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案现场说点八卦有错吗by鱼七彩
鱼七彩  发于:2024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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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开霁刚了解完案情,接着尉迟枫的话继续分析。
“这点确实奇怪,但还有一点更奇怪。凶徒若早就打算好了杀完人就逃,为何要与何明成亲?在客栈住半个月不就成了?还会省去了与另一人周旋的麻烦。”
“对啊!”余岁应和,“她也不是什么名人,谁都不认识她,住客栈省事儿,她为何要多此一举嫁给何明?”
“难道是缺钱住不起客栈?又或者真心喜欢上何明了?”尉迟枫问道。
这时,宋祁韫将一对玉葫芦耳坠亮给他们瞧,问他们可明白没有。
白开霁端详耳坠片刻,肯定道:“凶手有钱!这耳坠成色很好,足够她在京城的客栈住一个月了。”
尉迟枫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桌,目光落在喝过药后正陷入沉睡的何明身上。
“他就是凶手。”
“啊?他是凶手?”白开霁顺着尉迟枫的目光看向何明,挠了挠头,他是不是听错了?凶手怎么可能是何明?
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饭后,沈惟慕才迈着闲散的步子来到大理寺。
“噢?还没审完?”
沈惟慕在白开霁身边坐下来,打开一袋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芝麻小脆饼来吃。
“这什么?柳娘子新创的小点心?”
沈惟慕点头,请白开霁品尝。
“唔,脆脆的,有蛋香味,芝麻也香!”白开霁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来吃。
沈惟慕眼神儿冷下来,目光似有实质地要切断白开霁的手。幸亏尉迟枫及发言,转移了沈惟慕的注意力。
“沈兄弟是不是早就知道何明是凶手,才把他抓回大理寺?”正常情况下,若非凶案嫌疑犯,证人在录完口供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沈惟慕点头。
白开霁瞪圆眼,原来全场人中又是他最笨。
“那你昨晚抓到凶手之后,为何不审啊?害得我们一大早在这推敲半天,琢磨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我只负责缉凶,审问犯人的事不归我管,更不能耽误我吃饭。”沈惟慕说完,就继续啃起了芝麻小脆饼。
宋祁韫、尉迟枫、白开霁:“……”
“倒也多亏了你,竟如此迅速地查到凶徒所在。这事儿换别人来,还真没你这么利索。”
白开霁突然嘿嘿笑着恭维起沈惟慕,然后他就伸手,要再抓一把芝麻小脆饼。沈惟慕立即将油纸包挪开,不然白开霁够到。
白开霁只沮丧一瞬,就靠问宋祁韫问题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你们如何一下就断定何明是凶手了?求解惑。”
宋祁韫再晃了晃手里的玉葫芦玉坠,让白开霁再想一想。
白开霁皱眉深思了片刻后,终于悟了。
王小白说过,凶手在唆使他给曹民等人送糖的时候,耳朵戴着玉葫芦耳坠,当时时间接近中午,而在何明却在口供说他娘子一早就赶往忘林寺了。
何明因为生病一直在家,如果凶手戴着玉葫芦耳坠离家,一直不曾回来过,为何晚间时候玉葫芦耳坠又出现在家中?
要么是何明撒谎,他妻子在午后曾回来过。要么何明本人就是凶手,他男扮女装行凶,他回家后就卸掉了女子装扮。
如何确定何明属于后一种情况?
一则从邻居的口供中求证,是否有目击者见过何明与他妻子曾同时出现过。
二则看家中的生活痕迹,一人生活与两人生活总有不同,比如常用一双碗筷,常用一人被褥等等。
另外,真女子会用到月事带,家中若没有准备此物,也会进一步证明何明男扮女装的嫌疑。
“还有一点,可以现场确认。”宋祁韫用帕子沾了些灯油,在何明的耳垂上搓了搓,两处耳洞便显现出来了。
是了,他伪装女子要带耳坠,必然会有耳洞!
在白开霁端详何明耳洞的时候,卧在罗汉榻上的何明突然睁开眼了。
他方才确实因为高热昏厥,这会儿热度退了下去,因为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耳朵,所以被弄醒了。
见到大家都看自己,何明起初有些疑惑,当他意识到大家的眼神都在看向他的耳朵时,何明突然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耳垂。
“说说吧,你杀人的原因。南疆奇毒红梅落雪从何处得来?”宋祁韫总算可以把之前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问出来了。
何明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为我妹妹报仇!他二人欺辱强占了我二妹,理该去死!”
