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一个?”谢宴知有些神情复杂地看向薛理。
薛理:“?”
薛理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了。
他们在这里的确只看到了一个司机,并且在文档上的员工招聘信息也是这么写的,但问题是,观光车每个站点都是五分钟一班,而转完整个养老院,显然是要好几个五分钟。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只有一个司机的话,是怎么做到每个站点五分钟一班的?
“不管怎么样,既然客人增多,司机增多也是合理选择。”盛恋说。
不管司机是如何做到的,现在应该是先确定招聘的员工。
谢宴知“嗯”了一声,补充一句:“保安。”
盛恋快速打下这两个字。
薛理点头:“对对对,肯定得有保安,保安还可以在整个养老院里巡逻,这样的话,就可以减少我们自己在生活区巡逻的玩家数量。”
只要有固定几个玩家在办公室看着监控,有人接听电话,统筹管理就行。
隋祁也开了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厨师……也该换一换?至少,得有个清扫阿姨?”
做这个提议时,隋祁的神情着实古怪。
大家都理解。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食堂的那个菜。
厨师换不换先不说,但一定要有个在食堂清扫的阿姨,盛恋果断地写下“清扫阿姨”这个职业。
除此之外,既然养老院里还有很多学习的教室,按说是应该要招聘一些老师的,但是又有一堆可以外聘联系的名片,所以,四人思索后,暂时先放弃了这个。
他们将招聘的数量暂时定为一位司机,一位清扫阿姨,以及三位保安。
三位保安,一位是负责生活区,一位负责食堂,一位则是负责教学楼。
这是养老院内的事务。
还有养老院外的事务,比如说——筹集善款。
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薛理茫然极了。
而筹集善款的方式倒是直接摆在了玩家们面前。
给玩家们发送了一些“有钱人”们的信息。
虽然没说具体,但显然就是让玩家们对症下药,从这些“有钱人”的手里扣钱出来了。
薛理翻了一下这些“有钱人”的资料,那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
什么明面上是知名企业家,背后其实是涉黑,搞什么器官买卖的。
又什么明面上是娱乐圈一线明星的经纪人,其实背后是个拉皮条的。
还有什么慈善家,收养了多少孤儿,但实际上,和前面那个什么知名企业家是一伙的,联手搞器官买卖。
收养的哪里是孤儿,分明是有钱人的备役器官。
薛理简直脸都要气歪了。
“怎么搞钱?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薛理愤怒开口。
玩家只能留在养老院中,不能离开养老院。
所以,需要从这些“有钱人”中拿到善款,首先,要吸引他们来养老院。
谢宴知琢磨了一下,开口:“对症下药。”
薛理看向谢宴知,狐疑:“你的意思是,拿他们想要的东西故意诓骗他们过来?”
谢宴知“嗯”了一声,随后环顾几人,问:“谁语言功底好一点?”
隋祁直接转身继续去找其他线索了。
语言功底?
他语言功底还不错,仅限于骂人。
薛理默默往后退后一步:“我不行。我作文就没高分过。”
谢宴知看向盛恋。
还没开口呢,盛恋有些无奈地问:“我看起来像是语言表达能力很好的人吗?”
谢宴知点头。
盛恋:“……”
“我不行。”盛恋冷漠拒绝,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写什么乱七八糟的文啊信啊这些。
大家都不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个工作,思索片刻后,他们将常娇娇给call了过来。
虽然入住的客人多了,但是都是一些大家做过很多次的任务,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常娇娇也腾得出手来。
只不过,离开之前,还特意交代了石琪一声,让石琪多盯着点。
就这段时间的相处,常娇娇也看出来了,剩下这群人里,显然石琪的脑子要更好用一点。
石琪突然被常娇娇一顿叮嘱,还有些受宠若惊,连连表态:“常娇娇你放心,我一定会盯紧他们的!”
