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会自我攻略by仰玩玄度
仰玩玄度  发于:2024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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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十一:“……”
细数这多年暗卫生涯,他真的从没遇见这么艰巨的任务!
柳垂也在窗外目露怜悯。
徐篱山见鹊十一一副恨不得英勇就义的表情,轻笑一声,松开了手,说:“你不想嫁我,也行,不强求,但我绝不会娶师五和别的任何女子,我承认在禅房同殿下说的话是怄气,我做不到随便娶个不喜欢的人,哪怕是娶回来摆着。我知道殿下可以做主我的婚事,但殿下不至于非要我娶谁吧,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所以,如果殿下并不在意我的婚事,就烦请你回去禀报一声,我会想办法向陛下求旨取消赐婚,反正陛下连口谕都没有下,这桩婚事也不是非成不可。”
说罢,他将名册塞回鹊十一胸口,真诚地安抚道:“十一,你不必觉得难做,毕竟我如草芥如微尘,连殿下的眼都入不了,殿下又怎么会在乎我的婚事呢?”

鹊十一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那天和鹊十换了班以至被挑中去监视徐篱山。
夜阑人静,冬日冷寒。
鹊十一站在书桌前,一字一句地重述徐篱山的回答,真心觉得此时书房这种堪称微妙的安静气氛比直接抽他几十鞭还要难忍百倍。
有同样感受的还有坐在小榻上给自己设计第不知道多少款针灸袋的莫莺,以及刚从元净寺扫了半天地、结束惩罚回来的辛年。
书房内外同时安静如鸡,莫莺悄摸地用余光瞥了眼坐在书桌后的京纾,见对方手中的书还是很久前的那页,但精心包装的封面册子已经被捏出了皱。
这他娘什么情况?
莫莺一边莫名,一边感慨今天真是不宜出门,否则也不至于正撞枪口,有被牵连的危险。突然,他感觉到一道做贼似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掠过,顺势看过去,辛年朝他挤了下眉毛,那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来打头阵,迎接很有可能降临的猛烈暴风雨。
笑死,他是这么大无畏的人吗?
莫莺回敬同样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继续装聋作哑。
辛年求助无门,暗骂莫莺一声,被逼无奈地来当这个开口打破沉默的勇士,“殿、殿下,徐六公子还年轻,又从小贪玩,心里没个谱——”
“他说,他要选你。”京纾轻轻放下书本,却是看向前方的鹊十一,语气如常,“你如何想?”
鹊十一垂着头,说:“属下绝无不该有的想法,只想替主子盯好徐六公子。”
“盯着他的不只你一人,他却对你更亲近,”京纾稍顿,“十一待人温和。”
两道怜悯的目光从左右同时落到身上,鹊十一隐隐崩溃,说:“因为每次传话都是属下去的,徐六公子只见过属下,不曾见过十二……属下往后让十二传话,不再出现在徐六公子面前,或者属下与人换班!”
“不妥。”京纾说,“你盯了他那么久,突然消失,他说不得会失落。”
青天大老爷,您听听这是什么话?鹊十一鬓角生汗,脑子疯狂转动,说:“徐六公子待属下三分客气全是因为尊敬主子,否则早就拿竿子将属下从树上戳下来炖了!属下若就此消失,徐六公子定然恨不得放烟花庆祝!”
京纾轻声说:“是么。”
鹊十一单膝跪地,掷地有声,“是!真是!一定是!徐六公子待属下的厌烦之心天地可鉴,请主子明察!”
京纾看了他几息,才说:“十一向来稳重自持,我自是信的。”
鹊十一猛地松一口气,却听京纾又说:“不过徐篱山满口蛊惑之语,为着你心定,还是去元净寺扫扫地,听听禅,清除浮躁。”
老天开眼,老天开了四只眼啊!鹊十一满心欢喜、万分愿意地磕头,“属下领罚,立马就去,主子没下命令,属下绝不踏出元净寺一步!”
他说罢起身告退,虽然面色不显,但仔细听那脚步声,一步一步都写满了“欢快”。
“不是,”莫莺抬手往外头指了下,“我怎么觉得他高兴得要上天了呢?你们家十一何时开始拜佛了,那么向往去佛寺?”
辛年暗自叹了口气,远离徐篱山,就远离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且力量不明的潜在危险,能不高兴吗?
“还有,我总算搞明白大致情况了。不是我说,我的殿下,”莫莺看向京纾,戏谑道,“您有事没事去操心徐六的婚事做什么?”
