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未亡人/怪物老婆超可爱的好嘛by明如灼
明如灼  发于:2024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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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仍在小声啜泣着,他抬起一双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泛红的眼角为苍白的面容添上了几分血色。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林修竹呼吸一滞,可还不等他找回声音,就瞧见自己大哥的未亡人身子一软,往前一栽。
林修竹眼疾手快扶住了要栽倒的人,却下意识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还握住了对方纤瘦的腰。
霎时间,各种杂乱的念头在林修竹脑子里涌现,他好像曾经也这样拥抱过怀中的人。
那时候他们更加亲密,也更加自然,像是本该那样。
不对!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
而且,这个可是他大哥的未亡人啊!
他大哥尸骨未寒,他怎么能对刚刚失去了爱人与依靠的可怜人生出那种旖旎心思!
林修竹唾弃着如此卑鄙的自己,想要立刻把怀中人推开,但不知为何他的手脚就是不听使唤。
林修竹感受到怀里的人肩膀在微微颤抖,好像在努力抑制着悲伤,不让呜咽声从薄唇中泄露出来。
世界上似乎没有谁可以做到在此时狠心地将这可怜的人推开,哪怕明知道这样不合礼数。
就在林修竹整个身子都僵硬得无法动弹,完全不知所措之时,他忽然被怀中的人紧紧搂住了。
两人胸膛相贴,林修竹能感觉到对方还在自己怀里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一般。
可很快,这个拥抱越来越紧,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人拥抱时的力度,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闭上眼睛,林修竹甚至嗅到了山林深处的泥土清香,他在模糊的树影中瞧见了一条缠绕在树上舒展着自己修长身躯的黑蛇。
很快,那棵树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而黑蛇还在树上不断攀爬着、纠缠着,像是想要与树融为一体。
这本来是十分恐怖的画面,林修竹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害怕,反而开始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而那个收紧的拥抱就在此时放松了力度,怀中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挂在他身上,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危险的气息消失了,但两人间过分的暧昧氛围却没有被打破。
“说吧。”郁棠故意踮起脚,用自己冰凉凉的嘴唇碰了碰男人滚烫的耳垂,“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讲。”
“我……”刚说了一个字,林修竹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一边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又不敢真的太争气,只想尽快找回理智,跟面前人说正事儿。
“别这样。”林修竹终于挣扎着抢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握住了郁棠的肩膀,把人推到了至少没那么紧贴着的距离。
他清咳两声,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抓紧时间跟这位对危险毫无所知的未亡人讲清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是说,你父母,也就是我公婆想把我丢进井里,换你大哥复活?”郁棠总结了一下林修竹自以为说清了,但其实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话内容。
郁棠有些明白了,被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每个人都在为这场大梦添砖加瓦,不断充实着梦境的内容,把原本简单的梦变得复杂。
也就是说,进来的人越多,梦的场景就越大,剧情和设定也就越复杂,也造成了靠自己的力量挣脱梦境的难度越来越大。
郁棠还没把所有人都找齐,也想先跟着剧情走一走,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噩梦。
“你们家这个井,是极限一换一吗?”郁棠问道。
“不。”林修竹皱眉,“我听家里的长辈说过,这个家里世世代代供奉着一位邪神,而那个邪神就在井下。”
“邪神?”郁棠眨眨眼,“那正好啊。”
林修竹本以为自己的大嫂听到这一切的真相后会大惊失色,可显然,他并不了解面前人的真面目,对方不仅没有慌乱害怕,好像还对此颇感兴趣。
只见那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未亡人忽然眉眼弯弯笑靥如花,语气舒缓地柔声说道:
“让那什么邪神出来,跟我唠唠。”

第35章 恐惧
林修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为什么有人会想要跟邪神见上一面,而且还是这种要跟不可名状的怪物唠家常的态度?!
