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酌轻笑,咬住他的耳垂轻笑:“睡你。”
奇异的酥麻像微弱的电流涌过身体,云礼面颊发热,推搡他说:“可、可是也不能每晚都……”
话音尚未讲完,可怜的睡裤就被拽了下去。
程酌压住微微颤抖的少年:“其实不是晚上也可以。”
“流氓……”
云礼的呼吸有些凌乱,虽然言语显露抱怨,光滑的长腿却相当诚实,勾住他身体的同时,温热的吻也迎了过去,乖巧得实在无比可爱。
道歉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要向着一群陌生人忏悔?
虽然已鼓起勇气面对,但对于要和粉丝们讲什么,云礼实在拿不定主意。
他坐在疗养院的桌前一脸纠结, 眼神如若撰写检查那般痛苦不堪。
在旁练习八段锦的陈醉照旧悠闲,累到一身汗后方才失笑:“你怎么比明星都艰难?”
云礼郁闷:“现在网友太凶残, 其实小鲤的号注销了也无所谓, 可我要想当服装设计师, 以后肯定会被扒出来的,当然要谨慎点。”
“想骂你的人怎么都会骂你, 结果顺其自然。”陈醉洗过毛巾擦脸,片刻后又轻笑:“能学会谨言慎行才是这段经历的价值所在。”
这似乎是她所说过的最稳重的话了。
云礼想了想,把刚在屏幕上打出来的话删掉, 又开始重新撰写。
正入神时, 忽有串钥匙被递到他面前。
云礼茫然接过,瞧见上面挂着的街道铁牌,不由意识到了什么。
“很高兴程酌选择去理解你, 让你有机会出去闯一闯, ”陈醉忽道:“这房子就当作礼物吧, 到美国后会有律师联系你。”
虽然不太了解母亲的经济状况, 但她肯定不像奶奶那般富裕,云礼本能地敛眉拒绝:“我不需要,不用任何小事都把我照顾得很好, 我可以靠自己。”
陈醉眨眼:“并没有。”
云礼不解:“什么没有?”
“没有在任何小事上都把你照顾好, ”陈醉回答, “而且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话毕她又威胁:“如果你不接受, 病我也不治了。”
她可不像会随便说说的性格,云礼沉默几秒, 终于把钥匙拿到手里。
不知道陈醉的病会不会好转,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更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返回美国。
少年幽幽叹气。
陈醉像看穿少年的纠结,忽道:“总闲着也没什么意思,好像为了活而活似的,过几天我要去录个音乐节目。”
云礼怔愣:“什么,你经不起劳累的。”
“只是去唱唱歌说几句话而已,”陈醉满不在乎,“继续逼我在这里修身养性,还不如直接——”
“别把小礼对你的关心说得那么可笑。”
程酌的声音忽响在门口。
他拎了些水果和营养品进来,也未作寒暄,便自顾自地站到柜子前找容器装草莓。
云礼立刻放下手机,凑过去殷勤:“我来吧。”
“陪你妈多待会儿,”程酌弹了下他的鼻尖,“等下送你去补习班。”
陈醉站在不远处瞧得饶有兴致,等到他出去才哼笑。
云礼:“怎么啦?”
陈醉一副挪揄的表情:“看来你们进展显著啊。”
极不喜欢和长辈聊感情事的云礼立刻脸红,却不明白她是怎么瞧出来的。
幸而陈醉没多问,片刻后又懒洋洋地躺回病床:“没想到你奶能忍受你找了个男的,估计如果不是程酌的话,她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云礼跟过去强调:“奶奶没来东港闹,很大程度是因为你……她、她还是希望你好转的。”
陈醉眼眸微弯:“你真信看病的钱是老太婆给的?算了吧,她对我什么样我清楚的很。”
关于这件事云礼并未所有怀疑,但他微信跟奶奶道谢时也没被理睬。
忽听到母亲的判断,少年难免心情复杂,再看到程酌端着水果从容走回病房,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纵然云礼的成绩很不错,但学习总归无比辛苦又压力山大。
托福的难度远比大学四六级要高的多,忽然把听说读写的任务铺开来,的确不容懈怠。
补习课一直上到深夜,抱着书晃到路边时他已有些困了,偏还有迟钝的女生热情跟随,不停讨论起申请学校的种种琐事,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不是买戒指时也给自己买一枚就好了?
