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中会出现这样一个……怪胎。
这个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又很执拗,又很幼稚,有时候好像能看穿所有的东西,有时候又好像单纯得有些发蠢。
秦淮总是对他说:“我讨厌你。”
枭遥听了,抠了抠手指,嘀咕道:“你又讨厌我了。”
然后,他就会突然开始笑。
秦淮真的觉得他是个神经病——一个倔起来比驴还吓人的神经病,一个语出惊人惊死人的神经病……
一个……反正就是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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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不烦?离我远点你会死啊!”
“嗯。”
“……啊?”
“离你远点我会死的。”
秦淮那张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硬嘴,算是真遇到克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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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私设多,ABO仅为辅助设定,默认普通人性别都是男女Beta,请自行避雷,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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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闷响,秦淮的脑袋重重地磕到了桌子上。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多少次因为打瞌睡撞到头了。新老师讲课虽然听着还算有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就想睡觉,放眼教室一片,就没几个人的背是挺起来的。
秦淮用力揉了一下脑门,瞪大眼睛盯着课本,想要打起精神来,可才过一会儿,便忍不住跟周公下棋去了。
因为犯困,脑袋从前仰到后,又从右晃到左;理智告诉自己要醒着,本能又说想要睡觉,于是一双眼睛要睁不睁,要闭不闭,眼皮子跟眼珠子一块儿使劲,最后成了个惨不忍睹的白眼。
秦淮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再次一脑袋砸到了课桌上。
“砰!”
这回声音是从讲台上发出来的。
那穿着条纹衬衫的中年男教师气愤地将手中的教材甩在讲台上,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书本扇起的风还吹起了他稀疏的刘海。他操着一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怒道:“这是高二头一堂课啊!你们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马上就要高考嘞!要高考嘞!”
听他这语气,好像明天就要高考了似的。
秦淮低头憋住一个哈欠,右手在桌上摸索着,想找他先前随手放在一边的笔,却不料这手一伸出去,就抓到了旁边那人的胳膊。
对方像是突然被惊到了似的,下意识要往旁躲开,结果一不小心踢到了桌脚。他这一脚力度大概没收着,课桌猛地一歪,放在靠秦淮那一侧桌沿的铁架台也顺势摇晃起来。
“我……”
这动静一出,秦淮满脑子的瞌睡虫都散了大半,一句国粹在嘴边还没来得及骂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一个人扑着摔到了地上。
……草?
“怎么个事情?啊?怎么个事情啊?”
先前还站在讲台上怒斥当代学生不思进取的中年老师闻声赶来,拉开摔成一团的两人,等他俩站起来了,又抬手拍拍他们校服上的灰,问道:“怎么个事情啊?受伤没有?”
秦淮被撞得头晕眼花,脑袋胳膊腿不知道是哪里磕着碰着了,乱七八糟的到处都疼,但听这老师问得还挺关切,便答道:“没事。”
他又听见那个撞倒他的人说:“不好意思老师,打断您上课了。”
秦淮心里不太爽快,心中暗骂了对方一句:“马屁精!”
