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破案的我,成了世界瑰宝by兰陵笑笑梦
兰陵笑笑梦  发于:2024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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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的,这群老油条还挺能躲,年年跟我们耗,这一次一定要抓到!”
说真的,每年看一遍数据库。
蒋飞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前天那相亲对象长什么样他记不住了,可这些犯罪嫌疑人的脸他化成灰都能记住,一眉一眼那都是烙印在心底了!
这一刻如果有人看一眼电脑,会发现最上面那张照片赫然是田波。
进入工作状态,秦居烈格外冷静严厉,他手指敲了敲长桌,开始指挥:“刚刚收到线人和分局消息,有几名重大在逃身影近日在江州市出现,一名在商场,经过人脸比对相似度高达97%,接下来几天,一队负责沿街巡逻,跟交警单位配合请求协查,二队走访调查嫌疑人的社会关系,三队去主要交通干道,以防打草惊蛇,对方后续潜逃……”
大家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嫌疑人曾在江州市现出行踪,一队去满大街碰运气。
二队则对社会关系下手,嫌疑人能逃那么多年,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去年他们抓捕于某时,于某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跑了。
三队任务也艰巨,机场客车站轮船渡口常常有人浑水摸鱼,他们刑警队要在其中努力排查,以免对方真的长翅膀飞了。
“是!”
先从田波开始。
这个96-05年特大入室抢劫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曾逃亡多地,去年和今年捕捉到踪迹来到了江州市。
田波的画像人手一份,是落后几年的照片了,“48岁男子,身高在178cm左右,大众脸,脸型偏瘦,眼神阴险狭长,当年现场只有指纹。”可以说这画像在多地警方的数据里都有备份,流传20年了。
每年看一遍,真的要看吐了。
秦居烈点了点田波的卷宗,口气冷而低沉:“这个案子负责下去,田波为什么选择江州,其中有什么关系。”
这是刑侦办案多年的直觉了。
一名狡猾到极点的逃犯,对方能躲想躲,为什么选择大城市里。难道是大城市物资丰富充足、发展前景好?这些都是年轻人在意的点。
对逃犯来说,城市太过发达不是什么好事,东躲西藏的日子让他们已经落后于时代一个版本。最适合他们隐居的地方反而是偏僻一点的地方。
那田波为何选择江州市,江州市人海茫茫方便躲藏?可大城市警力充足,选择在大城市潜逃的犯罪分子一定有原因——
一定是有什么依仗——
这个念头滑过所有成员脑海里。
行动迅速展开。
“有线索了秦队!我们把田波的行踪发到南湘公安局,南湘警方告诉我们,田波在逃跑之后,许多亲戚朋友都公开与他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那种。田波在本地有一个相好,那个相好姓柳,后续受不了流言蜚语和警方反反复复调查,举家离开了本地。”
到这里,大家心里有数了。
“两人结过婚没有?”
“没扯证,但在地方办过酒席。”
九十年代风气如此,扯证只能代表家里多了一个红本子,不代表结婚,办过酒席才算名正言顺。
秦居烈:“去查!”
剩下的不用多说了。
“秦队!有线索了!”
不出半天,一名小警员跑了进来,面色激动:“我们调查到,田波的相好居然真的在多年前就定居江州市!她膝下还有一个女儿!”
这妻子和女儿,恐怕就是田波这个逃犯不惜一切代价要辗转来到大城市的理由。
接下来按照流程,去调查去抓。
抓逃犯是一件很枯燥无聊又危险的事情,可是大家都没想到,今年因为有了小江同学的参与,无形之中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趣味。
另一边,江州市千灯区。
一名少女看了网上的文章。
为依法严厉打击犯罪,维护社会稳定和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江州市公安局决定悬赏通缉多名在逃人员(以下是人员信息),配合公安机关抓获的有功人员,将给予3万到30万不等的人民币奖励,提供有效线索者,我们会对举报人信息身份严格保密……
举报电话:0xxx-xxxxxx
地址:江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许多人第一次看到盖红章的通缉令,感觉哇好酷,格式原来长这个样子,可这些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大多数人看过便抛之脑后,记得最清楚的恐怕是奖励三十万块:卧槽好多啊!三万块的是小喽啰,而三十万块的是一名毒枭,这也太值钱了。
柳真真看得心惊肉跳,她逐字逐句看,最后她的视线颤颤落在末尾。“对配合公安机关抓获者有奖励。对包庇在逃人员的,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她和母亲这样的性质,算不算包庇窝藏在逃?
