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们是江湖司的人!”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胡子帮众人露出惊慌之色,纷纷询问陈猛的意见。
李仙乐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打量宋祁韫等人两眼,忙对他们拱手行江湖礼。
“没想到在这能见到大名鼎鼎的江湖司众位。家师曾不止一次提起过你们,说你们虽身在朝廷,却侠肝义胆,惩奸除恶,帮我们武林人解决了很多麻烦。”
“那不知李姑娘可否给宋某一个面子,与这些胡子帮的兄弟们化干戈为玉帛。”宋祁韫说罢,转而对陈猛道,“也请陈兄弟能为你刚才对李姑娘的出言不逊道歉。”
俩人都嫌弃地看了一对方一眼。
“要不是宋少卿的面子,我可不会给你道歉啊。”陈猛随即拱手,十分敷衍地跟李仙乐道了歉。
“你——”李仙乐不满陈猛的态度,却也因为要给江湖司的面子,忍下了这口气。
宋祁韫也看出了李仙乐的不满,不紧不慢地对陈猛道:“若我能安排陈兄弟在这凑合一宿,不知陈兄弟是否愿意将这袋钱给柳姑娘当赔罪礼?”
“这钱本来就是为了住店用,只要能让我们在这歇一晚上,这钱给谁都行。”
宋祁韫随即跟掌柜商量:“我看这大堂还有些桌椅,若拼凑在一起搭成临时睡觉的地方足够用,掌柜可否通融一下?”
话毕,宋祁韫偷偷塞了一块金子给掌柜。这金子比陈猛那一百两值钱!
掌柜十分高兴地安排下去,还在拼好的桌上铺好了被褥。
李仙乐收到了来自陈猛的赔罪礼后,心情好了很多,对宋祁韫更加尊敬。
这一夜总算稳妥地过去了,再没人起争执。
次日一早,宋祁韫等人带上干粮,就准备继续出发。
陈猛和李仙乐等人都跟了上去,询问宋祁韫是不是要去清月教圣地。
宋祁韫点头。
“正好我们也要去,不知是否能与宋少卿同行?”
“称我宋兄弟就好,你们去清月教做什么?”
李仙乐惊讶:“怎么,宋兄弟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武林盟主召集大家一起前往魔教圣地,围剿魔教。”陈猛说着就拿出一封信来,交给沈惟慕。
李仙乐表示她师父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所以师父派了她和师妹们来。
本来她们带了足够用的盘缠,因为这一路上看到不少乞丐在沿路乞讨,便将大部分盘缠都施舍给了他们。
留下的钱按理说足够用了,没想到到了奉圣州地界之后,吃住的价格都变得贵了起来,所以到昨晚时,她们的盘缠几乎花完了。
幸亏昨晚宋祁韫帮了她们,给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宋兄弟可知道魔教圣地在哪儿?我们来了奉圣州,四处打听也没有头绪。”
陈猛点点头,表示他也是这样。
“不会是清月教故意传出消息,在耍我们吧?”
“有很大的可能,所以我劝诸位最好不要再找清月教圣地了,立刻返回。”
“为何?”陈猛不解,“铲除魔教这等大事怎么能少了我们胡子帮的参与。”
“我们青城派也不做临阵脱逃的缩头乌龟。”李仙乐正色道。
宋祁韫叹了口气,“罢了,随你们。”
一行人出了猴山镇后,继续往北走。
李仙乐追问宋祁韫,江湖司准备如何插手这件事。
“不插手。不仅我们不插手,我们还打算劝你们和武林所有人都不要插手。魔教另有目的,去了便中其圈套了。”
李仙乐马上表示,她会带领青城派的师妹们帮助宋祁韫,以防有更多武林人上套。
“我知道昆仑派、华山派的落脚点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见宋祁韫点头,李仙乐带领改道朝东走,一行人骑快马两个时辰后,路边的植被越来越荒凉,最后竟快要走进了沙漠。
宋祁韫惊讶问李仙乐是否带错路了。
宋祁韫突然感觉腹部剧痛,低头一瞧,一把沾血刀正从他腹部拔了出来。
随即,陈猛等人持刀抵住了剩下五人的脖颈。
“你们什么意思?”