京纾把面前的书本扫到一边,辛年立马去隔间盛了一盏茶出来,放到他面前。茶水澄澈见底,颜色像隔门后的金梅,京纾收回目光,说:“陛下的旨意。”
“真要赐婚,也该让文定侯操心,反正他天天都闲,可你不一样啊,你如今有伤在身,陛下巴不得你天天躺在榻上不要管事甚至连思考都不要有,为何要把这种和你八杆子打不着又不怎么要紧的差事交给你?除非陛下只是随口一提,哎呀,可这也说不过去啊。”莫莺故作疑惑,“因为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懒得亲自过问吧?可你不仅过问了,还真给人家挑了门婚事……啧,啧啧啧。”
此时此刻,辛年恨不得没从元净寺回来过,他扫地的速度还是太快了。
偏偏莫莺还摇头失笑,一副很欠抽的语气,“我的殿下,我怎么觉得该静心的是您呢。”
“你也这么说……”出乎意料的,京纾并没有任何不悦,目露疑惑,“从元净寺回来前,辛年和鹊一也这么说,我听他们的把云絮放了,给徐篱山赐婚,可事情并未解决。”
辛年自责道:“属下等无能,未能替主子分忧。”
“哎呀。”莫莺抬手让辛年给自己倒盏茶来,“情有可原啊,毕竟你们和你主子一样,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知识不足也是正常的。”
辛年把茶端过去,莫莺喝了两口,接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唰”地打开,扇面上“风花雪月”四个大字瞬间夺目无比。他看向京纾,“这种事你不问我,活该你百搭。”
“那就说说看。”京纾说,“你‘知识’渊博,若是也不能替我解决问题,那就不是真心帮我。”
“你少威胁我!”莫莺端着茶站起来走到书桌前,让辛年给他搬了张椅子坐下,面对面地给京纾“问诊”,“你今天这两出要想有用,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如徐六说的那样,他如草芥微尘不配入你眼,可如果真是这样,你根本就没缘由搞这两出,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他猛地拍桌,“我的殿下,您已经走死啦。”
京纾抿唇,难得毫无头绪,“那该如何?”
“虽然您不耻下问的品格令我赞赏,但是我真的服了您!”莫莺差点被气笑,快速摇着扇子给自己降温,“确定病症怎么办,对症下药啊。你的症状就是你玩脱了,你当初想要钓鱼,所以暂时对徐篱山网开一面,但你现在不仅忘记了当初说的那些狠话,还显然被这条一摆一水花的鱼儿摆花眼了!至于怎么治,很简单。”
他端起茶喝一口,润了嗓子,继续说:“我的药方很简单,三种:其一,你怕他毁你道行,那就直接拿出你以往的手段,干净利落地将他铲除了——虽然我真的很舍不得这样的大美人被辣手摧花,但我最爱的还是你啊。其二,你若不想下这个手,那你就索性自堕根基,吃吃情/爱的苦呗,这么个大美人对你投怀送抱,你竟然不珍惜,他娘的简直暴殄天物!”
“你喝茶喝傻了!”辛年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你竟然把主子送给徐篱山哄骗!”
“我他娘还没说完呢,这不是还有第三条吗!”莫莺伸手把辛年推远点,转而看向京纾,“你若既不想杀他,又不甘心他哄你骗你,那你就跟他打擂台呗!这擂台一摆,最后谁输谁赢都得靠本事。虽然你这种没开过荤的雏鸡没知识、没经验,但你还有我这位聪慧无比的大军师,不怕赢不了他徐篱山!”
辛年又冲上去,“主子又不是闲得发慌?打什么擂台!”
“滚远点!”莫莺拍桌,盯着辛年,“他还不够闲得发慌!他今天搞这两出已经够发慌的了!再不下定决心、定下方针、采取行动,你家主子就要把头发都琢磨白了!”
“万一打擂台输了呢?”辛年力争,“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我家主子还、还……”
“还怎么?一颗芳心碎八瓣?”莫莺嗤笑,“这有什么可怕的?怂包!”
辛年忍无可忍,伸手把他头上的方巾揪了,冷笑道:“你说得倒是轻松!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万花丛中过,没半点真心!”