“我二妹叫何雪,嫁到了永州三年,守寡一年。她夫君是个江湖人,在镖局谋生,有不少江湖朋友。
丧夫后,她曾给我来信报平安,说他们母子都好,夫君的兄弟们都很照拂她,让我不必担忧,我便真的以为她过得很好。
直到两个月前,我去永州探望她,才知她过得艰辛,一直受迫生活在魏琪和曹民的淫威之下。二人拿她幼子的性命威胁她,逼她不得不长期侍奉这俩狗贼!
当时我气不过找二人算账,险些被打死,最终是二妹哭着央求那两个狗贼留下我性命。
我本想报官,但听说他们二人与永州府衙的人交情匪浅,也怕二妹因为名节有损,受人羞辱嘲笑,日后很难活下去。我便决心暗中杀掉他们二人,以绝后患。”
之后何明便凭着他多年经商的人脉,买到了南疆奇毒红梅落雪。在得知魏琪与曹民二人于半月后就会启程去京后,何明便先一步动身回到京城家中,筹谋在京城毒杀二人。
因为身形与二妹相似,何明便直接拿了二妹的衣服和首饰用于男扮女装。
至于曹民与魏琪随身携带的绣着并蹄莲的钱袋,原本是何明二妹绣给自己夫君的。夫君死后,她便睹物思人,不想被曹民和魏琪二人瞧见,二人强行将钱袋抢走了。
“此二人该杀!”白开霁忿忿道。
他让何明放心,此案在上报之时,他一定会为他求情。毕竟是江湖司的案子,涉及江湖人,在量刑上便有所不同。此前江湖司也有类似的按例,便酌情从轻发落了。
何明流下泪来,对白开霁诚挚磕头表达感谢。
沈惟慕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何明是有几分讨喜,该为他求几分情。
多亏他刚才晕厥,此刻人在侧厅歇息,所以他可以不受束缚地坐在屋中,边看热闹边肆意地吃芝麻小脆饼。在公堂受审的话,他就只能在窗外边吃了。
宋祁韫却没像其他人那样,对何明外露同情之色。
“你从谁那打听到曹民魏琪二人会在半月后启程去京城?你又是如何得知他们二人到京的具体日子,在哪儿落脚?”
即便提前知道二人大概的出发时间,抵达京城的时间也不确定。从永州到京城,赶路时间可快可慢,从十天半个月到一月不等,如果二人在途中停留,时间可能会更久。
京城这么大,城门十二处,每天出入城门的人数极多。就算每天守在城门不错眼地看着,也只能守一处,找到人的可能太低了。
第一个问题,何明还能说是听二人喝酒闲聊得知。第二个问题,何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若说他雇人查探的消息,那雇的谁总要说出来,她却说不出。
何明便低着头只做认罪状,一声不吭了。
“是吴越对不对?”宋祁韫一语中的,令何明越发沉默地埋首。
他不想供出吴越,但也没用,将吴越押上来详审,不过片刻功夫吴越就主动承认了。
“是我看不惯他们的做法,将消息传给了何明。”
吴越痛骂曹民和魏琪二人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外满口江湖侠义,背地里竟做尽了下三滥的丑事。
“吴大侠不知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何明焦急地为吴越开脱。
“没用的,我们瞒不过断案如神的宋少卿。”
吴越直面宋祁韫,坦然供述。
“有毒的落雪红梅糖只有两块,为了确保他二人能吃到,我必须先把无毒的挑出来。我跟何明提前商量过,糖纸的折法不一样,我能一眼认出来。”
至此所有疑点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何明与吴越二人供认不讳,签字画押后被带了下去。
沈惟慕刚好吃光了芝麻小脆饼,目光炯炯地看向宋祁韫,那眼神儿不亚于饿久了的乞丐突然看到一只烤肥鸭。
“又结案了,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宋祁韫:“……”

“都行,看你方便。”
他一个负责吃的人,不好太挑了,反正宋祁韫不管做什么都好吃。厨子的心情会决定菜品的味道,他自己选择去做他想做的东西,味道肯定会更好。
沈惟慕已经开始期待了。
宋祁韫略思忖了片刻,“要备食材,今日肯定不行,那就明天吧,不过——”
宋祁韫觉得沈惟慕好像把他当厨子了,那便很有必要让他明白吃他的饭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什么?”如宋祁韫所料,沈惟慕马上追问。
“不过这食材没那么容易备齐全,或许要多等几日。”
沈惟慕便问都需要什么食材。
宋祁韫表示他想做野山鸡,他们这么多人,少说要二十只野山鸡。赶早集或提前跟猎户预订,才能买得到这么多只。野山鸡一定要鲜活,现宰现杀,再腌制六个时辰以上口味才能完美。
“现如今已经过了早集的时间,今天恐怕买不到这么多只活的野山鸡,那明天自然就吃不到。
另外,还要备饭后的茶点。这庐山云雾茶要用清晨刚从荷叶上搜集的露珠来煮才最有味道。”
“露珠和活山鸡对吧?没问题。”沈惟慕让宋祁韫放心,这两样食材他都可以解决。
白开霁惊讶问沈惟慕:“这么短时间去哪儿找?难不成叫人现抓?”
