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修长指节捏住了他肩膀的衣料。
张海冷汗涔涔地收回视线,脑袋里都是穿着白色廉价休闲外套的青年压着他家冷淡禁欲顾总亲嘴的场景,那细小又暧昧的水声,是唇舌贴在一起彼此交换口水的声音。
张海儿女双全自然是和漂亮老婆没少亲的。
他心中止不住叹气,他是了解顾君渊脾气的,他如果不愿意,谁都没办法强迫他在自己的车里被人强吻。
而且张海原本是顾总爷爷的人,只是后来跟了顾总,便一心一意地对顾总忠心,现在这种情况,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他知情不报,怕是饭碗不保。
若是顾总玩玩还好,如果认真的,硬要来个白富美总裁爱上平民窟穷鬼,进行扶贫一帮一,只怕是老爷子来了也没办法……
海叔那车速都比平时快了几分,急得他第二天就嘴上长泡了。
顾君渊左耳还在循环英文歌,但是唱的什么,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唇瓣被人贴着、碾着、撕咬着,他手臂被贺澄抬起放在他肩膀上。
贺澄拉开半厘米的距离,顾总的唇被吮得无比光泽,唇珠微凸,带着圆润的弧度,他轻声道:“抱住我的脖子。”
顾君渊双眼睁开一条缝隙,还未看清什么。眼前就是贺澄放大的睫毛,卷翘线长根根分明,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扬起多情的幅度,眼皮那颗浅淡的黑痣在眼前放大。
贺澄的样子一看就没少亲人,动作熟练又老套,说话流氓又畜生,大概是因为搞过很多人,所以说话也毫无顾忌吧。
之前还是在风月场所上班的。
想到这些,顾君渊便忍不住微微蹙眉,突然觉得贺澄有些恶心,他伸手推他的肩膀,不想和他这么缠在一起了。
贺澄感受到他推搡的力度加强,虽然不是很重,但他还是顺势松开了他,然后垂眼对上顾总的视线,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怎么了?宝贝儿?刚刚亲得不舒服?”
顾君渊喘了口气,才抵住他的肩膀,沉着脸说:“谁准你亲我的?”
“亲你还要允许?”贺澄眼底荡漾起笑意,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和他说:“那你对着我发.情,我允许了吗?”
顾君渊声音隐隐颤抖,狠狠瞪着他:“你说什么?”
贺澄不再撩拨第一遍,勾起他耳边的黑发,在指尖绕啊绕,“那顾总为什么今天不让我亲,我昨天亲着还好好的。”
顾君渊抿着微湿泛肿的唇,不言不语,神情逐渐冷静,看着贺澄的视线故作疏离淡漠。
“好好好,又开始当哑巴新娘了是吧。”贺澄手撑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头发,头发上独特的香味非常浓郁,他凑上去嗅了嗅,问:“洗完澡洗完头出来的?”
顾君渊扭头看着窗外,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洗完澡一般就去书房或者上床睡觉,才不会像今天一样跑出来。
他不回答,贺澄便牵起他的手,鼻尖在他手背上闻了闻,泛着沐浴乳的牛奶香味,肌肤生香。
贺澄拿鼻尖蹭了蹭,顾君渊指节蜷曲一瞬,挣开他的手。
贺澄把玩着他的头发,指腹磨蹭着他的耳垂,语气有几分无奈:“顾总,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哄你,你也得让我知道,你是为什么生气啊。”
顾君渊感受到什么,翘起二郎腿,侧对着贺澄,半边身体都背对着贺澄。
贺澄看他紧绷的腿部线条,有力劲瘦,大腿上的肉恰到好处地弹和软,他突然交叠腿的动作,带着一丝深意般,他忍不住凑上去嘴贱:“怎么,亲亲嘴而已,有感觉啦?”
顾君渊被弄得忍无可忍,厉声喝斥道:“你是不是觉得你骚话连篇很厉害?那些外面的小男生、便宜货色可能喜欢你这样的嘴,但我很讨厌,也觉得你很恶心!”
他是不是觉得他很有经验就很厉害啊?
贺澄愣了一下,见他突然发飙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仔细一寻思,又觉得好笑,他笑着问:“外面的是便宜货,那顾总里面的是什么?”
