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四层的林织没打算招摇,所以他从玉佩里拿出了药修弟子必备的药鼎,向雷火双灵根的席彤璎借火,开始熬药。
席彤璎守在了纪蛟的身边,有些懊恼地说:“下次我们不能这么莽撞了,回去我让我娘也给你炼一个防御法器。”
她之所以没怎么受伤是因为她身上有着可以防御筑基期攻击的法器,还丢了不少符箓出去,如果不是这样他们还可能没法轻易把那些毒蝎杀死,这种低阶妖兽一只好对付,几只在一起配合就很难缠。
纪蛟反省道:“的确是疏忽了,只看见了三只在外,没注意里面还藏了两只。”
“下次可以先用棘果涂抹在肉上,丢在它们的巢穴外查看情况,棘果的味道偏向于血味,具有很好的引诱力,低阶妖兽没有灵智,很难辨别陷阱。”
林织将药汤端到了纪蛟的面前,示意他喝下。
纪蛟下半身已经僵直,但手还能动,接过竹筒喝完,还用净尘诀和水诀加起来清洗了两遍后归还。
席彤璎眼睛一亮道:“听起来很不错,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有记载。”
《万灵书录》相当于一本植物大全,修道可以摒弃五谷轮回和睡眠,林织有很多时间可以钻研。
“师兄真是博学。”
席彤璎钦佩道,纪蛟在一旁亦是赞同。
“恰好看到了,”林织笑笑,将话题带过,看向纪蛟,“感觉怎么样?”
纪蛟:“好像能动了。”
经林织手处理过的药草见效很快,纪蛟很快就解了毒,盘腿打坐调息,席彤璎也跟着调息。
林织收捡着灵植,心里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想着在什么时候往前推一步好,只和元止接触不够,他要想办法和庭砚产生一点关联。
听原境中,天已经黑了。
席彤璎拾了些树枝在山洞里燃起了火,几人服用了辟谷丹也无需食水,有个蒲团便能打坐。
“师兄,我们还要去东面猎杀一种巨鱼,拿到它的鱼鳔,明日我们一起行动吧,”席彤璎发出邀请,看见林织点头后看着洞穴外,“也不知道元师弟怎么……”
席彤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兜里的传音符飞了出来,燃烧时传出了少年略显虚弱的声音。
“师兄,我受伤了。”
符纸可传递的信息有限,燃烧完后它化为一缕白烟,朝外蔓延。
席彤璎略显尴尬地回答:“元师弟应该是想给师兄你送信,但我的传音符其实只能随机传给符纸,没办法确定是谁。”
不过席彤璎还没解释完,林织就已经向外走了。
“师兄等等我们!”
席彤璎把蒲团收起,纪蛟灭了火堆,两个人急匆匆地往外追。
林织并没有刻意停下等待他们同行,运起御风术朝着脑海中地图上显示的黑点而去。
元止怎么会受伤?庭砚没给他准备东西吗?
练气六层挑战二阶妖兽固然轻狂莽撞,但林织知道元止有把握,换言之,没有把握,谁会去自寻死路。
元止怎么会受伤,这点庭砚还真的有话语权。
稍微调息了一会儿平复内府的疼痛后,庭砚又换了个姿势打开水镜,不过只看见了分魂,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孪蛇对于寻常练气六层的弟子来说十分致命,于元止却无碍。
元止的躯壳本就是他以铸剑的材料以基底所拟造,还有着与剑之一道十分相契的金灵根,心思简单纯粹,能够专注剑术,又有源于他的剑术感悟,越阶挑战不是难事。
可庭砚不知道元止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他分明给元止留了一抹剑气,可元止没用,只是凭借自身的能力将孪蛇斩杀剥皮。
很是惊心动魄很是少年意气不可挡的风光,但有什么用,既不是英雄救美也不是卖弄风骚,最应该在这里的观众都不在,这有什么意义?
很快,庭砚认为的意义出现在了水镜里,他的眉眼才微微舒展。
听原境最东的丘陵,如今已是一片狼藉。
这一片植物的生机受创的情况反馈到了林织的感知内,地面有着被腐蚀的痕迹,还散落着不少黑色鳞片,深刻的剑痕划在了粗壮的树干以及破碎的山石上。
黑衣少年坐在还完好的一棵树下,周身透着血气。
他看起来伤的很重,右边面颊上有着一道血痕,让他带着些稚嫩的英气面庞覆上血性,抬眼警惕地看着来人时带着锐利的光,但很快又化为一片明亮的灿然。
“师兄。”
元止眼巴巴地看着靠近的青年,一切话语似乎都展现在了他的眼眸间。
“吃了回春丹吗?”