他还以为郁棠根本没有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正想进一步举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就听到灵堂方向传来了尖叫声。
郁棠也不再玩闹,立刻跟着林修竹跑了回去。
两人刚一进门,就看到灵堂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人们惊恐地四散而逃。
而这个家里的老爷与夫人正抱成一团缩在墙角,面朝那个跟他们一样面容模糊的遗像,惊恐地尖叫着。
遗像之中那个死去的“大哥”已经从相框里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眼瞅着整个人就要爬出来了。
林修竹一愣,总感觉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但他从前看到的好像并不是现在这个视角。
就在他愣神之际,又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从各种地方钻了出来。
有高大无比一脚就能踩踏房顶的巨人,有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的不规则物体,有仰面朝天在用四肢爬行的人,也有密密麻麻叫不上名的小虫。
这一切变化来的太过突然,在场的人都没有心理准备,被吓得跑出灵堂的人只在少数,更多的,是原地进入应激状态,像是木偶一样根本不会动了的人。
在恐慌之中,从阴影里跑出来了一只和成年男性差不多体型,却长着粗壮的尾巴与锋利獠牙的人形怪物。
怪物唯一且巨大的眼睛长在头顶,奔跑时嘴巴大张,从里面发出了如哭声一般尖锐的嘤嘤声。
嘤嘤怪很快就在呆愣的人群中锁定了目标,与身边那些面容模糊的人相比,这个五官清晰的人确实过于显眼。
然而被怪物盯上的倒霉蛋依然无法挪动脚步,只能满眼惊恐地看着怪物朝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嘤嘤嘤嘤……嘤嘤……嘤——呃!”
一只脚踹在了嘤嘤怪的脸上,把它的头踹得扭到了一边。
而与此同时,林修竹也已经上前把那个被怪物盯上的倒霉蛋拽到了一边,脱离了那尖牙利爪的攻击范围。
倒霉蛋惊呼一声,像是终于醒过神来了一般,惊慌地看了看四周:“这、这是哪里?”
“别慌!”同样在危急时刻清醒过来的秦不凡又给嘤嘤怪补上了两脚,束缚着他双腿的长裙早在他踹出那一脚的时候就撕开了,露出了两条肌肉虬结的大腿。
打到嘤嘤怪后,秦不凡看向了刚救了自己同伴的林修竹,先是道谢,又不自觉皱起了眉。
秦不凡清醒后立刻想起了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也保留着进入梦魇之后的记忆。
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分辨得出那些看不清脸的人只是梦魇中恐惧的造物,能看清面容的则是同样被卷进梦魇的同伴。
可他却想不明白,已经离开了岫城的林修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开始为岫城感到担忧。
直到秦不凡看到了那在慌乱的人群中逆行,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遗像的郁棠,他一下子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见郁棠默默走到了那正在往外爬的遗像前,十分淡定地伸出了一只手,将那个面容模糊的东西又按回了遗像里,过程十分简单。
遗像怪:“……”
郁棠解决了让他看得最不爽的遗像怪,一扭头,就发现了秦不凡正看着自己,明白友人这是终于在梦中清醒了过来,于是也往几人这边走来。
他一边走,一边解决着沿路一切小怪,救下了所有在梦里拥有清晰面孔的被卷入者,所过之处凶秽消散,很快就把整个灵堂都清理了个干净。
“醒了正好,咱们分头去找其他人。”郁棠看到秦不凡眼神清明,知道对方不用自己解释什么,已经恢复了神志,又是那个靠谱的专业调查员了。
他挽住了林修竹的胳膊:“我们俩一组。”
胳膊被人这么一抱,林修竹有些不自在,甚至忘记了刚才看到那些突然窜出来的怪物的恐惧。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只剩下那本来漂亮又易碎的未亡人,带着浅笑,穿过满是怪物的灵堂,向自己款款而来的身姿。
郁棠察觉到了林修竹身子一僵,也没说什么,而是又指了指跌坐在地,但也清醒过来了的倒霉蛋:“你们俩一组,赶时间,快一点。”
异象集中出现在灵堂,郁棠和林修竹赶来时,发现外面并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但刚才跑出去的人中也有几个被卷入者,林必果也还在那个游廊里,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得尽快找到人才行。
秦不凡刚点了点头,就又听到角落里的老爷和夫人发出了惊呼声,众人循声望去,瞧见了无数黑色的发丝从后院的方向往灵堂蔓延。
好像,有点眼熟。
郁棠看着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发丝,总感觉这些很像是自己一部分本体的样子。
“邪神!”没有脸的老爷害怕地往后退,但他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墙角,没有再后退的空间了,“是井里的那个邪神出来了!”