顾君渊觉得自己被气得语无伦次了,说出这种没有任何逻辑而且荒唐的话,他不由喊道:“海叔停车。”
然后对着贺澄说:“你给我滚下去。”
贺澄见他来真的,微微挑了一下眉,伸手攥住他的手指,“顾总特意来接我,您不是白来一趟?”
“谁特意来接你,我们公司有会,你只是顺带的!”顾君渊甩开他的手,“张海,你说是不是?”
张海找了地方停车,然后忙不迭地说道:“是的是的,顾总是去开会的。”
只是会议是临时决定的。
“晚上八九点让总裁特意从家里赶到公司开会?什么会这么重要啊,你们公司要倒闭了?”贺澄好奇地问。
顾君渊凤眼一凌,“下去!”
贺澄稳坐泰山,从兜里抽出自己二十块钱一包的烟,给张海递了一根,不好意思道:“海叔,你下去抽根烟,我哄哄你们家顾总。”
张海哪敢接啊,这烟烧手,他只是看着他们家有些暴怒的顾总,不确定要不要下去。
“贺澄,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让你滚下去……”顾君渊眉眼间带着烦躁,仿佛火把上浇上了汽油,一点就燃。
“顾总。”贺澄眯着眼笑了一下,明明带着笑,却是毋庸置疑地语气:“海叔一大把年纪,让他看见什么了不合适。”
顾君渊目光微闪,他熟悉这样的贺澄,上次突然发疯咬他,还有那天喝醉酒让他听了一晚上他弟弟告白,都是这种危险又玩味的眼神。
他想到张海曾经是他爷爷身边的人,不由深吸一口气,道:“你先下去,我倒想看看你他妈敢干什么?”
张海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贺澄抓住顾君渊的手腕,张嘴咬了一口,顾君渊疼得直皱眉,用手去推他的脸,他咬得不狠,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你有病啊。”顾君渊差点动手去扇他。
贺澄抓着他的手腕,舔了舔他的牙印,猩红的舌头舔得有些色情,他又嘬了一下,控诉道:“谁让你冤枉我,我这张嘴可纯了,就亲过你一个人。”
顾君渊气笑了,贺澄咬人,自己还委屈上了。
“咱俩第一次的时候,我差点找不对地方,这事你忘记了……而且你不能因为我嘴贱,就质疑我的人品吧。大家都是成年人,黄一点怎么了,而且我们两个还有孩子,装什么纯情小白花呢。”贺澄又咬着他手腕的软肉碾了碾。
“还他妈找错地方,你还能找到哪去啊?”顾君渊听着他的鬼话,虽然说话还是一如以往的不好听,但是在听见贺澄没有亲过别人后,怒气还是散去了些。
“那倒是,就一个眼。”贺澄笑了一下,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抱住,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现在我清清白白的嘴,能亲顾总干干净净的嘴了吗?”
顾君渊脸臊了一瞬,不等他回答,贺澄便亲了上来,手扒开他的领带,三下五除二把领带解开,又把扣子一颗颗解开……
海叔站在垃圾桶旁边抽了好几根烟,见那车里一直没动静,这边街道比较偏,人少,不怕人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这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回到了那天吹了两三个小时冷风的时候,今天比那天更冷。
他搓了搓手指,刚想拿起手机和老婆吐槽一下,便看见车窗打开,贺澄朝着他招了招手,那笑容非常阳光,看起来风暴已经结束了。
他打开车门,然后在座位上看见了一条黑色领带,他家顾总出门戴的那条,所以他们在这里干什么,还要解开领带?
止住八卦的想法,张海捏起领带放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启动引擎。
贺澄和顾君渊都看见了那条领带,两人表情各不一样,顾君渊脸上绯色未褪,凤眼却异常凌厉,死死瞪着贺澄,像是要把他吃了,衬衣有些黏,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贺澄则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探出半个身躯,欲盖弥彰地和海叔聊天:“海叔家是哪里的?”
“本市的。”张海笑着回道。
贺澄伸手勾住那条领带,又继续问道:“哦,本地人好啊,海叔应该有孩子了吧?”