林织靠近,没有废话,将一缕灵气探入元止的身体里,查看他的情况。
还好,大多是外伤,内伤并不严重。
元止诚实道:“吃完了。”
“师兄,给你的。”
元止献宝似的把藏在身后的一样东西递到了林织跟前,他手臂受了伤动作有些不受控,手指直直地碰撞到了林织的脸上,留下一道血印。
“弄脏了。”
元止有些懊恼,下意识想用衣服擦,然后发觉他衣服上都是血迹,僵在了当场。
他这样子显得有些笨拙,那伤痕累累的掌心中躺着的舞晴草在夜中亮着微弱的金色光芒,似乎像是偷藏了一小块太阳余晖,照亮彼此的面庞。
“无碍。”
林织望着少年的眼眸,玉佩中的伤药被他取出,一大片鲜嫩的蔓草快速地蜷缩枯死,从它们体内萃取出的绿色汁液凝聚浓缩成了一小滴,浮在林织的指尖。
“有点疼,别动。”
他握着元止的的指尖,将那一滴药液融入元止的血肉里。
元止浑身骤然僵硬,不是因为药液进入身体造成的疼,而是青年握着他的手太软。
他们之间靠的很近,他嗅闻到了师兄周身除了草木清香以外的淡淡甜香,似乎从师兄的衣襟之内,皮肉之下透出,引着人嗅闻。
在林织收回手时,元止又把手往前送了送。
舞晴草散发着柔柔的光,将少年的眼眸映照的越发澄澈。
林织这一次没再说‘无功不受禄之类’的话,将舞晴草收入了储物玉佩中。
“多谢师弟,之后师弟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便是藏在人情往来中的允诺,元止不懂,但他知道他和林织的关系更亲近了,所以他很高兴。
少年相交的场面落入他人眼中格外和谐,庭砚放心地拂去水镜。
看来还不算蠢,负伤后的献礼更能衬托礼物的价值,也能更好的攻破心防。
庭砚忍着喉咙间泛起的痒意,希望事情能够更加顺利,最好是分魂和情劫明日便能相知相许,后日便尘缘了尽。
不过这药修倒是天赋极佳,日后必有大成。
所幸他进行了分魂,不然相忘于尘世后,他想请人诊治也难。
现在便好说,元止所做之事,与他庭砚何干。
庭砚掩下心思,沉下思绪专心修炼。
秘境里,正在被诊治的元止在心里小小得意。
他真是聪明,果然这样做特别有用,师兄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了。
第251章 师徒的共有情劫
元止的心思,在林织眼里比月夜中舞晴草的光芒还要明显,但在心有偏爱的情况下,林织难免纵容。
不过仅此一次,以免形成某种动作指令,让人觉得能够一直用这种方式尝到甜头。
“不过下次,师弟就不要这样以身犯险了。”
林织用锦帕擦去了脸上的血痕,动作慢条斯理。
即使是提醒的语气停顿,他的语调也委婉,显得格外认真。
但那双似乎藏匿着月光的柔和眼眸,却无意中流露出幽微的冷意,如同藤蔓一般一圈一圈将人缠绕。
元止心里原本高扬着脑袋的骄傲小狗顿时夹着尾巴缩了起来,敏锐地通过要讨好的人的语气察觉到了情绪,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元止快速点头,莫名不敢说话。
他换下了身上的血衣,少年的身体线条还带着年纪独有的青涩,恰到好处的肌肉展现了他的年轻与强壮。
元止没有卖弄身体勾引的那根筋,只是没打算遮掩,捏了除尘诀去除体表的脏污后,乖巧地让林织给他撒药粉。
换上新的衣服后,气喘吁吁二人组终于找到了他们。
席彤璎撑着腿喘气道:“差点迷路,师兄你也太快了吧,真希望我能快点学会御剑术,这样下次就不会跟丢了!”
