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看着他兀自焦躁,并未提点,不过也并未远离。
在今年年底时,还与他一同包了饺子玩,正月十五的元宵也是他亲手做的。
宗凌见此,对梦中做出的冒犯以及这些天以来朦朦胧胧的梦的内容,看着林织越发愧疚。
林大人给了他一切,即使揽权也对他尽职尽忠,未曾以权谋私,是他的良师益友,这样的恩情大过天,而他怎么能有那种不敬折辱人的想法。
正常男子尚且觉得被侮辱,林大人又会不会进一步以为那是轻贱,可他没有把他当女子的想法。
甚至为了躲着林织,宗凌越发勤政,对待林织越发尊重,以前还会揽腰搂抱,如今十分恪守规矩。
伸到林织跟前的手,都会硬生生收回去。
“大人,这是陛下那边新送过来的东西,说是让您看个新鲜。”
被训练好的雪鸮停在廊檐下的鸟笼里,对着林织歪了歪脑袋。
林织看了一眼消失在回廊处的明黄衣角,垂眸展颜。
01哼哼:【他肯定会后悔的!】
林织坐在了亭中,饮茶笑道:“你不觉得他这样很可爱吗?”
01:???
不是很懂你们小情侣。
林织知道01不懂,也没多说。
直白固然让人喜欢,但这种青涩别扭的百转千回也别有趣味。
如此岁月匆匆,又是三年。
元和六年,夏。
离养心殿最近的池子开了一片红莲,虽是红,却红的极为素雅。
宗凌走过却看的有些厌烦,冷冷让人挖了换成白莲。
卫元心里一惊,不敢说这是天子去岁秋日特地让人换的,立马吩咐小太监去春圃传来人换花。
主子爷越发喜怒无常了,哪怕在林大人面前,也显得沉郁的很。
即使是随侍帝王左右,卫元也想不通皇帝为何这么情绪变化多端,忽喜忽怒。
宗凌快步往前走,等到把那一片红甩在身后,心里才觉得舒服了点。
无他,刚刚他午间小憩,梦里又出现了那片绛红,尽管它们不是一个色,但宗凌就是躁动就是迁怒。
起初宗凌也以为是自己年纪到了所以意动,加上他日日与林织相对才会移情。
可是他看着那些宫女又没有任何想法,甚至在有人靠近时还会十分排斥。
与之相反的,被他尊为亚父的青年频繁入梦。
开始还好些,没那么过火,只不过是一些旧情旧事。
可某一日林织牵着他的手,走向的不再是小膳房或者养心殿,而是芝云宫。
这才应该是过去真正的模样,但林织并没有停留在正殿,牵着他又走过回廊,到了他幼年栖居之所。
青年张着唇,舌肉软红,那样浓艳。
在那之后,梦境就更频繁了。
以至于宗凌现在看见林织在御书房剥荔枝,恍惚中都是对方双手汗涔涔抚慰他的模样。
太放荡又太混乱了。
现在连他午睡,都见林织入梦来。
随意逛了一会儿,宗凌回了书房。
殿里摆着冰盆,还有宫人打扇,倒是不那么让人火气旺盛。
宗凌心情刚好那么一会儿,偏偏又有人来找不痛快。
“陛下,此事真的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孤说了孤暂且不想纳妃!”
宗凌真的烦不胜烦,要不是下面是杨明义和左誉,他都想把人骂出去了。
这两年来朝臣对他的后宫越发上心,宗室也劝,所有人都在劝,摺子上也很多这种内容,林织这么多年都没有让他感觉到掣肘,这些人倒是让他处处受限!
左誉十分头痛,又问不出个所以然。
在辅佐帝王霸业的难关上,他考虑了很多,唯独没有考虑过他竟然要在皇帝这个年纪忧心子嗣。
把人赶出去后,宗凌气闷地继续看摺子。
凉沁沁的冰碗放在了他的跟前,浇了牛乳和碎果,让人看了心里忍不住平和。
宗凌抬头看着林织的脸,勉强露出笑容。
林织刚刚跃迁来这个时间点,对事态已然瞭解。
“方才左大人同我说了……”
林织这话一起头,就像是要为人说话的模样。
宗凌脸色一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已经长得比林织高许多,不再需要仰望林织,低头时能让林织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被权力滋养的天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事事掌控的小皇帝,一双狭长迫人的眼乌黑森冷。
“你也要劝我纳妃?”
