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明珠苑花园内越发显得寂静无声,徒留下风吹动花枝的沙沙声。
贺澄先回自己的房间,在门口碰见了关铜,他看见他这么晚回来,微微皱起了眉头,含着不满道:“你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家里有事情要处理。”贺澄撒谎说。
“你不知道顾总今天摔了一跤?还能待到这么晚回来,你到底还想不想继续干了?”关铜对他的工作态度有些不满。
贺澄愣了愣,谁摔一跤?
“你说什么?”他表情突变,有些激动地朝前走了两步。
在狗血电视剧和小说里,怀孕摔跤必流产。
关铜被他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才解释道:“医生看过了,只是扭伤,没有伤及骨头,只是这也是你的失职你知不知道,我当初照顾少爷的时候,他可从来没受过这种伤……”
贺澄松了一口气,没时间听他继续念叨他当管家有多成功,他洗澡洗头刷牙,在出租屋里抽了一包烟,身上全是烟味,并不好闻。
顾君渊躺在床上,旁边是准备好的轮椅和拐杖,他闭着眼睛,脚踝还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在车里,贺澄那一句句充满厌烦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很难伺候吗?
他脾气很大吗?
他侧躺在床上,眼尾又悄无声息地湿了。他明明没有那么脆弱的,但是想到这些话,便觉得心底止不住地发酸,眼皮也疼,想要流泪。
这样太狼狈,顾君渊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却没办法控制现在的情绪和生理反应。
他陷入一种轻微的自厌情绪,甚至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进来了人。
直到床边下陷的弧度,他才猛然从自己的情绪中惊醒,转头看着他,便看见贺澄那张有些尴尬和不自然的脸。
贺澄透过床头的光线,看见了他脸上的泪痕,还有泛红的双眼,不由呆住了,不由伸手捧住他的脸:“这是怎么了?摔疼啦?”
顾君渊扭开脸,不让他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还回来干什么?”
“想你了,就回来了。”贺澄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抱住他,将人圈进怀里,在他额前亲了几口:“行啦,别翻旧账了成不成,都是我的错,你该骂骂,该打打,你先让我照顾你。你看看你,我就几个小时没看着你,就摔了。”
“严不严重,我看看。”贺澄松开一只手臂,去摸他的脚。
顾君渊忍着他手心温热的温度,感觉那双手在他脚踝上摸了摸,还贴着他冰凉的脚心捏了一下。
“另外一只脚,不是这个……”顾君渊脚趾蜷缩起来,脚心像是被人拿羽毛挠了。
“哦。”贺澄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摸上他另外一只脚,裹着绷带,用手轻轻握了一圈,“肿了一圈呢,宝宝。”
顾君渊心底一颤,真的很荒唐,从小到大从来没人叫他宝宝、心肝儿、宝贝……这些过于亲密的称呼,只有贺澄像是不要脸,不害臊似的。
“在哪儿摔的?”贺澄没有碰他肿胀脚踝,只是顺着小腿往上摸了上来,掀开他的衣摆,掌心落在他肚子上。
顾君渊哆嗦了一下,肚子吸气往后躲了躲,因为他手心的温度和肚子上的温度相比还是凉的。
贺澄便感觉顾君渊浅浅地呼出一口气,肚子落在他手心,大半都被包裹,他腹部的肌肉已经不明显了,凸起一个浅浅的圆形弧度。
“在楼梯口。”顾君渊哑着声音,也不想再追究两人之前的口角。他知道现在因为怀孕,体内激素变化,所以变得多愁善感,甚至有些依赖贺澄。
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就像贺澄所说的,各取所需,等孩子出生就好了。
“怎么摔的?”贺澄贴着他的肚子,只觉得神奇,他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孩子,这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不知道。”顾君渊闷闷说着。
“宝宝,你的肚子一点点在变大。”贺澄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语气中有些新奇。
顾君渊靠在他怀里,抿了抿唇,没说话。
“会觉得害怕吗?”贺澄捏着他的下巴,望着他的眼睛。
“会……”顾君渊垂下眼睫,承认道。
“没事的,你一定会安全的。”贺澄安慰他,手指摩擦着他侧脸,说:“我们打个商量,我陪着你的这些日子,我绝对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和任何人相亲,也不会跟任何人不清不楚。”
“同样的,你在这段时间里,也不要和我弟弟有任何纠缠不清,等以后我没在你身边了,你爱和他怎么就怎么样,我绝对当我是个瞎子、聋子、哑巴,真心祝福你们。”
顾君渊咬住唇,贺澄有什么资格要求他?