云礼望向光洁的手指,不由这般沉思。
正苦恼时,前方忽一声熟悉的车笛回荡于夜色之中。
云礼忙告别:“我走啦,明天见!”
女生好奇:“你家里人吗?”
“我男朋友!”
云礼故意这般宣布,而后匆匆离去,只留下那眼光不太精明的女生愣在原处。
“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云礼系上安全带后笑问,“这么不放心我啊?”
程酌显然看到了刚才那幕,发动车子后说:“的确不该太放心。”
云礼眨眼:“那出国怎么办?老外是不是都很开放?”
云礼笑得更加厉害:“哥哥你好喜欢假装大方,其实你不舍得我离开对不对?”
程酌反问:“难道你希望我是真大方?”
云礼眨眼:“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我?毕竟读什么学校并不能决定事业成败。”
“没有谁能预知未来,”程酌回答的很认真:“每个选择都可能影响一生,不能留下遗憾。”
云礼侧头瞧他:“所以我现在爱上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以后一辈子都会幸福的。”
无缘无故的甜言蜜语,程酌无奈:“又想干什么?”
被识破的云礼轻咳了声,忍不住问道:“我妈治病的钱是不是你准备的?其实奶奶并没有原谅她吧?”
程酌没有否认,只说:“其实这不重要。”
云礼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我理解你不想和我产生太多经济关系,”程酌放缓车速,“但这没有治病重要。”
道理当然没错,可接受起来并不轻松。
云礼一时间有些迷惘。
程酌又道:“赚钱无非是创造并获取价值,除了运气,更依赖能力,而你现在正是积蓄能力的时候,如果提前花太多时间在这件事上,很不值得。”
云礼小声问:“你真相信我以后能赚到钱吗?如果不是靠外表的话?”
程酌并未犹豫:“相信,外表只是你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云礼狐疑:“也没有那么不值一提吧?”
程酌弯起嘴角:“再说赚不赚钱都没关系,我们家又没有经济压力。”
我们的家……
云礼对这种奇妙的说法泛起了难以描述的心动,他郑重思考后保证道:“我会尽一切努力申请到入学资格的,我绝不辜负任何人。”
程酌一如既往地平静:“别辜负自己就好。”
曾经,云礼觉得拥有美丽的外表是唯一的幸运。
可生活的单纯假象逐渐被撕破,露出掩藏于背后的真实后,他才将将明白,其实真正的幸运是被深爱着。
无论是奶奶的无微不至,还是妈妈的那把钥匙,都让少年徒生出纯粹的感激。
人无完人,他已经不再因她们的缺点和错误而痛苦了,究其原因,定然是因为身边的程酌。
云礼翻开膝盖上的托福教材,轻抚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发誓:“哥哥,等我长大以后,也会照顾你、保护你的,我不只是你身边的小孩。”
程酌微笑:“我知道。”
不再去学校上课后,学习的强度反而比过往更大了些。
等到深更半夜躺到在床上,云礼只觉得头晕眼花,全身酸痛。
他纯粹是想放松一下,无意识地登陆上久违的云画师,惊见山雀雀在线。
??!!
云礼不由飞速打字:“老师你去哪里啦?你怎么失踪这么久?”
山雀雀回复缓慢:“……家里出了点事。”
云礼郁闷:“可我的稿子你还没画完。”
山雀雀:“我不太方便画呢TAT要不退你钱吧,赔偿也可以。”
“不要,我只想要画。”云礼坚持说服他,“我都等你好几个月了,难道还没有诚意吗?”
之前山雀雀热情又好说话,这回却态度纠结:“所以你买这些画是想做什么呢?”
云礼理直气壮:“意淫,自嗨,有什么问题吗?”
这回山雀雀沉默了更久,最后终于商量:“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个更厉害的老师吧?”