宗凌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心里烧了一把火,让他浑身上下都一块疼了。
如果他真的敢点头……宗凌袖中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心里泛着委屈又泛着鲜明的恨意。
那直冲大脑让心脏酸涩抽搐的情绪,让宗凌微怔。
倘若林织真的点头,宗凌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日夜压抑着不能为人所知的想法,如果林织也觉得他身边应该有别人陪着的话,他一定先让林织知道他的想法。
“陛下早已不是当年幼主。”
林织语气平和,正准备往下铺垫时,却被宗凌的话打断。
宗凌不愿再听林织说下去,自顾自道:“林卿,孤是天下之主,当享有四海。”
林织应声:“自然。”
少年帝王露出愉悦的笑容,眼眸沉沉道:“那爱卿应当也在其列?”
宗凌略有些逼迫的话语,让书房里为之一静。
所幸在谈事前卫元就已经领着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否则情况恐怕要更加难以收场。
林织有些惊诧地看着宗凌紧盯着他的眼眸,心里倒是不太意外。
毕竟在进行时间跃迁前,他就已经设想了这种场面,甚至做好了面对被宗凌锁在床榻上的准备。
实在是宗凌看他的眼神算不上清白,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知能忍多久。
没想到宗凌居然一直憋着,甚至没有夺他的权让他无法再与之抗衡,因为宗凌很尊重他。
看,他就说他非常非常可爱,非常非常乖。
只是看样子像是憋坏了,他还没有给予刺激,甚至算不上试探,宗凌就爆发了。
宗凌在说出那近乎轻佻狎昵的话时,有些害怕却又执着地想要从林织的脸上看见厌恶的神色,可眼前的权宦只是神色顿了一瞬,只在抬眸时显露了一丝诧异,随后又恢复如常。
这让宗凌更挫败,彷佛他让林织觉得屈辱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种心底冰寒里,宗凌本想说些什么将事情揭过,却听到林织重复了刚才的话。
“陛下早已不是当年幼主,自然做得自己的主,天下事物尽入君彀中,只待您去取。”
林织不紧不慢地将剩下的话说完,唇角带着浅淡笑意望着宗凌。
宗凌目光灼灼:“哪怕是你?”
林织弯眸:“哪怕是我。”
那是宗凌猛地落地又高高弹起的心跳声,如锣鼓般的喜庆热闹的杂音,震的其他声音都无法入耳。
宗凌的心似乎跳到了喉间,燥意涌向四肢百骸,他放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蜷曲,用力地相互摩擦克制从皮下传来的难以抑制的麻痒之意。
林织并不吝啬放权,甚至会鼓励他主动攫取权力,这话彷佛在说,在他握住至高无上权柄的那一刻,也握住了林织本身。
林织的被宗凌的动作弄的微微踉跄,倒在了皇帝用来批摺子雕着龙纹的椅子上。
宗凌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被他尊为亚父的青年,上前一步,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那我要你现在就解衣呢?”
宗凌求证又似恶劣作弄一般开口,看着林织能为他的话做到哪一步。
却见下一瞬,歪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便挑起腰带,衣襟跟着松垮,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与绛红色的飞鱼服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可谓活色生香。
宗凌握住了他的手,林织的动作被打断,抬眸看着被他养大的小皇帝。
宗凌的脸色却不是得逞后的快意,而是紧紧皱着眉。
“你这般是为了君命,还是为了我?”
宗凌已经出落为俊俏少年,再有两年便可加冠,英气的眉毛敛着,十分有压迫感。
“有什么区别?”
林织轻轻扬眉,笑的温和,他的五官天然给人一种无害感,以至于他逼着帝王剖开胸膛将心窍里的炽热情感都一一道来时,都显得那么轻描淡写从容不迫。
“当然有区别!”