见他不说话,贺澄语气有些无奈,几乎是掏心窝子话了:“顾总,你也疼疼我行不行,我之前犯浑录下的语音,是我留下来警告自己的。因为这个意外,我们两个绑定在一起,我不能不管。但是你是弟弟喜欢的人,我一直忍着,不碰你。如果不是那天喝得神志不清,我绝对不会动您一根指头。”
“呵,你真是好伟大一个哥哥啊。”顾君渊听见这话有些冒火,冷哼一声,抓着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冷笑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那我动都动了,亲也亲了,干也干了,我再装孙子有什么用?”贺澄有些无辜,将人揽着躲进被窝里,在他耳畔呢喃着:“顾总忍一忍我这个低配版的李长宇,也就几个月,嗯?”
顾君渊耳廓有些痒,被抱住,浑身像是被温暖包裹着,呼吸有些急促欢愉,不由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似乎不想他离开。
贺澄手放在他胸膛上,似乎在感受他的心跳声,他咬着他的耳垂,轻声道:“宝宝,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很多地方都在变大,变软……”
顾君渊偏开头,神情有些难堪,呼吸忍不住发沉,胸膛起伏过大,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操啊,想日宝宝。”贺澄的欲望向来是直白的,他也从不掩饰他对顾君渊的兴趣。
“但是要忍着,会伤到另外一个小宝宝,嘶……难受。”贺澄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地,吻着他的耳朵。
顾君渊被他哼得也难受了,转头去和他接吻,贺澄含住他的唇,两人难舍难分地吻在一起。
两人之间像是再无隔阂,亲密地贴在一起,连贺澄都觉得顺利得有些过分,吻了吻顾君渊沁湿的眼角,忍不住感慨道:“宝宝,你越来越敏感和感性了呢,从前我不管怎么弄,你眼都不带湿一下的,现在却哭得这么可怜?”
顾君渊睁开那双湿润的眼,再无半点锋芒和冷意,怔怔看着天花板。
“好喜欢,宝宝哭。”贺澄嘬了嘬他的眼尾。
顾君渊脸红了,心也乱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贺澄说的话,只能保持沉默。
贺澄再怎么激动,也只能摸摸、亲亲,做不了再进一步的事情。
贺澄平时睡在顾君渊的房间都是听着他的闹钟醒来的,今天却没听见闹钟,而是顾君渊挣扎的动作让他醒来。
顾君渊睡眼惺忪,头发边边翘起,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见他自己要起来,贺澄便抓住他的手臂,困意让他眼皮都睁不开。
“去哪儿?我抱你去。”他还记得顾君渊受伤的事情。
顾君渊眼皮有些肿,下腹酸胀,尿意涨人,他扒开贺澄的手,说:“我去洗手间。”
贺澄瞬间不困了,依旧坚持:“我抱你过去,你腿受伤了。”
顾君渊当然不肯,要去抓床边的拐杖,贺澄拦腰抱住他,直接将人抱起来然后朝着卫生间走去。
“贺澄,你又发什么神经。”顾君渊赤红着眼,神情有些崩溃,伸手捶了一下贺澄的肩膀。
“我照顾你啊。”贺澄笑着道,他抱着人放在洗漱台上,然后从后面抱住他,两只手落在顾君渊膝弯,同时拽掉他的睡裤。
顾君渊的后背贴着贺澄的胸膛,这样小孩把尿的姿势,让他几乎晕厥,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他憋得难受,却也坚决不肯这么妥协。
“你他妈的,松开我,我不尿了,你放我下来……”
贺澄故意抱着顾君渊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欣赏顾君渊羞赧到极致的模样,脸上透着害羞的粉色,清冷的栀子花变成了美艳的海棠花。
笔直双腿委屈地弯曲着,莹白的脚背在空中晃动挣扎着。
“你别动,我没抱稳摔下去……那就更丢脸了。”贺澄亲了亲他红透的耳根,轻声调笑道:“宝宝,你好可爱。”
顾君渊身体颤了颤,因为这个称呼,脸都像是要冒烟了,但是冒烟归冒烟,他实在做不出被人抱着撒尿的行为。