说着他便发来个主页链接。
云礼点进去一瞧,是去年云画师上横空出世的神秘大手,莫名地火过一阵子,后来因为稿件价格标的过于离谱,方才不怎么产粮了。
那位大手的画的确特别厉害,但问题是他只喜欢画少男少女,虽然很涩,却没涩到云礼的审美点上,他迟疑:“可是我不喜欢那种调调,而且我也没那么多钱。”
“他什么都会画,只要你说得出口!”山雀雀保证,“反正稿费我已经收了,就还是一千一张好了,他不会计较的。”
这样讲云礼难免好奇,立刻发送坏笑:“真的吗?大佬这么听话?他不会是你对象吧?”
山雀雀略显激动:“不不不不不不不!!!宇宙毁灭都没有这种可能!!!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总而言之我跟他讲,他会联系你的。”
发完这条他瞬间逃下了线。
方才在打工作电话的程酌走回床边,疑惑:“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云礼赶忙关掉云画师,乖乖盖好被子:“我睡啦。”
程酌上床俯身将他困在手臂之间,嘴角微勾:“紧张什么?”
“你不能每天都欺负我,”云礼用被子挡住半张脸,声音弱弱地找理由,“纵欲过度我该长不高了。”
程酌被他的傻话逗笑,忍不住亲了下那光洁的额头:“但宝贝你太可爱了怎么办?”
云礼眨眨大眼睛:“是吗?”
“当然,”程酌并不像在开玩笑,“上班的时候会一直想你,自己在家也心神不宁。”
云礼微露的面颊红了几分,移开目光说:“那你可得学着坚强点呢,以后不要因为思念我而痛哭流涕哦。”
程酌又笑,温柔地抚过少年的发丝,躺在旁边抱住他:“睡吧,今天上课辛苦了。”
云礼好奇地轻声问:“哥哥,你会哭吗?我从来没见过。”
程酌淡声道:“很少,因为没什么用。”
真是很令人心疼的回答,他中学时就失去妈妈,离家出走跑去陌生的国家,无论是哭还是笑,恐怕都没谁会在意吧?
这样想着,云礼反倒有点想哭。
他侧身靠得更近了些:“以后可以哭,因为有用了。你一哭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那真是谢谢你。”程酌又笑,动听的声音在深夜格外低沉:“可惜幸福过头的人,是完全不会想哭的。”
离开东港大学后, 云礼和杨西西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了许多。
但他们的视频还在坚持录制,而且数据越发不错,算是动荡生活中唯一的好消息。
这日杨西西神通广大, 约到了一位同志大网红的父母。或许因要面对长辈的原因,前去采访的路上, 她和左星臣都有点紧张, 不停地商量着该说什么。
倒是云礼挺自在, 微笑地拎着摄影机跟在后面。
杨西西忽问:“是不是不该打扰你复习?”
“没关系,就当偶尔放松了, ”云礼眨眼,“特别是美术,程酌哥哥说我不能用力过猛。”
“三句话不离程酌, ”左星臣立刻吐槽, “娇妻文学代言人。”
云礼生气:“你——”
“呵呵,”杨西西在旁怪笑,无情八卦道, “那你整天缠着青泽老师算怎么回事?舔狗文学吗?”
提起之前那位眼盲CV, 云礼惊讶:“诶?你小子!当时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
向来不可一世的左星臣可疑地慌乱起来:“关你们屁事!”
瞧见黄毛酷哥脸红耳热的模样实在有趣, 云礼笑得更加嚣张。
左星臣斜眼瞪他:“你不是说要到网上公布性别吗?到时候可别被骂哭。”
云礼僵住表情, 而后叹息:“是啊,等下借我摄像机用用……骂就骂,都是我活该嘛。”
用假性别忽悠粉丝是极微妙的错误, 的确很可能被口诛笔伐, 杨西西护短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别怕, 到时候我帮你说话!”
其实比起自己遭受抨击, 云礼更害怕影响到身边人,他摇头拒绝:“千万别, 不管怎样我都能承受的,已经脑补出他们会说什么了。”
杨西西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位朋友实在天真,却又不知该如何提醒。
帮忙录制过那么多次视频,竟还是第一次亲自操刀剪辑,过程比云礼想象中麻烦许多。
当晚他愁眉苦脸地研究着软件,只想把自己的道歉加工得逻辑清晰、态度诚恳。
没想正入神时,云画师软件忽然冒了个泡,竟是那位名字只有一串英文乱码的大佬。
他不由直起身子飞速打字:“老师好!”
