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焱从前两天就在关心宁颂到底会不会去看比赛。
既希望他去,又不希望他去。
濮喻的处境一直让他莫名忧虑,搞得他这几天都收敛了一点。好像濮喻和宁颂的关系缓和一点,他也会轻松点。但橄榄球是濮喻的统治区,是这个平日里静默孤僻的闷葫芦最光彩夺目的领域,远胜过他上东公学第一的积分和成绩,他又不是那么想让宁颂看到。
但乔侨一直在卖力怂恿宁颂去。
他最近也是同情心泛滥,觉得濮喻很可怜。
他给宁颂科普两个学校的世代情仇,科普这个球赛是多么的热闹,看起来是多么的振奋人心,又说濮喻在中学生橄榄球界是多么牛逼,如果能看到他带队暴打圣恩公学那帮拽逼会是多么酣畅淋漓,总之说的天花乱坠,不看就是人生大憾!
宁颂本来就很想去看橄榄球赛,又有乔侨诱惑,周五吃午饭的时候终于点头:“没有票,是不是得提前去占座?”
盛焱本来还在摇摆,这下确定了,不想让宁颂去!想了一下往年濮喻的脸被投在大荧幕上,一挥手万人欢呼的盛况,只感觉危机重重!
他现在就想知道宁颂喜不喜欢男生了,或者会不会喜欢男生。
男孩子喜欢男孩子,和男孩子喜欢女孩子是不一样的,后者喜欢就可以直接去告白,但前者很少这么直接。
毕竟异性恋才是绝大多数。绝大多数喜欢同性的男孩,情窦初开的时候都非常谨慎,尤其是喜欢自己身边的朋友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情况明朗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他又没有任何恋爱经验,黎青元是直男,也对他爱莫能助,他就只能多多创造机会。
也是时候将自己的爱意慢慢表露出来了。
周五他们在星悦上班的时候,他积极地和宁颂计划去露营的事。
因为周日要去看橄榄球赛,这周肯定是去不成了,他们计划下周去。
天气渐热,正是露营的好时候。本来就在商量的事,宁颂自然也同意,只是想了一下濮喻,不知道濮喻听说了以后,会是什么心情。
而且他好像又进入到体育生和艺术生的爱情线里来了。
因为他今天来上班,小张跟他说,店里新招了一个服务员,也是他们上东公学的学生,超帅。
然后他就看见了傅绘生。
盛焱看到傅绘生也愣了一下,兴哥把他招过来,说:“你们一个学校的,你来带带他吧。”
盛焱看傅绘生:“你怎么来了?”
傅绘生怯生生的,说:“我来打工。”
“高弘轩呢?他舍得你来?”盛焱问。
傅绘生听了眼圈一红,说:“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宁颂脑补了一下大概剧情,估计是小情侣又闹矛盾了,主角受跑KTV来打工,估计又要遇到动手动脚的客人,然后主角攻肯定大吃醋,把客人打一顿,然后把主角受拉走,他们热烈拥吻,小别胜新婚。
因为高弘轩占有欲太强了,之前就老吃盛焱的醋,如今傅绘生跑来和盛焱一起上班,他知道了不得醋炸。
不知道盛焱在这个故事里充当什么角色,是正牌攻还是负责让高弘轩吃醋的工具人。
但是出了濮喻的事,他现在对这些剧情已经不太确定了。
他看盛焱不太喜欢傅绘生的样子,就主动说:“我来带他熟悉一下吧。”
傅绘生很感激地看着他。
他就带着傅绘生先熟悉了一下星悦的布局,然后又跟他讲了一下他们服务生大概需要做的事。
傅绘生将他们星悦的制服穿上,盘靓条顺,真的非常漂亮,因为身材高挑匀称,典型的男生体格,所以即便扎着丸子头也不显得女性化,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就是太漂亮了。
盛焱比他漂亮,但是盛焱一看就不太好惹的样子。傅绘生看着性格就很软,才刚开始工作,就被一些客人调戏了。
他可能有点受不了,宁颂发现他在休息间红了眼睛。
“如果遇到动手动脚的客人,不想忍就不要忍,直接告诉领班或者经理,告诉其他同事也行,他们都不会不管的。”
星悦整体还是比较正规的,当然了,这种高档娱乐场所,如果有服务生本身就愿意出卖点色相讨好客人,让客人多点点酒,或者下了班直接跟客人走,兴哥他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傅绘生说:“谢谢,你人真好。”
这句话又让宁颂一下子想起了濮喻。
濮喻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立马有了警惕,淡淡地说:“都是一个学校的,应该的。你和高学长是分手了,还是吵架了?他知道你来这儿么?”