京郊的活山鸡可不好抓,早就被人打干净了。集市上售卖的活山鸡都是猎户在深山里设套抓的。
山鸡跑得快,又会飞,打死容易,抓活的十分难。最有经验的猎户,在运气好的情况下,也要三五天的时间才能凑齐二十只活的野山鸡。
“现抓肯定来不及,从找猎户到去山里设陷阱,最快也要小半天的时间,再等山鸡踩上陷阱,时间就更长了。”
尉迟枫便问沈惟慕是不是打算去酒楼高价买。
白开霁马上道:“高价买也行,我替沈兄弟出钱!”
沈惟慕摇头,酒楼买的哪里比得上山里现打的鲜活。
在沈惟慕的认知里,山鸡跟蘑菇一样,一定要从山里现采的才好吃。
“你们都不必操心了,晚间放值时,定将活山鸡送到宋府。”沈惟慕淡淡陈述道。
白开霁开心不已:“那我可好好期待了。”
美食谁不爱,尤其是经过宋少卿之手烹饪野山鸡,那必将是无与伦比的美味。只是如此想一下,竟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那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沈惟慕又提出一个问题。
宋祁韫、尉迟枫:“……”
“中午只能简单吃了。我请客!咱们去尝尝溢香楼的蒸菜怎么样?”白开霁提议道。
沈惟慕连连点头附和。
不多时,陆阳也回来了。他和白开霁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魔教与醉酒翁的消息,都回禀给了宋祁韫。
魔教近来活动频繁,魔教各分堂以及与魔教交好的诸多邪派,都派出了有身份的人前往魔教圣地,准备参加新教主的继任大典。
魔教圣地在西北的奉圣州,那里有广袤无垠的草原和沙漠,很适合骑兵作战,但不适合跟踪和埋伏。
陆阳发愁地皱眉:“不知道魔教是不是故意选那种地方当圣地,若有外人去很容易被发现行踪。”
“著名的千机岛在海边,圣地却在草原沙漠。”
尉迟枫感慨这魔教果然不简单,如他们八长老多变一样,怪诞诡谲,神秘莫测。
白开霁骂他们鸡贼,“难怪他们不惧将继任大典的消息宣扬得全天下都知道。”
“有利便有弊,他们容易发现外人的行踪,那外人也一样容易发现他们的踪迹。如两军对战,最终还要看谁的实力强,谁才能获胜。”
然而,敌方在暗,我方在明,应对起来可没那么容易,除非能先一步探清魔教圣地的底细。
宋祁韫觉得魔教的这出戏里肯定有阴谋,但要应对起来其实也容易,别轻易入戏上了他们的套就行。
“醉酒翁销声匿迹了十几年,江湖上没人知道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但有人见过他自奉圣州而来,他挑唆江湖司联合各大门派围攻魔教目的必然不纯,我猜他跟魔教或有很大的关系。”
白开霁甚至做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醉酒翁说不定就是魔教的长老。
目前他们知道的魔教长老就一位:八长老多变。
那在多变之前至少还有七位长老,醉酒翁就是其中之一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开霁提议将醉酒翁缉拿回江湖司审问一番,宁可错抓不可放过。大不了之后证明他无辜,他代表白家出面,多赔他些好酒就是。
宋祁韫思虑良久,斟酌开口道:“我们对于醉酒翁的情况了解甚少,不确定之处太多,其武功和背后势力深浅也未知,在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之前,我们不可贸然行动。”
白家在武林中的地位确实高,一般情况下搬出白家来,的确会起到震慑作用,即便对方是武林盟主也会给三分薄面。
但醉酒翁可不像是正派的武林人,如果白开霁打着白家的旗号对他“胡作非为”,说不定给白家结仇,引来全族浩劫。类似的情况,江湖中不是没有发生过。
宋祁韫可以自己以身犯险,但绝不允许跟他的兄弟这样冒险。
眼见着时间快到中午了,他们几人还为醉酒翁的事儿讨论得没完,沈惟慕决定给他们点准确的消息。
“关于醉酒翁,我们八卦楼倒是探听到了一点消息。”
几人都看向沈惟慕。
沈惟慕便问他们能去吃中午饭了么。
宋祁韫等人立刻明白,要把中午饭吃好了,沈惟慕才能透露消息。
