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错吧?刚刚警方说的嫌疑人吴某望是不是吴畏的私生子?”
“让自己的私生子去制造车祸害了三房一家子?这事要是真的, 吴畏还不是个东西!”
“警察都找上了门,十有八/九是证据确凿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房这一家三口也太狠了,连自己的亲兄弟、亲叔婶都能下得去手!”
“……”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响。
哪怕是作为自家人的商可舒和商运也被这事震得说不出话。
商可舒只知道吴畏背叛了商可意、在外有了私生子, 关于车祸一事也是现在才得知实情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商可意, “……大姐, 警方说得是真的吗?”
“不, 不是的。”
商可意如梦初醒,拼命摇了摇头。
她踩着高跟鞋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怎么可能?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害我自己的亲弟弟!”
商延枭和商确言一言不发, 眼中积蓄已久的恨意却如出一辙。
柏续上前, 代替两兄弟厉声质问,“是不是胡说八道, 你问问你这吃里扒外的丈夫不就清楚了吗?!”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吴畏装了这么些年, 可见私下的心狠手辣!
“……”
吴畏还躺在地上装死,一时间还没绕过弯。
他才当众被爆出有私生子, 现在居然又告诉他, 吴承望在海外被警方逮捕了?
为什么之前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们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吴畏,你……”
毕竟是相伴了三十多年的枕边人,商可意又怎么会看不出吴畏的做贼心虚。
她精致的眼妆已经被眼泪糟蹋得差不多了,整个人愣在原地, 狼狈又茫然地摇了摇头。
柏续完全不放过大房的任何一位, 将逼问的目光对准了商祈顺,“还有你!商祈顺, 你早知道吴畏在外有个私生子?”
“车祸这件事情,也是你躲在幕后策划的!”
“……”
商祈顺居然知道这事?还放任私生子在外横行霸道?
不应该吧?但如果他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为什么警方也要把他带走调查呢。
不对,警方只说要配合调查,不代表就是知情犯罪!
众人震惊到说不出话,只剩大脑飞速运转消化,无数想法来回拉扯,却难以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商可意双腿一软,再度瘫到在地上,“不、不可能,我家祈顺不是这样的人!”
她哆哆嗦嗦地指向边上的吴畏,昔日的爱意在这一刻灰飞烟灭,“是你!是你背着我们母子干出了这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吴畏!我真是看错你了!”
吴畏还是一声不吭。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多错多,还不如借着疼痛保持沉默。
面对同样如山压的质疑,商祈顺却没有半点慌乱。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掷地有声地回答,“我没做过,我不知情,所以我愿意配合警方调查。”
“柏续,你们三房这一出戏已经无缝连接得够巧妙了,我们大房甘拜下风,所以你用不着当众继续朝我泼脏水。”
时至今日,大房和三房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再无半点情面可言。
“就像你说的,真的假不了,假的……” 商祈顺冷不防地瞥了吴畏一眼,“真不了。”
“……”
吴畏后背溢满了冷汗,眼神闪烁着不接话。
商延枭稳住情绪走了上来,替柏续挡住了商祈顺的敌对,“在场都是明白人,分得清是非对错。”
“已经满身污点的人,还用得着别人泼脏水吗?”
警方不了解商家众人的恩恩怨怨,“行了,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到时候自然会有结果。”
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坏人!
吴畏见此,才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下一秒,全程沉默的商确言就当众冲了上去,揪着吴畏的衣领,咬牙挥拳而去。
“确言!”
“喂,你做什么?”
商延枭和警方几乎是同时出了声,后者更是冲了上来制止,“停下!”
千钧一发之际,凌厉的拳风在脸颊边缘堪堪停下,吓得吴畏脸色煞白。
商确言抓紧那残留的一丝理智,眼眶猩红,“吴畏,你给我听好了,我会让律师往死里告你、告死你那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瞥了一眼商祈顺,“你们父子落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用我的方式加倍讨回来!”