李仙乐狞笑:“杀你们啊。”
话毕,不及五人反应,刀子便切断了他们的脖颈。
第101章
陈猛踹了踹宋祁韫的尸体,见其到死都一脸震惊,睁着眼死不瞑目,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我们杀死了。”
“阴阳双侠也不过如此。”
陈猛对着陆阳、白开霁的尸体啐了一口后,指着躺在血泊中面容最白皙俊美的那个。
“这就是咱们刚刚考核合格的了不起的新教主”
李仙乐扫一眼沈惟慕的脸,可惜地“嗯”了一声。
“到底是太年轻,涉世未深,以为我是青城派的人,便全然信任。”
陈猛哈哈笑:“还不是我出的主意好?咱们一个装小门派,一个装大门派,闹一场矛盾。他们江湖司以平武林乱事为己任,自然会主动出面调和。等他们亲自出手解决了我们两方的矛盾,自然而然就信任了我们的身份。”
李仙乐不爽道:“别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的功劳,我也出力了。”
“蛮力不可取,唯有智取才是上上策。否则只凭蛮力打他们,以阴阳双侠的武功,我们至少要折损一半人数。”
李仙乐嗤之以鼻,骂陈猛不必得意,他这种阴险狡诈之辈,早晚会遭报应。
陈猛哼笑,“只有无能者才用嘴巴诅咒别人。”
福来酒馆。
掌柜依旧在拨弄他的算盘,店小二跑来告知掌柜午饭做好了。
掌柜懒懒地打个哈欠,问店小二:“今儿厨子做的什么菜?”
“炖大鹅,放了山药、粉条,还贴了饼子。”
“听着就好吃,走!”掌柜刚放下算盘,一群人就进了酒馆。
掌柜认出李仙乐和陈猛后,忙询问:“二位不是跟江湖司的人一起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掌柜故意踮脚往外张望,想看看江湖司的那帮人是不是也回来了。
“啊,他们临时有事,不便让我们这些外人跟着,便回来了。”
陈猛坐了下来,让掌柜把店里的好酒好菜都上来。
“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你们店里的菜香味儿了。”
“好咧!那客官今晚还要住店吗?”掌柜笑问。
陈猛搓着下巴犹豫了下,看向李仙乐:“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李仙乐睨一眼陈猛道:“明日。”
“也是,明日就来得及。”陈猛便掏出一袋钱,告诉掌柜今晚留宿。
酒足饭饱之后,陈猛带着他的人回客房休息。李仙乐等人不在大堂用饭,早就回了房。
午后太阳毒辣,树叶被晒得打着卷儿,人如果出去,便被晒得水气蒸腾,没一会儿就会觉得自己像一条鱼干一样。
这种时候,街上鲜少有人外出,大多数人都在吃完午饭后睡大觉,等天凉快些的时候再干活。
掌柜吃饱饭后,打发刚忙碌完的两名店小二去休息。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他独自一人守着店就足够了。
掌柜用手撑着下巴打盹儿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实在太困了,眼皮很沉,他就眯缝着眼睛去瞧,便见李仙乐带着师妹们轻手轻脚地离开酒馆。
“走就走呗,这么偷偷摸摸干嘛。”掌柜打了哈欠,趴桌上继续睡。
“掌柜!”
掌柜又被吵醒,抬头看见四名白衣男子,他们个个持剑,腰间配有同样花纹的玉佩,想必又是哪个门派的武林人。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跟你打听个人,见过他们吗?”
掌柜端详画像片刻,惊讶问:“这不是江湖司的宋少卿吗?”
白衣男子激动:“你见过?”
“见过啊,今早刚走。”
“去哪儿了?”
掌柜谨慎打量四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在下华山派大弟子齐天澜,这三位都是我师弟。”
齐天澜怕掌柜不信,将证明他们身份的玉牌和路引展示给掌柜瞧。
掌柜接过来瞅了两眼后就放了回去。
“哎呦,给我瞧这些我也不懂,但我看你们四人一身正气的样子,应该不会骗我。”
“今早他们跟华山派还有胡子帮的人一起离开,往北去,说要去什么魔教圣地。后来华山派和胡子帮的人又回来了,说是江湖司那边突然事,不便让他们跟着。”
掌柜建议他们如果想知道江湖司的人到底去哪儿了,可以去客房那边找胡子帮问问。
“青城派?”另一名男子闻言皱起眉来,看向他的师兄齐天澜,“青城派的人不是——”
齐天澜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齐天澜谢过掌柜的消息后,就去敲胡子帮的门。
里面的人鼾声如雷,齐天澜连敲了数次之后,终于把门里面的人吵醒,大声质问是谁。
门“哐当”一下被打开,露出陈猛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齐天澜对着这张脸愣了一下后,拱手客气道:“兄台冒犯了,在下华山派齐天澜,想跟兄台打听一下江湖司宋少卿等人的去向。”
陈猛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打量齐天澜,“你是华山派的人?”