“有的,一儿一女。”
“一儿一女,好啊,现在在上学了吧?”贺澄捏住领带,然后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顾君渊冷脸旁观着贺澄“偷鸡摸狗”的行为。
“小的上小学,大的上初中了。”
最后顾君渊还真去了公司,也真的开了一个小时会才捎着贺澄回来,贺澄直接在他办公室睡着了。
“哥,妈说让你今天去xx酒店吃饭。”李长宇电话响起的时候,贺澄刚走到顾君渊客厅里,顾君渊正从楼上下来。
“我不去。”贺澄才不想相亲。
“那你去跟妈说去,妈说你上次答应他了,位置都定好了,你不去那预定位置的两百块钱可不会退回来。”李长宇也很无语,因为徐香女士让他陪着他哥去。美名其曰是盯着一点他哥哥不要让他犯浑。
其实徐香真实的想法是那女孩儿看上兄弟俩谁都行,总要送一个出去。
贺澄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心软点头,他苦着个脸挂掉电话。
见顾君渊正在系领带,便提了一嘴:“顾总,你也要出去吃饭?”
顾君渊点了点头,“有个应酬推不掉。”
邹姐正在打扫厨房,脸上表情笑开花,因为她晚上不要上班。
“你要出去?”顾君渊顺势反问。
“我们家庭聚餐,去饭店吃饭。”贺澄哪敢说自己相亲,面不改色地撒谎。
顾君渊并没有过多地询问,先他一步出去。
贺澄赶到饭店的时候,发现这是个意大利餐厅,坐在大厅里,半隔间的样式,找到A03的位置时,自家便宜弟弟正灰头土脸地坐在那里,前面放着杯清水。
“哥。”李长宇抬头喊了一句。
贺澄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他穿得相对还比较正式,虽然并不觉得能成事,但为了表示对女生的尊重,并没有故意穿得埋汰人。
“这到底怎么个事?”贺澄敲了敲桌子。
李长宇表情淡淡,甚至有些哀怨地看着贺澄:“你跟妈说愿意相亲,她哪里忍得住,马上给你安排上了。”
“……草。”贺澄头疼。
“那个女生家里好像蛮有钱,是妈在医院认识的,给她看了你的照片……”李长宇解释着。
贺澄百无聊赖地等着女生,手撑在下巴上,玩儿似地用筷子搅着碗里的水。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女生姗姗来迟,穿着一身火红张扬的红裙,身材凹凸有致,性感非常。
贺澄见状精神一凝,下意识地都想吹声口哨了。
女生大方得体,找到位置后笑吟吟地打招呼,将手提包放在身后:“两位帅哥好,我叫黄莺。”
贺澄弯了弯眸子,“叫我贺澄就好,这是我弟弟,李长宇。”
贺澄喜欢看帅哥,也爱看美人,赏心悦目的美人谁不爱呢?
“好的,你们点东西了吗?”她气质亮眼,举止间妩媚又大方。
“没呢,看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贺澄秉持着交朋友的心态,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谢。”黄莺笑了一下,扫了一眼菜单随便点了两道菜,“我其实不挑的,看你们吃什么吧。”
李长宇像是个透明人,他不习惯这种应酬,倒是贺澄一开始还表现出不耐烦,但是和人家女生聊起来,就侃侃而谈、相见恨晚般。
贺澄和黄莺两人谁都没提起那些相亲的话题,只当是来认识朋友。
“那真是巧了,我弟弟也是A大的,不过还没毕业,算起来你还是他的学姐?”贺澄提了一嘴李长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会来事地道:“叫学姐。”
黄莺那双美艳狐狸眼盯着弟弟,李长宇瞬间就耳根爆红了,视线有些游离,讷讷喊了一声:“学姐。”
他就像是夹在两只老狐狸中的小白兔,老实巴交的。
黄莺笑着应下来,随便又问了李长宇几个问题,什么专业的?学习怎么样?
更像是在关心小辈。
李长宇有些坐不住,找借口道:“我去上个厕所。”
贺澄见他离开,他重新将视线放在黄莺身上,不好意思地出声道:“黄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浪费您的时间,我其实是个同性恋,所以……”
黄莺也不惊讶,眉梢微挑,雪白的手腕撑着下巴,烈焰红唇性感:“我知道啊,不光是你,你弟也是吧。”
“你怎么知道?”贺澄惊讶问道。
黄莺指了指他的脸,“你们身上有gay气,你们两兄弟不会搞禁忌之恋吧?”