商确言自然知道当着警察的面打人是违法的,按照商祈顺这睚眦必报的性格,要是他真的失控动手,只会让对方得到机会反将一军。
商确言心里确实装满了仇恨,但他不会为了一时之快而放弃现有的优势局面。
说完,他就甩开了吴畏。
吴畏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两步,旋即被警方控制。
“还有你们俩——”
为首的警官看向商祈顺和商可意,公事公办地示意,“走吧。”
明明是应该代表“幸福”的结婚周年宴会,最终却落得个鸡飞狗跳、面目全非的荒唐下场,众宾客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只怕经此一遭,大房在帝京的颜面是要彻底扫地了。
商运走回到方裕华的身边,“裕华,还有这么多宾客在这儿,你和四妹帮忙一块儿送送客。”
方裕华看向自己的丈夫,满脸不乐意,“我说你是不是老好人装久了,还真转性了?”
“你……”
“他们大房落下的烂摊子,凭什么要我们二房来善后?”
方裕华看向不远处的商延枭和商确言,想了想还是觉得后怕,“我现在是彻底懂了乐尔说的话了。”
要不是三房以往的表现太过抢眼,至于完全掩盖了他们二房,只怕要招来杀身之祸的,就是他们二房了!
方裕华越想越起鸡皮疙瘩,“商运,你说这事大姐到底知不知情?”
商运看着还没散出的宾客,低声喝止,“别瞎猜了!”
“我们商家内部斗得再狠,那只是在公司项目上争个输赢,你什么时候见我对那些侄子下过死手?”
他不会,他相信其他家里人也不会。
方裕华嘀咕,“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让护工拿开水去测试商延枭醒没醒?”
“……”
商运在这件事情上自知理亏,只好改口,“你看我大姐都崩溃成那样了,像是知情的样子吗?”
要他说,全是吴畏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背地里干出的好事!
虽然商可意为人高傲,但她对待这段婚姻和感情却是付出了绝对的真心。
方裕华想了想,藏着一些想法没说。
俗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
吴畏不是好东西,那私生子受他指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此之外,吴畏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呢,谁知道商祈顺背地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大房一家子被带走,这场戏也算是得到了短暂的落幕。
商延枭没了再继续留下的必要,他见商确言情绪稍微好转平复,这才示意柏续,“走吧,我们也回去。”
柏续颔首,“好。”
电梯门一关,没了外人。
柏续想起商祈顺被警察带走前的反应,“确言,你让律师一定要盯紧警方那边的情况,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商延枭反应过来,“你是指商祈顺?”
“我总觉得车祸这事一定有他的幕后参与,但如果这个过程中一直是吴畏在联系吴承望,并且花钱‘卖命’的人也是吴承望……”
柏续只说到这里,但商延枭和商确言已经足够明白了。
“商祈顺有没有参与其中,想必吴畏是最清楚的,但已经折了一个儿子在里面,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当下应该保着谁。”
如果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商祈顺参与其中的话,对方最多不过二十四小时就能被警方放出来。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假设。”
有可能,商祈顺确实没有坏到这个地步,他和商可意一样对私生子和车祸的事情都不知情,又或者,他知情但默许了。
案件不到最终的盖棺定论,他们就不能掉以轻心。
电梯门应声而开。
商延枭暂时收起的那点思绪,“先回去吧,无论怎么样,至少吴畏和吴承望这次是跑不了了。”
商确言沉声,“嗯,我会让律师盯紧的。”
不该放过的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柏续率先走出电梯间,转念想起另外一件要紧事,“我们确实要快点去,今天要处理的人可不止有大房一家呢。”
冬日的夜幕总是降临得特别快,不过五点,主屋内外就已经亮起了灯。
面对商延枭和柏续的突然到来,总管家有些吃惊,“三少,柏小少爷,这个点,你们怎么来了?”