“正是。”
齐天澜反问陈猛胡子帮起源自哪儿,帮主是谁。
“在下久居山中,不曾了解太多江湖事,还望陈兄海涵,跟在下介绍介绍,涨涨见识。”
陈猛又打量一番齐天澜,“连我胡子帮都没听过,如此孤陋寡闻,如何配让我介绍?”
“我看孤陋寡闻的人是你吧,我们大师兄不仅是我们华山派下一任掌门的候选人,更是武林盟主的亲传弟子。你算什么东西,跟我们大师兄谈不配?”
白子原早就不满陈猛的态度,听他竟然这么跟他们敬重的大师兄说话,恨不得一剑刺死他。
陈猛的眼睛顿时亮了,非常有礼貌地对齐天澜等人赔礼道歉:“齐兄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齐兄弟见谅。”
齐天澜便象征性地训斥白子原一句,跟陈猛微笑着表示没关系。
陈猛忙侧身请齐天澜等人进屋,“在下不才,确实知道江湖司的消息,诸位请进屋,咱们边吃边聊。掌柜的,上些好酒好菜来!”
“好咧!”掌柜应声后,就去了后厨。
陈猛的属下随后跟了进来,催掌柜端些能立刻上的下酒菜过去,又问有什么酒。
掌柜:“屠苏、竹叶青、状元红和高粱酒,客官想要哪一种?”
“竹叶青吧,来三壶给我,我亲自端过去。”
“好咧!”掌柜吩咐刚睡醒出来的店小二去打酒。
店小二刚要抱怨,见有外人在,马上换一副嘴脸,乖顺地去打酒。
“哟,你家这厨子长得还挺俊哪,就是看着似乎有几分——”
切好的生肝片下锅,激起一阵油烟来,刚好挡住了厨子的脸。
“客官,您的酒打好了。”店小二将三壶酒端了过来。
陈猛属下瞧一眼那挥汗如雨地炒菜的厨子,晃了晃脑袋嗤笑一声,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君子远庖厨”,连个穷酸秀才都不带做饭的,何况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
他将酒端出厨房后,左右看看无人,就掏出一包药,均匀地给每个酒壶里倒了药粉。
三壶酒被送到房间后的不久,店小二将两盘热气腾腾的菜端了上来。
陈猛正笑嘻嘻地给齐天澜斟酒,要敬他一杯。
齐天澜有几分谨慎,看着酒杯没喝。
陈猛马上意识到什么,笑着解释:“正常正常,出门就该有点警惕心。我先干为敬!”
说罢,陈猛就将酒一饮而尽。
齐天澜等人这才举起酒杯,也要跟着喝。
“各位客官,吃菜啊,空腹喝酒伤身,不如先尝尝看我们家厨子新做的两样特色菜。”店小二热情介绍道。
齐天澜将送到嘴边的酒盅放下,笑问:“这菜闻着倒是香,不过这两样是内脏吧?有何特色之处?”
“这道是炒狼心!这道是炒狗肺!”店小二大声介绍道。
陈猛听了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齐天澜等人警惕地看向陈猛,酒断然不会喝了,他们抽出手中的剑,立即后退与陈猛等人保持距离,以防被偷袭。
“娘的,坏老子好事!”陈猛摔了酒杯,恶狠狠瞪向店小二,挥刀便要先了结了他。
店小二轻盈退身,轻松躲过了陈猛的攻击。
齐天澜迅速出剑去阻拦陈猛,二人随即对打起来。陈猛的属下们也都围了上来,隔壁两间屋子的人迅速聚集,将店小二与齐天澜四人堵在屋内。
对打声噼里啪啦,桌子翻了,椅子碎了,窗户被打出来的人撞飞了。随后齐天澜跳出窗外,陈猛紧随而至,带着俩人围攻齐天澜一人。就在双方焦灼对打之际,树上突然有人放毒箭,意图从背部暗算齐天澜。
另一名店小二冲了出来,用大刀挡住了暗箭。
齐天澜随后才注意到自己差点被偷袭,对店小二报以感激的眼神。
“多谢!”