下一秒,这马屁精就向他伸出胳膊,要来拍他的马屁了。
“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他这道歉道得相当及时,把秦淮那将在口边一吐而出的脏话给堵了回去。秦淮胸口闷得慌,倒不是摔的,是被气的。
他没好气地看向面前的人。
这人头发的长度正好到眉上,堪堪符合校纪校规的标准,再长一点就会被教导主任拉去剃头;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却薄得跟没度数似的,颇有装腔作势的嫌疑;再看校服,里里外外一套穿得倒是规整,连块明显的污渍都没有……这条好像挑不出毛病来。
但不管,秦淮就是看他不顺眼。
讨人厌的Alpha……
方才那人一靠近,他就嗅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闻着像被烧糊了的木头……他分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类别的香气,总之很令人讨厌。
他恶狠狠地抬手抓住对方递来的胳膊,正想借力起身,右脚踝处却突然传来一阵难以忽略的痛感,刚还没那么难忍,这回一使劲儿,倒是真疼得不得了。
秦淮被这疼痛感刺激地倒吸一口冷气,转眼看向滚到一旁的铁架台——估计还有这玩意儿的功劳,要不然伤不成这样儿。
对面那人注意到他的反应,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一手推开。
秦淮闷声道:“没事。”
他的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那人也不知道是识趣了还是怎么的,居然真就继续听课,不说话了。
新学期的第一堂走班课,秦淮同学很倒霉,开局非常不顺利。
大课间趁学生们都去国旗下听校领导念经的时候,秦淮一个人瘸着腿到医务室找了趟校医,在得知至少十天半个月不能自如走动之后,他的脸简直比八百年没刷过的锅底还要黑。
于是他骂骂咧咧地回到教室,骂骂咧咧地收拾桌面,骂骂咧咧地准备好下一节课要用的书,骂骂咧咧地写了张纸条给他隔壁班的好兄弟求他帮忙中午带个饭,然后骂渴了,喝了口水,安安静静地趴在课桌上,蔫儿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乐乐呵呵的,说什么新学期新气象,这次必定脱离倒数行列,走上新台阶,结果一上午都没过完,他就觉得上学真没意思。
还倒霉催的,遇上这么个走班课同桌。
高二选科分班之后,没有选全文或全理的学生大多都得组成流动班。流动班,顾名思义就是班里的人上课都不是固定的,上什么课就得到什么教室去,一节课都是好几个班里选这门课的学生来听。
如今他瘸了一条腿,上课再要跑上跑下地找教室,就很不方便了。
连他心爱的北食堂二号窗口的刀削面,他都不能亲自跑去抢着吃了。
恨呐!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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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课时,秦淮找新班主任签了张临时离校单,而后匆忙便下了楼,往教学楼后面的停车棚走去。
他的自行车停在车棚最边上,明明是较为显眼的位置,可实际上却完全不会让人注意到——那是一辆看起来很旧的、款式也有些过时的自行车,车架上的喷漆在常年的风吹日晒下已经氧化得变了颜色,虽不至于生锈,但也不算好看,整车上最新的部件大概就是那个银色的后座,看起来像是刚换上去不久的,非常牢固的样子。
秦淮略微有些艰难地将旁边那辆荧光色的山地自行车挪开,这才腾出空间将自己的车推了出来。
他得在晚自习开始之前,到北山中学去接人。
北山中学是当地最好的一所初中,距离秦淮的学校不算太远,骑自行车过去最多十来分钟也就到了。但初中放学总归是比高中要早一些,就算秦淮一下课就往那儿赶了,到达的时候,校门口也已经冷清了下来。
秦淮朝公交站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儿站着一个小姑娘——穿着北山中学标志性的红白配色校服,既没有卷裤腿也没有挽袖子,就算是衣服码数有些大,也就这么穿着;肩背一个米白色的书包,和秦淮的是相同的款式,不过远看着要比秦淮的干净一些,侧边还挂了一个Hello Kitty的小玩偶。
秦淮冲她招了招手,喊道:“秦漾!”
那小姑娘闻声抬头,见是秦淮,便左右看了看车,而后抓着书包背带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走近一瞧,这女孩儿眉色寡淡瞳色通透,小开扇双眼皮配上下垂的睫毛,眉眼和秦淮有七八分相像。
她走至秦淮身边,把手里的棒棒糖塞进了他的校服口袋,而后迅速到自行车后座上坐好。
“糖是老师给的,荔枝味的。”秦漾说。
秦淮“噢”了一声,问道:“坐稳了?”