常娇娇放心离开,来了办公楼这边找四人,而后得知了她所需要做的事。
常娇娇:“……”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升职。”常娇娇一言难尽。
薛理笑呵呵地将人推到电脑面前,道:“能者多劳,常娇娇,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
“呵。”常娇娇冷笑一声,不过倒也没有拒绝。
这事,常娇娇不陌生。
读书的时候,在学生会,毕业了,工作上也是经常做这些事,十分熟练。
首先,要把这邀请函写得漂亮,可不是朴实的语气就能够把人忽悠过来的,辞藻要华丽,写法要官方,句句都得是夸,夸奖中又要不经意地暴露出自己想要透露给对方的信息。
当然,也不能写得太明确。
只是浅浅地提上几句。
比如说,像做器官生意的,常娇娇就在邀请函里假意写对自己养老院其他住客的简单介绍。
介绍里要写,有些入住的年轻客人,没有亲人朋友往来,性格好相处,单纯。
表面上想要表达的是,我们的客人都是很好相处的,实际上想要表达的是,快来啊,这些都是待宰的羔羊。
再加上漂亮话,一封邀请函写下来,可不是简单活。
薛理就干不来。
他最多就是笑着哄哄人,是依靠他的外表,语气等等来达到这个功能,而常娇娇因为长相问题,显然没有薛理这么容易地打入群体中,但她的表达能力,的确是在薛理之上。
简单来说,薛理的天赋点在亲和力,常娇娇则是点在了言语技术上。
等写完几封邀请信后,常娇娇就没回生活区去了。
这一次,谢宴知几人一道。
理由是——
黑夜降临,鬼群出现,他们可以招聘新员工了!
很难相信,前两天,那些鬼还对着玩家们喊打喊杀,毫不留情,恨不得剥皮拆骨,渣都不剩,转头,玩家成了考官,鬼群成了被考核的求职者。
招聘就在生活区域的广场上进行。
除了负责守夜的毛峰和童婉,其他玩家都来凑热闹了。
只见薛理几个整了一张长桌子,谢宴知四人坐在桌子前,而鬼群则是乖巧地分列成四队。
在招聘开始时,谢宴知他们手上就自动获取了一个关于鬼群的人员信息表。
薛理看了一眼信息表,又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求职者,冷笑一声:“咬了隋祁十口?”
求职者:“……”
“你不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下一个!”
第二位求职者上前,赔着笑说:“面试官,我可没有咬任何一名员工。”
薛理淡淡“嗯”了一声,翻过信息表,随后嗤笑:“你是没咬员工,那是因为你还没咬就被谢宴知一拳打飞了!罪行不是等做了才是,你有这个心,也不行!下一个。”
求职者:“……”
大部分的求职者,其实都已经踩雷。
没多久,求职者就被砍掉了大半。
薛理都有些看累了。
其他三人也是。
隋祁都已经半躺在椅子上,瞧也不瞧求职者,开口就是:“伤过员工的走,没伤到有这个想法并付诸行动的走,武力值太弱的,走,长得太丑的,走。”
速度迅速加快。
谢宴知更简洁了。
理由也不说,看了眼信息表,符合的就是:“领号。”
不符合就是:“下一个。”
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盛恋大概是最温和的一位,会很温柔地说:“不好意思,你不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
大多都是乖巧离开。
但也有见盛恋好说话的,想要讨价还价:“哪里不符合?我觉得我蛮符合的。”
盛恋就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对方,问:“你确定?”
对方:“我当然确定。”
盛恋很好说话地点头:“可以,这样吧,你先和我们的老员工较量一下。”
对方:“?”
这个时候,鬼群才发现,盛恋他们居然把宿舍员和司机都叫来了。
宿舍员扛着个菜刀,司机则是直接开着一辆车头都撞歪的汽车。
在谢宴知几人升职后,他们自然也有了相关员工的信息表。
关于这位司机,是醉驾撞死了十多个人的坑。
他们两人都是从这群鬼中杀出来的,谁敢和他们对着干?
想要和盛恋讨价还价的鬼,立刻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在这位之后,再出现在盛恋面前的,倒是位熟人。
“我我我,我没有咬过你们,我连出都没出来!”撕脸鬼热切地看着盛恋。
他还不忘表现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普通鬼,肯定能有一番成就,不愧是我,慧眼识英雄。”
盛恋都乐了:“所以,你是觉得我们能成功,直接就放弃和我们作对?”