“我呸,别说这种恶心话,那就当交个朋友吧。”贺澄拿起酒杯。
黄莺和他轻碰了下杯:“是姐妹。”
一楼卫生间人满了,他只能去二楼。
李长宇第一次参加这种相亲,只觉得脚趾抠地,两个不熟悉的人在尬聊。他有些透不过气来,在厕所里磨蹭了十来分钟,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
结果在二楼走廊上看见从包厢里推门而出顾君渊,他下意识加快脚步,嘴比脑子更快,出声叫住了他:“顾总!”
顾君渊依旧西装革履,旁边站着熟悉的高大保镖,他神情冷淡,抬眼看向李长宇,只是轻轻点了点下巴,随口问了一句:“你也来这里吃饭?”
“嗯,陪着我哥相亲呢。”李长宇有些紧张,乖巧回答,直接把他哥卖得干干净净。
什么相亲?
顾君渊皱了皱眉,确定一遍:“贺澄在这里相亲?”
李长宇点头,“是的,就在一楼,顾总现在要走了吗?”
顾君渊脸色非常难看,嘴唇紧抿着,脑海里像是轰的一声什么坍塌了。
贺澄居然敢骗他,还背着他相亲?
他眼神如同那锋芒毕露地剑刃,像是要把谁碎尸万段了。
李长宇见他脸色这么难看,以为他哪里不舒服,鼓起勇气道:“顾总,我能不能坐你的车去学校,我不想给我哥当电灯泡了。”
顾君渊拿眼尾扫了眼李长宇,那双桃花眼怎么看,怎么讨厌,但是他没有拒绝,冷漠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在离开之前,他扫了一眼大厅。
在窗户角落看见了贺澄,他正在和美女谈笑风生根本没察觉到他的视线。
顾君渊咬牙收回视线,今天早上还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个遍的男人,现在再跟别的女人相亲,这就是对他的侮辱!
李长宇给贺澄发了消息:[顾总送我回学校了,我先走了。]
贺澄见黄莺回消息,他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然后眉心狠狠一跳,手指哆嗦了一下,抬眼扫了四周,在窗户外看见一辆刚刚开出去的黑车豪车。
他下意识地就感觉那里面应该坐着顾君渊和李长宇。
黄莺见他不过一瞬就像是失去的精气神,不由笑着问道:“你这是相亲被男朋友知道了?”
“你算命的?算得这么准?”贺澄苦笑一声,这比男朋友知道还严重。
这种小说情节,就一定要发生在他身上吗?
他又不是主角!
“笑死,你一脸衰相,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呢。”黄莺轻笑出声,看戏般盯着他:“怎么办,被男朋友发现咯,回家会被打吧?”
“怎么会?男人嘛,逢场作戏很正常。”贺澄嘴硬道,然后狠狠喝下一口苦涩的酒。
“下次再见,我先回去了。”贺澄快刀斩乱麻结束了聊天,走出门,就拨通了顾君渊的电话。
车内气温似乎降到了零点,顾君渊脸上仿佛结了冰,冻了霜,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原本李长宇还想和顾君渊聊会天的。
他虽然没有眼力见儿,但也不是瞎的,所以只是老实巴交地坐在后面,默默观察着顾总。
顾总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似乎更生气了,因为咬牙的动作下颌线紧绷,眉头拧成了川字。
顾总挂了电话。
然后电话锲而不舍地又响了。
李长宇便见顾总又把电话挂了。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五次,顾君渊才面无表情地接起来,神色傲气带着一丝冷然。
李长宇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也不知道说话的内容,只能瞧见虽然顾君渊的脸色未变,但是车内气压明显没那么低了。
电话那头,贺澄说得可怜:“顾总,我被人打了,钱被人抢了,腿也折了……您来接接我行吗?”
顾君渊沉默着,没说话。
贺澄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哎呦,疼死了,正好顾总也不喜欢我,我死在外面你肯定高兴死了吧……”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了。
“草。”贺澄拿着被挂断的手机,有些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来不来接他啊?