傅绘生一听他提到高弘轩,眼圈就更红了,咬了咬嘴唇说:“管他知不知道。”
嗯,看来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分手的了。
果然快下班的时候,宁颂听说有客人来闹事,他跑过去看,发现是高弘轩来了。
他指定要傅绘生招待,傅绘生不肯,两人就在走廊里吵,傅绘生哭的都快岔气了。
盛焱拨宁颂回去:“不要理这俩癫公癫婆。”
宁颂说:“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偶尔吵吵架冷战一下说不定感情更好了呢。”
盛焱说:“你倒是懂的很多,谈过几次恋爱?”
宁颂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盛焱就说:“看你也没谈过。”
说完心下砰砰直跳。
他问的还是有点小心思的。
宁颂反问:“你谈过?”
“没有!”盛焱忙说,“清清白白,母胎单身,就幼儿园拉过女生小手。”
说完了忽然觉得心猿意马,莫名觉得这样的对话叫人怦然心动,他没有谈过恋爱,宁颂也没有谈过,这样普通的一件小事,却好像很甜蜜似的。他回过身,靠着走廊的墙壁歪头看宁颂,听宁颂问说:“没有遇到过合眼缘的男生么?”
盛焱一愣,几乎瞬间有些身体发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生?”
宁颂也一愣,胡诌说:“听元哥说的吧……”
他模糊记得好像是听过的。
反正他默认他身边这些帅哥都是耽美文的男主角。
只是没有自恋到会觉得这些男主角会喜欢自己,哪怕发生了濮喻这样的事,他也没有自恋到觉得人人都会喜欢他。濮喻那是特殊性格特殊原因造成的,算例外。
领班听见动静赶来,一边安抚高弘轩,一边斥责他们说:“都围在这里看什么热闹,太闲是不是?”
宁颂回头,急忙拉盛焱的胳膊:“高弘轩看到你又要吃醋了!”
盛焱回头一看,看见高弘轩很吃惊地看着他,随即勃然大怒,对傅绘生说:“怪不得来这里打工呢。”
傅绘生被小张他们拉走了,忽然又冲回来,对着高弘轩就踹了一脚。
宁颂脚下一顿,被这一脚吸引了注意,也不拉着盛焱走了。
高弘轩突然被踹一脚,人都有些傻了,随即又暴怒又伤心:“你踹我?!”
走廊里这么热闹,盛焱却在晃神,还在想宁颂竟然知道他喜欢男孩子这件事,目光看过去,见宁颂盯着高弘轩他们,走廊里红光幽微,宁颂扭过头来,脸上像烧着朝霞,说:“还真是癫公一个。”
后面发生了什么盛焱也不太清楚了,只感觉心跳的厉害,很紧张,领班驱散了他们,宁颂也被客人叫走了,盛焱在墙上靠着,领班对他算是和缓,喊:“杵着做什么呢,干活去。”
盛焱这一晚上都有些躁动,说紧张也不是,说兴奋也不是,总之就是很难安静下来,一股冲动浮上来,人也有些晃神,下班去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都莫名羞涩了,佯装去上厕所,等宁颂都换完衣服了,他才去换。
宁颂换好衣服以后,就坐在软凳子上等他。他去将制服脱了,偏偏小张平时就喜欢开黄腔,朝他短裤前看一眼,今天突然来了一句:“你说你这吃什么长的。”
旁边有个平时更没正形的刘哥说:“现在的小孩不得了啊,小盛让几个哥哥都不敢脱裤子了。”
论开黄腔,这些直男别提多恶臭,盛焱平时也习惯这些人的口无遮拦,今天却很放不开,当着宁颂的面,脸颊上都发热,只说:“滚。”
说完扭头看向宁颂,见宁颂似乎在笑,只感觉脸颊更热了。
他套上裤子,拿了个外套对宁颂说:“走了。”
宁颂和他一起出来,他见宁颂似乎还在笑,心头一时心潮翻滚,忽然拉住了宁颂的手,靠在墙上歪头看他。
他这样俊美无双的少年,这样看人的时候,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了。就算是习惯了他美色的宁颂,也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有几分不自在:“干嘛?”
