使的汇报,原来是边关有异动,上一次大面积对匈奴用兵,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
林织将事情安排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他回了御书房,没看见宗凌的人影。
瓷白的瓶里插着一支新梅,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
看见林织的视线所在,卫元立刻道:“这是主子爷刚刚在梅园折的,说要摆着让大人赏玩。”
“陛下人呢?”
“在东暖阁与杨尚书、左尚书议事。”
林织闻言点头,轻轻挥手让卫元退下。
卫元本是跟在宗凌左右,但宗凌担心林织回来找不到他人,所以特地留卫元在这里等林织回来。
哪个宫人侍卫不能传这个口信呢,无非是天子的看重。
到了东暖阁,卫元进去奉糕点与茶。
宗凌一见他,就知道林织回来了。
他想问问林织喜不喜欢他折的梅花,但两位大人一左一右坐在下首,他总不好开口。
不过按照卫元的机灵劲,就算织织没发现,他应该也会提醒的。
左誉喝了一口热茶,看着上首的帝王,心里感叹。
他当初教小皇帝读史的时候,就发觉了他的天赋与努力,即使在上书房被排挤到不得不声称身体不好不能念书,但私底下也一直在看经义算学,在他教导的过程中也很会举一反三,所以他教了两年,便没什么好教的了。
兴许有人就是天生的帝王,如此明君想来也不会被轻易蒙蔽,再想想这三年即使林织官拜国公,也没有搅乱山河,与皇帝君臣相得,左誉就更加感慨了。
当年先帝可能就是看出了当今的天分所以才留下那样的遗诏呢,例如唐之张承业,虽是宦官,却也为国尽忠守节。
如同天子当年所说,是他想法偏颇。
当然,左誉要是知道皇帝已经完全变成织织脑,准能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再吊死在先帝陵墓前痛哭他没能尽到辅政的责任。
宗凌心里记挂着林织,快速地和两位大人聊完,朝着御书房去。
只是不赶巧,他回来的时候,林织又因为政务出去了。
宗凌轻叹,继续看摺子的时候,有小太监捧着几本书册来了御前,说是宗人府那边送来的例书。
宗凌疑惑,宗人府那边会送什么书来,难道是宗室的名册还是什么?
他放在了一边不是很关注,等到批完几本摺子,为了放松才打开。
他翻开了图册,刷一下又合上了。
宗人令疯了?给他送这种东西?
两个被仔细描画白花花的撞入他的眼睛里,给他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宗凌刚刚随手翻到的中间页,这次回到开头再看,才明白宗人令的意思。
这是他们要做的份内之事,总得要帝王皇子们通晓人事,不至于无措又或者被糊弄,既然不要宫女,那总要给本讲解的书。
至于下面几本,就是用来凑数的族谱条例一类的东西,毕竟他们只送一本书过去,难免打眼又古怪。
送来的书图文并茂,很是精美,宗凌刚刚就是不小心翻到有图的那一面。
宗凌面上有点烧,但又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又放了起来,让卫元收拾搁到角落里去。
不过他接下来总有些躁动,却又不知道在燥些什么,兴许是冬日炭火太旺盛,弄的人不舒坦。
林织倒是知道,因为他被蹭醒了。

即使是冬日,正在成长期的少年的身体也格外滚烫。
因为宗凌很喜欢搂着林织的腰睡觉,所以到后半夜林织的睡姿基本就是侧着。
如今被贴着又被蹭,林织就算在宗凌的身边睡的再怎么安稳,也被这种大动作弄醒了。
他略有些无奈想要支起身子,上半身还没撑起,便又被宗凌扣着按了回去。
林织可不觉得现在的宗凌有这么大胆,夜色里姣好的眉眼微挑,询问01宗凌的状态。
01看着若隐若现的马赛克,立刻查探,回覆道:【神经反应表示他现在正在深度睡眠模式。】
“看来是长大了。”
想来时间也差不多,古代人本就比现代人早熟。
不过对于林织来说,宗凌现在还是小了点,双重意义上的不大,所以对没有完全成熟的少年没兴趣,将宗凌微微推开,想让他一边玩去。
不过不知道宗凌梦到了什么,手段十分强硬。
上好的绸缎质感轻薄,并不费力的就能够紧贴撞击。
太监残缺的蜷缩起来不到半个巴掌大的东西宛若风雨中无力垂着的花,成为肆意撞击的软物。
泼墨似的青丝散乱,林织有些无力的气喘。
他坐上锦衣卫指挥使这个高位,凭藉的并不是武力而是头脑。
这具躯体幼年入宫,一直做的也不是体力活,由于激素的影响,力量上于一般成年男人稍有逊色,更别说成长的相当好并且练武健体的少年了。
啃咬的微微刺痛让林织蹙眉,宗凌到底梦见什么了?