秦漾回答:“坐稳了。”
于是秦淮左脚使劲一蹬地,接着迅速踩上车蹬,晃晃悠悠地启程了。
【作者有话说】
这篇私设较多,前期ABO设定可能存在感不是很强,未特殊说明的角色默认都是Beta,A和O是绝对的少数,且ABO是性别上的辅助设定,不是主体性别。全文基本上都非常清水,两个主角都有性格缺陷,请自行避雷。感谢。
第2章 鸟遥
只用一条腿发力骑自行车是件不大容易的事情,这才几趟下来,秦淮就感觉自己的左边大腿快要抽筋了。
于是他拖着一条负伤的右腿,和一条快要抽筋的左腿,咬牙冲进教学楼,踩着晚自习上课的铃声从后门进了教室。
他的座位就挨着教室后门,是个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的位置,不过秦淮对此没什么要求,老师安排他坐哪里,他就坐哪里了。
方才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此时一歇下来,秦淮便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踝正痛得有些发烫。他伸手碰了碰,发现已经肿得有些厉害了。他看了一眼下桌兜里已经融化了的上午从医务室拿的冰袋,想了想,撩开裤腿,将脚踝贴到了一旁贴着瓷砖的墙壁上。
虽然已经九月份,但夏天的余热还未散去,学生们趁着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不在,都会偷偷打开空调,好稍微凉快些。这些空调房里的瓷砖,自然也被吹得冰冰凉凉的。
秦淮抓了抓头发,从笔筒里拿了一支黑笔,开始写作业了。
刚开学作业布置得其实并不多,但秦淮上课听不进去,做起题来自然是更加磕磕绊绊,一直到晚自习结束,他才勉勉强强写完大半,剩了些默写背诵的作业,打算带回家去做。
正收拾书包,就听见有人在他边上掐着嗓子喊他。那人道:“秦淮哥哥~好了没有啊~”
秦淮闻声转头看去。
喊他的这人懒懒散散地倚着门框,头发像是炸开的鸡窝,他却像是一点儿没注意到似的,还在前后左右薅着他的那头乱发;好好的双肩包他不背,非是要抓着两根背带把包提在手里晃着玩儿,再配上他那傻呵呵的贱笑,让人哭笑不得。
秦淮白了他一眼,道:“吕一哲,老子把你嘴撕了信不信。”
“我信我信,”那个叫吕一哲的人将手里的包换了一只手甩,道,“你麻溜儿的,再晚点儿学校后街那卖手抓饼的大娘要走了!”
他说着,还十分期待地砸吧两下嘴,自说自话道:“这次我要再加一份里脊肉……”
“吃死你算了,”秦淮已经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走到他旁边了,他抬手推了一把吕一哲,道,“走了。”
教学楼的楼道其实还算是十分宽敞的,但在这个时候——晚自习下课放学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拥挤,人挤着人,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是谁的手在背后推着自己。
秦淮小心地抓着扶手,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的右脚被人碰到。就在他即将走下最后几节台阶的时候,他突然又闻到了那个味道。
如同被火烧过的枯木,又像晒干的草叶……是那个Alpha的气味。
就在秦淮愣神时,不知道是谁从旁挤了他一下,他忽然脚下一空,失去了平衡。秦淮心道不好,连忙重新抓紧扶手,连着冲下三节台阶,这才走到平台处,稳住了。
“你发什么呆呢刚刚?”吕一哲把他拉去一边,低头看了一眼秦淮的脚,道,“疼了?”
秦淮回过神来,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幽幽地说:“感觉有个傻比在我附近。”
吕一哲看了看四周,接着看了看自己,脑袋顶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
连着上了两节语文课,秦淮觉得自己就像是听着唐僧念了两个钟头紧箍咒的孙行者,脑袋都快要炸了,就连偶尔想要闭上眼睛开个小差,耳边也都是挥之不去的“之乎者也”。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课间,秦淮终于可以趴在课桌上清静一会儿了,可没想到还没过多久,便有人敲响了教室的前门。
他以为是来检查跑操请假单的学生会的学生,便头也不抬地说:“单子在讲台上。”
话音落下,他并没有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于是以为是门没有打开,便不情不愿地撑着课桌站起身来,一抬头,就和站在门口的那人对上了目光。
勉强符合校规的头发、穿着规规整整的一整套的校服、比起真的近视更像是用来吓唬人的眼镜……这不就是昨天化学课上坐他旁边的那个Alpha?