“我当然轻松,这要是我,说不定早和徐六滚榻上去了!况且,你怎么就知道会输,那要是赢了呢?”莫莺伸手摸了把头发,把炸毛捋平,“你想想,赢了,你家主子不就把‘病’治好了,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辛年把方巾扔他脸上,冷嗤道:“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万一打着打着真爱上了呢?”莫莺扯下方巾,歪头瞅着他,“你不想让你主子当一回‘人’吗?”
辛年一顿,过了几息才说:“自然想,主子若遇良人,我求之不得,但徐六那样的,他心肝都是黑的,还能是良人吗?”
“他没心眼的话,你家主子能留他吗?一早就砍了吧?况且心肝黑又如何,那也是有啊,既然有,那就能塞得进去东西,情也好,义也好,你以为他当真能心如磐钟,不起半点风声?”莫莺说罢猛地拍桌,转头看向好久没动静、仿佛当事人不是自己的京纾,“是不是男人,是就说句话!”
京纾说:“话。”
“……”莫莺摸着心口倒退三步,语气虚弱,“我可能要成为兰京头一位被病患气死的大夫。”
京纾抬手揉了揉被吵得发痛的太阳穴,说:“我听懂了,你是说我对徐篱山起了类似于男欢女爱的心思?”
莫莺瞪大双眼,“不然呢,亲爹!你要没被他勾/引到半点,你现在是在干嘛,有病啊?”
京纾疑惑,“我不就是有病吗?”
莫莺目眦尽裂,“你、你——”
“主子。”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莫莺,莫莺连忙落座,抱起茶杯、狂摇折扇给自己续命。
辛年调整神态语气,说:“进来。”
暗卫走进书房,说:“主子,十二传信,徐六公子偷偷出府往明恩公府去了。”
“这大晚上的,他去找郁玦?”莫莺嘶声,瞥向京纾,“哎呀呀,人家可不是非谁不可哦——”
“啪嗒。”
京纾抬手时撞倒了手边茶盏,茶水泼了一身,他眉间微蹙,隐有不悦。
“作死的东西。”

第28章 手心
柳垂咬饼的动作一顿,勒住缰绳,正躺在车里打瞌睡的徐篱山惊醒,迷糊地问了句怎么了?
柳垂没说话,看见辛年走到车窗边,说:“徐六公子,主子有请。”
徐篱山瞬间清醒,嘴角微微上扬,但推开车窗时已经恢复如常。辛年站在外面,再上行下效地绷着张棺材脸却还是被他看出了一点端倪——大概是看祸水的那种目光。
徐篱山哎呀一声,担忧道:“不过半日不见,辛统领怎么瞧着憔悴许多啊。”
“多谢公子关怀,在下无事。”辛年谨记鹊十一的教训,秉持着能和徐篱山少说一句话就少说一句话的原则单方面结束话题,拱手道,“这边请。”
徐篱山起身下车,跟着辛年走到前面拐角处的一辆马车前,踩着脚蹬上去。辛年随后关了车门。
马车内一阵浅淡的蓬莱香,和京纾身上的一样,徐篱山闻着倍感舒适,落座后抬眼看向京纾,对方在马车里也坐姿挺拔,仿佛永远不会弯腰俯首似的。他收敛目光,微微颔首行礼,“殿下深夜召见,有何吩咐?”
京纾把手中书册翻了一页,并不回答他,问道:“深夜去明恩公府,你有何要事?”
“两件事,其一,先前郁世子花了高价从草民这里买香,草民已经做好了,要寻机会给他送过去。”
“你们常见,何必非挑这个点?”京纾说,“送个香而已,你院里的人都死光了?你那小厮不是也很得你重用么?”
徐篱山失笑,“殿下,草民跟您可不一样,待郁世子是要有几分客气恭敬的。况且草民也不是专挑这个点,只是因为第一件事只是顺便。”
“深夜前往,看来第二件事极其要紧。”京纾说。
“是为赐婚之事。”
京纾终于抬眼看向他,“你闭着眼抓瞎也不该求到郁玦府上。”
徐篱山苦笑,“不得已罢了。草民没有资格在陛下跟前说话,便只能求个能和陛下说话的人,按理来说应该先找二殿下,但殿下还没出宫,草民见不到人。或者应该求贤妃,但陛下赐婚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我爹和贤妃肯定更乐意此事能成,他们此时不知道便罢了,若是知道,草民这婚事就更板上定钉了。所以思来想去,草民只能去找郁世子,他若愿意帮忙,请皇后说句话,说不定能成。”
京纾说:“你去庙里求菩萨还得上柱香,又打算拿什么和郁玦交换?”