“我弄死你信不信?我……”顾君渊厉声道,眼神毫无威慑力。
贺澄笑了笑,不为难他,将他那只没受伤的腿放下,另外一只受伤的腿还挂在他臂弯处。他微微弯着腰,合腰抱住顾君渊,手按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在这里尿我就抓你去花园尿,给你养的花多撒一点养分……”
顾君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这姿势他也受不了,很像是狗撒尿似的,还抬起一条腿……
贺澄伸长着脖子,无所谓道:“你掐呗,最好是掐死我。”
顾君渊手指按住他的脖子,却没有用力掐,他被逼得眼有些红,见他又犯浑,转头看着他,软了一点语调:“你别让我这样,我不行……”
贺澄见顾大总裁这样服软,根本受不住,低头吻住那微微哆嗦的嘴唇,含在嘴里欺负,手也揉着那柔软的小腹。
“唔!呜呜……”顾君渊脚背紧绷,手指捏着贺澄的手臂很用力,将他的那圈都捏红了。
贺澄等水声停下,才将湿润的舌头从他嘴里抽回来,亲亲他的嘴角,哄着神情有些崩溃的顾总:“这有什么好羞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顾君渊根本不想理他了,伸手推他,因为支撑的力道不够,没能推动,他不想看见那张脸,转身埋在他肩膀。
贺澄便抱着人回了房间,有些舍不得这么诱人的顾总,紧紧圈入怀中,把玩着他的柔软发丝,懒懒地问:“今天不要去上班吗?”
顾君渊没说话,摆明了还在生气。
“把脚给我看看?”贺澄要去看他受伤的脚踝,但是顾君渊锁着他的脖子,埋在他肩膀,根本动弹不得。
贺澄心一软,手伸进他衣服里,想把人扒光了,里里外外亲一遍。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顾君渊连忙按住他的手,神情警惕,表情有些惊恐般:“你要干什么?”
贺澄笑得冠冕堂皇:“检查一下宝宝除了脑子和脚踝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坏掉了。”
顾君渊迟钝地反应过来贺澄在拐弯抹角骂他,用手抽了一下他的嘴巴,表情有些生气,瞪着他:“你骂我?”
“我怎么敢,你可是整个家的顶梁柱,我还要靠着您过活呢。”贺澄捧着他的脸,越发放肆地挤着他的脸玩儿。
顾君渊想冷脸,但是脸被挤了一下,嘴巴嘟起,半点看不出半点凶悍,只剩下可爱。
贺澄在他嘟起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宝宝真可爱。”
顾君渊愤怒地拨开他的手,还擦了擦嘴上的口水,骂了一句:“滚啊。”
贺澄偏不,反骨上来了,蛮狠地又挤了一下他的脸,在他撅起的红唇上咬了一口,这次故意将口水全沾在他嘴唇上,狠声道:“老子他妈的就亲你,亲死你。”
第29章 拔火罐
顾君渊的腿伤需要静养一周到两周,届时再看他的恢复情况安排治疗。听到顾君渊受伤消息的时候给岳鑫吓得够呛,平时一到两周顾总就会去医院检查,现在岳鑫只能带着仪器来他家给他检查。
贺澄见顾君渊受伤,白天也就没再出去帮忙,最终还是周家轩承受了所有。晚上的时候,医生交代要给顾君渊热敷,热敷完,贺澄还给他准备了泡脚桶泡脚。
“你开玩笑吧,我从前在足浴中心干过半年的,一般的人还请不起我呢。”贺澄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
他在准备给顾君渊泡脚用的一些汤料,对于顾君渊脸上的不信任大为不满,就差拿出当初在阳光足浴房得到的最佳销售奖给他看看。
顾君渊脚踝上还微肿着,像个小馒头似的,贺澄脱掉他的袜子,先把没受伤的脚放进去,然后才小心翼翼将另外一只脚放进洗浴桶里,他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给他搓脚。
“我从前洗一个客人能拿四五百的提成呢,你不要不识好歹。”贺澄搓着他的脚背,手法极其专业。
顾君渊脚底微烫的水,脚踩在贺澄手上,脚背白皙,被搓出淡淡的红痕,不过并不疼:“你洗得好,我给你三万。”
贺澄惊得掐了一下他的脚趾,双眼一亮:“真的假的?”