“祂出来了!祂出来了!”老爷身旁的夫人抱着脑袋,脸上明明连眼睛都没有,却流出了泪来,“不不!不要!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在两人忽高忽低的尖叫声中,黑色的发丝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漆黑的人形蚕茧,那个藏在井下的邪神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郁棠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预感,眼睛也眯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张极其眼熟的面容在黑色的蚕茧破裂后显露了出来,那正是郁棠自己的脸。
林修竹看了看对面被他们家族恐惧着的邪神,又看了看身边还挽着自己胳膊的大嫂,神情茫然,大脑一片空白。
“我知道了。”秦不凡上前一步,挡在了郁棠身前,“这里就是用于家人的恐惧养出来的那个梦魇!”
之前,林修竹为了寻找郁棠的下落,拜访了于家宅邸,在见到了白雪和于厚望这对养母与养子的互殴现场后,他就通知了调查局。
而接手了这次事件的还是秦不凡。
经过检查,调查局众人发现白雪二人的精神遭受了严重的损伤。
倒不是因为和不可名状在同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这么多年,看那个手法,他们是遭了某个在通缉名单上的邪术师毒手,原本完整的精神被强行切割了一部分。
邪术师在两人身上埋下了恐惧之种,会不断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惧,制造焦虑与不安,让他们的精神备受折磨。
而两人产生的那些以恐惧为主的负面情绪,则被恐惧的种子吸收,转化为养分,去供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有被列入邪术范围的禁忌之术,都需要一些不那么和谐的东西供养,例如人的血肉、欲望或者恐惧。
调查局只能查出来白雪二人原本承载着恐惧的那部分精神被切割了,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恐惧被用来干了什么。
从灵堂里那个会跑出人的遗像,和刚才出现的各种怪物来看,这个梦魇不仅仅是靠着白雪母子的恐惧养大的,而是吞噬了更多人的恐惧,不知还有多少受害者。
而白雪二人在恢复了理智后,也可以正常沟通交流,他们交代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
在两人的口供中,这一切可能是这个家中的男主人,也就是那个失踪的于阳春招惹来的。
于阳春曾为了从母亲吴老太太手上抢夺公司的控制权,而向郁棠许下了愿望,但代价是越来越残破不堪的身体。
为了活命,他几经辗转,联系上了一位据说可以给他续命的大师。
但就在郁棠和林修竹婚礼当天,那个大师忽然找上了于家,跟于阳春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些什么,离开的时候把于阳春也一块儿带走了。
白雪和于厚望被丢在了别墅里,那时,他们还沉浸在终于摆脱了阴影的喜悦中,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直到发现自己无法离开别墅,手机也形同废铁,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而别墅里的水和食物也不多了,两人这才慌了神。
那时,恐惧的种子已经在他们身上发芽,不断催化着他们内心深处的阴暗,让本就关系不和的二人互相猜疑,大打出手,最后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要不是林修竹在关键时刻赶到,阻止了行凶现场,最后就算有调查局介入,也无法从两具尸体中检查出什么线索了。
在被解救后,白雪和于厚望就被送到了首都的调查局总部,进行观察与后续的治疗,而被邪术师带走的于阳春至今下落不明。
于家的公司早在吴老太太不再管事儿之后就在走下坡路了,管理层和股东虽然明争暗斗不断,但也不至于让一家公司突然倒闭,和于阳春在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不同。
于阳春一家三口几乎是和林修竹在同一时间出的事,虽然犯案手法略有差异,但可以猜测幕后的推手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肯定存在什么联系。
秦不凡提出将林修竹被夺舍的事件,和于阳春一家的事件并案调查,得到了调查局的支持,他昏迷前也一直在追踪这两件事幕后的邪术师。
而现在时间紧迫,秦不凡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事儿总结成了两三句话,向在场的众人解释清了这个梦魇和于阳春一家的关系。
被恐惧喂养长大的梦魇,已经成为了恐惧的化身。
不论是那些怪物、眼前的邪神、还是那些没有面容的角色,都是一种恐惧的具现化,是人们潜意识里畏惧的东西。
人们恐惧着封建强权、父母长辈、流言蜚语,恐惧着一切会伤害自己的东西,而梦中的人越是恐惧,这些被具现化出来的东西就越是强大。
而那个可以带给人希望,也会带给人绝望的邪神,正是白雪一家恐惧的化身。
“所以,他们的恐惧源头……是我?”
