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未亡人/怪物老婆超可爱的好嘛by明如灼
明如灼  发于:2024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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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曹志新咬牙切齿地献上祝福,“以后你跟你对象儿和和美美,别辜负了兄弟的份子钱!”
林舅舅同样端来一杯红色的饮料,就一个杯底的量,林修竹以为是葡萄酒,但喝下去没感觉有任何味道,像是一杯掺了色素的清水。
林必果跟在父母身边,不敢正眼去看郁棠。
他时不时就感觉有人在揪自己衣服,一回头却找不到嫌疑人,他心里那种郁闷的感觉都要消失了,现在只想抓住恶作剧的人揍一顿。
绿腰盘在一根石柱上,盯着那些满场跑的小娃娃们,让他们不要冲撞到人。
于阳春一家三口欢天喜地地送别了郁棠,开了瓶香槟庆祝,醉到不顾形象趴在桌上。
林老爷子也欣慰地看着俩孩子相互扶持,和他老伴儿细数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这场婚礼在欢声笑语中圆满落幕。
送走来宾,婚宴散场,林家二老和于家三口也要各自回家,新婚的小两口则是去了他们的新房。
新房在市中心,是林老爷子几年前送给林修竹的一栋大平层。
因为时间太赶,来不及购置其他房产,林修竹就跟郁棠商量先拿这套房子当婚房了。
两人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一开灯,就能看到房间内贴满了大红喜字,两人的结婚照也摆满了家中的各个角落。
主卧的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暖色调的灯光旖旎,看上去会是一个浪漫的夜晚。
婚礼结束后,郁棠就从修身礼服换成了常服,现在连常服也被他一件件脱了下来。
“我先去洗澡。”郁棠这么说着,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衫就钻进了浴室。
林修竹的心脏怦怦跳,忽然意识到今晚就是他们的新婚夜,接下来是该发生些什么了。
心怦怦跳了半分钟,郁棠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穿着被打湿了的白衬衫,他指了指自己身后:“这个热水器怎么用?”
林修竹:“……”
林修竹走进浴室,调好了热水,刚想打开花洒试试水温,却发现开关上面缠了几缕湿哒哒的长发。
郁棠靠在门框上,小声解释:“我在脱衣服,腾不出手,就……”
花洒打开,接下来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哗啦啦的水流声中。
林修竹转身想问问郁棠刚才说了什么,结果一个湿漉漉的郁棠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林修竹的衣服也被打湿,郁棠抱着他不撒手,并提议道:“一起洗。”
是个毫无警觉的粘人精。
粘人精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竹笋在热气氤氲中迅速长成了竹子。
林修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要与怀中人更进一步,但还是忍耐着体内的那团火,珍而重之地亲吻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可以吗?”林修竹小心询问。
郁棠抬起头,同样蒙了一层水汽的笑眼里倒映着林修竹的影子,他点了点头,又很快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胸膛里,很轻地“嗯”了一声。
水流潺潺,林修竹抱着郁棠,退了一步,来到花洒下,如愿亲吻上了对方的脸颊。
很快,吻如雨点般落下。
从浴室沾染的水汽打湿了客厅的沙发,后来又打湿了主卧的床单。
夜深了,经过一番清理,两人躺在主卧里换完了床单的床上。
郁棠窝在林修竹怀里。
林修竹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人睡觉,但郁棠一直没有睡意,林修竹轻声细语地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郁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神情有些期待地看着林修竹:“咱们还没有互相了解”
林修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用刻意去压就已经很低沉了:“咱们现在已经互相了解了很多。”
“是吗?”郁棠诧异,“可我都还没有跟你坦诚相见。”
林修竹:“???”
刚才那样还不够坦诚吗?
但看到郁棠一脸不解,林修竹又很快就想到了郁棠所说的“内在”也许是指内心世界。
他的爱人心思细腻而敏感,同样期待着灵魂上的交流。
但现在好像不是痛诉革命家史、揭露彼此伤口的好时候吧?!