“殿下不是知道么,郁世子看上草民了。”徐篱山轻笑,“草民要是出去卖,必得卖个好价钱。”
这话透过车窗,辛年不禁一声抽气,这徐六的嘴真没把门的,对自己也毫不客气。
车内安静几息,京纾将书本轻轻扔在面前的紫檀小几上,看向徐篱山,“为了赐婚,你就要卖了自己?”
“哎,虽是为了赐婚去卖,可真要卖成了,那不也有后续收益吗?”徐篱山语气轻松,“郁世子虽有恶癖,但他身份尊贵,人也长得英俊,草民也不是不能忍忍。”
京纾说:“你娶个好姑娘,不比这样好上百倍?”
“人家姑娘做错什么了,要嫁给草民?草民知道,陛下赐婚的事儿若传出去,估计有不少家要赶着卖女儿孙女了,可草民是真心不想娶谁。这成了家,日子就不自由了,况且草民这性子,万一哪日做错了什么遭来杀身之祸,把人家全家也给连累了怎么办?这罪过,得下十八层地狱吧?”
京纾说:“你已经做错过了。”
“草民知道,所以更不能娶啊。”徐篱山说罢顿了顿,“殿下深夜召见,就是为了问草民这些?”
京纾提壶倒茶,说:“碰巧看见你的马车,就找你问问,陛下的差事还是要尽早做好。”
哦,徐篱山在心里拉长音,面上却不显,只说:“草民的心意已经全部告诉殿下了,斗胆求问殿下是什么态度?”
京纾瞥他一眼,“怎么说?”
“若殿下并不非要让草民娶谁,那草民就不舍近求远了,直接求殿下,反之,”徐篱山为难地说,“草民得抓紧时间去明恩公府了,您知道的,草民是借着夜色偷溜出来的。”
“那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求我?”京纾说。
徐篱山面色一正,“草民可以告诉殿下一个关于清澧的消息。”
“比起你打算给郁玦的,实在太廉价。”京纾评价。
徐篱山拍着胸口保证,“是真的很重要的消息!”
京纾反问,“比你自己还值钱?”
“那肯定是比不上的。”徐篱山挠头,为难似的,“但同样的货对不同的买主来说本就不值同样的价钱啊,您和郁世子喜好不同,草民卖/身给您不是玷污了您如天山雪莲一般的圣洁么?”
京纾又是片晌的沉默,“徐六公子当真言行一致,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什么叫做高枝攀墙,我看上哪根攀哪根。”
徐篱山闻言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殿下,这攀高枝就是图利,自然随时变换。”
京纾说:“我既已应允放了云絮,想来往后对你来说便是无利可图了?”
“那还是没有,殿下若愿意赏个青眼,草民在兰京也更好过么不是?”徐篱山说,“况且殿下宽恕之恩,草民没齿难忘,必然用心报答。”
京纾说:“徐六公子还是很会嘴上说好话。”
“毕竟草民的真心对殿下来说一文不值。”徐篱山露出一记豁达的笑,“殿下弃若敝履的东西,草民自然不敢再度奉上。”
这个笑并不真心,只是表面功夫。京纾摩挲杯沿,过了会儿才说:“说说那个消息。”
这就是买卖做成的意思了,徐篱山面露喜色,连忙说:“清澧和三殿下相识。”
京纾指腹稍顿,没问他消息从何处来,只说:“几分真?”
“十分。草民不是要在您跟前卖弄,但时间久远,他们见面时若是特意遮掩行踪,也很难留下线索证据,所以您的人再厉害,查起来也必然要耗上一阵,草民这会儿跟您说了,您也方便么不是?”徐篱山说罢顿了顿,“但清澧也是被哄骗利用了,还请殿下留他性命,就当是为了五殿下。”
京纾面露不屑,“小五还要为别人寻死觅活不成?”
那可是比寻死觅活可怕多了,徐篱山说:“五殿下对清澧正上头,您若蛮横地让清澧从他身边消失……五殿下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
京纾搁了茶杯,说:“没出息的东西。”
徐篱山不敢搭腔。
“这件事我不好插手,你来做。”京纾问,“能做好吗?”
徐篱山点头,“殿下有命,草民万死不辞。”
好恭敬温顺的姿态啊,京纾瞧了他片晌,突然唤了声辛年。
辛年应声,“主子。”
京纾盯着徐篱山,说:“去,杀了六公子的小厮。”
辛年还没来得及答话,徐篱山已经猛地站起来,一头撞上车顶,马车整个晃了一下。他顾不上疼痛,撞翻小几一下扑到京纾面前,“殿下饶命!”