郁棠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像是不带任何情绪,然而却让听到的人感到后脊发凉。
林修竹看向了郁棠,发现刚才还笑眼弯弯的人忽然就没了表情,那双漆黑的双眼空洞洞的,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阴沉起来。
倏地,两行清泪从郁棠的脸颊滑过,滴落在地。
他哭得无声无息。
可就在眼泪掉在地上的那一瞬间,灵堂里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像是一下子变成了真空环境,所有人都无法呼吸。
人们感受到了脚下的大地晃动起来,像是整个梦境都在瑟瑟发抖,即将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迫感而坍塌。
恐惧的化身臣服于那无与伦比的恐惧,绝望地战栗起来。

梦魇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可是在梦魇自我崩解之前,它所恐惧的源头似乎就要将它撕碎了。
那些由恐惧幻化的人形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一块又一块色彩碎片从天空脱落,脚下的地面也在一寸寸碎裂,露出了后面的虚无之海,那正是集体潜意识的深渊。
秦不凡心里大叫一声糟糕,刚要动作,就被突如其来的威压按在了地上,动都动不了,更别提想办法扭转现状。
调查局所有人知道郁棠生气的后果很严重,可他向来温和、友善,说话都总是不紧不慢的,天真无害的外表与这样安静的性格太具有迷惑性,让人忘记了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哪怕不是生气,只是小小的情绪波动,对距离他太近的一切有形之物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次让郁棠产生情绪波动的,并不是那个跟他长着同一张脸的邪神,而是于家三口人对他的恐惧。
被自己当做了一段时间家人的人恐惧,却让他伤了心。
郁棠拿走了于宁的因果,也拿走了于宁的执念,那个回家的执念。
千百年来在赤崖山上守望着人世的“祂”,离开赤崖山,离开云槐镇,来到陌生的岫城,生活在自己并不适应的人世里。
因为人世里有一个属于他的“家”。
他努力维持着这个“家”的团结与稳定,希望他们可以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在跟家里人的相处过程中,他也许是察觉到了其中不和谐的地方,所以他趁着结婚组建小家的机会离开了那个“家”,之后也不再过问于家的事情。
但那时和平的表象还没有被打破,在他的回忆中,他们仍然可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直到他得知了自己的“家人”对自己只有恐惧,没有爱。
谁会恐惧自己的家人呢?
他幻想中的那个家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
这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所谓的“家”只是沉浸在泡影中的事实,对家的爱也化作了浓烈的悲伤。
秦不凡瞬间想明白了这些,可现在后悔把真相说出来已经晚了。
那巨大的压迫感快要将他压成肉饼,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想说什么都张不开嘴。
秦不凡知道,梦里是精神的世界,就算这里的自己被剁成饺子馅,外头的身体也是完好无损的。
可是,等到这个梦魇因为承受不了郁棠的悲伤而破碎,还身处在梦中的他们的意识,可能会直接坠入深渊。
而外界的身体就算醒来,也会陷入永久的疯癫。
秦不凡双手用力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最后一搏,与地面摩擦的肢体都血肉模糊起来。
只要让郁棠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他们就有救了!