撕脸鬼一脸骄傲:“那可不,我可是要致力于做高级鬼的鬼!”
盛恋原本嘴角还带着笑,但是听到撕脸鬼的话后,笑容却猛地停滞。
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去考察其他鬼的资格。
等第一波筛选完后,大概还有十多个合适的,而对于这次招聘来说,只需要五个员工。
而最后的选拔考核是——
“接待新客人。”
撕脸鬼和玩家们熟,率先就发出了疑惑:“让我们接待新客人?我们这,确定不会把客人都吓跑?”
据撕脸鬼的了解,他们就算是成为了正式员工,那也只是干些和员工接触的工作,是绝对不可能和客人接触的。
毕竟,他们可不是什么好鸟。
盛恋微笑:“没有关系呢,我们就是想要看一下你们的表现。”
撕脸鬼疑惑极了,觉得这群玩家的脑子肯定有些问题。
石琪他们也有些懵,但是看着盛恋他们,又觉得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没有多问。
谢宴知他们的确是有自己的打算。
接待正常客人嘛,当然不能让这些鬼上,可是,接待“有钱人”,这群鬼不就正合适?
常娇娇的邀请函,成功邀请到了四位“有钱人”。
而在“有钱人”抵达养老院前,盛恋在电脑上先收到了一份员工变动的通知。
常娇娇因表现优秀,升职为管理层。
这个也意味着,除了得到客人的满意度外,对养老院有了明显帮助的玩家,也是能够破格升职的。
不过,常娇娇并没有离开生活区域,而是依旧留守在那边。
倒不是不相信其他玩家的能力,而是常娇娇一走,其他几个玩家,心里有点虚,意识到这一点后,常娇娇果断决定留在生活区域稳定军心。
与此同时,四位新客,抵达了养老院。
撕脸鬼被安排成了去迎接的司机。
撕脸鬼不撕脸的时候,长得还行,稍微收拾一下,也没有那么吓人。
为了表示自己工作的尽职,他还特意收拾了一番。
然而,看到谢宴知,还没来得及表现一下自己,就见谢宴知一手拍在他的肩上,开口:“先前教了你那么多吓人的手段,可以用上了。”
撕脸鬼:“?”
“啊?”撕脸鬼茫然极了:“你认真的?”
“很真,关乎你能不能入职的问题。”谢宴知回。
撕脸鬼摸着脑袋,一脸茫然地飘远了。
虽然不知道谢宴知在搞什么鬼,但是撕脸鬼还是决定照办。
所以,当新客们进入养老院,撕脸鬼开着观光车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四位新客的噩梦,开始了。
因为是被拉入撕脸鬼的世界,所以谢宴知几人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到的就是四位客人吓得面目惨白,双腿发颤,最离谱的是直接尿了裤子,坐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瞧着差不多了,谢宴知适时上前,友好询问:“请问你们要资助我们养老院吗?”
说完后,还要语气温和地呵斥一句:“你吓到我们的客人了。”
撕脸鬼瞬间收回能耐。
谢宴知继续微笑询问:“你们愿意给我们养老院捐多少善款呢?”
四位“有钱人”毫不犹豫。
“助助助。”
“捐捐捐。”
成功获得善款。
撕脸鬼也因此被聘用,并且通过撕脸鬼,他们了解了其他几个鬼的品行,以这点为基础,又聘用了四鬼。
招聘员工任务也完成。
不过,谢宴知似乎没有打算就此结束。
当善款到账,新客们提出要离开的时候,谢宴知拦住了他们,微笑:“来都来了,不看看吗?”
薛理配合:“对啊,来都来了。”
四位新客颤颤巍巍,他们哪里还敢留,可是撕脸鬼往谢宴知身边一飘,四人瞬间点头。
“看看看。”
看什么呢?