白开霁马上张罗起来,先行骑快马去溢香楼点菜。
从大理寺去溢香楼,刚好途径明月楼。
宋祁韫远远就瞧见明月楼有损毁。路人在经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抬头往明月楼那边瞧。
离近了些,听人议论才知,明月楼在昨夜遭雷劈了。
宋祁韫和尉迟枫互看一眼,都觉得这事儿玄妙。昨日连雨都没下,好好的一座楼突然遭雷劈了,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
到了溢香楼,雅间内,热气腾腾的蒸菜刚好上来。
蒸酥肉、蒸蟹、蒸虾、蒸蛋、蒸羊肉以及蒸甜饭等等,几乎各类食材的蒸菜都有。有的菜直接蒸,有的则在蒸之前炒炸过,辅以不同的配菜,味道各有特色。
蒸菜的一大特点便是软烂,水汽足,去油腻。比如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油炸之后上锅蒸,口感就会变得软弹嫩香,肥而不腻,老少皆宜。
在饭快吃完的时候,沈惟慕跟宋祁韫透露了醉酒翁的消息。
“醉酒翁原名叫苏昌源,是逍遥王的长兄。二十三年前他因为犯了族中大忌,被苏家人从族谱中除名。
后来便有苏家仆人对外宣称,他被赶出苏家的当晚,就因为羞愧难当自尽而亡了。实则当时他并未死,苏昌源离开京城后便改名苏长义,去混迹江湖了。”
白开霁惊讶于沈惟慕的八卦楼居然打探到这么多惊人的内情,连连佩服地对他竖大拇指。
“那他到底犯了什么大忌?”白开霁好奇不已。
“混江湖,入了歪门邪派,练邪功,乱杀无辜。”
这一点是沈惟慕在得到八卦线索提示之后,派人去苏家老仆那边打探到的线索。
“那他入了什么邪派?”宋祁韫问。
沈惟慕摇头,“那老仆不知,当时知情的苏家人只有苏父和逍遥王,二人如今都死了,想知道答案的话只能亲自问醉酒翁了。”
“极好。”宋祁韫很感谢沈惟慕能给他们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
本来还在发愁该如何谨慎应对醉酒翁,现在有了这些消息,他们大可以直接去抓醉酒翁了。
“这里刚好离醉酒翁安置的蓬莱客栈不远,大家刚吃完饭,想必有使不完的力气去抓人。”
这也是沈惟慕为何要拖到吃完饭再告诉大家的原因。如果先告诉了,午饭肯定吃不上,大家都会忙着先抓人,抓完人肯定还要审人,说不定熬到半夜都不会休息。
得知沈惟慕早就派人暗中监视醉酒翁了,宋祁韫又称赞沈惟慕一番,叹他行事越来越谨慎,像他们江湖司的人了。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而是在夸你自己。”
宋祁韫笑了笑,不置可否。
二人在蓬莱客栈前站定的时候,陆阳和白开霁已经先一步潜入客栈,命令掌柜悄声遣散了蓬莱楼的其他人。
掌柜的说醉酒翁刚吃完午饭,喝了一大坛子屠苏酒在床上睡觉。
陆阳和白开霁知道醉酒翁的武功很高,他二人联手也未必能打过。练武人警觉性都很强,喝酒之人也不例外,尤其是像醉酒翁这样常年喝酒的人,只怕早就千杯不醉了,所谓的睡觉不过是假寐罢了。
俩人小心翼翼地举着刀,左右包抄,以迅雷之势飞快闯进醉酒翁的房间,便挥刀朝向呼噜声所在。
刀风呼啸,一左一右,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逼近了醉酒翁的要害。而榻上的醉酒翁呼呼大睡,纹丝不动。
这是高手的淡定?还是——
“我叫人下了迷魂药。”徐徐进门的沈惟慕说道。

陆阳和白开霁同时松了口气,齐齐对沈惟慕竖起大拇指。
“瞧瞧,还是咱们沈兄弟道行高,兵不血刃。”
一个时辰后,苏长义被一瓢凉水泼醒了,他定了定神,才意识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大理寺的刑房中。
衙役见他醒了,马上去通报。不一会儿,宋祁韫等人就来到他面前。
看着捆在自己身上的重重铁链,苏长义对宋祁韫狠狠地啐了一口,破口大骂。
“一群黄口小儿,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有种咱们面对面地打!”