如果能做前者,谁想成为后者……
她们本来就不该包庇,警方这样铺天盖地、雷厉风行的措施,也许迟早……
柳真真魂不守舍地坐上了出租车,随后她发现,出租车司机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田波的照片。
旁人的脸她认不出来,偏偏那张脸,她也是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一刻她切切实实吓坏了,差点没发出尖叫,也忘记了关车门,片刻后她才道:“师、师傅,你在看什么呢?”
司机见她反应那么大,一个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小妹妹啊,我看在逃呢。”
流动在大城市里的出租车,是情报流通一大力量。
警方经常发布一些通缉犯的照片,每一名出租车司机没事都会看几眼,闲来无事记一下。如果运气好,随便遇到一个,就能协助警方破案还得到几万块奖励,如果抓到大鱼,小半套房子的首付就有了,当然了,大家心里清楚知道这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也不妨碍,无数计程车司机都在记,万一呢……?
人要有天降馅饼的梦想,有一句话说得好:命运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
每一名司机都喜欢唠嗑,这名师傅也不例外,汽车准备启动时,他情不自禁地吹嘘道:“小姑娘啊,你别觉得我奇怪,你恐怕不知道吧?”
柳真真傻傻问道:“知道什么?”
“我们江州市群众每年都会给警局提供超过几万条的线索,你知道,明星林修杰吸毒杀人吗?手机里播放杀人录音那个。”
“知道……”好歹是一个大明星,事情闹得很大。
“那就是我们江州市热心群众举报的。”
“你又知道六亿赎金绑架案吗?鼎兴大厦的事情,还有上个月的勇擒毒贩自导自演那件事?当时我听广播,听到有人在阳山大道抓到持枪毒贩,一个激动差点忍不住坐起来,谁知道这件事居然是假的!”
反转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地听广播,眼珠子都差点快瞪出来了。
柳真真:“……”
巧了,她都知道。
“这些都是我们江州市热心市民发现的,你们小孩子家家可能感受不深,这半年来,咱江州市破案率挺高……”
破案率很高——
这句话如同一记闪电,在她心里落下一道惊雷。
“很高吗?”
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是啊,以前就很高,现在更高了,尤其是一些大案,明显要查好几年,很快就水落石出了。”效率可谓惊人。
司机一边感慨一边转动方向盘。
“原、原来是这样……”少女脸色煞白,纤细的背部几乎靠在椅背上,她手扯着安全带,似乎想通过这条充满韧性的带子汲取一些力量。
她手指实在僵硬,几次都没有成功。
“小姑娘,仔细看你的脸,跟这个叫田波的在逃有点像……”司机纯粹没话找话,毕竟前脚他才看了田波的画像,这时候无论上车的乘客是什么样子,他都会觉得大家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相似度得有七成。
只是伴随司机那一瞥而过的眼神,令人突兀地感受到了冒犯。
这句话不知道触发了雷点,小姑娘突然爆发出来:“谁跟他长得一样!”
那可是杀人犯!
她怎么可能跟一个杀人犯长得一样,这对她是一种侮辱!十五岁之前,她不清楚自己身世,她还暗地里掉过眼泪,埋怨过母亲为什么未婚生子,平白遭受别人白眼,让她从小因没有爸爸一直被嘲笑,她太可怜了。
直到十五岁之后,亲生父亲找上门来,她忽然意识到,没有父亲也挺好。
这种垃圾当父亲,还不如不要!