御风术的速度取决于灵力运转的强度,席彤璎和纪蛟的灵力比不上林织深厚,加上之前受伤灵气还没充盈,所以他们两个追的比较艰难。
纪蛟无情地泼冷水:“等你学会了师兄用法器走的更快。”
席彤璎赶虫子似的挥了挥手,懒得和他斗嘴,看向了元止。
“师弟你还好吧?”
“嗯,师兄给我治疗了。”
听见人没事,席彤璎他们才看向周围,发现了周围大战后的狼藉。
原本盘踞在此处的孪蛇不见踪迹,纪蛟问:“师弟,孪蛇呢?”
元止:“皮剥了一半,很麻烦,被我收起来了,交任务的时候让他们自己剥。”
孪蛇是一种二头一身的蛇,皮剥起来不是很容易,元止还有要紧的惨要对师兄卖,没太多时间给它。
“千万不要,”席彤璎呼喊,教导单纯的小师弟道,“这样就白白给他们占便宜了,任务你只要给蛇皮,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
“那些留着对我没用。”
知道对方是好意,元止也没有不耐烦,但他不需要做这些。
“你可以拿去换灵石呀,蛇肉可以卖给兽峰的师兄当灵兽妖兽的饲料,也可以卖给馔玉楼,蛇牙蛇骨可以给器峰也可以留着在集市上卖给符修,蛇胆可以入药,最最最重要的是孪蛇的妖丹,二阶妖兽的妖丹绝对不愁卖,别的不说御兽宗旗下的商行绝对会收。”
席彤璎说的头头是道,显然对这些很是了解。
“我不需要灵石。”
元止一句话让两人迷茫,即使是林织都沉默了。
少年剑修神色平常,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林织明白,他也算‘出生’没多久,他根本没有货币的概念,但席彤璎和纪蛟不明白,他们不懂,他们大为震撼。
“那可是灵石,”席彤璎强调,“那是灵石啊,谁会嫌灵石多,那些丹药符箓材料法器什么不要灵石,哪怕是聚灵阵都要灵石!师弟啊你还年轻,不知道没有灵石根本没有办法修炼啊!”
要不宗门的修士多,当然是因为他们可以给弟子提供资源。
纪蛟心有戚戚道:“我们剑修虽然不像其他路数的修士那样需要废材料来获得长进,但是剑坏了总要换吧,一把好剑很贵,神兵更贵,珍宝阁全是买不起的剑,更别说剑纹,上次彤璎让符修给她的剑上刻一个一次性的破伤符文,就要十块中品灵石!”
席彤璎一脸肉痛:“没错,掏空了我半年的零花钱!虽然挺爽的但是想想有点不值得,可以买好几瓶中品丹药了。”
虽然两位师兄师姐还在练气期,但他们已然参悟了世间永恒的法则。
元止若有所悟,元止略带不解,然后一句话让师兄师姐破防。
“这些师父不给吗?”
剑修听了会沉默,剑修听了会流泪。
“师父怎么会……”席彤璎有气无力地摆手,“算了你师父可能会。”
毕竟元止是庭砚剑尊唯一的弟子,又那么有天赋,想来各样天材地宝法器丹药是不缺的,至于灵石,就更不可能缺了吧。
席彤璎和纪蛟对视了一眼,眼泪往肚子里流。
林织心知肚明,元止这不仅是对师徒关系有误解,更是因为他和庭砚本就是一体,所以在他看来,庭砚给他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气氛变得沉默之前,林织摸着腰上的环佩面带好奇地问:“席师妹,你们说的集市在哪里?”
话题被转移,氛围也松快了些。
“我们归一宗就有小集三月一次,在执事堂附近的一个小山上,各峰弟子相互交易,在小集之外又有大集,离我们归一宗最近的地方在明松城,城里不仅有珍宝阁还有拍卖行,很是热闹。”
席彤璎说着,面上忍不住带些向往,真想出去玩。
林织眼眸微弯:“有机会的话倒想去见识一番。”
“有机会的话我们同去!”
席彤璎笑着说,转头看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纪蛟,忍不住撞了撞他问:“你发什么呆呢?”