可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他只是个身体素质好一些的普通人,挣扎了半天,也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不凡看到距离郁棠最近的林修竹动了。
在威压降临的那一刻,林修竹也不堪重负倒在了地上,为了不把郁棠也一块带倒,他还下意识松了手。
顶着快要将人拍扁的威压,林修竹爆发出了强大的意志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此时他眼神清明,显然是已经从梦中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清醒,想起了自己这是在哪里,又要干什么。
他艰难地挪动着步伐,张开双臂,在秦不凡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拥抱住了那恐怖威压的来源,还轻轻按着郁棠的后脑勺,将对方的脸埋进了自己怀中。
瞬间,那令人绝望的恐惧与压迫感消失了,就连正在一点点坍塌的梦魇也不再摇晃。
那一滴眼泪包含的悲伤足够撼动这个世界,可是在世界毁灭之前,有人用双手拥抱住了悲伤,将那滴眼泪小心地捧在了手心。
林修竹松了口气,他感觉到怀中人用力拽住了自己的衣服,肩膀还在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小声哭着。
他拍了拍郁棠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秦不凡与已经被吓得快要厥过去的倒霉蛋儿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温馨是挺温馨的,要是没有刚才差点被压死的经历,他俩都要感动了。
只见那令人无比畏惧的存在被人抱在怀中,乖巧安静,仿佛只是个在闹情绪的孩子,刚才天崩地裂的场景跟他无关。
时间紧急,秦不凡二人抓紧了郁棠被林先生安抚住了情绪的这段时间,赶忙出去寻找其他被卷入梦魇的人。
等他们把剩下的人全都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俩人还抱在一起。
听到了众人的脚步声,郁棠从林修竹怀里抬起了头,哭过的泪痕格外显眼,像是被谁给欺负了,泪眼蒙眬,表情那叫一个委屈。
秦不凡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人都找齐了。”
因为刚才的晃动,被卷入的调查员们陆续醒来,众人把整个梦境里能探索到的地方都翻了一个底儿朝天,确定了没有被遗落的人,这才回来报道。
郁棠从林修竹怀里钻出来,歪着头,向秦不凡和倒霉蛋儿招了招手。
秦不凡知道郁棠从来不会对谁抱有恶意,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迈着沉稳的步伐,拽着畏畏缩缩的倒霉蛋儿一起走了过去。
下一刻,两个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就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梦境中的人都是精神的投影,作为调查员,精神状态常年都是破破烂烂的。
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大治愈术,把精神上的沉疴旧疾也都一并修复,秦不凡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人都找到了吗。”郁棠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又确认了一遍苏声给出的名单上的人都在这里,“那现在就离开这里吧。”
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还带着不算明显的鼻音,莫名有点儿软乎乎的感觉。
这有些犯规了啊。
调查员们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被不可名状给可爱到了这种事儿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够上反面教材的了。
直到黑色的丝线缠绕在被卷入者们的身上,把在场所有人都包裹成了一个漆黑的茧,很快就没人再有心思想东想西的了。
最后郁棠把目光落到了林修竹脸上,还不等林修竹说些什么,黑线就加快了速度把他裹成蚕蛹,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等所有人都被保护在了茧里,郁棠站在原地跺了两下脚,梦魇构建的场景直接粉碎,他与身后的蚕蛹们出现在了一片由精神构建的虚无之海中。
海中狂澜翻涌中,他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眼,他已经回到了物质构成的人世。
林修竹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精神回归了肉\体,大脑也迅速让他回忆起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什么古宅大院,什么大哥大嫂。
不等林修竹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余光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那个长发披散的背影。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郁棠的那张床靠着窗,此时他正背对着林修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缓缓下落的夕阳发呆。
林修竹起身来到郁棠身边坐下,正想要把人搂在自己怀里,可他刚伸过去的手被郁棠拍开了。
郁棠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在了角落里的陪护椅上,全程都没有搭理林修竹。
这是又生气了?