尤其是这个父亲还杀过人,不止一个,他赫赫有名,是全国通缉二十年的重大在逃,因为他的关系,导致他们全家的立场天然跟警察对立。
稍微想一想少女就痛苦,她重新打开文章,目光落在举报电话上,她看过两遍就背下来了,她激动地在屏幕上按响数字,一个一个地输入号码。
报警!我要报警!我要证明自己不是杀人犯的女儿。
我体内怎么会流着那样肮脏无情又令人作呕的血,想到自己去年看过的新闻报道,男人手段之残忍,非但入室抢劫还杀人,一股自我厌恶的心情便在她心里再度涌了上来。
她身体颤抖,手指几乎要拨号了,可马上又想起不久之前,跟母亲的对话。
“你不能报警!你爹会杀人的!”那个男人向来非常警觉,心狠手辣,一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男人十分多疑,经常跟她形影不离,她就是他掌心里的人质。
“警方也不会相信我们的。”母亲抱着她哭泣。
种种顾忌之下,柳真真无比痛苦地一个个删掉。她心里几欲疯狂想要怒吼发泄,却没有任何途径,最后她只能登上论坛,如同一个发牢骚的抑郁小年轻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有人能帮帮我吗?”
动态已发送。
就在这时,她的私信忽然多了一个红点,有人敲了她的私信,那个人的ID叫“treasure”。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个红点出现时,柳真真不知道是谁,等到看清对方的id后,她神情错愕,如果不是汽车安全带束缚了她,差点一蹦三尺高。
前段时间热搜闹得很大,她当然知道treasure是谁,大家都说他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他揭露了太多秘密,可这样的人,对方为什么找上她?难道对方知道了什么?
她、她后悔了。
好人自然无所畏惧,可她不是好人,她的立场太混杂,她的顾虑又太多了。以至于treasure的对话框亮起时,她第一反应是惊恐和心虚。
她飞快地删掉那条求助。
又想关闭对话框,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对面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一句话跳了出来,treasure发了一条:“别怕,我是来帮你,你心存某种难以言说的顾虑是吗?”
少女愣在原地,心口一紧。出租车前视镜里,她嘴唇开合几次,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我可以为你们证明。”
这对话没头没尾,寻常人也许看不明白,八成还要怒骂一句谜语人滚出江州。奈何柳真真处在迷局之中,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是:我能在警方面前证明你们没有包庇窝藏收容,你们是无辜的,是遭到胁迫的。
其实……
这句话未必有她读明白的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对方的台词就是这样。
柳真真眼泪差点就下来了。最终她忍受住了,晶莹的泪水没有流淌下来,在眼眶里打转。
她一字一句地打下一串话:“treasure,你是网络大红人,我很感谢你看到我的求助特地找上我,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啊……”她的顾虑,她的纠结以及她深深的痛苦,都无法一一言说。
她在学校里不敢跟朋友说,怕遭遇异样的目光,她怕事情闹大了,她的身世曝光,她更不想背负“杀人犯女儿”这个外号过一生。
流言蜚语是一把把利刃,会将一个人逼上绝路。
所以她无人可以倾诉。
Treasure是一个陌生人,对方似乎还知道一些什么,她才敢张口。
柳真真不敢报警。
矛盾如她,又希望有人能透过茫茫人海,洞悉她的处境,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实际上她心中重重纠结,还有无法言说的羞耻,通过动态的闪回片段,江雪律一一都看见了。
在女孩心里,这不是简单的报警不报警的事情。
原因一,她母亲柳慧娟是父亲手里的人质,报警恐怕会打了玉瓶,她母亲会遭到报复,没有完全的措施她不敢。
二是“包庇”这个界限太模糊了——
母亲柳慧娟曾经跟女儿的对话,“真真别去报警,警察不会相信你的,你知道……一个男人在外逃亡二十年,却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是什么概念吗?我们母女俩在警察眼里并不清白。”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柳真真全身透心凉,深入骨髓的寒意。没错,她的年龄成了她母亲这辈子撇不开的嫌疑。
她的血缘父亲是田波。
可田波在外边二十年,她却只有十六岁,警方不是能被随意糊弄的傻子,这致命的漏洞完全在告诉他们——这俩男女之间藕断丝连。
“田波在逃亡期间还跟妻子接触过,说明他回到过辖区,而我们警察一无所知,你们说,这还不是包庇?”
