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礼瞬间露出笑意,侧头眨眨明亮的眼睛:“真的吗?”
要不要这么喜形于色……
程酌弯起嘴角。
一整日心情如过山车般的云礼如释重负,立刻探身端过桌上漂亮的法式甜品尝了口。
精致的龙吟草莓被敲碎外壳,甜蜜的草莓酱流淌出来。
云礼舔过嘴角:“真好吃,哥哥你要不要?”
程酌淡声拒绝。
结果蓄势待发已久的汤圆忽地凑近,飞速咬走旁边的奶油球。
云礼抓住大猫咪敛眉谴责,“你怎么可以这样?都不给我留点。”
汤圆满足地使劲舔嘴,满脸奶味,憨态可掬。
云礼忍不住亲上去:“坏猫。”
程酌坐在旁边,瞧向自家愚蠢宠物的眼神格外复杂。
记录片格外漫长,云礼身体不适,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守在旁边用平板画设计草图的程酌抬眸,想让他回卧室休息。
但手伸过去,又没控制好总是泛滥的亲近之念,轻轻一揽,云礼便不自觉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带着草莓味的呼吸都能被感知,连睫毛舒缓地轻微浮动都能看清楚。
好可爱。
粉软的唇可爱,纤美的脖颈可爱,隐约露出的锁骨也可爱。
甜品是精制的糖,而云礼是精制的人类。
上帝创造他的那一天,肯定很愉快吧?
程酌有些心醉神迷,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用Apple Pencil的笔端轻轻压住他的唇珠。
坚硬的笔让有些肉感的唇微陷,肯定无比柔软。
正恍惚时,本安然闭着的琉璃眼忽微微张开。
对视上程酌深邃的眼神后,刚见到梦蝶的云礼反而瞬间脸红,挣扎坐好:“我、我不是故意的……呜……”
他扶着腿重新狼狈地倒在程酌怀里:“麻了……”
程酌回神失笑,按住少年白细的脚踝揉了揉。
这下云礼发出更可怜的轻软惨叫:“不要!”
过了半分钟,这少年才勉强跳下沙发,不好意思道:“我去睡觉了,哥哥晚安。”
“嗯。”
程酌目送他上楼,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云礼的背影,眸色幽深,意味深长。
女孩子用的东西,名字总是那么好听。
清晨,云礼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认真地给脚趾涂着指甲油。
半透明的淡粉色薄薄一层,仿佛散发着初春的香气,更衬得脚背素白如玉,很是优美。
涂好后,他悄悄地给窗帘拉开条缝,任阳光在皮肤上留下道明亮的痕迹。
咔嚓。很诱人的照片——如果不知这精致的脚属于一个男孩子的话。
云礼习惯性地打开亿次元软件,但犹豫几秒并未发布。
他担心炫耀这种细枝末节的美,会引来过度阴暗的窥视,还是算了。
少年微微叹了口气,有些百无聊赖地刷过新消息,忽然被幅极有性张力的漫画吸引到注意力。
画上的男女特工氛围暧昧,同时附带煞有介事的故事桥段。
仔细瞧瞧,原来是二次元爱好者的私设。
云礼兴致渐起,顺着标签点进去,发现付费让画师帮忙设计虚拟老公老婆的大有人在,而且非常有趣。
如果按程酌的形象打造个虚拟角色,它是不是可以完全属于我呢?
那我岂不是想让它做什么,它就会做什么?
云礼抱着如此模糊又期待的念头,下载了最流行的约稿软件“云画师”,在上面东翻西翻过许久,才选中一位名为“山雀雀”的用户。
对方专画美形攻,那些性感肌肉线条令人垂涎,全无夸张油腻之感,审美非常符合云礼的喜好。
他毫不犹豫地发出私信:“太太接稿吗?”
可惜画师并不在线。
正在这时,隔壁阳台传来隐约动静。
云礼忙放下脚,顺着窗帘的缝隙无声偷窥:是刚起床的程酌。
他还穿着睡袍,短发随意地凌乱着,用蓝牙耳机讲电话的同时,指间竟然有一抹猩红明灭。
……原来房东哥哥抽烟,好像从来没见到、也没闻到过。
少年眨眨明亮的眼眸,继续投去目光。
程酌很快结束通话,微偏着头陷入沉思,弥散出的烟雾让他轮廓俊美的侧脸有点神秘,慵懒又成熟……真不错。
不知过去多久,云礼才红着脸合上窗帘。
魂不守舍中,微信忽响,是程酌发来的。
“等下去送月饼?还是想在家休息?”