在林修竹不知该如何委婉措辞之际,就看到郁棠一转身下了床。
青年光脚踩在散落在地的玫瑰花瓣上,还没晾干的长发站在他的脸颊上,像是缠绕着无数的黑色丝线。
郁棠语气轻快,如同在跟好友分享自己抽中的稀有卡片:“我给你看看我的内在吧。”
这么说着,他伸出一根食指,从下巴开始,沿着身体中央往下划去。
林修竹疑惑的目光对上了郁棠那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装满了热忱与期待,似是很希望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真实的模样。
林修竹忽然感到了呼吸困难,身周的黑暗化作了无形巨手,牢牢钳制住了他。
随着郁棠将两只手放在自己两侧肋骨的位置上,林修竹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危险!危险!危险!
快跑!快跑!快跑!
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
耳鸣声越发强烈,那是大脑拉响的警报,直觉让他立刻逃离这个房间,可郁棠的眼神却让他动弹不得。
下一秒,林修竹的眼睛中倒映出了令人浑身血液倒流的一幕——
只见那漂亮的青年朝他微微一笑,一点点撕开了自己作为人类的皮囊。

从喉咙开始,那漂亮无比的皮囊被一寸寸撕裂,森白的骨骼从裂缝下钻出。
一根根肋骨像花苞般舒展开来,原本在里面包裹着的、那一团不规律运动着的漆黑之物也显露了出来。
林修竹的眼睛无法从那团漆黑上移开,他仿佛用眼睛听到了尖叫、呢喃、绝望的哀嚎与近乎癫狂的笑声。
人在面对巨大危机的时候,会陷入大脑当机的状态,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可林修竹知道,自己并不是无法行动,而是潜意识告诉他,事已至此,如果选择离开,将会面临更恐怖的后果。
在失去骨骼的包裹后,漆黑之物从皮囊的裂缝中流淌出来,如波涛,如雾霭,不断改变自己的形状,很快就铺满了整个房间。
那是郁棠的一部分,是他沉睡在皮囊之下的、最本质的模样。
黑雾之中又无数黑色丝线在暖色调的夜灯下闪着光,如同发丝的黑线纠缠着,时聚时散,如触手般灵活,带着生命的律动。
郁棠偏头瞧向爱人,他的眼神中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似是很在乎林修竹此时的看法。
但是林修竹的脑子早就一片空白,灵魂像是已经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一具不具备思考能力的空壳。
床单上的蝴蝶手拉手跳起舞来,飞向了镜子里的无边花海,衣柜的门把手朝他挥着手,越挥越快,还摇起了花手,最后比出了摇滚的手势。
吉他、小提琴、古筝、钢琴与唢呐同时奏响,卧室里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欢乐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色彩斑斓,迷离梦幻,整个世界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在欢乐海洋的最中心,是正在朝他微笑的郁棠。
“祝福你们!”
“要开心!”
“你们要幸福啊!”
充满喜悦的祝福声与掌声淹没了林修竹,他又回到了婚礼现场。
他好像已经在这个平静、欢乐、没有任何烦恼的地方和爱人共度了一生时光,他们相识相爱,他们白头到老。
不、不对!他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那些色彩,那些笑声,还有爱人老去的模样,全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
凭借着此刻不该有的强大意志力,林修竹强行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好像只有一秒钟,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孤独的百年,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呼吸、心跳、血流……在那一瞬间停止的身体机能重新运转,他的大脑也开始思考起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乎了一个普通人所能承受的范围,清醒后,大脑的防御机制在巨大的冲击下已经失效,无法再自我调整,无法再自然遗忘。
终于,林修竹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郁棠看着仰倒在床上的林修竹,他眨眨眼,似是有些不解,又有些失落。
明明说好了会接受自己所有模样的爱人,仅仅是看到了自己真实模样的一部分,就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干脆昏死过去了。
原来,所谓的“接受”,都只是情到浓时的甜言蜜语啊。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开来,他不知道那种心情叫什么,只是一边哭,一边快速将自己装了回去。
顾不上穿鞋,也顾不上擦眼泪,郁棠下一刻就找出手机,拨打了120。
他跟120指挥中心的人说清楚了病患的情况,现在的位置与自己的联系方式,条理十分清晰,就跟很久之前演练的那样。
救护车来得很快,郁棠电话里说了病人没法行动,车上就配备了担架员,医护人员把林修竹抬下了楼。
在被人搬运的时候,林修竹的意识就已经清醒了。
但他顶多能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也能听到别人在说什么,却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更别提张口说话。
他的身体还记得刚才那种恐惧带来的窒息感,手脚发胀发麻的感觉也没褪去,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
林修竹怀疑,自己可能有什么没检查出来的疾病,才导致了现在无法动弹的情况。
反正都要去医院了,他不怎么担心身体状况,他现在比较担心郁棠。
刚才看到的那些,是自己的幻觉吗?