谢宴知直接将这几位引到了沈老太太面前。
沈老太太是养老院里的老客,又是和谢宴知这群玩家接触目前算是多的,且对谢宴知几人最为满意的一位客人。
老太太看到四位新客时,直接就黑了脸:“你们把他们带过来做什么?脏了我的地。”
四位新客连忙说:“对对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他们是真想跑。
只是才转了个身,薛理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以及此刻飘在薛理身边的撕脸鬼。
四位新客:“……”
夭寿哦!
谢宴知适时上前:“做错了事应该付出代价,但作为员工,我们所能够做的有限,所以才来叨扰老太太,想请老太太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沈老太太闻言,神情微转,最后才道:“你们办公楼三楼有一间小黑屋,把他们关那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沈老太太有些欣慰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谢宴知等人照办。
当天晚上,玩家们就得到了消息。
首先是基础任务完成顺利,其次,便是触发了隐藏任务,也就是抓获害群之马,让他们得到惩罚。
谢宴知等人依旧是从电脑上得到了通知。
因四人罪恶重,所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罚,根据每人的罪行而决定刑期,最少的也有上千年的刑期,等到刑期结束,他们也没有投胎的机会,而是会被驱逐到养老院,做一个漂浮无依的鬼。
这是那四人的下场。
而后就是关于玩家们的通知。
谢宴知四人表现优秀,被地府特聘。
常娇娇因为刚升职,没有赶上这一波福利,而其他玩家也因为谢宴知几人的行为,直接都被升了职。
虽然说是升职,但是因为底下没有最底层的员工了,所以,他们还是留在生活区域,为客人们服务。
一切都进展顺利。
就像真的是一个简单的升级游戏。
完成基础任务,偶尔来一个特殊任务,还有玩家自行发现隐藏任务,完成任务优秀就可以升职。
从普通员工到管理层,再到管理层,因优秀被地府特聘。
但是,游戏到这里却还没有结束。
所以,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至于这前方的将会是什么,目前还没有准确的答案,但是其实谢宴知也好,隋祁也好,他们几人心里大概都已经有了些猜测。
先不说这些猜测,盛恋重提了撕脸鬼。
“撕脸鬼会成为高级鬼,似乎是因为我们。”盛恋说:“我们在现在,却已经有了未来,时间在闭环。”
“时间闭环?”隋祁有些诧异。
从撕脸鬼的异度空间出来,谢宴知和隋祁之间的矛盾爆发,自然而然,他们也还没有提到关于时间闭环这件事。
毕竟,对于谢宴知而言,其他的玩家也没有什么帮助性,这个信息是否共享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没心情。
等到后来虽然和好,但事情已经过去,忙着做其他的升职任务,倒是也没有特意去提这些。
直到这个时候,撕脸鬼再次出现。
盛恋也将他们与撕脸鬼之间的来往,仔仔细细同大家说了一遍。
隋祁摸着下巴:“也就是说,我们刚进入游戏,谢宴知和撕脸鬼的初遇,因为谢宴知的影响,撕脸鬼进化了,并且在未来,成为了高级鬼。”
“问题就在于,我们现在所在做的一切,是不是造成撕脸鬼成为高级鬼的缘由,毕竟,高级鬼是未来式,而我们现在,还在进行时。”盛恋开口,“而如果高级鬼是未来式,我们是现在进行时,和撕脸鬼的初遇是过去式,那么,难道我们的未来,是早就已经定好的吗?”
“定好的不是我们的未来,但是撕脸鬼的未来,因为我们的过去式直接就注定了?”薛理摸着同款下巴。
“可以确定的是,撕脸鬼在异度空间一定是未来式。”常娇娇表态。
撕脸鬼在异度空间用的招数,完全就是谢宴知提出来的建议改进的,总不可能那么巧,谢宴知说的刚好就是撕脸鬼想到的改变吧?
