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搞养殖养首辅by景十一月
景十一月  发于:2024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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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在衣柜里翻翻找找,二爷给他带着两个大樟木箱子,里面装的尽数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衣物。
相比之下,谢清遥自己的行李只有一个小的包袱,他只带了几件简单的衣裳,和一双备用的鞋子。
沈星河取出鞋子,发现他这双靴子的侧面已磨损严重。
沈星河拎着靴子,去了屋子里递给谢清遥。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谢清遥适才只用一根拐杖,且还将他抱在怀里。
沈星河心里一沉,关切地询问:“你腿疼不疼?”
接过鞋子,谢清遥坐在椅子上更换,“腿不疼,心疼。”
“啊?”沈星河没反应过来。
谢清遥换好了靴子,目光柔和地看向他,“走吧,去用饭。”
李大娃在房间里没出来过,老马拉着谢清洲在房间里下棋去了,花嬷嬷紧闭房门,叶霓裳在房中扮装。
此时,只有沈星河和谢清遥两个人一起吃早饭。
沈星河想给他买双鞋子,便提议,“能不能到了渡口停一下,我想去转转。”
谢清遥点头答应,“行,待会我去问问船夫,估计要等到明天。”
“好!”沈星河欣然应允。
晌午无所事事,沈星河独自去了甲板处眺望。
他行至栏杆处,扶着栏杆,望着波澜壮阔的江面。
阳光将江面镀了一层金,江畔山峦之巅缭绕着茫茫云海,如诗如画。
沈星河惬意地张开双臂,任由江风吹拂,吹动他的衣袂翩翩,他头上绑扎着的红色发带随风飘舞。
这样好的景色,一个人欣赏似乎有些可惜了。
他回头,想去将谢清遥叫过来一同欣赏,却发现他早已悄无声息地坐在不远处,静静凝视着自己,嘴角噙着温暖的微笑。
沈星河下意识的去看他的双腿,只见他的腿上盖着一条毯子。
沈星河朝着他招招手:“你过来瞧!这里的风景真好看呀!”
谢清遥挽着轮椅,行至他身畔,一同欣赏眼前的风光。
小厮十分有眼力见的拿了把小胡床过来,放在了谢清遥的旁边,请沈星河坐下。
山川树木、江水涟漪在眼前缓缓流淌,耳边是浪花拍打船舷的层层叠叠。江鸥翱翔于江面之上,鸣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并肩而坐,静默欣赏,只闻风声、水声、鸟鸣声交织成和谐的乐章。
谢清遥前半生走生游历无数名山大川,见识过无数壮丽风光,但此刻的感受却迥然不同。
历经世事浮沉、人生沧桑,他对这纷繁世界竟又生出了深深的眷恋之情,连他自己都感到了意外。
吹了吹江风,膝盖开始隐隐作痛,他习惯性的去揉自己的膝盖。
“怎么?你膝盖疼吗?”沈星河很快就发现了,他下意识的将右手护住谢清遥的膝盖。
“我们回去吧?我正好有些左累了。”
“不疼。”谢清遥没有朝着沈星河的方向看过去,左手反握住了他的手。
他将沈星河的手牢牢的牵住,另一只手在他的手里放进了一粒骰子。
谢清遥用这种方式,引走他的注意力,“猜猜是几点?”
沈星河的手被他握着,他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沈星河脸颊微微泛红,勾起唇角,“我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嗯,有。”
“是什么?”
谢清遥:“要猜对了才能告诉你。”
沈星河:“是四点!”
谢清遥:“我猜是五点。”
沈星河将手反过来,摊开,是六点,两个人都猜错了。
谢清遥垂眼笑了笑,将骰子拿回来,另一只手却始终未曾松开,牢牢地握着沈星河的手,十指交缠。
沈星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的手一直被谢清遥牵着,两个人的手心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可谁也没有松开。
沈星河有些担心他的腿,想将手抽出来。
谢清遥便更牢牢的将他握住。
沈星河:“回去了。”
谢清遥望着前方,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没牵够。”
沈星河:“别闹了,还能这么一直牵着么。”
“嗯,一直这样牵着,牵到我们都头发花白。”
谢清遥偏过头去看着他,两人的视线默契的撞在一起。
他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认真的望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发出的低语:“你可愿意?”