“愿闻其详。”
“你明知道!”宗凌迫近了林织,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上林织的面庞,又下滑到脖颈,轻轻地掐着,贴近他的面颊声音低沉地重复,“你明知道。”
林大人那般聪慧,在他挑明后又怎么会猜不到。
林织被不轻不重地掐着脖子,威慑强迫的意味远大于疼痛,皇帝玄衣上的龙纹刺绣蹭着他的胸膛,带来冰冷坚硬的触感。
林织微微眯了眯眼,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宗凌不知道林织不说话是在想什么,他总是看不透他这张笑吟吟美人面下藏着什么。
若是在这里的是有记忆版的宗凌,在看见林织更加潋滟的眼眸,就知道老婆想做什么了,但现在的宗凌不知道,他只觉得林织彷佛更艳了些,让他心神晃动。
他有心刺激林织,便道:“你可还记得一年半前,你出宫替我巡查水患贪腐一事?”
不等林织应声,他继续说:“你不在宫里时,有几日我实在想你想到很,便取了你放在偏殿里的官服好生亲近接触了一番,清洗后你又无知无觉地穿在了身上,你知不知道我坐在龙椅上瞧着你时,心里在想什么?”
宗凌想,现在林织总该错愕万分,为他的无耻狂悖而羞恼到面色泛红了。
宗凌的心思林织看的很清楚,心里扑哧笑开。
这副感觉自己做错事,等着人讨厌自己,又委屈巴巴不想被讨厌的别扭样子,真是有种不做作的可爱,毕竟他和宗凌熟悉太久,因为爱意恃宠而骄的小狗早就不知道脸皮为何物,面不改色地能把就做一次改口成两次三次四次。
林织若有所思道:“这我倒是不知情,不过陛下为何用官袍,是不喜欢臣的里衣吗?”
强制爱是挺让人有性致的,但林织总不忍心宗凌自我折磨的伤心,多可怜可爱。
宗凌差点把身后的桌案给撞移位,将无所谓的请安摺子推到一边,把林织一把捞起放在了桌上。
“织织,你再多说几句。”
宗凌一双凤眼都要变成狗狗眼,哪里还有刚刚霸道冷酷的模样,热切地贴着林织,只等他再撩拨自己几句,好让他知道林织也是愿意的!
林织瞧了一眼地上的摺子,道:“一会儿卫元进来,准以为你发了大怒。”
宗凌嘟囔:“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林织轻笑,在宗凌动他之前,微微拦了拦宗凌的手,神色变得有些淡地道:“臣的宦奴之身并不好看,陛下别倒了胃口才是。”
林织这样说,宗凌反而更心疼了。
“怎么会,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你!”
宗凌虽然不知道太监底下都是什么样,但什么样他都不会嫌弃林织的。
“这不是挺可爱的么。”
宗凌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骂自己没脑子,他也是男的,谁被夸可爱不恼,这不是往人痛处戳吗?
可在宗凌眼里,确实生的可爱。
白里带粉,虽然不及他半个巴掌大,在身长如玉体态风流的青年身上显得格外畸形,却又有种奇异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暴虐摧折的美感。
白玉有瑕,却更让人想叼咬着他的痛处咀嚼他的痛苦,看着他与不堪交织出的情态。
“我亲亲,织织,我再亲亲,织织你不是真的是元宵变得,芝麻馅儿,这也甜。”
宗凌俯身,略显痴迷地亲吻含咬。
林织轻咬着指腹,另一只手捏紧衣襟。
即使是残缺丧失了功能的物件也照样被人捧着爱惜着,受到身体意识的影响,让林织产生了别样的快意。
不怪太监容易心理扭曲,实在是情况如此。
不配称为男人的将残缺宣之于众的卑贱身躯,那是永远都无法填补的空洞。
书房里的冰盆仍然在尽职尽责地冒着寒气,只是接触到暑气便化为了水珠,顺着缝隙向下淌,让空气中添了几分水意。
养心殿不远处的池子里,春圃的宫人们正在挖莲,灼灼的红莲被抛到岸上,恰似情人胭红的面颊。
在这些莲花里,似乎有某些早熟结藕的品种,白嫩嫩脆生生,每一个孔洞里都带着水渍。
书房外,卫元似乎听到了里面有什么模糊的动静,但他万万不敢贴着耳朵过去打探,只能在酷暑难耐的天气里白白着急上火。
他不久前可听见了皇帝那句是否也要让他纳妃的诘问,要是惹陛下生气的是林大人,那可真是难收场了。
书房内确实有些混乱,代表着锦衣卫指挥使的飞鱼与天子常服上的龙相撞,让林织端来的冰碗都因为颠簸差点滚到递上去。
少年帝王的手及时拦住,想了想也没浪费亚父的心意。
便让浇了牛乳和蜜糖的冰块缀着樱桃吃,正好也贴心地让林织一块解暑。
湿黏黏又凉沁沁,让林织轻颤。
到最后反而是林织看着宗凌的食物不放,那唤醒他崇拜的完整可观的,由他养大的孩子所生之物,与炽阳同热。
“若你早些表态……”
宗凌不甘道,他哪用煎熬这许久。
“许久前,我就说过了。”
“什么时候?”