实话实说,在网上画涩图对程酌而言已经成为了恶劣的游戏。
卸掉现实生活中的种种光环,画些随心所欲的东西,无非是无聊时刻的放松罢了,早就脱离最初想要了解用户的初衷。
他本以为不再压抑对云礼的欲望,便会不再想勾勒那些色欲十足的想象。
可不知为何,自苗寨回来之后,反而越来越乐此不疲,即便没有土豪下订单,也自发地涂出不少出圈作品,可惜大部分都被管理员无情删除了。
至于这次桑雀借口手伤复发、没力气完成而转过来的订单,程酌并未多想,只主动问:“你想画什么?”
头像是只鲤鱼的“甲方”立刻发来一长串寒暄:“是这样的,我想先问问老师可以画攻嘛TAT没有质疑老师的意思,但是您的作品都是少男少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现在的小朋友真有意思,程酌淡笑打字:“可以。”
网友立刻发来张照片:“那就照这个体型画哦,麻烦老师了。”
刚喝了口威士忌的程酌直接被呛到,立刻扯过纸巾,边擦边盯着自己的遮脸照片惊魂未定:这可不是什么参加活动的现场照,而是他在家中厨房做饭的偷拍。
鉴于这辈子只给一个人做过饭……
程酌再度点开小鲤鱼的头像,几度欲言又止。
甲方等不到回答,急性子地追问:“可以吗老师?”
程酌望向工作室的木门,忽然有些共情蒋青:这个小云礼,刚刚不是还说要复习网课吗?究竟躲在房间里乱搞什么?
他人生中难得遇到无法应对的时候,犹豫过后打字问:“……这谁照片?”
小鲤鱼几乎秒答:“我老公。”
现实中云礼从来不好意思讲出这个词汇,为何可以在网上对着陌生人大言不惭?
程酌的心情相当微妙,过了几秒才继续:“有什么创作要求?”
这回小鲤鱼更是不假思索:“军服,捆绑,克苏鲁触手强制。”
话毕他又补充:“要高|潮脸哦,谢谢大大。”
…………
程酌被硬控了好一阵子,艰难地察觉到了某些逻辑漏洞:“你不是要画攻吗?”
小鲤鱼回了个脸红的表情:“就是攻被触手欺负起来才带感嘛,你懂吧大大?”
我懂什么?我当然不懂!
程酌眯起深邃的眼眸,开始反思云礼的思想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危险。
走神之际,小鲤鱼嘱咐:“我还有事,下了哦,打好草稿记得发我,爱您~”
……爱谁?
程酌望着灰掉的头像,以及一片空白的画板,真不知桑雀是怎么遇到这个烂摊子的。
但总而言之,谁能画得了自己的涩图?
嫌弃地丢掉数位笔,程酌不禁扶住额头。
,道歉视频编辑个七七八八,云礼便困到遭不住了,早早就倒在大床上抱着汤圆浅眠。
他依然是那副梦中少年的完美模样,听到声响而迟钝张开的双眸更是无比纯洁。
可惜刚刚“接单”的程酌却只觉心情微妙,坐到床边问:“复习完了?”
之前因为稿子被抄袭已经请来律师操心,云礼不想再跟他细聊道歉的事引发担忧,便困困地嗯了声,继续贴着肚皮朝天的汤圆打盹。
又开始谎话连篇,小狐狸……
程酌是真搞不明白他脑袋里在想什么,更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张画稿,微觉荒诞,不由失笑。
云礼再度张开眼眸,警惕道:“你怎么老看我?”
程酌反问:“不行吗?”
他平日甚少有这类语气,云礼不由小心打量,又回忆了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自觉毫无问题,不由丢开猫躺远了些,抱怨说:“古古怪怪。”
结果下一秒便被程酌无情抱起。
睡意烟消云散的刹那云礼不由生气,敛着眉头郁闷抱怨:“我好困,你不准总折腾我!”
这个瞬间程酌真的很想问问那些画是什么恶趣味,但又觉得好笑,便只道:“满足老公的需求不是老婆的义务吗?”
云礼哼道:“你是我老婆!”
他每次都这样回答,程酌原以为少年只是害羞,但今天却很警惕:“为什么?”