柏续对上总管家的询问,笑意盈盈,“来看看老爷子,而且确言老是和我们说主屋的饭菜好吃,所以想来蹭一顿。”
总管家回以一笑,“我刚让厨房备好晚餐,正打算喊老夫人下来吃呢。”
商延枭接话,“我上楼找奶奶,柏续,你先去小餐厅等着。”
“行。”
两人一唱一和,就定了下来。
总管家只好先领着柏续往小餐厅走,“柏小少爷,厨房做了养生乌鸡汤,要不要先给你来点?暖暖身子。”
“好啊。”
柏续干脆接受,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总管家转身吩咐佣人去盛了一小蛊的乌鸡汤,送到了柏续的面前。
柏续舀着汤水,像是抽空聊家常,“我听三房的林伯说,您在庄园有些年头了?”
“柏小少爷不必那么客气称呼,喊我孙总管就行。”
总管家站在餐桌边上,随口回答,“承蒙老爷子看重,到明年三月份,我就工作满四十年了。”
柏续又说,“那孙总管也该退休,享享清福了。”
总管家微微一笑,“我一个孤家寡人,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在海外,有什么清福可享的?”
“当初是老夫人心善,收留了我和我儿子,也是老爷子花钱培养了我,这些年带我见了不少世面,在庄园佣人面前也愿意给我一些体面。”
“只要老爷子和老夫人不赶我走,就算让我把这条命全部交付给商家,我也愿意。”
“原来总管家对商家、对老夫妇的感情这么深厚?”柏续眸底晃过一丝微光,忽地将汤勺丢进了碗中。
总管家被勺子砸落的声音震得耳膜发麻,旋即听见柏续慢悠悠地逼问,“那怎么还要帮着外人害老爷子呢?”
“……”
总管家愣了两秒,面上露出少有的气愤,“柏小少爷,请慎言!我怎么可能害老爷子呢?!”
柏续视线微挑,答非所问,“我刚从大房的宴会回来,你猜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
总管家拿不准他的态度,语气有些硬,“发生什么了?”
柏续继续攻心,“吴畏被警方带走了,你猜是因为什么事?”
“……”
总管家嘴角一僵,心里忽地泛起了针扎般的绵密害怕,还没等他出声追问,小餐厅的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商延枭搀扶着商老夫人走了进来,视线双双落在总管家的身上。
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安静,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味道。
总管家不由自主地打破这份逼仄,“老夫人,三少……”
“孙总管。”
商延枭打断他的话,一点儿多余的情面都没留,“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孙总管的表情一愣, 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后,“三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柏续起身, 也扶着商老夫人入座,“孙总管,我以为我们已经够给你留情面了, 你确定还要装傻充愣下去?”
“……”
孙总管摇了摇头, 急切涌上了眼, “柏小少爷, 说话做事都要讲究证据!我在商家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分毫!”
说话间,他似乎重新染上了一丝底气。
“老夫人!我……”
孙总管刚准备靠近商老夫人, 就被商延枭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老夫人,三少他们不清楚, 你和老爷子还能不清楚吗?”
商老夫对上他辩驳的神色,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孙传,我和阿鸿这些年待你不薄, 特别是阿鸿, 他对你是绝对的信任。”
孙传担着总管家的头衔,但因为逐渐上了岁数,日常很多事务都已经下放给了旁人去做。
即便如此,对方每月的工资福利都没少领。
孙总管眼神闪烁, “是, 老爷子和老夫人对我、对我儿子的恩情,我都记得。”
“你既然记得, 那就更不应该胳膊肘往外拐!”
商老夫人的口吻里沾染了少有的怒气,“你旁人联合、背叛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
孙总管急了,“老夫人,这到底从而说起啊?老爷子病了这些天,我也着急!”
柏续瞧见孙总管还在嘴硬开脱,干脆使了一波小诈,“孙总管,看来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今天在宴会上不仅是吴畏被抓了,而是大房一家都被警察带走了!”