“在数次不合规矩却又让陛下达成所愿里。”
宗凌振振有词:“这怎么算!”
林织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并不答话。
宗凌软了神色,呢喃道:“就知道你最爱我。”
宗凌并不眼盲心瞎,谁对他好他知道,林织为他筹谋许多,所以他才对那么自责,哪怕已经有着孤是天子的想法,却也不想伤害林织,只能在憋狠的时候偷偷摸摸。
“我时常觉得,你像是上天赐给我似的。”
宗凌喃喃,声音有些虚幻。
林织打趣:“陛下何时信这些了?”
其实反了,对于林织来说,宗凌才像是从天而降的那个。
为了力求真实,宗凌又证明了一次,和他不同,林织不中用的东西也只能可怜地淌出些稀薄的水。
御书房也有连通的偏殿,宗凌时常会在这儿小憩。
在宗凌十五岁前,林织也在这里休息过,今又来,却不如从前。
最后宗凌让卫元进来收拾时,这位精明圆滑的太监总管直接腿软跪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麻利爬起来收拾。
他再一次感谢当年的他身手敏捷纵身一跃护住了那碗元宵,保了他长长久久的荣华富贵。
他曾经还担心过若是有朝一日天子与摄政的权宦彻底闹翻,他的项上人头恐怕也不保,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了,看来他的脑袋还能安稳许久。
哎呀,今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天。
这让卫元倍加心惊胆颤,生怕自己没守好门。
“左大人,陛下和国公爷在里面议事,还请您先移步偏殿用些茶点。”
卫元手持拂尘看着左誉,微微躬身阻止他的去向。
左誉隔着门往里边瞅了瞅,道:“还请公公替我通传了。”
“自然自然。”
卫元点了小徒弟给左誉引路,自个儿又退两步站回了门前,完全没有推开门的打算,一副稳如泰山之势。
左右宫人皆是目不斜视,彷佛陶俑化人。
卫元刚刚的声音不小,书房里林织和宗凌自然也听见了。
不过两人谁也不着急,宗凌卷着林织的发梢,另一只手握着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凸起,竭力忍耐与克制。
林织半跪在桌案空隙里,趴在宗凌的腿上。
宗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还担心他的膝盖不舒服,特地拿了软垫。
林织生了一双很漂亮的手,纤长白皙,因为这些年的公事,有着执笔留下来的薄茧。
那在诏狱里拿过刑具染过血,也执过御笔留下朱批搅弄风云的一双手,指间晶亮湿黏。
宗凌没有错过林织不加掩饰的欣赏,漆黑的眼眸越发沉沉。
硬木硌得他的掌心微痛,却也难以压下心尖抽搐般让他颤栗的欢喜。
林织的眼神对他来说便是最顶级的情药,那张曾经迎他登基吐露教导之语的嫣红唇瓣开合,衬得着他的越发狰狞,透着十足的侵占感。
宗凌终究还是没忍住,松开了勾住林织发丝的手,握着描边给林织涂口脂。
他低低呢喃:“真好看。”
林织用舌尖卷去湿润,像是被宗凌逗笑一般溢出轻笑。
只是后边发声便难了,鼻腔闷出几声气音。
宗凌一只手摸着林织的后颈,一只手握着他清瘦的手腕。
淡青色的血管脉络顺着手背向上蜿蜒,彷佛透着鲜妍馥郁的香气。
手腕中央的痣生的精巧,瞧着很是漂亮。
宗凌握着林织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着,他很喜欢在亲密的时候这种动作,让他觉得林织完全在他的范围里是独属于他的人。
他也很喜欢林织看着他的眼睛说话,这是对喜爱事物的侵略性。
宗凌的心情放松,微微用力的手却表达了些许催促和逼迫。