秦淮瞥了一眼他挂在胸前的学生会督查证,重新一屁股坐了下来,道:“请假单在讲台上。”
那人却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秦淮看着他将手里提着的那一大袋零食和抱着的一本笔记本放到了自己桌上。他有些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人说,“这是一些吃的,还有化学课的笔记。”
秦淮蹙起眉,伸手将桌上的那一袋子零食推远了。他说:“我不吃。”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说了不吃就是不吃,”秦淮抬眼看他,道,“我不喜欢吃这些,你道歉也得有个诚意吧?”
闻言,对方低下头,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这个“诚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片刻,他抬起头来,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伸手将他先前放在桌上的那些东西都拿了回去,转身就要走。
秦淮完全没明白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见对方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忙道:“等等,笔记本留下。”
那人“噢”了一声,倒回来将笔记本放回到了秦淮的桌上,接着又迅速转过身,往门口走的速度似乎比先前还要快一些。
秦淮嫌弃地看着他的背影,提醒道:“跑操请假单在讲台上,记得拿走。”
那人又跑回来,一把抓过讲台上的请假单,溜了。
秦淮被这来回几番闹得困意都没了,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就写着“莫名其妙”四个大字。
他拿过桌上的笔记本,随便翻开一页。
笔记本里的字迹虽然说不上有多好看,但至少是干净的,段落分明,还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做了记号用以区分,每个知识点区块下甚至标注了与其相关的书籍的页码,看得出来写这本笔记的人应当是下了功夫的。再往前翻两页,就是高一的时候学的内容。这本子大概是从高一用到现在了。
秦淮把笔记本翻到了第一页。
笔记本的第一页是空白的,只在右下角被人用墨蓝色的笔写了“化学”两个字,而在这两个字的下面,是一个名字。
“这什么遥?”秦淮看着这两个字,嘴里嘀咕着,迟疑道,“鸟、鸟遥?”
“你的脚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药,你要不要喷一点?”
“你要吃什么吗?我可以去给你买回来。”
“老师说这道题目的解题过程有更正,我把作业本带过来了,你要不要抄?”
这段时间枭遥只要一出现在秦淮的面前,就必然说出这些话来。对此秦淮真的会怀疑,先前枭遥悟出来的那句“我知道了”究竟是知道了什么。
这天秦淮正准备赶去化学教室上课,一走到走廊拐角便迎面撞上了来找他的枭遥。为了不再听到那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关心,秦淮在枭遥开口之前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而后自顾自回答道:“不用药,不吃,不抄笔记。”
这一盆冷水浇下来,枭遥似乎真的后退了小半步。
秦淮见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连忙抱着书从枭遥旁边绕了过去。可没成想他才走出几步路,一只手就从旁边伸过来,把他拿在手上的那几本书抽走了。
一扭头,对上的还是枭遥的脸。
“那我帮你拿书。”枭遥闷闷地说。
秦淮头都大了,干脆随他去,甩着胳膊自己管自己往楼上走。
枭遥没声儿了。
走到拐弯处,秦淮一转身,后背突然碰到了什么。他触电一般退开,便看见枭遥的手还悬在先前他站的地方,没来得及收回去。
秦淮脸都皱了,问道:“你要干嘛?”
枭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怕你摔。”
这下秦淮彻底炸毛了。他压着声音道:“大哥!我只是脚被砸了不是残疾了!没有骨裂也没有断,走个路还是能走的!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所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闻言,枭遥点了点头。
秦淮的话其实说得不大好听,但枭遥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似的,只是默默跟在对方身后五步左右的位置,没有再走近。
那之后的几天,枭遥没有再经常来找秦淮,只是要上化学课的时候两人会在楼梯口碰上,然后秦淮走在前面,枭遥走在后面,就这么安静地走到教室里。
枭遥还是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听着课,时不时扭头看一眼旁边在课桌下偷偷叠千纸鹤的秦淮,而后抬头看向讲台上的老师,再提笔在课本上标注下易混的知识点,打算回去整理好之后誊抄到笔记本上。
有时老师走下来了,他就轻轻咳一声,提醒秦淮道:“老师来了。”
秦淮就迅速把桌兜里的那一堆千纸鹤往里推,接着跟个没事人一样翻开课本,假装自己正在认真听课。等老师走了,秦淮就重新低下头,捣鼓桌兜里的那些折纸。
有一回下课之后枭遥翻开自己桌兜里的笔记本,发现里面夹了一只折得非常丑的鸟。
非常、非常、非常丑的鸟。
/////
两个星期过去,秦淮的脚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跑去食堂抢个饭吃不是问题。重拾干饭乐趣的他这两日心情都好了不少,傍晚去接秦漾的时候,都是哼着小曲儿去的。
虽然这美妙的小曲儿从他的嘴里出来有点跑调。
然而骑车到了北山中学的公交站台,秦漾却并没有在那里等他。秦淮瞬间紧张起来,喊了两声秦漾的名字,片刻后,终于看见秦漾从公交站台后的文具店里走出来,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他直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果不其然,待秦漾走近,他就闻到了一股浓得难以忽略的费洛蒙味道。
是Alpha的信息素。
见秦漾状态不对,秦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问道:“怎么回事?”