还是说,他真的和什么了不得的不可名状闪婚了?
那些色彩斑斓的东西也许真的只是自己一瞬间的错觉,但他亲眼看到郁棠把自己从中间撕开的记忆十分清晰,绝对不是假的。
林修竹还不太灵光的脑子,可他还是迅速联想到了不久前的婚礼,想起善思大师和玄学界众人对自己亲切的态度,以及那种敬佩的眼神。
所以,他老婆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吧?!
身体本能的畏惧,和灵魂本能的爱意产生了那么一瞬间的冲突,很快就在强大人格的调停之下达到了平衡。
在经历过极致的恐惧之后,现在的林修竹反而很平静。
林修竹想知道郁棠怎么样了,听医护人员的对话,自己晕倒后是郁棠拨打了120,并且作为随行家属上了救护车,现在应该就坐在自己身边。
“嗨!不就是差点把自己老公吓死嘛,多大点事儿啊,习惯就好。”说话的是一个来自林修竹头顶的娇柔的女声。
林修竹转动眼珠,想去寻找发声的方向,但他的视力模糊,就像是在梦中视物,眼前总蒙着一层雾。
不过很快说话的那个女声就自己游到了林修竹面前,林修竹虽然只能看清一个轮廓,但也被这像是插在一根水管上的人头吓了一跳。
他看到那影子来回扭动着连接着头的细长条身体,结合声音,他想,正趴在车顶上的可能是一个人头蛇身的女人。
这是白娘子来了吗?!
所以他一会儿要跟许仙交流一下险些被老婆吓死的心得吗?!
医护人员完全没注意到在自己头顶有这么一个玩意儿,该开车的开车,该做检查的做检查,该看数值的看数值。
郁棠也没有回应那个人首蛇身的女人,但林修竹听到了轻轻的抽泣声。
有医护人员还过来安慰了一句,说病人只是晕倒,现在各项体征正常,现在有意识清醒的迹象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看吧,就说林二姐姐的后代怎么可能这么脆弱?”蛇身女人附和了医护人员的话,也像是在安慰郁棠。
“小殿下,您别伤心了,大不了以后再找一个。”
“对啊对啊,这个人不行,胆子太小!”
“没错,到时候给您找一个不这么脆的!”
一连串童音冒了出来,空间不大的救护车里好像挤进来了好几个小孩儿。
小孩儿?