当然,他也是时时照看着,林织如果想要推开他会很轻易。
养心殿不远处的池子栽上的白莲开的正好,宗凌本打算又让他们拔了换上红莲,林织知晓拦了他这无意义的损耗行为。
白莲也好,亭亭玉立,宗凌心里高兴,别人看朱成碧,他看白成朱。
莲花清雅,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在宗凌眼里却不是这样,那一眼一唇,引他亵玩。
林织腮帮子鼓起,享受般地微眯。
那双生的无辜的柔软眼眸弯弯,拨动人间风月。
宗凌觉得自己可能要让太医院多开几贴清火的药,不然时常这般血液上涌,于身体有碍。
他们到底是没有议事太久,左大人还在偏殿等着。
林织用茶水漱了口,又食了块牛乳糕,满口甜香浓白。
左誉进书房的时候发现这里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香,不丝龙涎香那般厚重,在炎炎夏日里倒几分清爽。
左誉是来商议旱灾一事,林织和宗凌看到了那份先被挑出来的摺子,三人商议了一会儿详细事宜,很快把政策人手都安排清楚。
林织的锦衣卫监察百官,什么官员品相如何才能几分他都有大概的瞭解,能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不是人人都完美,有些才干不错的人在妻妾子女的事上却糊涂,有些人有诚心但却有些过于空谈,有些人着实是个奸诈小人却的确有几分能耐。
宗凌跟着林织学了这些年,早就会资源放置。
政事告一段落,左誉又开始催促皇帝选妃了。
这开始只是礼部请奏,左誉没打算发愁这个,但是他现在愁的头发胡子都开始掉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几天皇帝的心情突然很好,哪怕他提起这种事情,对方也没有生气,只是态度同样坚决。
左誉委婉地问:“陛下,这几日可请过平安脉了?”
要左誉说,就算皇帝真的有不可告人的隐疾,也应该娶些后妃装点门面,更别说是妃子代表的政治意义。
如若立了皇后,哪怕是从宗室选孩子,孩子也有个抱养后的去处。
宗凌听出了左誉问候他身体背后的含义,刚想说他好着呢,然后又转念一想,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藉口。
只是他还没说出口,便被林织用眼神阻止了。
林织拂了拂衣角的浮灰,道:“左大人不必担心,我刚刚就是和陛下在商议此事,不日礼部就可以开始操办了。”
即使他知道这个世界由数据构成,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所以他们很努力地在铺路。
林织不打算在这里待太久,到时候带宗凌回家便可,这大选办便办了,以免朝中之人整日围着这件事打转,实在烦人。
宗凌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为什么?
他们刚刚根本就没有商量这件事,他都交代在林织身上了,哪里会想着别人,但林织怎么吃完就丢。
左誉一下子解决两件事,十分满意地离开了。
左誉走后,宗凌拧着眉头看着林织。
“织织,我不想……”
宗凌不觉得子嗣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宗族里合适的孩子那么多,大不了他多收养几个,好好培养择优取之。
他不想自己名义上的爱人出现除了林织以外的人,他连装都不想装。
林织给了宗凌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放心,我会安排好。”
见宗凌还是怏怏不乐,他拿出帕子擦拭着指尖的糕点碎屑,柔声道:“我好不容易把陛下养到这么大,怎么会轻易拱手让人?”