秦漾闻言,摇了摇头,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示意他先骑车走。秦淮了然,等秦漾坐稳以后,踩着脚蹬往回家的方向骑去。
转弯通过十字路口后,秦淮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漾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她道:“学校门口的几个小混混,这段时间总是盯着我看。今天我放学过马路的时候,他们其中有一个骑着电摩从我面前擦了过去。”
听这意思,大概是盯上秦漾了。
秦淮推测道:“那个从你面前过去的现眼包,是个Alpha?”
闻言,秦漾点了点头,又很快意识到秦淮看不见她点头,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嗯。”
她说:“他应该是故意在我面前放出信息素的,我觉得不对劲,就跑进文具店里等你了。文具店里有监控,我没那么害怕。”
秦淮“嗯”了一声。秦漾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出他的话里是什么情绪。
将秦漾送到家之后,秦淮让她先洗个澡,把换下来的沾染了Alpha信息素的衣服统统丢进了洗衣机,又再三嘱咐家中门要反锁,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这才不放心地离开。
秦漾的长相虽说没有多引人注目,但在同龄人之间还算比较出众。那些小混混应该是早早辍学等成年了就出去打工的,平常没事干就蹲在自己曾就读过的学校门口,成群结队地混吃等死,顺便看看能不能把正在上学的无知少女骗成自己的小女朋友。
越想,秦淮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件事情像一根扎在他肉里的刺,搅得他整个晚自习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放学铃响,秦淮拎起包就往门外跑,只想快点回家。
“哎!哎哎哎!”吕一哲刚一出门就差些与他迎面撞上,他忙拉住秦淮的胳膊,道,“秦淮,人这么多你跑这么急,你别又摔了!”
秦淮扭头就要走,说道:“秦漾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要快点回去。”
吕一哲拉着他的胳膊还反被对方拖出一段距离,他道:“咱小妹儿多懂事啊,再说今年都上初二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哎小心台阶!”
“谁跟你是‘咱’!再不松手我就把你拽倒了啊!”
“你走慢点!你走慢点我就松手!这人多容易摔跤啊……”
“啰里八嗦!”
秦淮虽然嘴不饶人,但脚上步子却还是稍微慢了一些。
确实像吕一哲说的那样,秦漾从小就很安静懂事,拎得清事情,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不对,摸爬滚打着长大,也明白如何自保。
而且,如果有什么状况,秦漾肯定是第一时间会给秦淮打电话的。
“你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什么?出什么事情了?”待两人走到宽敞些的地方后,吕一哲开口问道。
想到刚刚那些,秦淮的情绪总算稍微稳定了一点。他说:“今天我接秦漾放学回家的时候,她校门口有几个脏东西骚扰她。我……我怕他们会偷偷跟着。”
吕一哲道:“不是你亲自送咱小妹儿回去的吗?”