他似乎还有许多话欲言又止,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沈星河,等待他的回答。
“愿意啊!我当然愿意!”沈星河毫不犹豫地答应,声音清脆而坚定。
谢清遥望着沈星河的双眸。
谢清遥的目光深深落在沈星河的眼眸中。那双眼睛明亮如星,闪烁着纯净而美好的光芒,美好得仿佛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下午时分,沈星河担心花嬷嬷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会无聊,于是去陪她聊天。
他站在花嬷嬷的房门前,敲门。
花嬷嬷很警惕:“谁?”
“娘,是我。”
“诶,来了来了。”花嬷嬷这才过去开门,门栓打开,只将门开了个小缝隙,轻声问:“就你自己吗?”
“对,我干爹他不在。”
花嬷嬷听得这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将沈星河往房里让。
待得沈星河进了房间,花嬷嬷迅速将门掩上,紧急上了两道门栓。
大概是不放心,又晃了晃门,确定门栓是否上牢。
花嬷嬷坐在罗汉榻上,沈星河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在家里时,花嬷嬷很少有机会和沈星河一起谈心。
如此,沈星河打算为老马美言几句。
他想到了老马说的,本分和情分的言论。
沈星河慵懒的坐着,试探问花嬷嬷,“娘,您相公从前是谢老将军麾下的兵吗?”
花嬷嬷:“不是,他身子骨弱,谢老将军给他安排在囚牢当差。”
沈星河:“那他对您好吗?”
花嬷嬷:“他是个好人。”
花嬷嬷顿住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过神来时,蓦地转了话锋:“对了,孩子,今儿个我听老三说他昨夜跟他哥睡的?你自己睡得还好吗?”
沈星河敏锐的察觉到了花嬷嬷并不想聊她相公话题,为了不惹人嫌,他只能不问了。
晚饭的时候,花嬷嬷也没出去,大概是昨儿个老马给她留下的心里阴影太大了,她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请求沈星河沈星河帮她把饭菜拿进房里来。
沈星河答应了,和花嬷嬷一起在房间里吃的晚饭。
天色渐浓,沈星河这才从花嬷嬷的房里出来,回了房。
走廊里,恰好碰见小厮端着谢清遥的足浴盆去他的房间。
沈星河也跟着进去了。
谢清遥坐在床榻上,见得沈星河进来,眉目之间流露出一抹意外的神情。
“今天吹了风,要浸泡的久一些啊。”他十分自然的走过来叮嘱。
“好。”谢清遥的膝盖上缠着白沙,里面裹着老马给的药。
“是不是该换药了?”沈星河问。
谢清遥点点头,将脚放进了浴桶,“干爹说碾好了,给我送过来。”
沈星河伸手要给他按压穴位,谢清遥仍然做不到坦然的让他去做这个,他垂着脸,说了声:“我自己来就好。”
恰在此刻,老马推门进来了。
他两只肩膀上挂着两耷拉药膏,神清有些颓丧。
沈星河将他肩膀上的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老马将房门关上了,看着沈星河,“花花今天一直躲着我走。”
沈星河诧异的问:“仅是今天一天吗?她一直躲着你,你没发现吗?”
老马蹬他一眼,坐在了椅子上:“她躲着我干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沈星河:“我今天正想问问她和相公的感情如何,她只说了一声他是个好人,却不想多说。”
老马:“好人?若那小子真是个好人,她昨夜会说他们之间的情分!而不是守寡的本分!”
谢清遥抬眼望着老马,“什么情分本分?”

沈星河将昨日的事情跟谢清遥说起了。
他一怔,指着谢清遥,“对呀,二爷对花嬷嬷的事情了如指掌,咱们该问二爷呀!”
老马看向谢清遥,“她男人待她如何?”
“还可以。”谢清遥慵懒的回道:“也算举案齐眉。”
老马沉声道:“既举案齐眉,怎么不提情分?”
谢清遥渐渐直起身,望着老马,“倘若是您,您的儿子重病,医石无药,看过无数名医,均是束手无策,并且人已时日无多。
在这时候,你的儿子提出,愿以他的性命去换他知己谢老三的命,你会答应么?”