林修竹想起了自己在参加吴老太太的葬礼时,听到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一抬头没找到孩子,却见到了郁棠。
回想起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经历还挺诡异。
但他的大脑像是选择性遗忘了这些事儿,如果不是童声再次出现,他都想不起来。
就好像是有人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随着眼睛睁开,梦中的世界化作泡影,起床的人还在感慨昨晚真是睡了个好觉,完全没有做梦,一觉到天明。
但等这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偶然间看到了些什么东西、或听说了某个关键词,记忆中关于梦境的闸门就会被打开。
回想起自己和郁棠从相识到结婚的经历,也确实如梦似幻。
不管是人首蛇身的女人,还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孩儿,对现在异常冷静的林修竹来说,已经没那么恐惧了。
毕竟,他是个敢和不可名状闪婚的男人啊。
林修竹现在感觉很疲惫,脑子只能想些简单的事情,也已经无力支撑他反驳那帮熊孩子说他脆的话了。
在感受到救护车停下来的那一刻,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以后,一定要和郁棠好好谈一谈。
不管他的爱人到底是什么,不管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到底有多奇怪,他们得谈一谈。
这样想着,林修竹沉入了无声的黑暗之中。
急救室的灯亮着,郁棠坐在长椅上,等候着里面传来的结果。
五六个穿着肚兜、光着脚丫的童子,从一枚儿童头骨做的铃铛里钻了出来,都在五六岁的年纪,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医院气氛严肃,就连总是嘻嘻哈哈的童子们都安静了下来,乖巧陪伴在郁棠身边。
也是郁棠现在的模样把他们吓到了。
多少年了,他们从未从这位大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情绪,好像只要稍不留神,自己也会被那情绪的浪涛吞没。
绿腰的尾巴末端一下下拍打着地砖,也有些焦急,她正要说话转移一下好友的注意力,就看到郁棠忽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绿腰与童子们心领神会,纷纷躲避到了阴影处,以免与人发生冲撞。
很快,已经摆脱了轮椅的林老爷子和老伴儿就赶到了急救室外,身边还跟着林修竹的舅舅与舅妈。
郁棠上过课,知道遇到突发情况要及时拨打120急救电话,还要通知当事人的家属,他在等救护车的时候,就给林家二老打了电话。
林家二老让司机赶往郁棠所说的医院,刚到医院门口,他们就撞见了小儿子夫妻俩,还以为自己的小儿子也是郁棠叫来的,就一起过来了。
郁棠在救护车上已经哭了一路,到现在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林家二老见此,也很是揪心,就算自己也很着急,但他们也强撑着打起精神,安慰起了一看就涉世不深的小孩儿。
在郁棠和林老爷子小声说话的时候,林家舅舅、舅妈一直盯着抢救室的大门,而阴影里的绿腰则一直盯着这对儿神情古怪的中年夫妻。
很快,郁棠擦了擦脸,不哭了,在林家二老的询问下,他把林修竹晕倒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到林修竹看到郁棠刚要与他坦诚相见,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时,林老爷子的嘴角抽了抽。
林修竹每半年会做一次全身检查,检查结果一向是很理想的,也不存在会致使人晕厥的慢性病。
在自家孙子突发疾病,和自家孙子连那么点儿刺激都受不了之间,林老爷子也不知道哪个选项更可悲了啊。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也说,林修竹的一切生命体征正常,林修竹又一向注意身体健康,在听完郁棠的讲述过后,林家二老也就不太为他担心了。
甚至,他们还担忧起了小两口以后的婚姻生活。新婚夜遇到这么个事儿,不得留下个什么心理阴影啊?