云礼忙打字回答:“去送呀,该怎么表现你外公才会高兴?”
程酌只道:“做自己就好。”
云礼放下手机,无奈浅笑:若真敢做自己,不仅老爷爷要吓到,恐怕你也接受不了啊,哥哥。
他叹息着用卸甲水轻轻擦过脚趾,让干枯玫瑰的粉晕消失无踪。
恐怕任谁都看得出,程酌的气质完全不像生自普通人家,但云礼一直只以为他外公是位成功商人之类的厉害角色。
未想轿车在东港市区兜兜转转,最后竟开入处有军人站岗的大院。
瞧着窗外过分清净的林荫路,云礼难免紧张:“这是哪里呀?”
程酌淡笑:“老爷爷住的疗养院。”
片刻后他又解释:“外公早就退休了,不用想太多。”
也是,就算很可能曾经是位大官,也不会把我这个路人怎么样吧?
云礼抱着月饼礼盒暗暗地自我安慰。
目的地是院子深处的一栋二层小楼,楼外有整片花草菜地,还竖着郁郁葱葱的葡萄架,环境相当悠然惬意。
云礼跟随程酌走进客厅,抬眼便看见位极有威严的老爷子。
瞧那高大笔挺的身材,若说没当过兵都不可信。
“外公。”程酌放下补品,平静介绍说,“这是云礼,他特意给你做了月饼。”
忽被点名的云礼举起礼物,声音甜甜地问候:“爷爷好。”
许慕山正在练毛笔字,刚抬眼的表情是颇为严肃的,但看清云礼的脸后又和善不少:“这么乖的小孩啊,可别被你带坏了。”
云礼完全不内向,放下月饼靠近道:“程哥哥对我特别好,给他添麻烦啦。这个月饼是无糖的,很健康,提前祝您中秋快乐。”
“好、好。”许慕山举着毛笔,笑意越发明显,“哪里人啊?”
云礼忙自我介绍一番,而后很狗腿地表态:“爷爷我帮你磨墨吧,您的字写得真好,这是《蜀素帖》吗?”
许慕山诧异:“你还懂书法?”
“一点点。”云礼笑得超级乖巧,“您教教我好吗?”
许慕山痛快答应。
……果然没有谁能架得住小可爱的攻势。
程酌见状乐得清闲,轻笑一声,坐到沙发上翻起手机。
云礼的确很会讨长辈喜欢,把许慕哄得乐乐呵呵。
而且他非常有眼力,明白祖孙俩或有话聊,快到饭点时便躲去院子里摘葡萄自得其乐。
许慕山朝窗外观察片刻:“这孩子挺好。”
程酌已趁机把工作邮件回复完毕,抬眸应声。
许慕山打量:“你还是头一回带人回来。”
“不是那种关系。”程酌解释,“您想太多。”
许慕山对这叛逆外孙是知根知底的,十年前见证过他与亲爹你死我活的绝交大战,早已懒得多管他的性向。
只是眼见程酌年岁渐长,仍忍不住劝说:“你也该找个对象定下来了,不能生病了身边连端个水的人都没有。”
程酌失笑:“他还小呢。”
“刚才还说我想太多。”许慕山啧了声,“少拐弯抹角的,看上就大大方方追求。”
程酌不想跟外公多讲,很快便出了门,路过云礼嘱咐道:“我去和医生聊下,一会儿吃过饭再回家。”
退休老干部的生活幸福似神仙,刚到十二点,保姆就摆满了一桌清淡饭菜。
许慕山懒得等外孙,拉着云礼坐下:“我们先吃。”
云礼扶着筷子规规矩矩。
不料许慕山给他倒了一盅茅台:“来,陪我喝两杯。”
这辈子只喝过桃花米酒的云礼怂了,呆滞两秒后才故作镇定地举杯:“爷爷,祝您身体健康,以后我还能来看您吗?”
“当然了。”许慕山和他碰了碰杯,爽快吩咐,“干。”
可怜的云礼硬着头皮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瞬间逼湿了眼角,使劲忍着才没咳出声来。
对此表现许慕山还算满意,竟然问:“你觉得程酌怎么样啊?”