老马一挥手,“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把谢老三药死!我让他下黄泉去继续陪我儿子玩儿,这倒有可能!”
沈星河拇指指向老马,看向谢清遥,“这话我信!”
“我也信。”谢清遥点头,看向老马,“这恰恰是我看重你的地方。”
老马一怔,看向谢清遥,“什么意思?”
谢清遥:“我没有资格评判花嬷嬷的相公,因为人家是自己的儿子救了我弟弟的命,他们是我们谢家的恩人。
但我自认,若换我,我无法做到这般伟大。
花嬷嬷与我推心置腹的谈过,她说,其实她当时根本下不了决心让儿子去换老三的命。
即便那会,儿子已经药石无医时日无多,她仍然下不了这个狠心,她说,她总想着,万一孩子还有一线治愈的机会呢?
即便她的儿子口口声声的哀求,她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她说,当时她的相公,借口让她出去买些东西,她便出去了。
回来之后,儿子已经死了。
她并不后悔,用鸿儿去换谢老三的命。
但她后悔,她的相公没有体谅她,养了十几年的独子,临终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做别的话,便草草阴阳相隔,这是令她抱憾终身且心如刀割的地方。”
谢清遥神情复杂的望着老马,“花嬷嬷的相公,对于我们家,是恩人,对于外人,他是好人但对于夫人而言,或许会有另一种答案。”
谢清遥抬眼望着老马,“花嬷嬷前半生和一个舍己为人的男人在一起。我希望她后半生,和一个舍人为己的男人在一起。”
他歪着头,望着老马,“明日我会说服花嬷嬷与你出去转转,只有你们两个人。”
他一向懒得管这种闲事的,可是花嬷嬷不同,她是谢家的恩人,谢清遥自然希望她后半生能幸福无忧。
老马站了起来,直勾勾的望着谢清遥。
他一双眼睛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光芒。
沈星河斜斜看他,立刻警惕,“干爹……干爹……你别激动。”
老马死盯着谢清遥,目不转睛。
“该怎么报你此恩,”老马的一双眼睛左右乱转,“以后你想药死谁,全凭你一句话!”
沈星河无语的看着老马。
真的是离了大谱!
这但凡是个正常人,是不是得说一声,我会尽心医治你的腿,而非,你想药死谁!
谢清遥:“倘若你们真能长相厮守,好生待她,便是报我的恩情。”
邪医老马离开的时候仍然热情高亢,他甚至主动将谢清遥的洗脚水端了出去。
他因心情大喜,和老小孩似的,走起路来都是一跳一跳的,盆里的水跟着左右激荡,看的沈星河十分紧张,“干爹!干爹!你小心点啊你。”
老马:“好的,早点休息。”
待得老马出去,房间这才安静下来。
谢清遥正借着床前灯火,将膝盖上的新药包扎。
他动作粗粗剌剌的,并不精细,看的沈星河心里跟着一抖:“你别那样啊!精心着点啊!”
他走过去,把他手拨开,“我帮你缠。”
沈星河搬了把椅子,让他的腿搭在上面,仔细而认真的给他包好。
他收拾好了,站起身要走,手腕蓦地被谢清遥握住。
沈星河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别走了。”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
沈星河瞥向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
谢清遥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你那间房里,夜里兴许还有耗子精怪。”
沈星河忽然之间警惕起来,目光在角落中乱瞟,“这屋子你检查过么?”
“嗯。”谢清遥慵懒的应了一声。
沈星河仍然有些害怕,他的精力迅速被耗子的事情困扰住。
他手忙脚乱的爬上了床,用脚尖勾着,迅速将鞋子脱掉,爬去床里。
“这船上怎么还闹耗子呢?真烦!”
他沉声抱怨。
“是呢!”谢清遥勾唇一笑,将床边的两盏灯熄灭了。
他褪下了外衫,只着一件白色里衣,便躺了下来。
屋子里暗下,两个人离得极近。
船舱起起伏伏,江浪的水花声响听得清清楚楚。
稍有动静,沈星河便十分警惕,“你听!是不是耗子的动静?”
谢清遥:“我听着不像。”
沈星河攥在了谢清遥肩膀处的衣衫,轻轻晃了晃他,声音略有慌张,“要不你去看看?”