“嘶。”顾君渊被捏疼了,眼神冷淡看他一眼。
贺澄装傻地笑了笑,热情地介绍自己:“顾总,要不说您财大气粗呢,我还会按摩,还会精油开背、拔火罐……”
顾君渊见状,踩了一下贺澄的手心,“你还不洗,水要凉了。”
贺澄拿出他绝对专业的手法,按着他那只没受伤的脚按捏揉搓,受伤的那一只则是拿热敷袋敷着,给他消消肿。
还好,顾君渊的脚不算敏感,不然还真受不了贺澄又搓又揉的。
贺澄用毛巾给他擦脚,白皙脚背被搓得粉红,泡红的肌肤和小腿肌肤粉白分明,然后他提议道:“只算洗了半只……我再送你一套按摩?”
不然这钱拿着烫手。
顾君渊无所谓地趴在床上,任由他给他按摩,他因为久坐办公室,肩颈有些酸痛是非常正常的,被按的时候,酸爽让他忍不住咬唇忍住哼声。
“顾总,你这块的肌肉有些紧啊,平时要注意多做做伸展运动。”贺澄捏着他脖子那处的肌肉,手劲很大。
“你轻点……”顾君渊有点不吃劲,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哦,好。”贺澄就放缓了动作,从肩膀到腰,然后给他按了按头,手指灵活,力道适中。
按头对于顾君渊来说是最舒服的,力道正好,动作轻柔,缓解着疲惫。
“你什么时候干这个的?”顾君渊昏昏欲睡,又忍不住问他。
“十七八岁?”贺澄有些记不清了,他干过的工作可多了。
“那时候我长得年轻,很多富婆姐姐喜欢点我,给我的小费都够我一个月的开销了。”贺澄感叹道,那时候生活开销也不大。
“那你为什么没继续做下去?”顾君渊声音慢慢地有些困意。
“姐姐们给我小费呢,不光想让我洗脚按摩,还想让我提供床上服务,那时候我多小啊,多嫩啊,当然不想干咯。”贺澄用指节揉着他的太阳穴,想到当时年轻气盛不知软饭好啊。
顾君渊枕在他腿上,倏地睁开眼睛,盯着贺澄的下颌:“意思是现在年纪大了,给你钱,你就可以卖了?”
贺澄闻言低下头,从上自下看着顾总,声音带着点笑,低头吻在他嘴唇上:“嗯呢,我现在不就是在卖吗?”
“我白天陪着顾总玩,晚上陪着顾总睡,谁有我卖得彻底,而且还半分钱拿不到。”贺澄凄凄惨惨地说道。
顾君渊抿了抿唇,眼神颇为平淡:“你在问我要钱吗?”
“我可以给你。”
顾君渊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是你要听我的话。”
贺澄手指在他刚洗的松软发间穿梭,按捏着穴位,他嘀咕着:“怎么还有要求啊,不能大方给嘛,比如说哪方面要听你的?”
“什么都要听我的。”顾君渊想起早晨的事情,眼神有些闪躲了。
“您不说,我也全部都听您的。”贺澄声音散漫慵懒,这话有几分真实性就另说了:“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吃菜,我绝不干饭。”
顾君渊严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却觉得心情松散,懒洋洋地,枕在他腿上昏昏欲睡,最后真的睡着了。
顾君渊在家待到第五天的时候,有人坐不住了,先是上午不断有人打电话到顾君渊手机上,接到第一个电话后,顾君渊就把手机静音了。
然后被贺澄拖进怀里,继续睡觉。
昨天两人很晚才睡,现在起不了一点,自从和贺澄躺在一张床上之后,顾君渊发现自己越睡越晚,起得也越来越晚,醒了之后还养成了赖床的习惯。
曾经他是个多自律的人啊。
窗外的太阳透过严丝合缝的窗帘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似乎能听见蝉鸣鸟叫,还有花园内喷泉的水声。
顾君渊两条长又白的腿挂在贺澄的肩膀上,他骨节分明的指节拧紧了被单,床单被捏出褶皱,仿佛揪起的花瓣。
贺澄放下他的腿,向上吻了吻他的肚皮,微微凸起的白圆弧度,看起来有些可爱,而圆肚的主人还是个窄腰肩宽胸大的健硕男人,看得更让人眼热。
“宝宝,亲亲嘴。”贺澄鼻尖带着细小的汗珠,手臂撑在他脸两侧,人压在他身上。顾君渊有些嫌弃,偏头不肯亲。
但是贺澄用手捧住他的脸,嘴唇泛着水光,他偏要吻他,轻声含糊道:“不准嫌弃自己,我会伤心的。”
顾君渊舌尖一片涩意,拧着眉和他接吻,手紧紧抱住他的宽阔肩膀,肌肉结实的肩膀,滑得有些抱不住。
贺澄抱着顾君渊下楼的时候,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表情有些惊讶。顾君渊神情也有一瞬间的错乱和紧张,又勉强恢复平静。
如果不是顾君渊徒然捏紧他的肩膀,贺澄都要相信,顾君渊真的如他的表情一般,镇定自若、冷淡无情。
沙发上大剌剌坐着的是顾君渊的好哥们叶聿和戈涵逸,两人同频地抬眼看向从楼梯上下来的两人,又同时露出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君渊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势从楼梯抱下来,那双手还挂在男人脖子上,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像个小娇妻似地搂着男人。
脸上表情虽然很冷淡,但是这和冷着脸帮丈夫洗内裤的娇妻有什么区别?