“老人家莫不是年纪大,有些糊涂了,这是江湖司缉拿案犯,又不是比武打擂。”
宋祁韫斯文地坐在桌案后,质问苏长义挑唆武林门派联合攻打魔教的目的。
“呸!少拿官老爷的做派审我!”
苏长义对着宋祁韫的方向又啐了一口。
“无凭无据便下药将我劫来,你们能是什么好东西!等着吧,我一定会让江湖人知道你们的阴险龌龊。要不了多久,我的部下和徒弟们就会上门找你们,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无凭无据?”宋祁韫示意衙役将苏家老仆带上来。
苏长义扫一眼进门的三名老者,立刻垂首,把头偏到另一边儿去。
陆阳当然不给他躲闪的机会,强硬摆正苏长义的脸。
三名苏家老仆在辨认过苏长义的模样之后,都认出他是苏昌源。
“呸,少胡说八道!我从来没见过你们,好啊,你们江湖司还打算找人作伪证。”
“可确认?”宋祁韫问三名老仆。
“虽说二十多年不见了,但除了头发和胡子变白了,苏大爷的样貌其实没怎么变,声音也是他。”
老仆们也不能凭此就绝对肯定他就是苏昌源。
“我曾近身伺候过苏大爷,我记得他背部肩胛骨处有一颗黑痣。”有一名老仆说道。
“背主的狗东西!”
苏长义恨恨瞪着三名老仆,突然暴怒挣扎,骤起的杀意像火药一样在刑房里瞬间炸开。
铁链哗啦作响,两根铁链在瞬息之间就被苏长义的内力震断。幸而陆阳就站在他身边,及时出手封了他的穴道。
“看来不用求证了。”
宋祁韫问苏长义还有何不服。
“当年你作恶多端,论罪本就当斩。苏家瞒天过海,对外谎称你死了,当时皇帝也知道此事,还要论你一个欺君之罪。”
有凭有据,无从抵赖。
苏长义没想到自己时隔二十多年后再回京城,竟然在一天之内就被人挖了老底儿。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辩驳。
“现在能说你的目的了么?”
苏长义深深吸一口气后,嗤笑两声:“能有什么目的,如你们所了解的那样,我骨子里坏透了,不过是觉得好玩儿,想看各大门派和魔教厮杀罢了。谁想到你们这帮人猴精,根本不上当。”
“就这么简单?”宋祁韫注视着苏长义的眼睛。
苏长义坦率地与宋祁韫对视:“就这么简单。”
宋祁韫笑了一声。
苏长义觉得有几分莫名,不懂宋祁韫这笑是何意。
宋祁韫却十分懂苏长义的心思。他越是努力坦然地与他对视,试图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就越说明他的话有问题。
从苏长义对江湖司愤恨的程度来看,事情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苏长义为了折腾报复他们,肯定巴不得让他们觉得事情复杂,甚至会胡乱攀咬其它厉害的江湖组织,好让江湖司与其为敌。
“除了醉酒翁,你在江湖上还有什么身份?”
“哼,老子只凭只这一个名号在江湖上就已经很响亮了。我生平最烦最讨厌的事儿就是被束缚管着,否则当初就不会舍了苏家的荣华富贵去混江湖。”
“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说服力,”宋祁韫用平静的语气问苏长义,“既然你生性爱自由,不喜被束缚,那这些年你一直独行于江湖?”
苏长义冷哼了一声,不爽地呛声宋祁韫:“不行吗?”