“我在想,以元师弟的能力,半年后的葵试一定能大放异彩了。”
葵试是剑峰弟子的内比,通常一年一次,此时距离上一次葵试已经过去了半年,比试以修为作为标准之一,元止和他们一起入门,按理来说到时也应该一同比试,可按照元止的修炼速度,或许半年后他会在筑基期的斗场大展身手,而他们仍然在练气期的石台上。
纪蛟倒不是不平,他只是艳羡,还有些对自身的晦涩不甘。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天才眼中的大道,他们又如何得见。
“不是你说我都忘了这个,我娘之前还说让我好好表现呢,师兄你到时候要来看吗?”
半年的时间于他们而言不算长,席彤璎干脆提前邀约了。
元止直直看着林织,几乎明示。
林织自是笑着应声,应答了下来。
他们在林里休整了一夜,说说笑笑间关系倒是密切了些。
之后席彤璎和纪蛟的任务完成了他们也没离开,而是帮着林织一起采集灵草。
在传出秘境交了任务离开执事堂时,林织还被元止塞了一个盒子。
似乎是担心他不要,元止送完就运起御风术走了。
林织回到云雾山后,摸了摸屋内缠上来的藤蔓后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枚蛇胆。
元止学聪明了,不再问他要不要。估计席彤璎介绍的关于集市的一大堆内容,他就听进了蛇胆能入药那一句。
林织将东西在玉佩里单独归置好,思考着送什么回礼。
毕竟是他要送出的第一份礼物,得好好思量。
林织换了一身衣袍,将玉佩中的舞晴草拿出。
这是一株能够储存阳光的灵植,成熟后根茎里的汁液会变成淡金色,是中品清心丹的原料之一,平时养在身边也有助于心境稳定。
林织寻了个花盆,把舞晴草种了进去。
纯正的木灵气注入,让原本有些蔫蔫的舞晴草抖了抖翠绿的叶子,感受到它的心情后,林织把它放在了阳光最盛的地方。
打坐修炼了一段时间,林织去往了苗圃。
他负责的那片蔓草摇动,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林织分了几缕木灵气给它们,越过去往了千心花所在地。
千心花动了动枝干,一大片白花也随着移动,从视觉效果上看,显得有些诡异。
千心花在抱怨他怎么才来,让林织忍不住轻笑。
“这几天有事要忙。”
林织不知它听不听得懂,但依旧出言解释。
他站得近了些,贴在阵法的边缘,将灵气液化,滴在千心花的身上。
给予的比平时两倍还多的量,林织仍然能感觉到它的躁动与不满足。
林织低声问:“你是不是快要成熟了?”
花草无言,偶尔随风而动。
小半月后,林织在师父那里得到了答案。
“千心花成熟在即,这几日你将那些蔓草收了,不用再种新的,等到千心花采摘之后再安排栽种事宜。”
任鹤波在给林织授课完后,提了这件事。
“千心花的采摘由你三师兄带筑基后期的弟子完成,你若是想看可以去一旁看看,只是在它成熟的一天内最好不要靠近。”
林织应答:“徒儿知晓了。”
任鹤波看着聪慧的徒弟很是满意,又留下一些东西补充徒弟的储物戒,翩然离开。
林织他离开后去往了苗圃,采摘了一些蔓草。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被记录在册,为归一宗所有,不过林织催生蔓草的速度快,在保证供应的数量下积攒了些许,平账面捞些东西这些事他做得得心应手。
他看了看千心花,如同往常那样,给予了一些灵气后离开。
两日后的夜半,正在打坐的林织忽地睁开了眼。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循着感觉,林织走到了他时常行走的那条路上。
月色下,千心花露出了全貌。
它躯体上的白花已经全部凋零,只留下光秃秃的和土地颜色一般的柔软藤蔓。
在林织走近后,它的其中一根枝干扭动着,不断蔓延生长。
粗黑的藤蔓顶端,长出了一朵深红色的花苞。
“送给我吗?”