“海叔停车。”顾君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然后转头看向李长宇,有些抱歉地说道:“我还有事,可能需要你提前下车了,或者你可以在这边等一下,我马上安排人来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回去,这边离学校不远,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李长宇笑得有些勉强,却还是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嗯。”顾君渊应了一声。
随后李长宇憋了半分钟,还是揪着手指问出口:“顾总,上次您答应我看电影的,还作数嘛?”
顾君渊原本不想作数了,但是想到今天贺澄背着他相亲,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嗯,再约时间。”
“好的!”李长宇瞬间高兴了,开心得像只小麻雀似的下车了。
顾君渊见状唇角勾了勾,只觉得小男孩儿的快乐真简单,转念想到他哥哥,眼神又淡了下来。
第28章 吵架。
贺澄拒绝了黄莺要送他回去的好意,打算等顾君渊半个小时,如果没来,他就自己回家。
没有半个小时,十来分钟,顾君渊就来了。
贺澄松了一口气,车里除了顾君渊,还有海叔和林小东,不见李长宇的踪影。
他蹭到顾总身边坐下,然后明知故问:“顾总,今天也在这边应酬啊?”
顾君渊偏头睨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地笑:“家庭聚会?”
“额……”贺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眼见着隔板升起来,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我妈让我见了个朋友。”
他没打算继续瞒着,有李长宇那个漏勺在也根本瞒不住。
顾君渊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朋友?”
贺澄笑了一下:“新认识的朋友。”
“你不觉得自己很脏?”顾君渊凤眼冷冽,质问般说道。
贺澄笑意微敛,神情散漫,不再往上凑了,嘴角依旧勾着好看的弧度:“我哪里又脏了?我没牵她的手,没亲她的嘴,什么都没做,我怎么了?”
“你一边和我说着那些令人恶心的话,一边又背着我相亲,你把我当成什么玩意了?随便玩玩就能扔掉的东西?”顾君渊压不住怒火,更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到了。
贺澄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君渊对他说这么长一句话,但梗着脖子,越发理直气壮地回道:“我说了只是认识一个朋友而已,不是相亲。而且顾君渊你和我什么关系啊,站在什么位置上质问我呢?退一万步说,就只准你和李长宇纠缠不清、勾勾搭搭,不准我认识新的朋友?”
顾君渊闻言霎那红了眼眶,若是平时他绝不会这么脆弱,可能因为怀了孕,倒是让他的情绪比平时放大许多倍。
乌云压境,天阴沉沉、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贺澄也有些生气,所以并没有发现顾君渊那悄然发红的双眼。
他缓了缓语调说道:“顾总,我说了,等你身体平安无事后,我不会再缠着你,而且我还会帮你追到我弟弟,行了吧。现在我们两个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而已,你难道不是这么认为的?”
贺澄接近顾君渊的目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现在也是,他和顾君渊各种亲密行为,他都划分到了各取所需。
他亲顾君渊的时候,顾君渊爽吗?肯定是爽了,不然也不会默许他亲他。
而对于贺澄来说,他爽了吗?
答案也是肯定的,男人是个比较简单的动物,甚至带有最原始的征服欲。
面对顾总这样的人物,从前跳起来都够不着的人,能被他压着吻,不光身体上爽了,精神上也爽死了。
所以有时候愿意哄着他,但是这并不代表贺澄就喜欢上了顾君渊,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顾君渊听见他说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拳头已经悄然捏紧,眼泪也刷地夺眶而出。他居然会流下眼泪,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没有擦眼泪,怕贺澄发现不对劲,声儿依旧冷而淡:“你没有李长宇一半好,如果我有得选,我绝对不会选你当我孩子的父亲。”
这句话,瞬间就让贺澄炸了,他不得不承认顾君渊是懂戳痛点的。
他忍着心中猛然升起的酸涩感,一字一句、字字深刻,继续道:“你们两个确实长得有几分像,但不管是智商还是其他,你都比不过他。你说得对,我只是把你当替身,当替身我都觉得你不配。”
顾君渊声音落下,贺澄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自己耳廓内震颤,那气血上头几乎让血液倒流的怒气,他嗓音冰冷:“说完了吗?顾大总裁。”
平时不是没人说他不如李长宇。
但是顾君渊说就不行,就他不行。
顾君渊抿着唇没说话,在看不见的昏暗中,他眼圈红又湿,倔强地看着贺澄,整个人像是紧绷的弦。
贺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深吸一口气,才狠声道:“我他妈的真的受够了,我不伺候了,你爱李长宇是吧,你去找他吧。让他来伺候你,看看他能不能忍你的臭脾气,能忍几天?你他妈的就不爱让我操,那你让他来,我看看他有什么勾巴牛逼的。下车!老子走还不行?”