其实云礼已经被折腾清醒,黑白分明的眼眸打量过他,而后笑得像只露出尖牙的偷吃猫猫,可疑又可爱。
程酌忍不住重重吻上去,直至少年在怀里气喘吁吁地软了腰身,方才稍微放过他,轻声宣布:“我想好纹身图案了。”
云礼呆滞两秒,想起那一直被他拖延的请求,不由开心:“真的吗?”
程酌颔首:“等你有时间。”
“我现在就有时间,”云礼非常想得到程老师亲手留下的纹身,立刻挣脱开他的怀抱,趴到床上着急,“现在就弄吧。”
“太晚了,”程酌拒绝,“明天还要去补课。”
云礼撒娇:“我不困,应该不是很大的图案吧?求你啦。”
话毕他还撩起睡衣露出雪白的腰身,着急地踢了踢小腿。
程酌伸手摸上去:“不困可以做点别的。”
初试云雨后云礼的确毫无节制地沉迷了段时间,可做受毕竟实在辛苦,他已逐渐变得警觉,立刻躲到一边强调:“你答应过一周不超过三次的。”
程酌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云礼相当敏锐,总觉得他好像忍着什么话没说,不由心虚讪笑。
程酌怕他尴尬,终究是没捅破窗户纸,只道:“那你就乖乖休息,腾出时间再说。”
云礼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图案呀?我说过要有你的名字哦。”
线条极优雅灵动的一抹浅绯色小鱼,像柔软的水墨晕在白皙的皮肤上,衬着恰到好处的桃瓣与落叶,小小一处纹身,实在可爱又有趣。
次日云礼又闹起这事,程酌极认真地折腾了四个小时,方才满意完工。
尽管敷过麻药,但还是痛得可以。
幸好云礼憋到唇都白了也没吭一声,否则程酌还真不忍心下手。
等到宣告结束的刹那,少年就忍着痛坐起身:“什么样子的,我要看看。”
程酌把个穿衣镜拉过来,又递给他一面大镜子,这才让云礼瞧了个清楚。
虽然纹身旁的皮肤都已经微微红肿了,但仍旧是非常漂亮的,而且鱼尾和水纹轻盈地延续向白圆臀间的阴影,很……色气。
这不就是鱼水之欢吗?
云礼有点害羞,眨眨眼睛质问:“为什么要这个图案呀,你的名字呢?”
“陈醉跟我讲,你的名字原来叫做鲤。”
程酌淡淡回答,其实他也是那天看到云礼在云画师的头像才产生了这个想法,但看少年的表情,多半歪打正着,是符合他心意的设计。
云礼不肯放弃:“名字呢?”
没想程酌拿过床头柜上半热的水杯,在纹身上轻轻烫了下。
刹那间,鲤鱼更红,桃花更艳,而且旁边还浮现了小小的英文字母,是少年名字的缩写。
云礼愣愣地瞧着。
程酌道:“更值得记住的难道不该是自己吗?再说画就是我的名字。”
逐渐回神后,云礼咬住嘴唇乖乖地瞧他,最后点了点头。
程酌扯过睡袍想帮他披上,却被用力抱住了腰。
云礼仰头嗔怪:“为什么要用升温变色的颜料?流氓!”
程酌轻笑:“我总得有点私心。”
“好吧,不会让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看到的,”云礼撒娇,“我要亲亲你。”
程酌俯身轻吻他,细心嘱咐:“别胡闹,不能沾湿,安生两天吧。”
后腰的确是痛感鲜明,但云礼偏忍不住继续黏他,搂住脖颈就不放手:“只抱抱为什么会湿?只要你别做坏事就行。”
程酌俊美的脸上永远是温柔的神色:“可是碰到你就想做怎么办?”
云礼想了想:“你从前不是忍得很好吗?”
程酌又笑:“知道我在忍?”