林织伸出手,无需用力,那朵花苞就落在他的手上。
“原来这是你的种子。”
林织的手微微合拢,将花苞轻轻捧着。
蔓延的藤蔓晃了晃,收缩了回去。
手中的种子散发着特别的香气,林织转身往回走,不自觉微微蹙眉。
在闻到千心花的特别气味后,他腹部的红月开始发烫。
那种灼热感并不猛烈,起初十分微弱,而后不断升温。
林织将千心花的种子收入储物玉佩,身上的异状并没有消减,而且越来越剧烈。
林织回头,千心花的身上开始长出红色的花朵。
和千心花的种子相比,千心花本身进入成熟期散发的味道要浓烈百倍,气味不断向外蔓延,似乎要笼罩整个云雾山。
林织回到屋内,布置了简易的禁制,坐在了床上。
解开衣袍后,林织发现环抱着肚脐的淡红色月牙已经变成了深红色,随着他的呼吸不断起伏,格外灼烫。
与此同时,内府的绿色灵气间,出现了不用忽视的淡粉色灵气,与木灵气缠绕着。
林织试图将它剥离,可那缕灵气极难分离捕捉,反倒是在这个过程中林织的呼吸越来越沉。
林织大致明白为什么,身为纯正的木灵根,他受到灵植的喜爱,与此同时植株的状态也能反过来影响他。
千心花进入成熟期,他的身体不免因此产生触动,这种触动又唤醒了月牙。
这缕淡粉色灵气和这个奇怪的月牙和原主修炼的合欢功法有关,合欢功法对情动的捕捉格外敏锐。
林织皱着眉,他先前去过藏书阁,但里面对于合欢宗的记录很少,或者说他这个级别的弟子能够接触到的合欢宗内容有限,让他无法弄清楚身体的情况。
之后还是要打听打听,这种隐患在躯体内让林织不太安心,眼下只好先解决一番。
竹制的窗户垂着,月光只能透过缝隙照进来些许。
被放置在窗台上的舞晴草散发着微弱的光,像是凝聚的萤火,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更多一丝柔和。
天青色衣袍披散,青年的长发被玉簪挽起,微垂着的眼眸形状柔和,纤长手指抚弄,带着淡淡的情色。
环抱着肚脐的月牙随着呼吸颤动,仿佛高悬在一片纯白画纸上。
林织有些心不在焉,这样不够。
远远不够,情绪太浅了。
他记得更好的足够淹没他所有思绪的,足够抚平他所有情绪的,足以慰藉他的浓烈,他的灵魂也记得那种抵死缠绵的决不罢休的执着,他的胃口早就被养大了,绝不满足于独自赏玩。
早就不是从前了。
美人愁绪如雾,舞晴草的叶子低垂,似乎也为之烦恼。
林织指尖揉着顶端,回想着那些能让他欢愉的画面,聊有胜于无。
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元止帮忙,不仅形象会崩盘,也能让站在元止身后的庭砚嗅闻到不对的气息。
他还不打算这么快,至少不是现在,这需要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有一个恰当的出场,才会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林织想要得到元止的心和元止的身体太容易了,但他没有忘记他的计划,游戏绝不能玩的这么糟糕。
林织闭上眼眸,从回忆中汲取他所要的情绪。
在这其中他忍不住分神想到,在这种修真设定的世界里,这些不会成为他的心魔吧?
就像是他在登仙梯上看到的那些,到时候所有前男友环绕在他周围,想来也不错,岂不是能随意点几个分着来了。
林织的唇角弯起,在过程中婉拒了想要热心帮忙的藤蔓,他还不至于到这种自给自足的地步。
用帕子擦去掌心污浊,林织捏了个除尘诀,穿戴好衣物后,无视还在隐隐发烫的红月,从玉佩里拿出了千心花的种子,将花苞种在了花盆里。
浇灌了千心花和舞晴草后,林织专心打坐。
将灵气吸纳进内府,而后不断在经络中运转炼化,排出杂质,最后充盈在内府中,这整个过程是极为玄妙的,入定后极难察觉时间的流逝。
林织再次睁眼时,已经是五日后了。
他能感受到他的修为又上了一层,介于练气五层和六层之间。
林织正满意这种速度,看清房间情况后眯了眯眼。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他会觉得他的房间遭贼了。
原本放在窗台上的舞晴草不见踪影,只剩下花盆倒在地上,泥土的痕迹遍布了大半个房间,被他同样放在窗台上的千心花出现在了他的床上,连盆带花一起。
千心花还是花苞的形状,但它的颜色已经从红变为白,看着很是楚楚可怜纯洁无瑕。
林织找了一下才发现,舞晴草正缩在角落里,蔫蔫地扎在藤蔓的旁边,藤蔓也不如以往那般随意生长攀爬,和舞晴草活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01告状道:【宿主,是它就是它,就是这株欺负草的花!】
在林织修炼的日子里,01看着千心花拳打舞晴草脚踢缠生蔓,牢牢霸占着宿主身边的位置,还给自己变了个色,极为做作。
它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一切都逃不过它AKA救赎系统01的法眼。
“这么霸道,”林织摸了摸千心花的花苞,问道,“你是怎么动的?”