盛焱笑起来,笑容愈发叫人目眩神迷,宁颂又有了那天听盛焱唱《茉莉》时候的感觉。
千万朵茉莉在他心头摇晃。
盛焱却只笑着转身,两只手往裤兜里一揣,酷酷拽拽地往前走说:“别跟着刘哥他们学坏了。”
到了外头,他跑去骑他的电动车,却看见一辆豪车在旁边停着,高弘轩在豪车旁边的台阶上蹲着。
盛焱一身热气散去了大半,也没去理他,径直跨到自己的小黄车上,拧了钥匙,滴滴按了两下喇叭,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开到宁颂跟前,说:“上车。”
宁颂跨上车,看到傅绘生背着个背包从店里出来。
他坐着车走远,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傅绘生走到了高弘轩跟前,高弘轩仰着头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又突然想起濮喻来了。
濮喻和高弘轩当然是不像的,一千个高弘轩比不上半个濮喻,濮喻虽然占有欲也很强,很爱吃醋,但醋吃的很文雅,不会叫人难堪,好像都是自己忍,忍不住了,才会暗暗只朝他撒个娇,祈求两句,问说,你能只跟我玩么?看见你和别人亲近,我就生气。
他只是想,高弘轩这样的人,因为脾气暴躁,所以情绪外露,吵了架也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蹲在地上,仰头看傅绘生的模样,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那闷葫芦一样的濮喻呢?
是不是他看不到的,比他看到的还要酸涩落魄。
濮喻真是可恶,在他脑海里阴魂不散。
他这样昏昏沉沉地想着,看着地上的影子发呆,抓着盛焱衣服的手也不觉用力。盛焱今日也是难得的沉默,想着要是一直这样走下去也不错,人生不过是无数个瞬间,而这一个瞬间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到濮家大门口的时候,可巧看到濮太太他们居然都在家门口站着。门口停了很多车,盛焱将车子停下来,宁颂刚要下车,就听见一个清脆的童声喊道:“小颂哥哥!”
濮英这么一喊,濮太太他们全都看了过来。
个头最高的是濮喻,他比濮冠廷还要高一点,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黑白分明,抿着嘴唇望着他们俩,然后脸色一沉,回过头去,不再去看他们。
盛焱双脚踩着地,看了看濮家那些人,对宁颂说:“那我先走了。”
宁颂点头,看着盛焱骑车慢悠悠地穿过车流。他的黄色小电动车在一堆豪车里头格外显眼。濮太太远远地笑着问宁颂:“是你朋友么,这么晚还送你回来?”
宁颂点了一下头,过去跟濮太太他们打了招呼,濮冠廷在跟别人交谈,他也没敢打扰。有客人问濮太太他是谁,濮太太笑说:“家里阿姨的孩子。”
濮英拉着他的手往里走,说:“我收到好多新玩具!”
进到里面,发现刘芬她们正忙着收拾院子,除了她们常住在家的帮佣,还有些穿制服的年轻人,濮英拉着他往里走,听见濮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太晚了,该睡觉了。”
濮英立马停下了脚步,宁颂跟着回头,见濮喻颇有些严肃地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濮喻这个当哥哥的实在太有威严了,他平时不严肃的时候濮英就有点怕他,如今这么严肃,濮英立马老实下来了,立马很乖地对宁颂说:“那小颂哥哥,明天你等我起来哦,我明天不用去上课。”
宁颂笑着点头。濮喻勾手,濮英就走过去了。
濮喻把照顾濮英的阿姨叫过来:“叫他去睡觉。”
“早就让他睡了,他不肯。”阿姨赶紧把濮英抱起来走了。
宁颂见刘芬在搬椅子,跑过去帮忙。刘芬才看到他,说:“回来了。”
宁颂搬着椅子问:“搬哪儿去?”
“旁边那个小仓库。”
宁颂搬着椅子往前走,问刘芬:“办宴会?”