“嗯?”云礼有点头晕,茫然眨眼,“哥哥吗?很完美呀,又帅又斯文,聪明有才华,脾气还特别特别好,超级有耐心,菜做得也很好吃呢。”
听到这不实言论,许慕山迟疑,半晌又疑惑:“他会做饭?”
云礼缓慢点头。
恰好了解完老人身体状况的程酌迟迟而归,进门看见小脸通红的云礼,不由震惊:“外公,你干什么?!”
许慕山又给自己倒了一盅,表情相当无辜。
头一回喝高度白酒的云礼悲惨倒下。
他完全迷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总之再于意识沉浮间睁开眼睛,便已躺在熟悉的大床上了。
程酌依然体贴,拿来湿毛巾帮他擦擦滚烫的小脸。
而后又帮云礼脱下白袜,想让他彻底放松。
已然醉了的云礼很不清醒,对这种亲密接触有点紧张,仿佛害怕早已不存在的指甲油被发现似的,胆怯踢腿躲避。
坐在床边的程酌轻扶住他的脚踝:“没事,是我,你好好睡。”
云礼这才慢慢松了力气,白皙的脚依然压在他的大腿上。
细腻的皮肤在稍显粗糙的牛仔布料上蹭过,有种奇妙的舒适感。
醉晕晕的云礼忍不住继续缓慢轻踩,仿佛被自己蹂躏的是什么不能反抗的温热玩具。
但玩具是不会慢慢变硬的。
云礼忽觉得脚下一空,忍不住发出委屈的哼声,漫无目的地摸索:“哥哥,我要喝水。”
手好像拽住了逐渐熟悉的大手。
云礼实在很困,美丽的长睫毛怎么也抬不起来,只用最后的力气又轻喃了句:“哥哥……”
他扶着脑袋慢慢坐起,恍惚发现程酌正靠在附近沙发上,瞬间便被吓到清醒——
糟糕,哥哥没发现那些女装和化妆品吧?
借着夜灯翻阅杂志的程酌倒是平静,闻声抬眸关心:“好些没?”
云礼拿过床头柜的水杯,努力吞咽两口,适才点头。
程酌微微一笑,起身出门。
忧心忡忡的云礼赶紧跳下床,打开衣柜见东西全无被动过的痕迹,这才勉强松懈了不安的神经。
门外脚步声渐近。
云礼忙又爬回原处,努力显得无害又无辜。
程酌款款进门,手里端着精致的雕花玻璃碗。
他对审美有很高的要求,就连碗里的莓果也色彩缤纷,搭配得恰到好处。
坐到床边后,程酌顺其自然地拿了颗黑莓递到云礼唇边:“醒醒酒,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
……这还是哥哥第一次喂食物给自己吃。
云礼愣愣地咬住,在难掩的紧张中不小心咬到他的手指,瞬间羞涩,忙把小碗接到手里:“我自己来。”
柔软的舌尖滑过指腹的触觉仍在,程酌专注凝视。
不知为何,云礼心跳剧烈。
沉默微妙蔓延。
片刻之后,程酌才开口温声劝说:“要学会拒绝,你根本就不会喝酒,没必要陪着我外公胡来。”
云礼小心对视,“我想让爷爷喜欢我。”
程酌微怔:“为什么?”
云礼微微张大眼睛:“那样我就可以一直租这间屋子了。”
“他管不了我的事。”程酌安抚,“安心住到毕业吧。”
没想云礼反而着急:“毕业后你就要把我赶走?”
程酌微怔:“难道你就不想拥有自己的生活?”
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云礼当然想,想得不得了。
可……他现在更想留在房东哥哥身边,哪怕总要装模作样。
心思起伏之际,云礼轻轻咬破樱桃。
殷红的汁液在浅色的唇间留下鲜明的色泽,显得皮肤雪白,瞳仁黑亮。
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也不过如此。
瞧着云礼小脸满是忐忑茫然,程酌保证:“如果喜欢这里,当然可以住,多久都没问题。”
云礼回神,慢慢弯起嘴角。
程酌不禁伸手用力抹掉那抹殷红,又掩饰性摸过他手感极好的垂顺短发:“以后不要再乱喝,醉了怎么保护自己?”
又开始咬樱桃的云礼顿时不安:“我今天……没做奇怪的事吧?”
程酌半笑不笑,似有些一言难尽。
我不会趁着酒疯非礼房东哥哥了吧?