“如果不是你怀了孕,你当我是什么贱人,要扒着你不放啊?你别把自己想得太好。”
后面的吵架声,前面两人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会装作听不到。
贺澄破防得淋漓尽致,气急败坏地砸了一下座椅,重重一声,让林小东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袭击了,一下弹坐起来。
顾君渊没说话,心脏泛着密密麻麻的酸,却不是不能忍受,但是他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贺澄,这让他更加难以启齿般咬住唇。
隔板被打开,贺澄吼了一声:“停车!”
海叔等了等,见顾君渊没说话阻止,就找了地方停车,贺澄摔门而去,当时觉得自己真他妈帅得不行,在风雨欲来的天空之下呼出一口浊气。
豪车呼啸而去,没有半分停留,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车影,脑袋发热的贺澄逐渐清醒过来,久不敢说话的系统也在脑海里幽幽出声:“宿主不该和攻略对象吵架的。”
“靠,我唯唯诺诺这么久,我都快成忍者神龟了,我还不说点实话,我要被气死了。所以我就该当孙子一样被他骂?”
系统叹气道:“如果一气之下顾总打掉孩子,你的生命也会就此结束。”
“……这么草率?”贺澄表情有一瞬间地裂开,不确定地道:“不至于吧,顾君渊身为一个成年人,应该不会这么任性吧。”
然后贺澄又有些不确定了,最近的顾君渊精神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劲。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让我回去找他多没面子啊。”贺澄坐着地铁,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
周家轩正在外面出摊,贺澄身心俱惫,也没什么精力去帮他。
周家轩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闻见了浓厚的烟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着火了,一打开灯,发现贺澄正窝在沙发上抽烟。
压箱底的烟都被他翻出来了。
“你干什么这是?老子几百块钱一条的烟,我留着送人的啊!”周家轩肉痛地骂道。
贺澄眯着眼吞云吐雾,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就当提前送人了。”
“你怎么个事,前几天还容光焕发地和你爹炫耀豪车,咋了,豪车被金主收回去了。”周家轩坐在他旁边,抽出一根烟点着和好兄弟一起吞云吐雾。
“不是。”贺澄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白天不懂夜的黑”的表情:“有人嫌弃老子没有我弟好。”
“金主爸爸嫌弃你了?”周家轩立刻解密。
“我真比我弟差那么多?”贺澄不敢相信地说,他自我感觉蛮好的啊。
周家轩抽了一口烟,表情有些惊讶:“你才知道啊。”
贺澄:“……”
“平时那些街坊邻居说你不如你弟的时候,你不还笑眯眯的、接受良好的样子,其实心里这么介意啊?”
贺澄:“……”
是啊,那些话不是从小听到大吗?不是早就习惯了生活在李长宇的光环下吗?
为什么突然就接受不了了?
因为对方是顾君渊,贺澄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哪有那么差啊,我腿长腰细脸好,肤白眼大性格好……”贺澄嘴硬地反驳。
“嗐,我身为你兄弟,当然觉得你比你弟好咯。”周家轩讪笑道:“不过你弟确实厉害,我妈还有我奶一天天教育我外甥,说有你弟一半会读书就笑死了。”
靠啊,会读书了不起啊!
贺澄愤愤想到,会读书确实蛮了不起的,他就不会,所以被人到处嫌弃。
“行啦,你就别气了,听哥一句劝,趁着金主爸爸还没彻底玩厌了你,你先去认个错。你看你去了一个月,搞到了一辆车,再去一个月,房子不也是手到擒来?向钱看,好兄弟。”周家轩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说道。
贺澄抖落了他的手臂,翻了个白眼,“你够了,我也是有自尊的,他给,我也不能要。”
“自尊值几个钱?”周家轩咧嘴笑道。
贺澄:“……”
夜深人静,云层透着一丝月白的光,半遮住了月亮,残月高挂,初冬的风逐渐染上了凌冰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