“濮老先生来了,今天在这儿呆了一晚上,才走。”提到濮明恪,刘芬颇有些激动,“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呢,比电视上看着年轻多了,就是没有电视上和气。”
说完回头见濮喻拎着个椅子跟过来,有些尴尬,赶紧说:“你放下你放下,我们来就行。”
濮喻说:“没事。”
宁颂将椅子放进杂物间,回头接过濮喻递过来的椅子,也没看他。
刘芬也不让宁颂帮忙搬了,让他们俩都上楼去。
宁颂就和濮喻一起上楼来。上到二楼,他回头,濮喻已经往他房间走,走到门口回头看他,宁颂就急匆匆回房去了。
宁颂很怀念他和濮喻以前的关系,如今两家这个关系,工作上还有点牵扯,真是难搞。他决定从下周开始,找个理由,尽量不往濮宅来了。
濮喻周六上午去了一趟比赛场馆,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没看到宁颂,下午他在家休息,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听刘芬说宁颂上午就回学校了,说是学校有事。
濮太太问濮喻:“最近是训练太累了么?看你精神这么差。”
濮喻“嗯”了一声,说:“有点感冒。”
晚上的时候荣伽和给他打电话,说明天要来观赛,见他情绪不高,问:“怎么,听说我来也这么冷淡?”
濮喻说:“你要怎么热情?”
“明天我早点去,你那个小朋友也会去吧,到时候给我引见引见呗,认识一下这位大佬。”
濮喻心防很紧,并没有要跟荣伽和分享他失恋心事的打算,只随便聊了两句,落寞地说:“他不一定去。”
“闹矛盾了?”荣珈和说,“你不是说他性格特别好,特别能包容你,对你无敌好?”
濮喻可没有用过“无敌”这样的形容词,可眼下也不想争辩,只是被朋友这么一说,又想起宁颂性格有多好,多包容他,对他多好。
多值得他爱。
没错,他不只是喜欢他,他甚至很爱他,这几天他活在冰窟窿里,爱意反倒比从前更浓烈,带着自罚式的猛烈酸沉,要把自己全部腐蚀掉。
“是我的问题。”他说。
周日这天,上东公学比平时非周末时间还要热闹。宁颂清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二三号楼前的大广场上停了好多大巴车。听乔侨说他才知道这是学校专门接同学去赛场的大巴车。
知道这个比赛学校很重视,没想到重视到这个程度。
“开玩笑,全校出动,校长都会去。”乔侨说。
宁颂还看到学校里挂了几个横幅,都是给这场橄榄球赛加油的。
这么大阵仗,宁颂都替濮喻压力山大。
他们以班为单位统计人数,有些距离赛场近的同学都选择了自行前往,他们班来学校的大概有一半人,就连他们班的瓷娃娃唐真真都来了,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很清瘦白皙的男生,那男生看起来也就比他们大两三岁的样子,跟唐真真很亲,一直拉着他的手,说话也很温柔。
这是宁颂第二次见这个人了,第一次见,是他刚转过来的第一周,周末在校门口看到的。
他感觉这也是一对小情侣,而且和傅绘生那一对干柴烈火的冤家不同,这一对真的是各种温柔安静,平时在班里都不怎么说话的唐真真也难得露出点笑容,有一种很甜的纯真和全身心的依赖。
宁颂就坐在他们右后方,一路上都在看他们俩,这是他没有见过的CP类型,看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心都是软的,他其实一直都不排斥同性情侣,狗血的,激情的,但却第一次觉得两个男性之间的感觉也可以这样美好。
微妙的情绪很快被现场的热烈驱散了。
盛焱和乔侨他们都是直接去的赛场,他们到的比他早,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邓旬也来了,他还看到了李猷和郑小波他们,乔侨冲着他挥手:“这里!”
他回应了一下,却先跑到李猷他们那里去。李猷正在低着头打游戏,他蹿过去“嘿”了一声,李猷抬头,看到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宁颂一赧,说:“大家都来了我怎么不来。”
郑小波抬屁股说:“你坐哪儿,匀匀?”
“我坐那边,乔侨他们给我留着座位呢。我过去了。”
他说着就从过道里穿了过去。李猷抬头看他一眼,舌尖顶了顶腮。
他们给他留的座在盛焱和乔侨之间。宁颂和邓旬打了个招呼坐下,才刚坐下,就见沈令思在前排站着看他,宁颂挥了一下手,沈令思笑了笑,他身边坐着蒋老师他们,没过来。
离比赛还有半小时时间,但球馆几乎都坐满了,不一会过道里都有人了,现场非常喧闹,校长他们是最后到的,陈墨他们开始给他们发上东公学的小旗帜。
旗帜一发,场内的阵营就明朗起来了,上东公学和圣恩公学基本上是对着坐的,而且两个学校的学生坐的都很集中,中间隔着其他学校的学生和普通民众。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男校,又都举着各自学校的旗帜,因此非常显眼。
体育比赛氛围也很重要,比赛还没开始,宁颂就开始兴奋起来了,又莫名紧张。
乔侨他们在群里聊天,宁颂偶然听见一句什么病了,问:“什么病了?”