云礼面颊泛出羞耻的血色,紧张地结巴:“难、难道……”
“没有,你睡得很乖。”程酌顺势把短发揉乱,起身吩咐,“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早点休息。”
云礼迟疑应声,仍旧心虚不已。
宿醉过后,上课自然头痛难忍。
幸好有杨西西的美式咖啡加布洛芬救了命。
待到放学时,云礼已舒服不少,也不想再纠结其他同学是否待见这姑娘,大大方方地邀请她去校外的西餐厅体验下午茶。
杨西西完全不客气,边吃蛋糕边闲聊:“有男朋友吗?”
正在品尝柚子苏打水的云礼立刻被呛到。
杨西西眨眼:“难道你是直的?那不是暴殄天物?”
不想撒谎,也不敢讲出实话。云礼用餐巾挡住嘴巴:“我没谈过恋爱。”
闻言,杨西西意味深长地笑眯眯:“那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帅哥给你?还是你喜欢美女?”
云礼使劲摇头。
两秒后,他也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你有女朋友吗?”
“分手了。”杨西西咬着吸管抱怨,“她偷偷申请了美国的学校,大闹一场,决定老死不相往来。”
……真是精彩的青春。
云礼心生羡慕,随即多问了几句。
这杨西西的确大方,不仅愿意交代情史,还把东港的同志圈八卦讲得头头是道,让对爱与性一无所知的少年听得目不转睛。
“说起来,你要不要跟我合伙做视频?”杨西西从书包里拿出个小型摄像机,“我打算好好录一些LGTB群体的访谈节目,缺个摄影师。”
LGTB?
云礼当然懂,但这若是被奶奶或程酌知道……
杨西西看出他的担忧:“放心,你只负责拍摄,打赏五五分。”
“我以为你有很多朋友。”云礼倒不是扭捏的性格,“好啊。”
杨西西立刻伸手:“合作愉快!晚上跟我去酒吧玩吧?”
好想去!
云礼长睫毛忽闪一眨,郁闷:“可是哥哥来接我了,只能改天。”
“你哥?”杨西西不以为然,“找个借口就好啦。”
“是房东。”云礼不敢欺骗程酌,“下次我肯定去。”
杨西西不缠人,点着头咐道:“原来你租房啊,那可得长个心眼,东港房东有不少隐形色狼,我知道好几件新闻呢。”
云礼欲言又止,不知如何作答。
独身生活时,程酌常在公司加班或游走于声色犬马之地,除了闭关画画以外,根本就没心思总在家里待。
可这段日子却跟结了婚似的规矩。
不仅晚出早归,就连超市采购都要亲力亲为。
这天也是特意买好食物,方才把车开到东港大学附近的甜品屋外。
像云礼那样的少年,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耀眼。
程酌几乎一秒就瞧见了他的存在,但很快又发现,云礼正和位时尚少女有说有笑。
是同班同学吗?还是社团认识的朋友?
有必要坐在同一侧的沙发上?两个人低头瞧什么呢,为何那么高兴?
这女孩也太没边界感了,怎么可以和云礼勾肩搭背?
程酌从不知自己是个狭隘的人,但窥视的片刻,却已然心浮气躁,直接按响了车笛。
幸好云礼很快小跑出来,坐进车里浅笑:“我刚和同学吃了蛋糕,晚上不吃饭了。”
想起后备箱那些食材,程酌沉默地发动车子。
云礼本没觉得气氛有异,路上还在偷偷翻阅“亿次元”和“云画师”,直至快到家时,才意识到程酌安静到过分。
他不安侧头:“哥哥,你心情不好吗?”
程酌扶着方向盘继续前行:“没有。”
云礼敛眉:“那你怎么不讲话,也不对我笑了?”
他总喜欢把心里话不加遮掩地问出口,性格过度天然,令人难以招架。
轿车逐渐驶入别墅附近的落羽杉之间,程酌忽踩下刹车。
刹那间,密闭的空间安静至极。
见云礼眼神茫然,程酌若有所指:“是有些不太顺心。”
“工作的事?”少年格外认真,“我能做点什么让你开心吗?”
程酌侧头看向他:“不知道。”
云礼似在冥思苦想,小心瞧瞧他,忽来灵感似的翻起书包:“差点忘了有礼物给你,今天古代史老师带我们做的。”
话毕他便掏出个浅蓝色的丝绸香囊,伸手挂在了后视镜处。
那丝绸上的暗纹是连理花,这在过往的岁月里意味着什么,相当熟悉美术史的程酌清楚得很。
云礼自己清楚吗?