谢清遥并不打算起身去看看。
他罕见的沉默。
沈星河轻声问:“有没有香油?我把耗子引出来?”
谢清遥不想再聊耗子的问题了。
他移目看向沈星河,“宝贝。”
“啊?”沈星河不经意的瞥向谢清遥。
清辉的月光影影绰绰的勾勒出他的轮廓,他那双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一般,难以看清。
沈星河蓦然之间静下,鬼使神差的凝视着他。
“我在这,你怕什么?”谢清遥问。
沈星河皱眉死撑,“不是我怕,我就是有点膈应。”
主要是他相信精怪一说,毕竟自己是也换了芯子的。
黑夜里,谢清遥去拉沈星河的手。
将他的手握住,闭上眼,“睡吧。”
沈星河的手被他握住,便就镇静下来,他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的头仍埋在谢清遥的手臂侧面,鼻尖贴着谢清遥溜光水滑的里衣。
沈星河自己的里衣是黑色的,他们二人好像黑白双侠。
在浮浮沉沉的船舱之中,沈星河闭上双目,渐渐有些微妙的感觉入侵。
这种感觉不对劲,前所未有的不对劲。
某种杂念趁着夜色袭人,他突然呼吸有些急促。
他睁开,目光落在谢清遥起起伏伏的胸膛之上,神情一滞。
沈星河能隐隐窥见他不太规律的呼吸,似乎还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那双握住他的手,不知从何时开始,已变得有些制热。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谢清遥似乎察觉到沈星河在观察他。
谢清遥轻声开口:“仙子。”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也很沉重,默了良久,他倏尔侧过身来,两个人在黑夜之间咫尺相隔,鼻息交融。
谢清遥将声音压的更轻:“上面可准你向我透露将来之事?”
他隐匿在黑夜之中。
沈星河能感觉到夜色赋予了谢清遥某种力量,所以他才有勇气问出沉淀在心底,从不敢问的话。
沈星河很好奇他想知道什么。
“可以,你问。”沈星河小声说。
谢清遥担心天公窥见,收走了他的宝贝。
所以他慎之又慎的将声音压得极低:“我的腿,可还能痊愈吗?”
“能!”沈星河坚定的望着谢清遥。
“多久才能痊愈?一年?两年?三年?”谢清遥顿住,渐渐放开了紧握的手,他的声音也随之更低沉了一些,“还是……十年?二十年……”
沈星河本来都要控制不住做点什么了,可他既然提到了这件事,那么“戒荤”还是有必要的,老马说过,尽量不同房。
老马人虽然疯癫,可医术确有过人之处,如今才多少时日,他已经能站起来了,只要不像之前那样随意运用内力或是轻功,必定会好的快。
沈星河便更有信心的说:“指日可待了,你不必心急。”
“指日可待?”谢清遥扬眉,轻声的问;“真的么?”
“真的,我不骗你。”
像是稚童即将得到心爱的玩具,谢清遥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纯粹的笑容。
他轻声道:“那么,等我腿好了,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骑马?”沈星河想起了谢老三,“教我骑马?不是该教谢老三的吗?他一直挺想和你学骑马的。”
“他不用交教,摔了两次他自己就会了。”谢清遥说。
像是黑夜之中窥见一束天光,谢清遥的眼睛亮亮的,“到时候,我带你去山上跑马,好不好?”
“行!”沈星河答应了。
“我喜欢骑烈马,到时你不要害怕。”
“嘁。”沈星河嗤之以鼻,“骑马有什么好怕的。”
谢清遥:“那你说定了?别闹着要下去。”
“嗯!”