“……”
管家一惊,显然没料到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吴畏已经承认了是他推倒了老爷子!奶奶不说破是在给你留面子!”
“如果你要执意否认下去,我们不介意再让警方插手把你带走,但你应该不想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在警局待一遭吧?”
一番话重达千斤的话砸了下来。
孙总管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涌到了大脑,他步伐虚晃了两下,然后毫无尊严地噗通跪倒在了商老夫人的跟前。
“老夫人,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老爷子!”
孙总管眼眶说红就说,做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但我没想到老爷子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啊,这些天,我一直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的。”
说着,他还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柏续和商延枭对视一眼,却没有上前阻止,而是默默将发问权利交给商老夫人。
商老夫人看见他显露出一丝真心悔过,缓和的语气里充斥着失望,“孙传,你到底是为什么?”
孙总管红着眼眶,瞳孔深处透出无奈和疲惫,“老夫人,我那儿子不争气,前些年做生意亏了,我花光了积蓄、四处借钱才替他补上了那窟窿。”
“我原以为他会就此安分守己、做点小本生意够够温饱就行,但哪里知道他还是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还时常埋怨我没本事。”
兴许是从小和商运、商启一块长大的缘故,孙总管的儿子孙拥常常觉得自己也该高人一等,也应该张口闭口就是成百上千万的项目。
毕业后,他想要进入商氏集团混个好日子,但孙总管知道他好高骛远的脾性,也知道商老爷子最厌恶走后门之类的行为,于是咬死不让。
父子两人大吵一架后,孙拥就干脆出了国,后来和女朋友在国外定居成婚,就再也没回来过。
“两年前,我孙子大学毕业想着做投资生意,他们父子两人一合计又投了钱、开了公司,结果不但没赚,还被人讹走了近百万。”
柏续蹙了蹙眉,难以评价。
没有金刚钻,偏揽瓷器活,商业投资要真这么好赚钱,岂不是人人都发家致富了?
“他们那会儿又想起了我这个老头子,我是连我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说到这里,孙总管还是留下了两滴浑浊的眼泪。
商老夫人于心不忍,“你……”
商延枭不着痕迹地拦下,直接切入正事,“孙总管,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大房搭上关系的?开始向着他们背叛爷爷的?”
孙总管垂下视线,胡乱抹了抹眼泪,“也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吴畏从哪里得到我儿子破产的消息,于是找上了我。”
商老夫人追问,“这事和可意、祈顺有关系吗?”
“不,都是吴畏找我的的!”
孙总管信誓旦旦地说,“他说,老爷子这边有什么关于集团的风吹草动,只要我透露给他,我就可以拿钱。”
“我、我一开始也不敢透露太多,只敢捡一些无关紧要地去说。”
“后来吴畏反过来威胁我,说我要是再这样刻意敷衍,他就会把我泄密的事情告诉大小姐,再透露给老爷子。”
因为太过了解商老爷子的性格,如果东窗事发,只有被赶出家门的份。
孙总管只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不得不跟着做贼了,于是,他渐渐向吴畏透露一些涉及集团的重大消息——
就比如又有什么重大项目要分配了,又比如老爷子对二房的某个项目不满意,再比如高层股东提议分出海外部门等等。
这些都是老爷子在和他日常闲聊,或者在家视频会议时,他从旁得知的。
“当然,也包括你们二老对其他两房的态度。”
“老爷子发病晕倒那天,我确实被差遣出去在泡茶,但我听到有争执声第一时间就回来了。”
孙总管赶回到主卧的那一刻,正巧撞见吴畏恼羞成怒将商老爷子推倒在地。
“……”
听见孙总管亲口承认了这事,商老夫人和商延枭的神色又往下落了落。
视线如针扎般地刺在身上,孙总管羞愧得不敢抬头,“吴畏第一时间就封了我的口,还警告我不能将这事情说出去。”
“他让我帮忙要伪装成老爷子是自己病发摔倒、替他开脱。”
那个时候,商老爷子的意识尚存,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两人的交谈。
“老夫人,对不起,是我对不起老爷子。”
孙总管的忏悔来得更加痛心疾首,“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犯下这种错事,都是我昧了良心,幸好,幸好老爷子没事。”
这段时间,孙总管既害怕商老爷子醒来将真相告知于众,但也害怕商老爷子就这么撒手人寰。
得知商老爷子“智力有损、语言功能有碍”,当下觉得庆幸的人不止吴畏一个。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做了亏心事,就是会被人察觉的。
商延枭沉声问责,“孙总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奶奶再来得迟了些!就你这样替吴畏遮掩、置之不理的方式,真的有可能会让爷爷丢了性命!”