“我们警察早就怀疑柳慧娟跟田波私底下多有接触,连孩子都生了,这妥妥的就是铁证!说不定她私底下还给田波一些钱财,让田波能一直在外边逃匿。”田波跑太远了,警察大江南北跟着跑,抓都抓不住,自然怀疑有人暗中通风报信。
最大的怀疑对象自然是柳慧娟。
南湘警方怒不可遏,这个案子破是破了,可嫌疑人逍遥法外,闹得当地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田波会来入室抢劫杀人。
柳慧娟无比痛苦地告诉女儿:“早在上个世纪末,南湘警方就已经怀疑我了。我跟他是夫妻,南湘警察认为,他逃亡之前,一定有把去向告诉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他杀过人、要逃跑我都不知道……”
女人嗓音沙哑到失声,眼神一片浑浊,“后续警方又在家里的砖瓦房里发现了两千块现金和一小块金子,我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藏钱了,还藏了那么多,他们认为这是田波留给我的。”
谁能明白她悲哀的心情。
嫁错了一个男人,她这辈子全都毁了。
柳慧娟永远无法忘记,她被请进警察局里的一幕。警察怀疑地盯着她,“你和田波是夫妻关系,十里八乡都说你们夫妻感情很好,他要逃跑之前,什么都没跟你说?你别包庇他!”
她当时年仅二十出头,坐在审讯椅上不断惶恐摇头:“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另一名老警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略微拔高了音量,似乎想透过一双火眼金睛看她是否说谎。
“那藏在墙缝里的两千块钱,你又怎么解释?他入室抢劫了两万现金,就留了十分之一给你,他很看重你啊。”
“这件事不简单,建议你想好了再回答,不要总是一问三不知。”
“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刻柳慧娟简直跳了黄河水也洗不干净,后续的事情柳真真也清楚了,因为柳慧娟说:“案发后,我被辖区警方要求在本地停留五年,五年内不得离开户籍所属地。”作为嫌疑人家属,她哪里也去不了。
作为一个良民,她前半生从没有进过警局,可认识了田波后,事发后,当月她被传唤警局的次数就超过了十次,两只手掌都数不清楚。
那个男人害苦了她!
破案压力压在南湘警方身上,南湘警方找不到田波,只能把她这个最后一个接触人,更是枕边人,当做案件突破口。
“第二次他用公共电话亭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回来……”
她甚至也不无辜。
因为这二十年内,田波确实跟她有过几次接触,每一次都是借钱,没办法,田波威胁她,“办了酒席你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你敢报警……你想死可以试试看,你跑得掉,你爹你娘跑不了。”
俩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老头老太,男人身强力壮,一只手就能制服,并拧断他们的脖子。电话听筒里传来阵阵笑声,如喜食血腥的秃鹫,以父母做威胁,柳慧娟根本不敢报警。
田波真的杀过人。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句话更是如诅咒一般死死缠绕着她,她一向怯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柳真真越听,通体生寒。
别说是警察了,如果她不是柳慧娟的女儿,听到柳慧娟这些话,她都不会相信,这个女人身份实在太不做好了。她母亲这样子的行为,有谁能证明她主观意愿上没有想要包庇。
什么是包庇?
明知对方是罪犯,还为其提供隐藏住所、财物,便是包庇窝藏。
换言之,因为信息差,柳慧娟在警方那里有撇不清的嫌疑。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证人,能证明她遭遇过生命胁迫。
因此柳真真并非不愿意报警,她是不敢报警,她想把人渣父亲送进去,但她不想失去母亲。
正是前所未有地捋清楚,柳真真才痛苦到极致。
Treasure:“我知道你的顾忌,你快去报警并让母亲去自首吧,一切还来得及,我会给你们当证人。你幻想中的日子会有的。”
柳真真幻想中的日子是什么?