谢清遥似乎仍担忧他会害怕,勾住了他小手指,拇指在他的拇指上用劲压住,“盖章了,你不许变卦。”
沈星河:“不变卦!我这人说倒做到!”他后知后觉,骑烈马这事,有些不对劲呢。
“我能变卦吗?”沈星河试探的问。
“你说到做到!”谢清遥心满意足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
像是两个天真的小孩,躲在漆黑的帐中,认认真真的约定着在大人眼中看来再天真不过的幼稚秘密。
谢清遥侧过身去,平躺着,两人的小拇指依旧紧紧的牵着。
“不行了,二爷,我困了。”沈星河心无杂念后,竟然真的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他并不知道,在他睡着了之后,二爷侧过脸仔仔细细的凝视了他很久。
指日可待,指日可待了。
宝贝,请你再等等,再等等我。
等我可以真正守护你,为你抵挡风浪。
等我陪你,与你并肩走过人生路。
等我照顾你,一直到我们白发苍苍。

人在江船晃荡了两天,初初踏入平地,花嬷嬷感觉脚跟还在打晃。
她根本不知道为甚,各种安排之下,她稀里糊涂的竟然和老马一起要去成衣铺子给大家买衣裳和鞋子。
且没有旁人。
老马身上不知道擦了什么香料,花嬷嬷离着老远都能闻得见他的香气。
他头发束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神采奕奕。
花嬷嬷神情略有些慌张,她找了个人问路,想买完衣裳赶快回到船上去。
花嬷嬷走的快,老马紧随其后。
花嬷嬷抱着怀里的包袱,埋头走路,抬头瞥见对面街上有一间很大的绸缎庄,想必那里的料子应该很好。
花嬷嬷回头看向老马,尴尬一笑:“亲家,我先进去看看……”
“啊!”花嬷嬷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后。
那男人正在马车前装货,回头一瞧,见是个大娘,“你没长眼睛啊?”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没留神。”花嬷嬷连连鞠躬,给他让开了路。
“哪天撞死你,你就不这么横冲直撞的了。”男人咒骂了一句,坐在马车上,一抽骡子,马车朝着前面行驶。
老马一猛子就朝着马车冲过去了。
“轰”地一声巨响。
花嬷嬷骤然看过去,只见老马已经横躺在马车旁边了,那男人也滚到了地上捂着脑袋。
花嬷嬷大惊。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老马大骂:“你他娘的是要去投胎是吗?”
老马也坐起来了,,大哭:“天啊!我的腿被撞坏了呀!”
老马一嗓子拔老高,抱着自己的腿甩了甩,那条腿竟然软绵绵的。
连花嬷嬷看的都震惊了。
“你看看你给我撞得!我腿没知觉了!我骨头一定撞碎了!我完了啊!赔钱!赔钱!”
周围很快赶过来一群人,将他们围住。
“快看啊!撞人了,把人腿撞残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情大招呼人过来看。
男人没见过这阵仗,脑袋空白了一阵,他当真以为自己真的把老马撞瘸了。
他当即愣住了。
“这可怎么办呐!”老马还在甩自己的右腿,“我腿被你撞废了!赔钱!赔钱!不赔钱就去官府!哪个好心人给我报个官呀!我谢谢他啦!”
老马将自己的右腿甩到肩膀后头去,瞪着男人,“小王八蛋,没长眼呐?哪天非得撞死你个小王八蛋你才老实是不是!”
男人憋了半响,憋出了一句,“你……你定是讹人!”
老马指着挂在自己肩膀上的腿大骂:“光天化日,都见着我被你撞了!我腿都这样的了!你还不认?”
花嬷嬷看向老马,激了那男人一下:“我这就去帮你报官!”
男人心里咚咚直跳,他沉声道:“别啊,别去报官!”
老马:“那私了吧。”
男人:“你要多少钱?”
老马自上而下的看着男人,咧嘴笑了,“我瞧你这模样,你也趁不了几个子儿。”
男人立刻哭穷,“是啊,大爷,我真没钱。”
“你给我跪下磕九十九个大响头,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老马冷声道。
男人大惊:“什么!”
“不磕是吗?”老马看向花嬷嬷。
“大妹子!帮我去报官!他姥姥的,把我撞成这样子,他还他妈想赖?老子讹人?老子讹他钱了吗?”
老马指着男人怒骂:“老子要的是个公道,你个狗日出来的小王八蛋是大粪里泡大的吧,不会说人话呐,张口就喷粪。你别太狂,不然我能让我干儿子给你泼大粪,你信吗?”
人群中有人低声劝说:“人家这么大岁数了,你给撞成这样,不要钱,只让你磕几个头,你不亏。”
男人怒视,“几个头?他让我给他磕九十九个!”