叶聿嘴角抽了抽,“原来我们顾总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
戈涵逸明星局那天虽然看出了贺澄和顾君渊的关系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却没想到纠葛其实已经这么深了?
贺澄抱着人,然后放在楼梯旁的轮椅上,推着他朝沙发走去,眼眸弯弯,露出一抹得体自然的笑:“我们顾总前几天崴了脚,行动有些不便。”
顾君渊坐在轮椅上,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总感觉自己的嘴好像还肿着,有些发烫似的。
贺澄去给三人准备茶点,他这方面的学习能力强,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叶聿打量了一下顾君渊的脸,面色红润,半点看不出传言里快被鸠占鹊巢的焦虑和苦恼,不由笑了:“外面都在说你被私生子逼宫不得不放权,你倒好在家里养着小男人,享艳福啊。”
顾君渊气定神闲地坐着,半点没有被调侃的羞恼,平淡地说道:“只是脚伤了,去公司麻烦。”
“你们家老爷子怎么想的,当初可以明令禁止私生子碰DIN的,现在又出尔反尔?”戈涵逸有些探究地看着他,心中有一个猜测,却没有说出口。
贺澄将准备好的点心以及泡好的茶给戈涵逸和叶聿一人准备一杯放在跟前,两人似没看见他般,只是盯着顾君渊。
贺澄伸手将最后一杯放在顾君渊手边,抬眼看过去,便见顾君渊正望着他,神情淡淡。
他抬手拿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才低声开口道:“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老爷子在警告我而已。”
警告他要当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给集团生下继承人。
他现在突然发现将肚子里的孩子留下确实是一个不算错误的选择。
首先,他无法违背自己的本性去和女人结婚生子。其次,他也不会违反法律去进行代孕。最后,他也不会领养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他永远没办法放心。
醇香带涩的清茶,带着一股回甘的甜味。
叶聿皮跳了跳,问:“你就这么忍着那私生子到你头上拉屎拉尿?”
“他不算私生子,他母亲和顾南非有结婚证的,公司有他一份。”顾君渊掀起眼皮,实事求是地说,手指摩挲着茶杯。
“行了,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咱们顾总老奸巨猾的,不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孩和一个半辈子都没出息的废物能够扳倒的。”戈涵逸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眼底担忧散去。
顾君渊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用茶杯遮掩,并不明显。
“我家和DIN有合作,我能不担心嘛?”叶聿嘟囔一句。
“你家也轮不到你关心吧,你哥都没着急呢。”戈涵逸一针见血地说道。
贺澄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没认真听他们说什么,但是听见叶聿说要去骑马的时候。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还没等顾君渊说话,他来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们家子涵不参加。”
叶聿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你说什么?”
他哥哥叫叶子涵。
“不是,我们家顾总脚受伤了,不能骑马,就不参加啦。”贺澄唇角勾起假笑的弧度。
顾君渊瞥见他的侧脸,脸型骨架优越,语调也不卑不亢的,他在叶聿几人面前没有在他面前的无赖和亲近,只有疏离和腻味的假笑。
“他不能骑,你去呗。”戈涵逸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贺澄笑了:“我不会骑马,只会放牛,马场有牛嘛?”