“行。”宋祁韫目的达到,微微一笑,随即就揭穿了苏长义前后话语的矛盾之处,“你前不久刚说你有部下和徒弟们呢。”
苏长义哽住,暴怒引发的血气上涌致使他整张脸都憋红了。
苏长义发出狮子般的怒吼,叱骂宋祁韫竟敢戏耍他。
此时刑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长义身上,除了沈惟慕,他的关注重点一如既往地跟大家不一样。
从抵达刑房后,沈惟慕就默默地掏出了他从蓬莱楼买来的卤猪蹄。
刑房里有现成的竹签子,至于这竹签被用在什么刑罚中他不得而知,总之他选了崭新的竹签用来插猪蹄,放在炭盆上很合适。
凉掉的猪蹄有些硬,如此加热炙烤一番,皮软软糯糯的,表层还有点脆,特别好吃。
大家从苏长义身上收回注意力的时候,才意识到刑房里飘着烤猪蹄的香味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能在这种场合干出这种事儿的人会是谁。
大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沈惟慕身上,此时沈惟慕已经将一只猪蹄化为几块骨头了,正用帕子在细细地擦拭他那双修长如玉的手。
宋祁韫无奈地皱眉,觉得自己不能再为沈惟慕破例了,以前是顾及他身体不好,才允许他随时吃东西。现在他身体大好了,理应一视同仁。
“沈监察!”
沈惟慕应了一声,眉眼含笑地对白开霁道:“恭喜你这次终于推断对了,他正是清月教大长老。”
众人惊讶地看着沈惟慕手指向的苏长义。
苏长义心中惊骇,咒骂不断。这大理寺江湖司到底都聚集了些什么妖魔鬼怪,竟然将他这么隐秘的身份都扒了出来。
整个清月教,知道醉酒翁就是大长老的人低于十个,个个都十分可靠。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你怎知他是魔教大长老?”
宋祁韫完全被沈惟慕爆出的消息吸引了,忘了继续追究他不合时宜吃东西的事。
沈惟慕却没忘,对宋祁韫低声道:“我只是大理寺监察,只负责监督你们办案公正与否,并不负责免费提供八卦楼的消息。
八卦楼的每一条消息可都价值千金,宋少卿想必不会干出凭白拿我消息又不满我随时吃东西的事儿吧?”
宋祁韫:“……”
声音是轻柔的,人也是面带微笑地对他说话,但不知道为何,宋祁韫感受到一种很强势的威压感。
他还能强烈地感觉到,他意图束缚沈惟慕吃东西这件事,触碰到了沈惟慕的逆鳞。
沈惟慕对吃的嗜好远比他想象的更重要。
在“不拘一格降人才”这块,他的确不如郑公厉害,有些过分拘泥于规矩了,这点应当反思。
宋祁韫要跟沈惟慕道歉,但不及张口,就被沈惟慕抬手制止了。
“比起道歉我更喜欢什么,宋少卿应该懂。”
宋祁韫当然懂,“欠你三顿,行不行?”
“六顿。”
宋祁韫认命地点点头,一时嘴欠的代价,他活该受着。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白开霁见俩人态度各异,实在好奇,忍不住凑过来询问。
宋祁韫问沈惟慕:“现在能说了?”
“扒了他裤子就知道了。”沈惟慕道。
众人:“……”那还真好奇了,为何他清月教大长老的身份扒了裤子就知道。
鉴于苏长义武功高强,谨慎起见,扒裤子的事儿便由白开霁和陆阳亲自来。
苏长义面对俩人的靠近,咒骂的话语不断,随即就被堵住了嘴。苏长义瞪圆眼,疯狂地发出呜呜声反抗。
他越是反抗,大家越兴奋,无比好奇。
刺啦——
苏长义的裤子瞬间被扯得四分五裂!
面对众人的沉默,白开霁尴尬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因为裤子外边有铁链缠绕做阻碍,脱下来比较费力,白开霁特别想知道答案,下手便急了些。于是,脆弱的布料因为经受不起武林高手的拉扯便碎了。
陆阳一把拍在白开霁的肩膀上,“兄弟,别误会,大家不是因为你扯裤子才那样。”
“那是为什么——”白开霁的话还没说完,目光无意间扫到苏长义的后臀,他立刻抿住嘴,须臾便忍不住了,发出爆笑声。
陆阳等人也都跟着笑,纷纷惊叹“真想不到”。
“不许看,你们都不许看!”苏长义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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