人群有人道:“嗐,磕都磕了,你在意那几个干啥。”
男人:“要不你来磕?”
那人说:“又不是我把人撞成这样的!”
老马:“你磕不磕?不磕也行,要么赔钱,要么就报官。”
男人左右看了看围观的人群。
老马朝着远处爬走了,“官府在哪儿啦!哪位好心人给我指个路嘿!我他娘找讼师!我让着小王八蛋倾家荡产!当老子是白菜呐!说撞就撞!”
他一边爬行,一边谩骂,期间,肩膀上挂着的那条腿还没放下来。
人群都闪他老远,有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这老头看着怎么不太正常好像。”
“可能是撞到脑袋,撞疯了吧。”
男人硬着头皮跪了下来。
朝着爬行的老马磕了几个头。
老马停顿住,回头看他,“我没看见啊,前几个不算!”
男人又磕了一个。
老马坐在那里,从肩膀处取下了自己的腿,阴暗的笑着,看着对面的男人对着他磕头。
男人磕得有些懵了,老马朝着花嬷嬷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花嬷嬷抱着包袱走到了老马的身后,老马得意的看着花嬷嬷,朝她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花嬷嬷紧张的瞥了一眼叮咣磕头的男人。
弯身凑到老马身前。
老马:“这就算给你道歉了,毒药在船里头,我儿子不让我带出来,你解气吗?要是不解气,我就给这小子骗上船,上了贼船给他丢江里喂王八也行……”
“不不不……”花嬷嬷听得提心吊胆,连忙道:“这就可以了。”
男人磕到后来,人群甚至有人给他数了,“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甚至有人低声道:“哼,我早就说过,他早晚得坏在这张嘴上,活该!呸!”
九十九个响头,磕了很久,到最后男人已经崩溃了,他跪在地上涨红了脸,大叫:“这行了吗?啊!!!”
老马怡然自得,晃晃脑袋,“行了!”
男人牵着骡子狼狈的逃走了。
花嬷嬷将老马扶起来。
有人过来对老马道:“大爷,真行啊,这小子嘴巴一直损极了!今儿可算遇见个能治他的了!”
“原来这小子,还欺软怕硬,前儿个他还骂我家小孙儿呢!他也有今天!”
老马根本顾不上回答群众的赞扬,因为他发现花嬷嬷竟然给他掸衣裳了。
他垂着眼望着花嬷嬷,阳光照着她鬓边参差的白发,她的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正扶着他的右臂,她弯身子,仔细的掸着他的腿上的灰土。
花嬷嬷似乎感觉到了老马在看她,她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老马,老马猛地弯腰,亲了花嬷嬷一口。
“啵儿”的一声。
人群爆发出一阵拉长尾音的哄闹声音:“噫——————”
绸缎庄。
花嬷嬷的脸到现在还是红的。
她紧张得回头,见老马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朝着她微笑。
两个人目光对上,老马扬扬眉毛,撅起嘴,无声的朝着她发射一个飞吻。
老马:“啵儿。”
花嬷嬷踉跄两步,迅速回过头来,看向活计,“小伙子,那架上的靴子是多少钱?”
伙计看了一眼衣着朴素的花嬷嬷,“那靴子贵着呢。”
花嬷嬷适才无端被人轻薄,心里很不快,此刻又被人看轻,一向好脾气的她,罕见的语气生冷。
“你拿来给我瞧瞧,若是我看得上,我买得起!”
伙计:“嘿?你这大娘,你可想好了,五十两一双,分文不让,你要是觉得行,我再上去拿,你现在说买得起,可别到时候又嫌贵和我还价。”
花嬷嬷点头:“若是料子真好,我就要了。”
伙计:“什么叫料子真好啊?我们架的东西料子肯定是好啊!关键是五十两啊!你能买得起吗?我费劲上去了给你拿下来,你到时候又不要,穷溜我一趟。”
花嬷嬷:“你这小子是觉得我穷酸买不起吗?我既问了你,便是能买的起的!”
伙计轻蔑地说:“那你先交钱吧。”
花嬷嬷:“可我总要先看看货啊!你这孩子太无礼了!你们东家呢!我倒是要问问,这么大的绸缎庄,难道就是这般待客之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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