戈涵逸:……
顾君渊嘴角抽动,忍了忍笑,低声拒绝道:“我就不去了,不能自己骑,看别人骑也没意思。”
“那我们也不去了呗,晚上等岳鑫下班了,一起在你这吃一顿,晚上打打牌算了。”叶聿也提不起精神,懒懒散散道。
“行。”顾君渊没有拒绝。
“上去打打台球?”戈涵逸坐不住,聊了几句后提议道。
贺澄惊呆了,这里还有台球桌?事实上是有的,不光有台球桌还有那种长椭圆的赌桌、VR、电玩等等都在楼上。
要上楼,贺澄弯下腰来抱他,顾君渊按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自己走。”
贺澄瞥他一眼,刚刚装出的毕恭毕敬消失殆尽,眼底闪动一丝强势,挣开他的手,抱住他的膝弯,将人重新抱了起来。
顾君渊身体悬空,被有力的双臂托起来,手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默默咬住了唇瓣,睫毛微微扇动。
走在前面的两位余光看见被抱起的顾君渊,心中依旧惊叹不已,无法接受这种霸总变娇气的反差,脚步都加快了,怕继续看那刺激眼球和神经的场景。
顾君渊被稳稳当当抱上了三楼,贺澄推着轮椅进了台球室,然后便被叶聿使唤了:“你去拿几瓶酒上来。”
贺澄微笑点头,去一楼拿酒,等他一出门,叶聿便憋不住了:“不是,君渊你和他现在……”
那没说完的话,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顾君渊淡淡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否认。
“我靠啊。”叶聿拍了拍脑袋,“就算是戈涵逸和他这种人搞在一起,我都不会相信你和他搞在一起啊……”
顾君渊可是这一圈人里,出了名的眼光高,看人挑,因为顾家世代豪门,眼高于顶。
“你是真的饿了。”叶聿呼出一口气。
顾君渊冷淡地看着他,语气几乎有些冲了,问:“贺澄是哪种人?”
“你……”叶聿一时间语塞,因为他在顾君渊眼底看见一丝危险的质问,他有些生气了。
他因为一个不择手段上位的穷小子警告他?
“哎呀,别这样,君渊肯定就玩玩,身边都是自命清高、装模作样故作高傲的富家子弟,碰见这种死皮赖脸百依百顺的……换换口味也不错哈。”戈涵逸试图找到贺澄的优点,但是他们都不认为贺澄有什么优点,一致认定贺澄绝对就是为了顾君渊的钱来的。
“你说他是什么人?”叶聿却不肯顺着这个阶梯走下来,他表情阴鸷:“我把你当兄弟,我才说这个话。那小子一肚子心眼子,绝对就是为了你的钱来的!我调查过他,初中毕业,高中没读完,打架被学校开除,还有调戏女老师。之后就是没有正经工作的无业游民,他唯一一个正经工作,就是当销售,后来还被你弄没了。在洗浴店、夜店上班的,你以为他多干净?屁股早他妈都被人橄榄了,你他妈还当个宝呢。”
他说话难听,顾君渊凤眼的淡漠散去,露出一丝寒霜似的冷,听到这话,他分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在他眼里的贺澄,并不是他口中那种人。
“叶聿,你不要我把你那点丑事抖落出来,你以为自己多干净?”顾君渊虽然心底泛酸得厉害,麻意蔓延,但表情足够冷静:“有时间去岳鑫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艾滋病吧。”
戈涵逸一个头两个大,伸手拉住双眼赤红,表情凶狠甚至想要动手的叶聿,死死拽住他的肩膀,好声好气劝和:“你说你,惹他干什么?贺澄的底细他能不清楚?你见谁玩得过他?”
叶聿气得脸颊涨红,狠狠甩开戈涵逸的手臂,指着顾君渊骂道:“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就这么看我的?!”
顾君渊虽然坐着,但是气势却半点不弱,甚至更甚一筹,“当兄弟不代表就可以对我身边的人随意贬低甚至恶意揣测。”
“我真他妈觉得你他妈脑子是不是……”叶聿还要说什么。
门从外面打开,贺澄脸上带着笑,手上的托盘上端着两棕色的瓶酒,轻声道:“还要酒嘛?”
叶聿双眼发红瞪着贺澄,恶狠狠道:“你最好是一辈子待在顾君渊身边。”
叶聿这人脑子不好,易怒易爆,他该庆幸生在了一个好人家,同时还有一个愿意给他兜底的哥哥,不然就他行事作风,早被人弄死几百回了。
“好的。”贺澄微笑应了一声。
叶聿摔门而出,戈涵逸看看含笑的贺澄,又瞧瞧冷若冰霜的顾君渊,叹了一声:“这事整的,我去找岳鑫说一声,聚餐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