“娘的,一个两个都会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猛终于意识到这家店有问题,对着李仙乐的的房间大喊,“李仙乐你还等什么,你我立大功的时候到了!”
然而,那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啪、啪、啪……是酒馆掌柜拨弄算盘的声音。
他捻着山羊胡,隔窗笑对着陈猛道:“客官还不知道呢?半个时辰前,那些青城派的弟子已经提前走了。”
陈猛怒极,骂李仙乐就是个贱妇,大喊道:“兄弟们,那贱妇不在正好,杀了这帮人,我们回去领大赏!”
众人应承,打斗得更有劲儿了,奈何他们人数虽多,却一直被压制,无法得手。
但没关系,只要两方武力不相上下,他们就比起这些武林正派有优势,因为他们有许多暗路子可使,令对方防不胜防。
恍惚间,有人被店小二钻了□□,正当他们要笑话这店小二果真卑贱的时候,突然发现早有一种无形缠住了他们。
这是蝉翼鲛丝!?
江湖上使用蝉翼鲛丝的只有一人,正是阴侠白开霁。
“这不可能!你、你是白开霁?”
店小二并答话,只对三名已经靠窗站的华山派弟子道:“让一让。”
三名弟子立即纵身跳到了窗外。
千影剑使出,无数剑影自头顶而下,陈猛的属下们在惊惶中痛叫,发出凄惨的哀嚎——
陈猛被叫声分神之际,受了齐天澜一剑,躲闪不及,被划伤了胳膊。
他最得力的三名属下包括埋伏在树上的那位,都被另一位店小二以一招放龙入海带走了。
这厮竟是阳侠陆阳!
陈猛意识到自己绝无胜算,丢出霹雳弹就要逃跑。
“轰”的一声,白烟滚滚,立刻就阻碍住了齐天澜和陆阳的视线,这一刻的确是逃跑的好时机。
陈猛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实则轻功极好,一旦使出绝世轻功“叶上飞”,便无人能追得上。
他轻松跳上房顶,正松了口气,预备逃之夭夭之际,突然双脚脚踝剧痛,两脚一滑,整个人从房顶滚了下去。
随着瓦片噼里啪啦地掉落,陈猛也被砸得头晕,等他反应过来要跑的时候,脖子上已经被一刀一剑抵住了。
沈惟慕将算盘珠子都拢在袖中,背着手拿着坏掉算盘去了厨房,顺手就丢进了正着火灶坑中。
灶上有宋祁韫刚做好的一盘糟鹅掌,沈惟慕端起来就啃。他靠在门边,欣赏宋祁韫等人审问陈猛。
陈猛的头正在滋滋冒血,难以置信地看着露出真面目的两名“店小二”:白开霁和陆阳。
“这、这怎么可能!我早上明明已经杀了你们!”
第102章
“啊,你把那群人杀了?”陆阳惊讶捂嘴,“虽不知那群人为何假扮我们,但你们能帮我们教训一下他们也不错。”
陈猛终于明白过来他们杀错了人。到底是哪儿帮人能如此逼真地假扮江湖司?陈猛心中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齐天澜对宋祁韫等人恭敬行见礼,虽然刚才在打斗时,他已经知道了阴阳双侠的身份,但现在这场景他还是很迷惑。
“诸位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阳示意齐天澜等等,“我们先要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是华山派的齐天澜。”
齐天澜愣了下,表示他们尽可以随便查验。
“哈哈哈哈,堂叔,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
破败的客房内,灰尘还未落尽,传来少年爽朗的大笑声。
“子原?”齐天澜认出白子原的声音,担心他的安危。
“大师兄我在呢。”白子原灰头土脸地从屋子里跳出来,肩头还带着些许的木头碎屑和破布片。
白开霁随后也走了出来,他边走边掸落身上的碎屑和尘土,所以样子看起来比白子原整洁许多。
白子原高兴地跟齐天澜介绍白开霁,语气里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骄傲:“我堂叔,阴侠白开霁!”