“他们说喻哥病了。”
宁颂一愣:“啊?”
“艹,这怎么搞。他是我们橄榄球队主力人物啊,不会不上场吧?”
宁颂问:“病了,严重么?”
前天晚上搬东西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应该不严重吧。”乔侨说。
“卧槽这要是输给圣恩怎么办?”
“我去你乌鸦嘴!”
“喻哥不上咱们学校也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好嘛!”
话虽然这么说,范多多他们都开始讨论濮喻上不上场的事。乔侨对宁颂说:“你给他发个信息呗,问问。”
邓旬说:“这时候发信息他也看不到吧,都快开始了。”
盛焱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很高兴,相比较看圣恩的学生趾高气昂羞辱他们,他更愿意看濮喻带队暴打对方。啦啦队员们已经开始登场了,男校的啦啦队员也都是男生,现场气氛很热烈,宁颂却很紧张,搓着手指往入口处看着,圣恩公学的球队率先入场,对面瞬间欢呼成一片,对面男校的挑衅感实在太强了,宁颂都被刺激到了,所以等他们的球队入场的时候,宁颂跟着其他人一起挥舞着手里的旗帜欢呼,誓要压对方一头,比赛还没开始,赛场上已经是剑拔弩张,旁边其他学校来看热闹的学生拿着手机狂拍。
宁颂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身为上东公学学生的荣誉感和集体感,他在蓝方队伍里看到了濮喻,走在队伍的最后头,他一出现,欢呼的声浪立马就把圣恩公学的气势压下去了。
濮喻,是球场上当之无愧的明星男高。
距离还算近,濮喻看起来并不像是病的太严重的样子,身姿挺拔,橄榄球服肩部都带有护具,是真正的太平洋大宽肩,个头不够高看起来会特别粗壮,但濮喻身材高,反倒在一众球员里看起来最瘦,但瘦而不弱,头小肩宽腿长,站在球员里不要太出色。
“艹,喻哥真的很帅!”乔侨举着手机一边拍一边说。
宁颂掏出手机来拍视频,镜头放大,看濮喻的脸,濮喻浓黑的头发,白皙秀气的脸,额发分开,露出了他犀利的眉眼,看起来竟然真的有些憔悴。放大的镜头里他抿唇,歪头听周围队友跟他说话,挥手,亦或者低头垂眉,然后突然背过身咳嗽了两下。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预赛,输赢对晋级影响都不大,但这显然是一场不能输的比赛了。但两个队伍都很强,都是冠军种子选手,总要有一队输,如今两个学校倾巢出动,针锋相对,宁颂越想越替濮喻紧张。他突然在镜头里看到濮喻朝这边看的观众席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也没挥手,就站起来,立马又坐下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起来,也不知道濮喻看见没有,又想濮喻如果看到他来了,会不会更紧张,脑子轰轰的,就看到比赛开始了。他将手机重新举起来,晃动的镜头里,濮喻已经在朝另一边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像是注视着他的镜头,忽然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第51章 一个班花的进化史
沈令思在前排坐着,看到濮喻突然回头做了这个动作,本能地就朝身后看了一眼。
他们整个学校的男生都在欢呼雀跃,好像濮喻这动作是在给他们做的一样。
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校服,宁颂坐在人堆里并不显眼,但沈令思却本能地觉得他是给宁颂看的。
濮喻眼睛这么尖?
乔侨也看到了那个ok 的手势,说:“他是知道我们在传他生病的事,所以叫我们放心么?看来不用担心了,喻哥看起来信心满满!”
宁颂拍着视频笑,盛焱歪过头来,朝宁颂手机上看了一眼,看到屏幕里的濮喻,心下愈发不安,他觉得濮喻这气势风姿,哪怕今天他们学校输了,濮喻也依旧会光芒万丈。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样。
不对,比他想的更加夸张!