二老看郁棠的眼圈儿彤红,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要掉不掉的样子,还反过来劝他放宽心,生怕孩子吓到。
郁棠听进去了劝,只是心中那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久久不散。
忽然,郁棠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一根黑线断裂开来,数不清的陌生情绪随之涌现,林修竹的面容在他眼前闪现,又变成了一片片雪花。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发现无名指上的痕迹也开始慢慢淡去。
下一刻,急救室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众医护人员走了出来。
看到一众家属纷纷围了过来,瞧见了他们焦急的面容,为首的医生叹了口气:
“凌晨两点五十二分,病人心脏骤停,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第10章 回魂夜
医生话音未落,只觉得面前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膨胀开来,寒毛比眼睛先感知到了那炸裂的漆黑。
眨眼间,黑雾已经铺满了大半个走廊的墙壁、地面与天花板,还在不断蔓延,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外界伸展。
下一刻,郁棠听到了绿腰和童子们的惊呼声,他立刻找回了理智,重新把自己装了回去。
认知可以扭曲,记忆可以删改,世界可以颠倒。
但流逝的生命已成事实,无法重新找回。
所以,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未知的黑暗匆匆而来,又匆匆褪去。
走廊里原本在说话的人突然没了声音,正在走路的人停在了原地,但在几乎不被察觉的恍惚过后,人们又重新开始活动,一切如常。
林家二老听到医生说出“节哀”两个字,心脏好像遭到了重击,但却不知为什么大脑短暂宕机,陷入了迷茫。
两人再清醒时,强烈的悲伤并没有衔接上来,反而特别镇静。
两位老人看了看对方,从彼此眼中瞧见了相同的茫然无措,又一齐转头看向了郁棠。
只见青年大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成串的眼泪如雨珠般落下来,没有表情,没有声音,他好像已经与这个世界断开了连接。
医生见此,正想安慰一下家属,他刚抬起来的手,就被郁棠握住了手腕。
郁棠的空洞的双眼盯着虚空,声音不似刚哭过的哽咽,而是诡异地平静,就像不包含任何情绪。
“我想见一见他。”他说
天刚亮,林家刚上任的当家人在新婚第二天去世的消息就登上了各大新闻版块。
岫城的林家,家大业大,但多年来行事低调,企业风气良好,除了行业相关和正在找工作的人,很少有人会把目光聚焦在林家上。
但这些年来,林家接连损失了三位继承人。
上一次,是林家夫妻俩刚接手家族企业就在事故中遇难,这次则是那夫妻俩的儿子在新婚夜第二天就突发急症去世。
如此戏剧性,一下子就把吃瓜群众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无良媒体更是直接打出了《惊!林家当家新婚之夜太过激动,竟激动而死为哪般》这种标题。
吃瓜群众感觉自己的八卦DNA都动了,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想把这瓜切个明白。
林修竹结婚的事情并没有新闻报道,但是来参加他婚礼的人很多,不难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谁。
但是他这个结婚对象的信息少得可怜。
虽然不少人见过郁棠,却根本找不到他十六岁之后的信息,不知道他在哪里上学,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更是寻不见他留在网络上的痕迹。
他十六岁之后,就好像不再与这个世界产生任何交集。
后来,有人发现了自己只要产生了去探究“郁棠”相关之事的念头,注意力很快就会被转移,并且再难想起刚才的想法。
但即使发现了,人们对这个现象也束手无策,连个可以互相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
很快,关注郁棠的人也就渐渐少了,反而林修竹的事情有了更大的热度。
青年才俊,履历光辉,英年早逝,还伴随着桃色的猜想,大大满足了人们的窥私欲。
林老爷子正想办法将这些胡乱猜测压下去,忙得焦头烂额。
林修竹走得匆忙,公司再度回到了林家二老手里,两位上了年纪的人,难免会感到力不从心。
好在,为了原本在计划中的蜜月,林修竹已经把手头的急事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婚礼前,他把接下来的工作也安排妥当,如今公司上下井井有条,暂时不会出乱子,二老重新接手岗位,主要也是起到一个稳定军心的作用。
医生宣布林修竹死讯的当天,法医就在家属签字同意后,对其遗体进行了仔细地解剖,也确认了医生说的治疗途中突发急症的说法属实。
虽然那样的情况只有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可一旦发生,致死率百分百。