是了,白子原出自赫赫有名的武林第一世家,与阴侠白开霁早是叔侄关系。
齐天澜笑问陆阳道:“这下还需要查验我们的身份吗?”
“当然不需要。”
“你小子长高了不少。”白开霁拍拍白子原的肩膀。
白子原不满地撅嘴:“小堂叔,你早就见着我了,怎么不与我相认?”
白开霁挑眉:“难道你没发现,我露出真面目后,也没与你相认么?”
“对!是我主动认小堂叔的,为何?”白子原更不开心了,小堂叔没有以前跟他关系好了。
“验你真假啊。”白开霁叹道,“现如今混江湖不容易了,眼见未必为真。”
白子原呆呆看着前方,半晌他才回神儿,指着白开霁身后的方向。
“那我现在眼见的是真的吗?”
白子原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他竟然看到窗边站着一位仙人般俊美的人物。尽管他只穿着半旧的青布衣袍,竟依然给人一种不染尘埃、孑然风骨的高高在上之感。
白开霁回头一瞧是沈惟慕,习以为常地答道:“这回是真的,不用怀疑。”
“他是——”齐天澜不确认问,“之前的掌柜?”
“对,就是那个贪财势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掌柜。”陆阳半开玩笑道,
齐天澜跟着笑了,佩服地对宋祁韫等人拱手,“日后我们若乔装改扮,一定要向诸位学习,不仅要改变好样貌,更要模仿好性格。”
“真的太像了!我们一点都没察觉出来,还以为你们就是这酒馆原本的掌柜和小二。”白子原跟着称赞道。
陈猛在见到沈惟慕真容的那一刻,恨得咬牙切齿,更懊恼自己的轻敌愚蠢。
今天早上,在干掉“江湖司”那些人的时候,他好一番嘲笑江湖司这些人单纯愚蠢,容易被愚弄,一杀就死。没想到一转眼到了下午,这单纯愚蠢、容易愚弄、一杀就死的竟成了他们。
何其讽刺!他最大的自信便是以谋略胜人,如今这遭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比杀死他还让他难受。
陈猛突然倾斜身体,欲把脖颈往刀刃上送。陆阳及时发现,立刻收回了刀。
“啧,这么轻易就想死了?”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陈猛梗着脖子,满脸赴死的决绝。
“死之前,我想知道我最终败给了谁。你们中是谁出手打碎了我的脚踝骨?”
在那样的情境下,以他的轻功速度,按理说不该有人能精准地击打到他脚踝的位置,偏偏这人做到了。这只怕是比八长老的武功还要更出神入化的高手。
江湖司卧虎藏龙,有阴阳双侠还不够,竟然还隐藏着如此绝世高手。低估敌人就是失败的开始,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一定要传给八长老!
“这么说你在故意假装赴死?”一直沉默寡言的宋祁韫突然出声。
陈猛有几分没反应过来。
“你想在死之前知道是谁对你下手,既然答案没得到,你又怎会真寻死呢。”宋祁韫感慨这个答案对陈猛而言看来很重要。
“重要也不重要。”陈猛看向沈惟慕后,忽然释然一笑,“只是想死得瞑目罢了。”
陆阳敏锐察觉到陈猛看沈惟慕的眼神不对劲儿,正要询问缘故,陈猛忽然笑起来。
“清若山中泉,皎若天上月。我陈猛誓死效忠清月教,只待等清月教新教主继任,带领我们踏平武林!”
陆阳一脚踹在陈猛脸上,将他整个人踹躺在地上,“少在这放屁,你哪有以后了!”
宋祁韫:“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清月教的人了。”
陈猛毫不避讳地承认:“没错,我正是清月教西南分堂的堂主。”
“那李仙乐与你同伙,必然也是清月教某处分堂的堂主吧?”
“你怎么知道?”陈猛惊讶宋祁韫居然推敲得如此准确。
“看你二人说话的方式,便知你二人当是平起平坐、互相竞争又合作的关系。”
陈猛在这一刻不得不佩服宋祁韫的断案能力。
齐天澜红了眼睛,浑身腾起杀气:“这李仙乐想必就是杀害青城派弟子的真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兄弟方便具体讲讲吗?”