宗凌竖着耳朵听着,闻言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别扭着。
“孤才不信。”
为了表明气闷,宗凌甚至连自称都换了。
宗凌没等林织继续说话,随之图穷匕见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林织身体微微前倾,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然而宗凌并没有说那个要求是什么,只说暂时不能告诉他。
等到某一日夜里,宗凌不许任何锦衣卫跟着,拉着林织朝某个方向走时,林织终于知道他的要求是什么。
林织本以为是御书房,湖心亭之类的地方,却没想到宗凌牵着他到了金銮殿。
偌大宽阔的宫殿寂寂,似乎有任何动响都会引起回声。
纯金打造的龙椅至于高台之上,代表着替神明放牧人间的君王至高无上的地位。
“从我第一次梦见你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想必连这龙椅上的龙首,都能从他每每收紧的动作里窥见帝王的绮思。
见林织迟疑,宗凌立刻说:“你说好会答应我一个要求的。”
林织之所以犹豫,倒不是因为觉得这个想法有多么的放肆和荒唐,他本身也不觉得皇权不可亵渎,只是他总不免把自己放在后来人的位置上,不过想想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后来人坐上这把龙椅,心里的那点微妙便散了。
看林织默许,宗凌将他打横放在宽阔冰冷的龙椅上。
“我与你共分天下,本该如此。”
是林织将冠冕戴在了他的头上,这皇位合该他们二人一起坐。
柔软的金属淬炼成的坚硬之物,有着不可撼动的冰冷森严,即使在夏日的夜晚里,也让人皮肤激起一小片疙瘩。
林织洗浴后换了衣裳,倒没有穿往日的飞鱼服,而是换了身宽松的淡青竹纹锦袍。
“织织今晚的衣服穿的好,倒显得是我强掳你来,逼你在这承欢。”
宗凌在林织面上啄吻,因为想像反而越发亢奋了。
在斗争中落败的权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被他当做傀儡的小皇帝吞掉他的势力,将他带到他日思夜想的龙椅上,然后将他折下枝头。
他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龙椅,却是以从未想过的方式,里奇外外都属于帝王。
“唔……既然如此……”
林织低吟,眼眸忽地圆睁,彷佛是遭受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打击。
他的手按在宗凌的胸膛上,透露着抗拒。
随即他的面颊被少年一手掐着,被迫迎接了津液渡让的亲吻。
“你不是喜欢这个位置吗?那就让你坐个够。”
宗凌十分入戏,阴恻恻地冷笑,眉眼间满是阴鸷桀骜。
林织心里忍笑,配合地角色扮演。
别的不说,的确是比之前更有氛围,很有趣味。
他仰着头,宫殿太高,似乎极目远眺之处也只是困缚之处的屋檐。
零落成泥碾作尘,衣衫皱乱。
不过这些都只是在皮不在骨,宗凌即使会不收着力道,但也绝对不会让林织吃痛。
他心里欢欣的很,就喜欢林织这样纵着他。
让这一出天子反制权宦戏码中止的不是两人的出戏,而是宫殿外巡逻的禁卫。
若没有特别的声音,他们自然不会进殿查看。
呼吸放轻放缓,但在这耳鬓厮磨中,情谊更显黏腻绵长。
这里不适合久留,林织数年前便担任了禁军统领一职,自然对禁军轮换的时间瞭如指掌。
寻着合适的空档,宗凌把林织带回了宫里。
今夜有些过火,宦官身体便溺本就不方便,这也就算了,宗凌很变态地喜欢看,甜言蜜语实在夸张,到最后林织冷冷把宗凌踢下了龙床。
从这个世界脱离后,林织在工作室工作连带休息了三天,才回到哭唧唧的小狗的房间里。
第340章 番外小狗追爱记
布置的温馨舒适的卧室里,由特殊材质打造的仿生躯壳内核处闪烁着光芒。
林织无知无觉的昏睡着,宗凌和01以相同的姿势蹲在他的身旁。
芯片和人脑不一样,有存储空间上限,但人的记忆何其庞杂,林织又是多思多虑的人,在宗凌发现林织的记忆芯片因为超负荷运转时,已经有些迟了,林织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暂时休眠。
他刚刚已经将林织的记忆芯片扩容完毕,但林织还没醒。
宗凌检查后发现他可能记忆陷入在了过去的空间里,需要外界的刺激唤醒。
就像林织每一次带他回家一样,现在轮到他带林织回家了!
那个时候那个时空的林织,宗凌还没有亲眼见过,他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萨摩耶仿生狗问:“所以老大你打算选取什么身份?每一次主人靠近你,都是用最容易搭上关系的身份,不然你成为他的商业夥伴?”
势均力敌!你来我往!
宗凌否决:“不行,他其实不喜欢利益来往扯上感情,这种身份不好。”
宗凌清楚,按照林织的性格,在他以为的真实的世界里,他绝对不会和商业夥伴有感情上的牵扯,不然后续处理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