宗凌梦到了元宵。
当然他最开始的梦的对象并不是元宵,而是昭安三十年那个夏天,捧着诏书站在他身前,需要他仰望的青年。
他记得他俯身时的那双眼,摄人心魄。
林织牵着他的手跨过宫门口的台阶,又走过长街。
宫人在前面提着灯,灯火幽微。
往前走着就到了小膳房,林织不知何时松开了他的手站在了灶台前,锅里沸水翻滚,水雾升腾。
林织手上沾着白白的糯米粉,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元宵拟成的精致人偶。
宗凌越想越饿,对锅里的那些圆滚滚的元宵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对林织产生了莫大的食欲。
我就尝一口,他说。
林织的手指被他含在了口中,他咬下去尝到了内里涌出的芝麻甜馅。
糯米外层软糯弹牙,宗凌不觉得饱,反而更饿了。
青年似乎被他咬疼了,想要收回手避开。
“织织……亚父……芝麻馅……”
睡得迷迷糊糊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又得逞了什么的少年咕哝,舌尖舔舐着青年的脖颈,留下反覆吸吮的痕迹。
林织的手腕出现被箝制的指印,听见宗凌的梦话,轻声哼笑。
在他被奉为君父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在变化之前,宗凌的心意有多么诚恳,这种结果就有多么……让人愉悦。
林织最喜欢宗凌不受控制的沉沦模样,最喜欢他全心全意的爱欲。
宗凌第一天起身,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自己身上的情况,而是林织的异状。
“织织,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夜里炭火太旺,太过干燥了?一会儿让膳房给你煮碗梨汤。”
宗凌见到林织唇角微红的模样有些诧异,十分关切地说。
“多谢陛下。”
林织面色略有些古怪,微微垂首对宗凌谢礼。
居然没有意识到吗?这样也好。
如果开窍的太早,对他反而是一种烦恼,更别说不合法规。
唔,小笨狗。
等到林织起身穿衣,宗凌也跟着下床时,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对。
亵裤湿黏黏的触感,离了温暖的被窝显得冷冰冰的。
显然,他这个年纪不可能尿床,那就只有他在书里看见的情况了。
宗凌“腾”一下耳垂通红,想起了昨天晚上把他林织当元宵追着啃的梦,又联想到了林织的异状,脑袋空白了一瞬。
不会吧……他不会……宗凌忍不住捶了捶床,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一点。
只记得林织唇角淡红微肿,在他过分白皙的面庞上格外明显,一联想到可能是自己所为,那芙蓉面似乎添了几分昳丽。
宗凌捂脸,如果真的是他,他都干了什么。
这让他怎么有颜面面对林织啊!
好在织织不是左大人那种严肃刚直的性子,不会板着面孔教训他不能再这么不敬亲长。
难怪林织刚才的神色那么奇怪,不过想来也是没打算向他提起了,这种事林织怎么好说呢。
怀着歉疚之心,宗凌都有些避着林织走,连林织说他长大了不再与他同寝,他都没说什么。
只是床骤然空旷许多,让他有些寂寞和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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