什么情况,辛年站在车窗外,没有立马行动,直觉他家主子这命令有点奇怪。
“殿下……不知他犯了什么错?”徐篱山心中惊惶不定,难道京纾也知道“柳垂”的存在了?影子说了?是说了吧,毕竟影子忠诚为主,不该有所隐瞒。
“你也不想让众人知道我们做了一笔生意吧?”京纾打量着趴在膝上的人,语气很轻,“我从不和人做生意,你猜若让有心之人知道你搭上了我,你会不会有危险?”
京纾会这么好心替他考虑?徐篱山直觉有鬼,摇头保证,“他不会乱说的,绝对不会!”
“他这么得你信任啊?”京纾状若了然,“也是,毕竟六公子甚至愿意和他成亲。”
“我、草民乱说的!”徐篱山快速道,“草民一时情急才口出狂言,跟其他人无关!草民知道错了,殿下……”
京纾说:“既然错了,是不是要受罚?”
我□□祖宗十八代啊,敢情是找茬是吧,妈的老子明天就出钱给你建一座精神病院!不过,看样子影子没说?
徐篱山一边痛骂一边庆幸,深深地呼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殿下,您罚吧,随便罚,草民这条贱命算什么?草民一定要让您高兴,真的,草——”
他话音戛然而止,被突然捏上他下巴的手惊得哽了一声,差点呛住,但还没结束,那手托住他的下巴,其中一根指头在他的下巴上滑了两下,竟然摸上了他的嘴唇……卧槽,什么情况?
看着徐篱山脸上那猝不及防的、没有丝毫表演戏份的慌乱和懵然,京纾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拇指微微使力,按在了他唇间,“你这张嘴,该好好管教,总是说些不该说的。”
“我……”徐篱山一张嘴,下唇滑过京纾的指腹,他立马停住了,又因为这样突然停住,下唇微翻,对京纾的指腹犯下了类似于“舔”的罪过。
他不敢看京纾的脸色,也没听见京纾说话,顿时在心中真情实感地骂了句娘:天知道他这次真不是故意的!虽说他是为了欺骗纯情肃王殿下而不惜给自己戴上一顶“基佬”的帽子、一口一个“我爱男人”差点给他自己都唬住了,并且对着京纾几次三番口出秽语、手脚不太老实,但还没到真用嘴调戏的地步啊!
他自己都还暂时没做好这种准备好吗!
熟悉的寒流又在脑袋上画圈圈了,徐篱山欲哭无泪,把下巴往后一缩,让嘴巴离开了京纾的手指。他松了口气,正想解释道歉求饶三连,突然感觉寒流转出了呼啦圈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抬眼那么一看吧,京纾目光深冷,似乎对他的动作很不悦似的。
徐篱山很他妈懵然地、为了剖析“肃王殿下他为何那样”这一终极难题不惜以嘴犯险地又把嘴“亲”了上去,然后寒流转圈的速度竟然真的慢了一点。
卧……槽?
京纾也顿了顿,托着徐篱山下巴的手稍稍用力,让他把脸抬起来,同时拇指滑开,落到他的嘴角,轻声说:“把你的舌头割了,会不会好一点?”
这话听着像是正儿八经的疑惑,但恐吓效果一点都不少,徐篱山抿了抿唇,把脸往下蹭,那指腹就停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随着他的动作滑过他的脸腮、鼻梁,最后,他用脸蹭开京纾微蜷的五指,贴上那掌心。
“殿下……”徐篱山呢喃,连呼吸都是一种近乎祈求的微弱,“别吓我了。”

徐篱山这几天有些不对劲。
柳垂靠柱坐在廊下,今天的第七次看向裹着被子躺在卧房门前那张摇椅上的徐篱山,对方仍旧望着天,把“魂不守舍”这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除了时不时抬手摸一下嘴巴,再没有别的动作。
“少爷!”突然院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猗猗像只小黄鹂似的飞进来,一下子扑到徐篱山跟前,“大喜事啊少爷!”
这一嗓子透亮,徐篱山被吓回大半魂魄,觑着她说:“嗓门这么洪亮,从明儿起你来当公鸡,给咱们院里打鸣报早。”
猗猗知道他是吓唬人的,也不害怕,嘿嘿一笑,说:“奴婢是来告诉您,后日千秋节,侯爷让您随他一起入宫为陛下贺寿!”