自然是她十五岁之前,她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贫苦却也甘甜,没有杀人犯父亲这个阴影。简单来说,她很渴望回到从前。
柳真真:“???”
少女有些哭笑不得,treasure你跟我们家是互联网上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人,你怎么给我们家当证人?
Treasure:“警察会相信我的。现在没时间多说了,你快点报警,否则一切都迟了。”
柳真真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口气,下一秒被催促得紧张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什么太迟了,为什么太迟了?
原来是警察已经查到她们的居住地,并准备上门了。
如果她不是提前一分钟报了警,主动交代事实并举报,她的嫌疑也几乎洗不干净。
江雪律不知道感应到了什么,他回望天边,苍穹之上一片晴朗蔚蓝,少年嘴里却忽地吐出了一句:“不好。”
上门的两名警察,成熟一点的是蒋飞,年轻的是齐翎。
齐翎念出手机上的户籍资料:柳慧娟,女,汉族,47岁,小学肄业文凭,是重大在逃嫌疑人田波的妻子。没有法律事实婚姻……户籍在千灯区白马东路9号老小区六楼。
从照片上看,柳慧娟是一个面相清秀懦弱的妇人。
手机一划,后边是她女儿的照片。柳真真,女,汉族,16岁,在第二中学高一读书,生父疑似田波。
少女的眉眼有点像,但更像母亲。
这时候江州市刑警支队已经怀疑,田波藏在老婆女儿家里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肯定。
总之,他们要上门走访调查。
不敢打草惊蛇,齐翎他们没有穿警服,他们远远把车停在不远处的楼下,伪装成物业上门。
上了六楼。
他们敲了敲门,“你好,物业!来查你们房屋漏水。”
里边没有动静,一片死寂,如果不是核对了好几遍地址,又看到门口崭新的红色对联,明显是今年二月新贴。
齐翎都以为自己找错地了,这个地方八百年没人住了。
蒋飞摸了一下门上的灰,“有人住。”所到之处都是生活迹象。
齐翎面色凝重,下意识东张西望:“蒋哥,没人应啊。”
蒋飞经验老到,冷笑一声,嘴里咬着的烟一晃一晃:“窝藏罪犯,自然不敢应。”这里是老式居民楼根本不隔音,连续不断的敲门声,连楼上都听到了,门里却迟迟没有回应。
他的直觉告诉他。
不出意外的话,田波就在这栋楼里躲着!这老油条,惯会东躲西藏,如果不是他的身影曾被天眼捕捉到,他们都不敢相信,对方辗转来到江州了。
又敲了两下门。
还是没人应,
蒋飞走到楼道中间,往高楼层一探,看到了空调外机。这种老小区,空调外机基本上都安装在墙上风吹日晒,驱动时会发出嗡嗡噪音,而这一刻——空调机是安静的,蒋飞努力踩着水泥围栏上去,伸手一摸,机体是热的!
这说明这台空调机才关,刚刚有人在家!
蒋飞当机立断:“试着打一下柳慧娟的手机号码。”
齐翎听话地翻出户籍资料上的联系电话,摁响了号码,只听门板背后一串声音响起,两名警察脸色都变了:果然真有人在家!
这一刻,两名警察也不装了,立刻撕开物业的假面,露出锋利严厉的面孔,重重敲门道:“开门,我们是公安局的!”
还是没人回答。
蒋飞闭了闭眼,把烟掐了:“找人来破门。”这句话充分说明了他们的决心,要摇人了。
门后边,有人暴躁地暗骂了一声,是一个男人。他胸口不断起伏,手里拿着一把寒光熠熠的刀,架在一个女人纤细的脖子上,低声怒喝道:“是不是你报警了?柳慧娟啊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报警,你敢背叛我?”