“什么‘咱小妹儿’!那是我妹!”秦淮反驳了一句,又接着说,“是我接回去的,但我还是不放心。”
闻言,吕一哲拍拍秦淮的肩膀,说:“你这颗心就放回肚子里去吧!我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校门口也有这种小混混,还对我吹口哨儿呢。他们骑的那小电摩轰轰的,要是那时候真跟在你们后面,你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再说了,他们连读书都读不下去,根本没那个毅力去追人,通常谁上钩就是谁,不上钩就算了的。”
秦淮大概是听进去了,虽然依旧不太放心,但好在终于没有把吕一哲在地上拖着走了。
于是吕一哲趁机转了个身钻到他身后,伸手抓住秦淮的肩膀,一边推他向前走,一边道:“走吧……”
秦淮下意识拍开了他,吕一哲便装模作样地抱着自己的两只手,哭他冷酷无情,哭他忘恩负义。秦淮发笑,抬起脚在他腿边踢了一下,骂道:“有病!”
【作者有话说】
秦淮跟只刺猬似的。
秦淮的自行车在半路掉了链子,吕一哲便也停下来,推着车同他一起走。
晚风闷闷热热的,洒水车唱着歌开过去,水雾漫在空中,把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遮得模模糊糊。
吕一哲抬起手在脑袋顶上挥了挥,自说自话道:“你说今天卖臭豆腐的阿姨在吗?”
秦淮被糊了一脑袋的水,总感觉头发和衣服都变得潮哒哒的,他的心情也变得更加郁闷,面对吕一哲的搭话,他只是很敷衍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好在吕一哲向来是个神经非常大条的人,并没有因为秦淮的烦躁而扫兴。他拨了拨自行车车铃,目光投向即将要去的下个路口的方向,说道:“我要加两份甜酱……哎?哎哎!”
他说着,突然伸手过来拍秦淮的胳膊,问道“是不是就他?那个让我白嫖了你饭卡大半个月的Alpha?”
秦淮脚还伤着的时候,午饭都托吕一哲去食堂帮他带回来,而作为回报,吕一哲那段时间的饭钱也都从秦淮的饭卡里扣。明明是你来我往的事情,怎么这事儿从他嘴里讲出来,秦淮就跟那恩泽天地的活菩萨似的?
不过秦淮还没来得及吐槽,一抬眼,视线便落在了正在过马路的那人身上。
正是枭遥。
虽然他还是那副乍一看规规矩矩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又好像有些不大一样。秦淮眯眼一瞧,发现这变化来源于枭遥脱下来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斑马线的绿灯还剩十秒,枭遥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趴在他的自行车上,用腿划拉着前进。
吕一哲还在扒拉秦淮,试图向他求证,道:“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鸟……什么鸟?”
“枭遥。”秦淮顺口回答。
“肖?还是萧?哪个字啊?”
秦淮啧了啧嘴,说:“头上有鸟的那个。”
“头、头上有鸟?”吕一哲还在思考,片刻过后才恍然大悟,道:“噢!那个……枭!枭雄的枭是吧!枭遥!”
他的恍然大悟动静可不小,直接把正在往这边过马路的枭遥的注意力给喊过来了。吕一哲却全然没有察觉,还在手心里写字,喃喃自语:“枭的头上是鸟吗……不对啊……”
秦淮已经把脸别开了。
“你刚刚是在叫我吗?”枭遥走到两人近前,默默将视线从装作鸵鸟的秦淮身上移开,看向吕一哲,问。
吕一哲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伸手一指旁边的秦淮,说道:“噢!我看你眼熟,他认识你,是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
闻言,枭遥像是不好意思了似的,笑了笑,极快地瞥了一眼秦淮,转而又问吕一哲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吕一哲,”吕一哲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回答道,“一二三四的一,哲学的哲。”
枭遥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绿灯了。”
秦淮在旁沉默许久,此时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他没有转头去看身旁两人,只是一副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推着车往前走去。
吕一哲应了一声,继而转头去问枭遥顺不顺路,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就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和人家聊起来。
学校后街的路边摊生意很好,据吕一哲的描述,这些都是不吃后悔一辈子的好东西。秦淮对吃不大感兴趣,任凭他把手抓饼和臭豆腐吹得天花乱坠,秦淮也依旧无动于衷。
“阿姨!大份的臭豆腐!甜酱多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