濮喻素来是橄榄球场上的一枝花,他都能打职业赛的水准,放在中学联赛上不要太出挑,长的又帅,成绩又好,还是濮明恪的孙子,BUFF都快叠满了。他打比赛也不是次次都赢,以前也输给圣恩过,但不管最后输赢结果如何,队伍表现如何,都丝毫不损他的个人魅力。
因为就算是打的最烂的比赛,他也是唯一无可指摘的那个。
但今天的濮喻表现更出色!
濮喻上来就很猛,上东公学作为首攻,不到十分钟就让他们上东公学的男孩子们狂叫成一团。
濮喻是球队四分卫,他最擅长的是长距离传球,在橄榄球比赛中,长传经常会瞬间改变赛场局势,濮喻在以前的比赛中奉献的经典长传数不胜数,但今天的濮喻不光长传刁钻惊人,持球冲锋更是一枝独秀,全场第一个达阵得分,他抱球冲入敌方阵区,势如破竹,将本场比赛推入第一个高潮。
这哪儿是抱病上阵啊,这简直是打了鸡血上阵!
黎青元拍盛焱的大腿:“卧槽,生病了还这么猛。”
盛焱又觉得这比赛实在振奋人心,又觉得濮喻在孔雀开屏,刚沉浸到比赛里振臂高呼,又突然觉得这情敌实在光芒万丈,扭头去看宁颂,见宁颂已经握着拳头站起来了。
濮喻再次冲破层层防锁梅开二度,乔侨抓住宁颂的胳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邓旬:“……”
宁颂没尖叫,可是握着拳头狂晃自己的胳膊,眼睛都看傻了。
盛焱:“!!!”
宁颂现在哪还记得和濮喻的关系啊,一整个上头到不行,橄榄球太他妈激烈暴力了,这种运动压根就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暴力冲撞,人直接能在空中翻一个跟头,飞出三米远,拦截擒杀,狂冲猛攻更是看得人肾上腺素咣咣往上飙,一双眼睛目不暇接,每一次碰撞都叫他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们学校占了上风的时候跟着别人一起激动,失利的时候恨不能指甲都扎进肉里去,一开始只是觉得这比赛实在惊险刺激,后来进入白热化,只感觉场上跟战场也没什么区别了,他紧张地问乔侨:“他们为什么都围攻濮喻啊?!”
“他是四分卫啊,放倒四分卫叫做擒杀!四分卫一旦被擒杀,我方的进攻就要结束!”
怪不得!
他还以为是因为濮喻太出名打的太好,所以对方专门对付他。
知道这个规则以后,他再看就没办法完全浸入到比赛里去了,每一次看到有人从前后左右扑向濮喻的时候,他都紧张的喘不过气来,橄榄球上的扑倒用扑杀来形容更合适,要知道能上橄榄球赛场上的,全都够高够壮,力气够大,动作够快,那个撞击换个普通人恐怕五脏六腑都得移位。濮喻抱球倒地的时候,一堆人一拥而上扑上去,谁控制住球谁就拥有球权的情况下,宁颂都觉得对方在伺机使用暴力,就怕散开的时候会看到濮喻倒在地上起不来。
教练在场内怒吼拍手,观众在场外欢呼,乔侨摸了一下宁颂的手,看到他一手的汗,笑:“恭喜你啊,第一次看橄榄球就看到这么精彩的比赛,直接阈值拉满!”
宁颂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比赛太激烈了。盛焱递水给他,他都忘了道谢,第一次体会到竞技体育的魅力。
他以前残疾,以至于对体育运动丝毫不感兴趣,他连奥运会都很少看。没想到到现场看竞技体育,竟然这么刺激。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运动又是被称为暴力美学的橄榄球运动,也可能……因为赛场上有他认识的人。
如果濮喻不在场上,他人生第一次看橄榄球比赛应该不会这么震撼。
上东公学今日斗志昂扬,濮大少爷像是拼尽平生所学,开了个五彩斑斓叫对手瞠目结舌的屏。
到第四节的时候,上东公学已经大比分将圣恩公学甩在后面了,上东的球员们汗流浃背地往前跑,听见圣恩公学的那几个拽逼骂骂咧咧粗喘着气说:“一个预赛,要这么拼么?!”
他们也想问问濮喻。
一个预赛而已,比分甩那么远了,还有必要这么拼么?!
刚想完,就见一个漂亮的长传从他们眼前传过去。上东公学那边,连他们校长都站了起来,啪啪啪地鼓掌,沈令思跟着站起来鼓掌,确信今天濮喻确实在孔雀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