千心花的花苞蹭了蹭林织的手指,给林织进行了现场演示。
它缩到了泥土之下,不一会儿坑洞上生长出了四根藤蔓枝干,它们不断向外蔓延,越过花盆,然后就这样撑起了整个花盆,四根藤蔓向前挪动,带着花盆搬家。
场面算不上唯美,甚至有些扭曲的恐怖。
回到窗台后,千心花的枝干缩回,花苞再次冒头,又变成了岁月静好的模样。
“真聪明。”
林织轻叹,他摸着千心花的花苞,却没有往里注入灵气。
他捏着花苞,将千心花从泥土中扯出,在粗壮的主干下,旁边又生长了四个枝干。
“但我不喜欢不安分的东西,下次不要自作主张,”林织的语气依旧温和,他含笑看着千心花,捏着其中一根枝干说,“把力量都凝聚在这一根,长大些。”
千心花被捏着,乖乖听话地将长出来的分支凝聚。
在长的符合林织心仪的情况后,他将枝干掰断。
千心花狂暴了起来,缺口处被淡红色的汁液晕染,像是它的血液。
林织用灵气修补,低哄道:“辛苦了。”
他将千心花又埋在了花盆里,给它滴了三滴木灵气凝聚的灵液。
“下次乖点,不要欺负它,好好长大,这样我才能把你带在身边。”
千心花晃了晃花苞,贴了贴主人作为回应。
01看着宿主连植物也没放过,陷入沉思。
林织把角落里的舞晴草带了回来,把它也种了回去,给了喂了灵气。
舞晴草在阳光下舒展着叶子,仿佛扬眉吐气,还对着旁边的千心花晃了晃,像是某种挑衅。
01不语,隔行如隔山,这很难评,它祝舞晴草成功吧。
苗圃内的千心花采摘已经结束,千心花变成光秃秃的模样,林织靠近给予它灵液,它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像是陷入了沉睡。
这种特性比起凋谢再开的花,更像是树的特性,积攒着营养与力量,等着再次繁茂。
除了蔓草以外,林织又负责培育几种药草。
云雾山的环境很是安宁,大家每天浇浇花种种草打打坐,一日便又过去。
林织日子过得很是平和,除了浇花种草以及时不时和元止一起去趟秘境以外,就是训练花草以及打磨千心花的根茎,顺便再打听合欢宗的消息。
多日后,他从之前的外门小主事那里听见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如果想知道合欢宗更多的消息,可以去问器峰的柳碎青师兄。”
柳碎青何许人也,林织去问了归一宗包打听席彤璎。
席彤璎时常挂在嘴边的娘亲是归一宗器峰的主事,席彤璎在归一宗长大,所以了解的比旁人多。
在归一宗里,流传着这样几句话。
想知道更多落雨门的消息?去问柳碎青师兄吧!
想知道更多御兽宗的消息?去问柳碎青师兄吧!
想知道更多破雾宗的消息?去问柳碎青师兄吧!
就在林织以为柳碎青是个博闻强识的修真界大能时,席彤璎幽幽道,不是的,他只是个多情种。
柳碎青,又名修真域第一恋爱狂魔。
他谈过的道侣,九十年比老祖九百年谈过的都多,而且各门各派横跨正邪。
主事让他问柳碎青,是因为柳碎青和一个合欢宗女修有过一段,因为是和邪修在一起,器峰峰主当时还差点把他踢出师门。
林织明白了情况,并且择日拜访。
他正好有理由,他已经打磨好了千心花的根茎,需要一名器修帮忙炼制。
…………
无间山,庭砚从洞府内苏醒,接受伍冬师叔和任鹤波师叔的检查。
“还是如常,内府破的不成样子,灵气乱窜,兴许境界再往前跨一跨便能好,但又兴许不能,若是步入合体期还是如此,我们恐怕就帮不上什么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