“什么?”徐篱山那半边魂魄也归位了,稍显惊讶。
雍帝不好铺张,每年寿辰只是小办,因此入宫贺寿的人也得精简,比如:外官不必亲自入京贺寿,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入宫赴宴。后者虽没有明说,但众人都默认只带府中嫡出儿女,毕竟就算不论身份配不配,有些家是生了个蹴鞠队的,都带上能坐得下吗?
再说文定侯府,唯一的嫡出女儿已经嫁出兰京,其余的儿子都是庶出,其中徐松均虽有官职但如今也才从五品,因此往常文定侯也都是独自入宫贺寿。
徐篱山寻思着这应该不是文定侯的安排,更有可能是上头的意思。京纾答应替他解决赐婚之事,难道这是给他换了个奖赏?
“天啊,咱们府里就您一位少爷能入宫,这是天大的殊荣!”猗猗一脑袋磕在徐篱山腿上,简直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确实是好事一桩,徐篱山敛去眼中思索,裹着被子起身往书房走,猗猗在后头问:“您去做什么?”
“备礼!”
徐篱山在书房埋头备了两天,第三日一到,他换了身荷叶绿竹叶金绣长袍,裹一件白色斗篷先一步出门,柳垂抱着梨木长匣放进马车,驾车去肃王府。
王府侧门的侍卫早接到了命令,待看见熟悉的人从熟悉的马车上下来,便拱手道:“徐六公子里边请。”
徐篱山颔首,跟着来引路的小厮走进王府,穿过幽深回廊来到侧厅,里面的人听见动静连忙跑了出来,猛地撞进他怀里。徐篱山后退半步,笑道:“力气这么大,看来饭没少吃啊?”
云絮抱着他泪流不止,哽咽道:“我以为你出事了,我……”
“那咱们现在是在阎王殿吗?”徐篱山说罢失笑,好吧,也差不多。他抬手拍了下云絮的肩,闭眼叹气,“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云絮止不住哭,说话困难,只能摇头,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恐惧担忧都哭出来似的。
徐篱山并不催促,安静地等她哭了片晌,才说:“申时一刻,褚世子家中有人要往安平城去,我都跟世子说好了,你同他们一路回,你一个姑娘家赶路不安全。”
云絮抬起头,抽噎道:“你、你不回么?”
徐篱山摇头,沉静地看着她,“我不能回。”
那目光是云絮从未见过的,里头像是装着很沉重的东西,这个逍遥惯了的小纨绔仿佛也戴上了一种意味不明的枷锁,成了槛花笼鹤。她不自觉地攥紧了徐篱山的手,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是缄默不言。
“回去了就好好过日子,我前几天给褚凤他们写了信,以后在安平城,他们会照拂你,不必害怕。”徐篱山说,“我待会儿还要入宫赴宴,不能送你了。”
“入宫……”云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莞尔,“六公子也出息了。”
徐篱山也笑。
“六公子聪慧,没有做不到的事。”云絮缓缓地松开握着他手臂的手,退后一步,曲膝一拜,“此去山高水远,恐难再见,公子珍重万千,公子千霄凌云,公子得遇良人,公子……保重。”
“好姑娘,”徐篱山声音微哑,“谢了。”
不远处的金梅丛后,京纾转着茶杯,见两人依依惜别,没心没肺的小子竟也目送离开的背影怔忪失神……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安平城花楼林立,徐篱山偏爱鹤梦楼,他身边美人无数,只有这个云絮能相伴在侧,还一伴多年,自然情谊不同。
俄顷,近卫走到亭前,后头跟着徐篱山。
“殿下金安。”徐篱山上前行礼,“谢殿下恩德。”
满园金梅,偏他一树青绿,神清骨秀。京纾眼波微潋,说:“今夜入宫,可有备礼?”
“备了。”徐篱山说,“还未谢过殿下成全。”
“既然是互相交换,就不必多番道谢了,至于入宫之事,”京纾稍顿,“是陛下点的。”
徐篱山轻笑,说:“那也是殿下替草民取消赐婚一事的缘故。”
京纾不置可否,过了片刻才说:“过来。”
徐篱山快步走入亭中,京纾说:“同样是逛花楼,在兰京和在安平城却有不一样的逛法,里头的人多长了眼睛和耳朵,图钱图人还可能图你的命,你在这里,可难得找到云絮那样的知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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