“我……”
孙总管老泪纵横,说不出任何反驳。
商老夫人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孙传,你自己收拾东西离开,看在你前些年确实兢兢业业的份上,我在外人面前给你留些颜面。”
孙总管的背弯得厉害,好半晌才艰难开口,“谢老夫人网开一面。”
直到孙总管离开了小餐厅,柏续才不确定地追问,“老夫人,真就这么放过孙总管了?不需要找警察来解决?”
商老夫人转动手里的佛珠,叹了口气,“他都这个岁数了,又不是他亲自动的手,能被关几天?”
“孙传是个可怜人,这些年儿子、儿媳、孙子从来没对他有过多一句的关心,这件事上他是做错了,所以这个家不能再留他。”
“至于其他的,做人凡事留一点,有恩总好过于结怨埋恨,免得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犯糊涂。”
“……”
柏续明白商老夫人的心善心软,不由看向商延枭。
后者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就听奶奶的吧,明天我就让人再找合适的管家顶上,你和爷爷都上了年纪,接下来爷爷还要定期去医院接受治疗,缺不了人。”
商老夫人颔首,“好。”
柏续和商延枭回到家中时,商确言正卸完假肢、坐回了轮椅上。
双方对上视线,商确言第一时间推着轮椅靠近,“哥,孙总管的事情解决完了?”
商延枭回答,“嗯,他承认了,奶奶已经让他收拾东西离开了?”
商确言听见这一处理结果,低声,“便宜他了。”
柏续回答,“毕竟孙总管跟在老夫妇身边那么多年,老夫人网开一面也能理解。”
商确言点头,“我知道。”
商延枭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今天一波三折也累得够呛,我们都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就要等警方那边的调查结果了,不能掉以轻心。”
“我会让人盯好的,哥,你们放心。”
商确言接了一句,及时收住话题,“你们上楼休息吧,我也回房间了,晚安。”
“晚安。”
柏续和商延枭一同上了楼。
比起主卧,柏续的房间更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只是还没等他伸手去够门把手,商延枭拢住了他的手腕,“阿续。”
“嗯?”
“今晚来我房间,和我一起睡吧。”
“……”
柏续一愣。
商延枭反问,“不愿意?”
说起来,自从两人回国后就一直忙着料理这些“牛鬼蛇神”,所谓的“炮友”关系还真没机会付出实践。
柏续回过神,倒是一点儿不扭捏,“没,那我先回房间洗个澡,待会儿过去。”
商延枭见他似乎想差了的模样,却不急着解释,“好。”
十二月的夜色总是浸着刺骨的冷意。
走廊匆匆几步就将柏续冻得够呛,好在商延枭已经及时打开了主卧的暖气,这才阻止了寒意的持续进攻。
商延枭瞧见柏续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掀开被子示意,“快过来。”
柏续二话不说就坐了进去,“还挺冷。”
商延枭又将被子往他身上拢了拢,“好点没?”
“没事,就是浴室和走廊有温度差,缓缓就好了。”
柏续鼻尖嗅到一丝香气,像是从被子上传来的,也像是从商延枭的身上传来的,令人说不出的舒心。
他不自觉地笑了声,连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
商延枭盯着眼前人嘴角的弧度,心情也跟着变好,“笑什么?”