家属们也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悲伤之余,林家二老还有一整个企业的人要养活,现在得强打起精神。
今天是林修竹在林家老宅停灵的最后一夜,也是他的头七,在明天的追悼会结束后,他的遗体就会被火化。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魂灵也将归于天地间。
郁棠像是被林修竹的离去吓坏了,这几天总是坐着发呆,或者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自从婚礼散场,于家人就再也没出现过,林家二老打电话过去也无人接听,派人登门拜访更是连于家大门都敲不开。
一家人好似人间蒸发,好像在躲着什么。
林家二老早就把郁棠当成了自家的孩子,又心疼他有那么不靠谱的原生家庭,如今刚结婚,眼看生活有了些起色,结果就经历了这么一遭。
看到郁棠抱着林修竹的遗像不撒手,林家二老还是劝了劝。
“修竹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的。”林老爷子叹了口气,“你看开些,让他安心地走吧。”
“姥爷,我没事。”郁棠揉了揉眼睛,露出了一个十分平静的笑容,“有修竹陪着我呢,我不难过的。”
林家二老不知该说什么,只当孩子太伤心了,在这儿说胡话,也许缓两天就好了。
虽然担心,但他们还有工作,只叮嘱了老宅的保姆照顾好人,就匆匆离开了。
保姆询问郁棠要不要先吃晚饭,见人点头了,就去厨房准备,刚打开冰箱,瞬间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脑子里还有个声音催促她快回房间休息。
坐在棺材前,郁棠目送着老宅内的所有人都转身离开,回到各自的房间,陷入安眠。
大堂重归寂静,窗外夜色深沉,无星无月,看上去就像是纯黑的画布。
大厅内则灯火通明,郁棠依旧安静坐着,右手的指尖摩挲着林修竹的遗像。
那是他们结婚相册中林修竹的单人像,照片上眉目疏朗的年轻人微笑着,只是现照片已经被处理成了黑白色。
郁棠的指尖从相框移到了相片中人的面孔上,一点点抚摸到了对方眼睛的位置,从左至右轻轻擦过。
忽然,相片中的林修竹眼前一亮,恢复了光明。
林修竹的意识沉入黑暗中,无知无觉,也不知今夕何夕。
沉眠中,他没有感受到死亡那一刻的痛苦,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林修竹再次睁开眼,等适应了光亮,就发现自己正被郁棠抱在怀里。
但这个角度很奇怪,在林修竹的视角里,郁棠很轻易地就把他举了起来,挂在了一个很高的地方,就像是在挂一幅画。
再垂眸一看,林修竹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林家老宅。
但与以往不同,老宅里挂满了白绫,在他视角的正下方还停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旁边还有俩花圈。
这是谁的灵堂?
等一下……自己这个角度,不就是遗像的视角吗?!
发现这一点的林修竹大为惊骇,他想掐一把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却发现自己浑身就只有眼睛能动一动。
林修竹记得自己上了救护车,在快到医院的时候身体越来越疲惫,渐渐就失去了意识。
合着那之后他就死了吗?!
林修竹瞳孔地震,瞳孔二震,瞳孔震来震去。
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想拿脑袋框框撞旁边的相框,看看能不能撞开个口子逃出去,并且在心里疯狂呼唤正在瞻仰他遗容的郁棠。
他老婆又不是人,应该能发现他到处乱转的眼珠吧。
但郁棠只是静静注视着林修竹的遗像,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根本看不到遗像的异常。
但林修竹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寻常。
在林修竹的记忆里,郁棠总是在笑着的。
青年的笑容直达眼底,天真而无害,像是春日的朝阳,明媚却不炽烈,只会让人感觉到真心与温暖。
林修竹没想过,原来郁棠不笑的时候是这般冷冰冰的模样。
青年长发披散,眼神空洞,身周的气场都跟着阴沉了下来,本来惊艳的面容在冰冷气质的衬托下恍如山间艳鬼,会索人性命。
林修竹在心里喊老婆的声音也消停了,他看到郁棠的视线从遗像上移开,转而落到了棺材上。
下一刻,郁棠默默转动棺材的锁扣,掀开了棺材盖子。
林修竹也看清了棺材中那具遗体的面容,虽然过分苍白,但他认得出这就是自己没错。
手指轻轻滑过遗体的脸庞,郁棠一颗颗解开了入殓师收拾整齐的衣服扣子,露出了解剖造成的缝合痕,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到了缝合线上。
遗像中的林修竹屏住了呼吸。
这……这是要干什么?
一种很诡异的预感袭上林修竹心头,总感觉下一秒自己可能要继续瞳孔地震。
他的预感成真了。
只见那漂亮的青年用指腹轻轻一划,打开了遗体的胸腔,不知是因为死去太久,还是因为什么神秘力量的加持,被开了膛的遗体并没有血液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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