所以,异度空间里的撕脸鬼,必然是受到了谢宴知的影响。
而现在的撕脸鬼,还在努力把谢宴知提出的建议给落实下来。
所以,撕脸鬼的时间状态是很明显的。
他在未来,会变成谢宴知等人在异度空间的那个模样。
“撕脸鬼是未来的这一点很明确,但是未来是确定的话,那我们这算什么?我还是觉得,玩家一切都是不定性,而NPC,可能会因为我们一开始的行为,直接模拟出来最后的未来式结果,又或者说,这是一个提醒?”薛理将自己的看法又说得仔细了一点。
他看向谢宴知:“你们看啊,我们这个副本,一进来先是必死劫,这个表面考核任务,其中考验玩家品行,过了这一关后,才是考验我们的员工任务,可以说是升级模式,包括从管理层晋升为地府特聘,也是进阶的员工任务,但是,到这里,我们依旧没有通关。”
“该做的,我觉得我们都已经做了,但是离最后的目标,总是差一步。或者说,我们遇到的NPC,都有他们存在的意义。”
谢宴知微微颔首,示意薛理继续往下说。
“NPC可以分为重要NPC,和路人NPC,重要NPC,入住客人,像是我们最开始接触的马教授,林教授,赵老先生和沈老太太,都是身上带着强制任务的,后面的入住客人,则是次一等的NPC,没有那么重要,但是是我们员工升职必刷的NPC。”
“再说路人NPC,应该说那些攻击我们的就都是路人NPC,而在他们之中,又有几个属于高一等的NPC。”
“首先是宿舍员,这个就是给我们玩家制造难度,司机的存在应该也是,但唯独,撕脸鬼,这个有点特殊。”
“他在我们玩家这,出场率有点高,而且有特殊性,但是他的存在必要性,还没有体现出来。”薛理说着,又补充:“我觉得啊,也不一定撕脸鬼就是重要NPC,可能是那群鬼都有可能,只不过,我们遇上了撕脸鬼,和他产生了接触,对他造成了影响,他就成为了重要NPC。”
谢宴知点头认可。
群鬼里面谁都有可能成为重要NPC,任务是随机的,全看玩家和哪个NPC产生了联系。
而谢宴知他们产生联系的,就是撕脸鬼。
撕脸鬼因此就成为了重要NPC。
因为他们的接触,游戏直接模拟出了撕脸鬼的未来。
而这撕脸鬼身上的任务,极有可能,就是帮助玩家触发到最后通关的关键。
“我赞成薛理的猜测。”盛恋也认可了薛理。
薛理得到认可,心里还挺高兴。
隋祁没说什么,只是顺着继续往下问:“你既然觉得撕脸鬼是重要NPC,你觉得他身上会带有什么任务?”
这一点,薛理其实还没有猜透,但是隋祁既然问了,薛理也就将自己还不算成熟的想法一并说了出来。
“我是这么想的啊,现在阵营分布很明显,会攻击玩家的鬼,那都不是好鬼,按理说,撕脸鬼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员工,那应该是脱离了会攻击玩家的阵营。在撕脸鬼成为了养老院的员工,未来是不是已经改变?”
“按理说应该是改变了,但是改变后,不可能到现在一点动静变化都没有,所以我更偏向的是,还没有改变。如果没有改变的话,也就是说,撕脸鬼在成为了养老院的员工,最后却还是脱离了养老院,甚至升级成了高级鬼,继续攻击玩家,这里面有很大文章可以做。”
谢宴知“嗯”了一声,随后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关于撕脸鬼的信息,你们看了吗?”
薛理点了点头:“看了,说实话,他有点惨,而且,他的所作所为,我感觉不算是特别的过分,至少,完全不像是宿舍员或者司机那些大奸大恶的存在。”
薛理他们几个参与了考核,自然是知道撕脸鬼的过去,因为这在招聘信息上都有。
常娇娇他们几个显然就不知道。
这会,谢宴知将手里的文件分给其他玩家。
常娇娇则是顺手接过了盛恋手中的,而等看到撕脸鬼的相关信息后,常娇娇更加确认,薛理的猜测,是正确的。
撕脸鬼……很倒霉。
这是常娇娇看完后的,百感交集后最后得出的结论。
撕脸鬼在幼年时,因父母的失误导致身体被大面积烧伤,其中,自然包括脸。
撕脸鬼就顶着那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在各种偏见、冷漠中度过了他接下来痛苦的十多年。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获得太多人的同情和照顾。
不是没有,而是比好心人的照顾,少有的同情怜悯,更多的是厌恶。
如果说,成年人还知道伪装,那么当时还是孩子的撕脸鬼,在学校里遭受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校园暴力。
这种暴力,不是说是行动上的,而是言语上。
会当着他的面,对着他指指点点,然后大笑。
有时候也不会顾忌着他,肆意讨论。
“天呐,他也太丑了,这么丑,为什么还要出来?他都没有一点数的吗?”