程酌若有所思地观察他。
“好好闻。”云礼忽把手指伸到他面前,“是花香。”
程酌回神。的确,芬郁盈盈。
见房东哥哥没有太特别的反应,云礼逐渐失落:“是不是没意思?那我也不知道要怎样你才开心了。”
“多谢。”
程酌终于开口的同时,竟然拉住了他秀气的手腕。
云礼茫然眨眼。
“汤圆害怕这些味道,会应激。”
程酌找到几近拙劣的借口,扯过消毒湿巾帮他温柔擦拭手指,擦着擦着又有些用力,似忍不住想把触碰到那女孩的痕迹也擦掉。
云礼并没有反抗,乖到不得了。
见指尖泛红,程酌终于停手,却没松开。
云礼美丽的手能让人联想起花琴书画等一切优雅的事物,那般纤然修长的无名指,若带上十七号的戒指,应当天衣无缝。
程酌垂眸,泛滥的妄想在心中覆水难收。
云礼不安:“哥哥,我不会吓到猫猫的,我洗过手再摸它。”
程酌松开禁锢:“嗯。”
云礼鼓起勇气按住他的唇角,往上戳了戳:“那你笑一下,别不开心啦。”
逐渐熟悉东港后,云礼的生活愈发平静,没想程酌却忽然要出差。
“推脱不掉,总之中秋前会回来。”程酌站在他房门口耐心解释,“早晚餐会有人准时送到,你和汤圆注意安全。”
云礼捏紧了写作业的笔:“去哪里呀?”
程酌解释:“北京谈一个博物馆合作,再到京都聊聊文化交流活动。”
听起来都是不容干扰的正经事。云礼讪讪应声:“好吧。”
程酌安抚:“想要什么礼物?”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云礼意外反问,“休息的时间,肯定不打扰你工作。”
程酌带着笑意认真看他:“打电话做什么?”
云礼虽回答不出,但小声坚持:“万一我有话想跟你说呢。”
离开程酌后想念是必然的,但之于过度年轻的少年而言,这又是极端难得的自由时刻。
他趁机买回来台小缝纫机,研究起汉服裙子的做法,甚至还于深更半夜大着胆子开启直播。
镜头里的面庞无比美丽,瞬间吸引了成千上万的颜粉进来舔屏,称赞之语飞速滚动。
可惜云礼装不出女孩子的声音,所以根本不讲话,只默默地在桌前描绘青涩的服装设计稿,一副文静内敛的姿态。
为什么要直播呢?
云礼讲不清楚。
或许是那些如潮汐般的爱与肯定,能让他感觉不到寂寞。
正认真时,手机上忽弹出“云画师”的消息提示:山雀雀上线了。
云礼已经等过这位老师好多天,瞬间挂断直播:“老师老师,你理理我呀。”
对方肯定是被他日日留言的执着精神打动了,很快传来回复:“我不接单啦。手受了点伤,画功不稳定。”
云礼很有诚意:“可我只喜欢您的画,就算是草图也好,帮我搞个人设吧!”
山雀雀:“什么样的人设呢?”
云礼滔滔不绝地描述:“一米九,美型男。身材特别性感,但脸又很漂亮,给人温柔可靠的感觉,职业是个气质优雅的画家……”
山雀雀:“有点像我一个朋友呢,那我试试吧。”
云礼感恩戴德,贪心嘱咐:“能画个穿睡袍的形象吗?[色][色]”
山雀雀:“倒是可以啦,不过还是要符合网站规定哦。”
云礼狗腿;“嗯嗯,期待老师草图[鲜花]”
他开心浅笑之际,程酌的语音请求毫无预兆地进入。
此时云礼画着全妆、戴着长长的假发,身上的吊带裙更是来不及脱,他犹豫过后才小心接通:“哥哥,你休息啦?”
程酌的声音在电话里温柔又磁性:“嗯,有没有好好吃饭?”
“今晚送的蟹粉汤包特别美味。”云礼站起身来,慢慢朝阳台走去,“汤圆也吃了罐头,它正在睡觉呢。”
程酌应声:“那就好,我在北京找到套不错的狼毫毛笔给你。”
“真的吗?”云礼轻笑,“我会好好用的。”
程酌问:“要不要看?”