齐天澜便向宋祁韫等人先详细讲述了前情。
半个月以前,武林盟主与几大门派都收到了江湖司的消息,信中说魔教圣地将要举行新教主继任大典,正是各大门派一起铲除魔教的好时机。
武林盟主立即与距离较近的几位门派掌门汇合,对这件事做了一番商讨,大家本来意见不统一,因为出于对江湖司的信任,还是准备派了人前往魔教圣地。
幸而在众人准备出发的前一日,武林盟主收到了江湖司的飞鸽传书,也就是宋祁韫亲笔所书的关于“醉酒翁蓄意挑唆江湖司联合各大门派攻打魔教”的情况。
武林盟主这才意识到,他之前收到了的那封江湖司的信是伪造,便立即通知各大门派谨慎处置。
“由于距离的缘故,消息传递滞后,我们之后两日才收到了消息。距离我们较远的一些门派,如青城派,早在二十天前甚至一个月前,就收到了‘武林盟主’的信件,要求大家在奉圣州边界汇合,共同前往魔教圣地剿灭魔教。
他们已经出发了数日,所走路径不知,大家只能划出他们可能途径的范围,派人尽可能地去追人。
这最后一处拦截地便是奉圣州边界,由我与师弟们负责。没想到还是来晚了,在路上我们看到了青城派弟子的尸体。”
宋祁韫:“明知是魔教的阴谋,你们四人为何还要冒险进入奉圣州地界?”
“师父传书给我的时候,曾提过江湖司欲前往奉圣州调查。在见到青城派弟子被残忍屠杀后,我们便打探凶手的去向,刚巧打听到你们前往猴山镇,便十分担心你们的安危,特前来与你们汇合。”
“李仙乐那帮人伪装成青城派时,所穿的那些弟子衣裳和腰牌都不作假,原来这些都是她带人屠尽青城派弟子所得。”
尉迟枫带一队兵马风尘仆仆地赶来,刚好听到齐天澜后半段话,感慨不已。
“先生怎会知道?”齐天澜惊讶地问。
白开霁笑道:“我们既然敢来,自然不打无准备的仗。李仙乐他们前脚离开猴山镇,后脚就会被我们埋伏的人擒拿了。”
尉迟枫点头,为了能治住这些武林高手,他可是配置了不少能软人筋骨的迷药。
齐天澜脸上继续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光风霁月的尉迟先生居然会用这种、这种——”
“下三滥的手段?”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
齐天澜称赞此举极好,对付魔教这帮阴险毒辣之辈,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暗手段皆是。
“正解!”陆阳夸他孺子可教。
沈惟慕靠在厨房的窗边儿,冷眼看着大家汇聚到一起理顺案情、分析情况。他则拿着一只烤鹅腿安静地吃着。
陈猛此刻已经被无视得彻底。他注意到沈惟慕,就不停地对他使眼色,盯着他,等着他注意到自己。
沈惟慕早察觉到陈猛的异常,也猜到他是魔教中为数不多知道他身份的人。
刚才他突然爽快承认自己的身份,就是在暗示沈惟慕要救他出去。
但怎么办呢,他可是没有眼前这份烤鹅腿吸引人,而且烤鹅腿吃完了,还有烤鹅翅、脖子、头……
待沈惟慕慢条斯理地开吃鹅胸肉的时候,陈猛终于忍无可忍。
他双眼死死地瞪着沈惟慕,给他来了一记最后的死亡警告。
见对方明显察觉到他的注视,却还是无动于衷之后,陈猛哈哈笑起来了,当即就吸引了宋祁韫等人的注意。
“想必你们应该很好奇我们魔教新教主的身份吧?为何不问我?我可是西南分堂的堂主,十年前曾有幸亲眼见过小教主一眼呢。”
小教主,你既然见死不救,那不如我们来个鱼死网破吧!
十年前,小教主。
听陈猛这说法,教主应该早就死了,魔教新教主应当是老教主的儿子。那这些是谁在统领魔教罪恶多端?
宋祁韫不认为多变会随便臣服于一位年幼的教主,那这一切必然都是他的主导。
这位新教主是傀儡,还是真正掌握实权令武林忌惮的高手,有待进一步查证。
“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我们这位新教主其实一直就在你们身边!”
陈猛对着宋祁韫等人地狂笑,随后他就抬起手,直直地指向沈惟慕。
“就是他!”
陈猛本以为他宣告出沈惟慕的真实身份之后,会看到一片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该有众人群情愤怒地质问沈惟慕的戏码才对。
但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收获了一阵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