柏续随口一扯,“没什么,就是想到了当初刚见你的时候,你就躺在这张床上正儿八经地装昏迷。”
一晃眼,就从年初到了年尾。
而他说要把商家当成短暂休息处、休息够了就离开的计划到现在还没实现。
商延枭跟着回答,“那时候装昏迷是不知道车祸真相,为了让大房和二房掉以轻心露出狐狸尾巴,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再次提及车祸,商延枭的脸上没了往日积压已久的痛苦,而更像是一种得知真相、大仇得报的释然。
柏续安心了些,“我说什么来着?”
“嗯?”
商延枭只愣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
他不着痕迹地贴近柏续,一字一句地复述对方当日的承诺,“你说,你会陪我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就算是天塌下来,你都陪着我。”
柏续哼哼,“三少记忆力不错。”
“小柏总,这段时间辛苦了。”
商延枭眸底的笑意更浓,偏偏逗他,“只是谁家炮/友除了床事,还要帮忙管这些的?嗯?”
“……”
柏续卡壳。
商延枭趁机蹭了蹭他的鼻尖,“阿续,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呼吸萦绕,暧昧倍增。
柏续耳根子烫了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要做赶紧做,不然我就……唔……”
商延枭攫住他的唇,故意用力咬了咬。
“嘶。”
柏续疼得一吸气。
商延枭及时松开他,转身就调整了床头灯光的亮度,“可能要让小柏总失望了,今晚不做,就是想要抱着你好好睡个觉。”
“……”
柏续对上他暗含笑意的视线,突然有种被逗弄的感觉。
他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卷过大半个被子就背对着商延枭躺了下来,“谁失望了?”
没一会儿,背后的商延枭就贴紧环住了他,“阿续。”
柏续用手肘往后一送,不理他,“热,走开。”
“是吗?刚才不是还说冷?”商延枭的轻笑落在耳畔,酥酥麻麻的。
柏续只觉得耳侧连着脖颈滚烫一片,还没等他想出解决办法,就感受到后颈忽地触上一片湿热。
商延枭吻了吻他后颈的那颗小痣,嗓音沉了沉,“阿续,你知不知道你后颈正中央有一颗小痣,淡褐色的,很漂亮。”
说着,那股湿热的吻意又覆盖了上来。
柏续敏感得呼吸一颤,“商延枭,你别……嗯……”
亲吻变成了吸吮,落在腰间的力度越收越紧,热意从后颈蔓延,游走在了浑身各处。
柏续试图压制呼吸,张口的一瞬间却猝不及防地变了腔调,“唔。”
商延枭轻笑一声,“小柏总,怎么了?”
柏续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反手扣住商延枭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
商延枭似乎早就习惯了柏续这份的主动,默许了怀中人的掌控欲,唇齿相接,灼热油然而生。
两人就这么放肆亲了一小会儿,商延枭微微撤离,转而才吻了吻柏续沾染水汽的眼角。
“小柏总,好凶啊。”
“……”
柏续明知道他在故意设圈,但还是心甘情愿地入了,“少废话,你到底要不要?”
话音刚落,商延枭翻身就将他控在了身下,眸中的爱意和情/欲一并爆发,“恭敬不如从命,当然要。”
他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声,习惯性地往被窝里藏了藏。
商延枭瞥见怀中人的小动作, 无奈轻笑着将被子往下扯了扯,“小柏总?醒醒?”
柏续不情不愿地睁了眼,看见商延枭这张无瑕疵俊脸的时候还有些发愣。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嘟囔道, “难得一觉睡醒还能看见你躺在边上。”
以往每次同床而眠, 不是他舒舒服服睡过头, 就是商延枭已经起床去忙了。
商延枭轻点了一下他的眼角, “一晚上不知道要缩多少次被窝,我老是担心你呼吸不过来,不是把被子往下扯, 就是把你往上拽。”
柏续发出一丝软哼哼的笑, “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