云礼以为他会发过照片来,自然漫不经心地答应。
谁知程酌竟然挂掉语音,转而播进视频。
云礼立刻揪住身上的玫瑰碎花裙,紧张到心脏猛跳,挂断后编造出离谱的借口:“我、我在泡澡,我没穿衣服!等下再联系你!”
程酌:“……没事,那早点睡吧,回去再说。”
云礼慢慢松出口气来。
他立于夜风中打开前置摄像头,在模糊的画面中观察起自己脂粉精致的脸和裸露的肩,明明挺漂亮,却又很不堪。
身为公司的核心管理层,出差对程酌而言是家常便饭。
他以往很愿意各地出行,可这回把小云礼扔在家里,却归心似箭,甚至特意提前了航班,天不亮就降落东港。
走进别墅时,微弱的晨光刚透过落羽杉的枝桠倾泻而下,客厅内仍旧睡意沉沉。
汤圆懵懵地从沙发上探出蓬乱的小脑袋,一步三摇地朝主人靠近。
程酌俯身摸摸它的头,才发现云礼竟然也睡在沙发上,而且……还枕着自己的睡袍。
此刻的少年完全沉溺于梦境,轻闭的眉眼安宁如画。
家中无人,他毫无防备之心,只穿着件第一天便获赠的超大短袖。
因睡觉的动作不老实,不仅雪白修长的腿横在外面,被撑到浑圆的小内裤也隐约可见。
多半是领口太大了,如玉般光滑的肩头无辜半露,看起来香香滑滑,更令人移不开眼。
程酌目光微沉,不自觉地静立过很久,才用睡袍的一角帮他遮住大腿。
无奈轻柔的动作还是惊醒了云礼。
他恍惚睁开水亮纯然的眼眸,本能地轻声呼唤:“哥哥……”
两秒后,终于发现自己没在做梦,这才更清醒了几分,结巴道:“你、你回来啦?”
程酌温柔地轻捏了下云礼的小脸:“怎么在这睡?”
“看纪录片困到不想动,”云礼迟迟意识到手里正捏着程酌的睡袍,尴尬解释,“是汤圆叼来的,可能它很想你。”
程酌失笑:“那怎么是你抱着?”
云礼毫不犹豫地表达:“我也想你啦。”
直球最难防。
程酌从不把云礼视为晚辈,更非什么朋友,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他的男人。
可少年太稚嫩,让人不忍用露骨的欲望去污染他纯洁的青春。
最终,程酌只揉揉他的短发:“起来洗洗脸,我去做早餐。”
谁知向来听命令的云礼却不动,仍眼巴巴地躺在原处。
程酌眨眼:“没睡够吗?”
可疑的粉晕浮现于云礼的脸庞,他咬住下唇犹豫半晌,小声问:“哥哥,你别看我好吗?”
程酌不明所以。
云礼更加羞耻:“我……那个……”
彼此都是年轻男性,程酌终于意识到少年的身体于清晨会发生什么,不由眼神复杂。
因为在他心里,云礼仍是那个桃花树下天真可爱的幻影,总不觉得已然长大成人。
被深深垂视的少年实在羞涩,忽翻了个身,把头抵在沙发靠背处,颤声强调:“不要看我啦,等、等下就好。”
程酌终于回神,轻声安抚:“没关系。”
云礼诱人的大腿在翻身的动作中重新露出,他必然特别不自在,只几秒的功夫,连优美的后颈都染上薄薄的血色,真可爱。
这幅模样,瞬间让男人本就不多的意志力如丝线般断裂。
程酌忍不住地轻触他发烫的后颈:“傻瓜。”
云礼慌张又委屈:“……好像,好不了了。”
安静的客厅内,凌乱棉软的呼吸声实在鲜明至极。
明明没有过分的动作,如过电般的奇妙欲感仍让程酌失神。
他望向少年形状美妙的臀腿,被那洁白的内裤边和更深处暧昧的阴影惹得心跳失控、理智坍塌。
很想恶劣地欺负云礼。
可若真动手……那就回不去了。
程酌眼神晦暗。
男人就是这样,越珍惜一朵绝无仅有的花,就越不知该如何将它折下,想要当谦谦君子,偏又时刻荒唐,满脑子下作想象。
这回丢人了。
云礼很后悔没规矩地睡在客厅,虽也知道只是正常生理现象,还是分外抬不起头来。
好在当时程酌笑笑就上了楼,之后也没再提起,方才保住了少年脆弱的自尊心。
“你是不是处男啊?怎么什么都不懂?”
某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杨西西如此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