女人惊惧不已地望着门,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我没有,不是我……”
“那警察怎么会找上门来?你说啊!”他的面容扭曲如同魔鬼,看上去十分狰狞。刀锋稍微一用力,一道血迹往下流淌。他是世纪前的逃犯,流亡的日子里,他已经努力自学现代科技,知道国内发展日新月异,不过他学习都是偷偷摸摸,警匪天然对立的局限性,让他不知道警局的科技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是天眼曾捕捉到了他,第一时间向当地警局发出警报。
“我也不知道!”柳慧娟哭得声泪俱下。
田波眼神一冷,想动手杀掉她,这时他听到了不断跳动的电话铃声,刀子翻转,他刚想动手,一阵尖锐炸雷般的铃声令他慌了几瞬,下一秒又听到了外边警察说要破门,他心神彻底大乱,当下来不及做什么。他冲回房间,收拾了一些财物衣服。
没等破门成功。
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惊恐的女人,蒋飞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柳慧娟,一点好脸色也懒得欠奉,“窝藏罪犯,带走。”齐翎冲上去给她戴了手铐,其余人持枪冲进房屋,“田波!你被捕了!不许动!”
他们把卫生间、卧室和衣柜通通打开,什么也没发现,不可能啊。搜刮一圈后,众人回到客厅,心情万分不敢置信,脸上接二连三闪过恍惚、错愕和怀疑等情绪,嫌疑人不在,难道是蒋队一开始判断错了?可他们搜查过程中确实发现了男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一刻蒋飞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脑中那根弦直接崩断,他忍不住憋出一句话:“草!”
嫌疑人插翅膀飞了。
他怎么忘记了,嫌疑人是干什么的?
竟以为这是六楼对方就不敢了。蒋飞快速冲到阳台,所有警察慢了一拍,但整体也不慢,大家低头一看,看清楚了空调机上一层厚厚灰尘上,上边有两根手指印和一个男人的脚印。
手指印是蒋飞测试空调机烫不烫留下的。
这男人脚印是新鲜的。
大家不敢相信:卧槽这可是六楼,逃犯居然真的从六楼绕过他们跑了!
这还得了!
大家迅速冲出房屋,一路上蒋飞解释道:“大家都知道96-05年特大入室抢劫杀人案吧,田波干的,他正是通过爬水管,踩着空调外机入室行窃。”换言之,这畜生特别擅长攀爬。
大家都以为这畜生老了,快五十了,八成爬也爬不动了。
没想到当空就是一个巴掌甩过来,告诉他们,人家不仅能爬,甚至破纪录了。六楼啊六楼,消防员都不敢这么干,这是什么身体素质。
逃亡在外抱头鼠窜的日子,净锻炼身体去了是吧。
坏了坏了!
嫌疑人跑了!
刑警队吓坏了,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去。
田波是什么人?
曾经犯下过多起命案的通缉犯,是亡命之徒,他要是成功逃出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还好他们速度快,很快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
蒋飞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照片,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田波!对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快快快!”
他们迟了一步。
发现警车追在屁股后边,田波暴怒了,他知道自己八成跑不掉了,凭空爆发了一种冲动,他蓦地冲进人群大街里,伸手抓住了一个小女孩。“不许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街上流动的人群瞬间一片哗然,大家这才发现,有一份持刀疯子,抓了一个小孩。几名穿警服的男人艰难地跑了过来。江州市群众多热心肠,大家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大概是什么情况,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疯子挟持一个孩子!!!”尖利的尖叫声在街头响起。
完犊子,一见到这场面。
蒋飞差点没晕过去,持枪的手在颤抖。
他们刑警队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田波这种有杀人前科的逃犯,本就是报复社会的亡命之徒。可谁也没想到,这畜生被逼到绝境后,竟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挟持人质,发疯起来竟如此癫狂。
一股懊悔的情绪在蒋飞胸腔里激荡。
“你们警察别过来!通通给我退后!”
田波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他眼底隐隐发怒,歇斯底里地挥舞着菜刀,谁想靠近,他就死死掐住小女孩的脖子。
小女孩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
她就像一个木偶,牢牢被控制住,小小的脸蛋都因透气不足涨得红肿铁青。
“田波!你别挣扎了!更不要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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