“知道一点点,如果我完全了解你就好了,”云礼强迫他坐到床边,习惯性地窝到他怀里叹气:“哥哥你是真正的高岭之花,可我只是个普通人。”
你是天真又鲁莽的小狐狸,一看到花花就把它叼跑了,才不管它有没有的选。
程酌拥住少年温热的身体,像要把他完全囚禁怀中,过了许久才说:“你是你自己的全部,而我只是个爱着你的男人。”
闻言云礼忽抬头看他,而后笑得可爱:“彼此。”
云礼经常思考这个问题。
在成长的过程中, 他常常缩在壳内编织幻梦,直到来到东港,认识了程酌和他的朋友们, 方才从鲜明的对比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与怯懦。
小鲤这个账号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 世界上也有很多其他人犯过同样的错误, 所以云礼并没有自我苛责, 他认为只要通过道歉画上一个句号,就等于终止了过去所有的谎言。
而且, 不谙世事的少年依然希望那句号能够好看一点。
春深夜暖,月朗星稀。
终于剪辑好道歉视频之后,云礼坐在房间内反复检查, 试图确认每句话和每个理由都足够妥帖。
没想到上帝真的很会开玩笑, 他正认真时,杨西西忽发来微信:“快看!微博有人曝光你!”
话毕又发来个话题:#亿次元top0甜妹coser是男大学生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云礼瞬间懵掉,点进一瞧, 果然有人匿名指出了他的真实性别, 甚至包括在大学中被偷拍到的日常照片。
或许是因为云礼的女装没有丝毫破绽, 导致关注这件事的不仅包括粉丝, 更引来了许多不明状况的吃瓜网友,难听又猎奇的揣测甚嚣尘上。
而今这多元化的时代,女装当然算不得严重的罪过, 可爆料者态度相当恶意, 直接把问题引向他装妹子带货和卖衣服的方向。
由于小鲤的大部分粉丝都是男性, 自然掀起铺天盖地的愤怒。
这话题的热度上升极快, 在云礼翻阅的同时,又有源源不断的新内容涌出。
他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 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总觉得好像在阅读别人的故事一般滑稽。
直至话题里渐渐出现了程酌的名字。
向来只以作品示人的程酌非常低调,从来都不愿展示半点私生活,每个人都觉得他很神秘,都愿意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老师,所以性向和感情这种花边新闻,真的甚少与他有关。
结果今晚……
起因是有网友爆料出小鲤和程酌一起旅行约会的照片,再联系到之前曾“昙花一现”的漫展后台八卦和云礼的男儿身,八卦逐渐跑偏了方向——
#程酌是gay
#程酌喜欢女装大佬
#程酌小鲤后台实战
越来越奇怪的话题开始爬上热搜,那些奇怪的污言秽语像刀子一样戳进云礼的心,让他痛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其实被说骗子人妖之类的也无所谓了,早就能猜到的。
可程酌……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选择了包容而已。
温热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到手机屏幕上,云礼机械地刷着那些消息,手指颤抖不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头脑空白之际,又有新的话题冒了出来。
#游戏巨头首席艺术总监网上收费大画涩图
……啊?
云礼敛着眉点进去一瞧,竟有人声称云画师上那个以字母乱码为名字的大佬是程酌马甲,而他所画的性|爱暗示满满的少男少女全是以小鲤为原型的意淫。
这下子舆论更加混乱,很快便有气到半死的买家跳出来表示被恶心到,骂到不堪入目,和程酌的死忠粉不停互喷。
云礼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互联网的威力,他呆滞地握紧手机,呼吸时喉咙生痛。
那个人真的是程酌吗……所以山雀雀是……
…………
完全没有联想过真相的少年石化了,毕竟打死他都猜不到那些工作又好、收入又高哥哥们,会偷偷赚这种小孩子的钱。
可、可是只看画作去判断真的很勉强,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笃定呢?
云礼慌乱地继续翻阅已经热闹如过年的微博。
没过多久,传说中的知情者干脆知名画手在云画师小号一举曝光,其中果然有桑雀的肌肉男大赏合辑。
因为他和易迅的新老板陈聿深拍过恋综,自己的独立游戏又卖得有声有色,以至于相关话题变得更加火热,最后竟朝着极其恐怖的方向发展开去——
#易迅画师人均网黄
#举报易迅
#基佬滚出游戏圈
小云礼彻底被吓傻了,这些话题从发酵到爆炸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却轻而易举地将他平静平凡的生活高高举起、摔到粉碎。
比起茫然无措的少年,每天都要在商战中摸爬滚打的大人们,对这种热搜并没那么难以接受,只不过表面上的导火索是倒霉的云礼,以至于群内氛围微妙。
桑雀:[小鸟抽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