林修竹回忆了一下,两人进去那个梦境之前还好好的,郁棠要生气,那肯定是因为梦里的事情。
林修竹走到了郁棠身后,想仔细问问自己这回又有哪里做得不对。
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郁棠先开口了:“你这次都没有任出我来,太过分了!”
“是我错了。”林修竹积极认错,“对不起。”
林修竹也能感受到,郁棠其实是在闹小脾气,而且真正惹他生气,或者说让他伤心的人并不是自己。
可是他老婆只会对着他闹小脾气唉,这么可爱,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撒娇呢。
郁棠扭头不去看林修竹,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快来哄我,再不哄我就要闹了”几个字。
林修竹从郁棠背后抱住了他,揉了揉他的头发,放轻了声音哄着:“我知道错了,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郁棠往他怀里一靠,声音听上去就像又要哭了一样:“你都认不出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修竹:“……”
喜提送命题+1
林修竹知道他说的话都是在闹别扭,其中调侃和作弄的成分居多。
虽然不担心郁棠真的跟自己生气,但林修竹还是不想让对方陷在不好的情绪里,正思考着自己该说些什么。
没有第一时间听到对方的答复,郁棠又不干了,他一下子蹦到了陪护椅上站着,比林修竹还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被吓了一跳的男人。
“你要是不爱我了就直说,我不缠着你!”郁棠双手环胸,理直气壮。
“他爱!”
突然,本就虚掩着的病房大门被人从外拉开,来看孙子的林家二老从门外冲了进来。
“真的。”林老爷子看了让自己操碎了心的大孙子一眼,眼神写满了怒其不争。
紧接着,他又抬头看着还站在椅子上的郁棠,眼神像是堵上了自己爷爷的名义般坚定,拍着胸脯跟人保证道——
“他超爱的!”

第37章 回家
这天下午,林鹤和老伴儿叶蓁蓁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他们家小孙子出车祸住院了,让他们来医院接人。
一般情况下,林家二老遇到这么像骗子的电话是不会信的。
但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二老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对电话那头的人升起了百分百的信任,立刻叫上司机把自己送到了对方说的医院门口。
记忆里,他们俩的儿子和儿媳二人出国了,但具体是旅游还是有什么工作他们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走得有些匆忙,留下了很多烂摊子。
而他们俩的大孙子林修竹,最近出门散心去了,上次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说自己准备暂居云槐镇,让他们不用担心。
总之,现在林必果身边的亲人只剩下他们这俩爷爷奶奶,照顾孩子的事儿还得靠他们。
二老刚下车,就见到了来接他们的工作人员。
这位工作人员生得膀大腰圆,正宗方块脸,长相十分粗犷,却穿了一条白色洋裙,这样让人记忆深刻的人,林鹤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的。
他们上次见面,似乎是在一个很重要的场合,还说过几句话。
他张口就要叫出对方的名字,但那几个字却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儿,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好在对方并没有在意他突然地卡了壳,还正式介绍了一下自己,说自己叫秦不凡,是个公务员。
秦不凡说了林必果这次车祸的具体经过,还说那孩子没事儿,现在已经醒了,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检查完就可以跟着二老一起离开了。
秦不凡还说了,他们家的大孙子林修竹现在也在这家医院里,问他们要不要先见上一面。
面对那听上去乱七八糟的车祸过程,和突然间从老家跑回来还出现在医院里的林修竹,二老也很自然地接受了,一切疑点都在他们大脑的安排下被合理化。
林鹤与叶蓁蓁先去看了受伤的林必果,正好赶上林必果检查完被送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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