“看到他,食欲都没了,好恶心啊。”
“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和他是同班同学,你们都不知道,有时候一抬头突然看到他的脸,就跟鬼故事似得。”
“谁不是呢?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吓死。”
“他不知道自己很让人恶心吗?为什么还敢来上学啊?”
还没有彻底走出伤害的撕脸鬼,在身边毫不顾忌的嘲讽厌恶中,世界彻底倾塌。
他不敢再去学校,躲回了家里。
他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但是人又怎么可能会完全和社会脱离?
只要活着,就无法做到脱离。
何况,撕脸鬼那个年纪还是义务教育的年纪,老师去劝,学校出面,母亲劝。
撕脸鬼再一次出现在学校里,这一次,他随时随地带着大帽子,口罩,他把刘海养长,尽可能地遮住脸。
他想,不让同学看到他的脸,是不是就没事了?
事实上,他得到了第二波攻击。
“天呐,他现在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太可怕了。”
“他看着越来越阴暗了,感觉像是个杀人犯。”
“胆小鬼,藏起来遮遮掩掩的,真让人瞧不起。”
“我好讨厌他,他为什么要在我们班啊?”
他们的确没有对撕脸鬼实施什么暴力,但是他们的言语,已经彻底撕毁了撕脸鬼的世界。
有过分的,甚至当着撕脸鬼的面逼问他:“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撕脸鬼再一次休学,躲进了家里。
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来,然而悲剧却没有就此停止。
他可以躲着不见人,但是他的妈妈还得继续努力工作来养他。
他的父亲,造成撕脸鬼这样的罪魁祸首,在出事后果断和妻子离婚,抛妻弃子,奔向新生活,而他的母亲,只能更加努力地去赚钱,希望能够给撕脸鬼更好的生活。
他妈妈会安慰撕脸鬼:“现在的医疗技术那么发达,可以换皮整容,等妈妈攒够了钱,我们就去做手术。”
那大概是撕脸鬼能够和社会再次发生牵连的唯一一个希望。
但是,这个希望,同样没了。
而究其根本,是因为他妈妈在去学校替他拿课本时,遇到了他的同班同学。
因为看到撕脸鬼的妈妈,让同学想起了撕脸鬼,他们再次肆无忌惮地讨论,嘴里说着不堪令人厌恶的词汇,撕脸鬼不敢反驳,而他的妈妈却直接上前和其他人理论。
妈妈以一敌多,何况是面向一群本身就没有太多道德观念的小孩子,如果他们有,一开始就不会对撕脸鬼恶言相向了。
妈妈不止没在一群学生上得到好处,甚至有学生去叫了老师,老师在撕脸鬼妈妈和学生中,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学生。
维护学生,本身不算错,可偏偏他们维护的是有错的学生,妈妈没有任何的法子,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学校,即便如此,还在校门外被那群学生嗤笑,而撕脸鬼的妈妈则因为心神恍惚,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那群学生见证了车祸,事后知道对方死亡,也只是一句:“是她走路不小心,可不能怪我们。”
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但是对于撕脸鬼而言,那就是世界彻底崩塌,再无缝合的一丝可能。
撕脸鬼被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的人倒是对撕脸鬼还算不错,但他的运气来得太晚了一些。
即便遇到了好的人,但内心造成的伤害,早就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他变得越发沉默,而掩在沉默下的,就是彻底的疯狂。
当压抑到极端的时候,撕脸鬼偶然和孤儿院的同伴出行时,路过了自己昔日的学校,看着那些毁掉自己,间接害死自己妈妈的人活得快乐幸福,那个时候,撕脸鬼深刻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