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正值年轻,自己是因为任务才来的。
那傅进财看着年纪不大,为什么也甘愿蛰伏在这儿呢?
想了近一个月,张林还是没想明白,会不会他没出去也是因为傅家村秘密的原因?
身为村子的外来人,张林在前期基本上处于和周围人打关系的阶段,村子里的嘴巴碎,不熟的人也不会乱讲话,除非气急了。
傅大爷就是属于这种状态。
傅大爷叫傅永川,今年58岁,就是之前那个看不惯傅警官的大爷。
张林这些天来没少和他套近乎,他性格固执,软硬不吃。
这次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臭着脸,坐在石椅上一言不发,那浑身低气压弄得周围人不自在的站远了些。
前几次因为好奇,他凑上去像知道真相,没少被傅大爷臭骂一顿,这次他是真的学乖了,不上前了,还是得旁敲侧击。
因着天天过来看人下棋,张林也算是一圈人中的熟面孔了,面对张林的发问,很快就有人憋不住给了回答。
“他啊,就是咸吃萝卜蛋操心,他就觉着人傅警官对他媳妇有意思,一天天的就是看人不爽呢。”
张林瞪大眼:“对他媳妇?!”声音过大,他下意识用手捂住嘴。
“对啊,你说好不好笑,都多大的人了,天天想着这些,人傅警官长相好品性也好,喜欢他的人一抓一大把,怎么会看上他那个傻子媳妇?”这人摇摇头,语气里满是嘲讽。
张林以为是傅进财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人,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村子里的年轻人几乎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初中高中的孩子又要上学,村子里路远又难走,所以基本上都是住校,只有周末两天能回来帮帮家里。
剩下在村里的就是些老头老太太,还有些留守儿童。
村子不大,张林走几圈就走完了,注意到人话里的傻子二字,他好像也没见到村子有看起来不正常的人。
说话的人住村头,给张林半是猜测半是解释道:“这不是怕自家媳妇被人勾引吗,把人给锁家里了。”
他说话声音不大,奈何本来挨得就不远,听到后面傅大爷的脸也黑了,他朝着这人吼道:“傅永胜!你说够了没有!别他娘的放屁,我看你才是一天天的谣言,傅进财小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
都是永字辈,傅永胜还真不怕他,张嘴就和他对喷起来。
住在一个地方,难免有摩擦,这两人是明显的积怨已久,张林这次的问话就只是个挑起战争的引线。
很快,两个不年轻的老头眼看着就要从简单语言转化为动手事件,周围的人这才恍然醒悟纷纷出来拉架。
你一句劝诫“都少说两句!”,我一句“消消火气,人都过了半辈子了,怎么还像年轻时候一样!”
总算是把两人拉下来了,张林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个真正的警察反而没派上什么用场,好在大家伙都不在意。
被人拉下来,傅大爷自觉没什么脸面,臭着脸狠狠瞪了傅永胜一眼迈着步子就走了,年纪上去了身体却很好,走路都带着些火气。
对手走了,另外的傅永胜似乎也没了在这里的意思。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才有人发出一阵唏嘘,闹事的两个人都走了,作为事情最开始的争端张林反而尴尬起来。
想着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张林灰溜溜的回去了,好在没人在意他的去留。
回到宿舍,他立马拿起水缸灌了一大口水。
这一个月他是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找着,和自己这个舍友傅进财的关系也一般。
人就像是幽灵一样,早上他起来了,人就没了,晚上他都要睡觉了,人才回来。
就连吃饭都没见着人影。
他这个新警官就是个名副其实米虫,啥事儿不用做,因为有事儿人都找傅进财,不会找他。
在宿舍坐了会儿,张林忍不住去冲了个澡。
太热了,也就洗澡能凉快一下。
冲完澡,任由水珠顺着发丝滑进衣领,张林将地上的风扇提上桌,插上电反手就开到最大档。
咕噜噜的风声瞬时刺得张林的湿发飞起,过大的转动连带着老旧的桌子都颤颤巍巍起来。
夏天,一时的凉爽让张林不管不顾躺在了床上,不多一会儿,眼皮酸软宣布罢工,眼睛模糊了一下,张林陷入浑浊的梦乡。
第102章
张林是被热醒的,等他身上的水分被吹干后,风扇席卷的热风毫不客气,将它带进炎热的困境。
他醒过来手往脸上一抹,一把的汗,躺床上后背都被汗湿了。
叹了口气,这就是乡村的不好了,还是偏远穷困的乡村,在夏天没空调就是死刑,张琳洗了把脸,外面的天已经接近黄昏。
阳台正对着山林,蝉撕心裂肺的鸣叫,叫得人头疼。
算好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踩着拖鞋就往后面的小院子走去,边走边在心中琢磨。
不知道王姨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乡下也没那么多规矩,张林一般都是在王姨家里吃,这小食堂算是荒废了。
傅进财不知道干些啥,饭点儿不和他们一起吃,所以基本上都是他和王姨一起吃,次数多了,人也熟悉起来。
还没走到院子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让人流口水的香味,忍不住加快步伐,边走边朝里面喊道:“王姨好香啊,你今天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才走到里面,就见王姨端着大碗慢慢走出来,香味就是从碗中传出。
张林迫不及待做好,伸着脖子就往碗里看,还烧了只鸡,他挑挑眉笑道:“今天是有什么大好事,王姨还特地烧了只鸡。”
王姨笑了笑:“小傅今晚上和我们一起吃。”
她说完又往厨房走去,声音远远传过来:“等一下他,他马上就来了。”
“你要是饿了,这边还有蒸的馒头,先垫垫肚子。”
张林也不是等不起的人,“没事,等等他吧,我现在也还不饿。”
长时间两个人吃饭他都差点忘了还有傅进财的存在,今天倒是稀奇,他过来一起吃。
张林一边等,一边眼睁睁看着王姨,从厨房端出来一碟又一碟菜,三个人她做了得有6个菜。
张林目瞪口呆:“王姨,这,这我们吃得完吗?”
王姨微微笑着,眼角细细的皱纹折出些许慈祥的味道,“放心吧,吃得完,小傅他胃口大。”
“好吧。”
王姨将菜端完后坐在张林对面,张林则百无聊赖地环视屋内的装饰,最终他的眼睛停留在了那件王姨织了一个月的红色毛衣上。
红色毛衣织到了尾部,心思细腻的主人将花朵一个又一个编织在衣摆,很明显的女式毛衣,不像是给自己织的。
是给她正在上大学的女儿织的。
据她说是再过十几天就会回来了,大学放暑假。
不多一会儿,院子门口传来动静,高达大的身影走进院中。
王姨脸上带着笑,“回来了,小傅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身边的木椅拉开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张林没往旁边瞅,就感觉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火团坐在了身边。
他和傅进财不熟,两人说话他插不上嘴,一顿饭吃下来全是一问一答,张林眼观鼻鼻观心眼睛没乱瞟,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汲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王姨全是对傅进财的拳拳爱护之心,皱着眉,温柔的问他最近的近况。
傅进财也是有模有样的回答,张林没抬头,只听着左边传来的声音却是十分镇定。
两人话说到一半,傅进财突然对着张林漫不经心道:“明天所长就回来了,把你带过来的材料准备好,明天交给他。”
张林下意识回了句好。
这一个月以来都没看到所长,听王姨说所长是去市里开会了,要些时间和其他领导进行其他村庄的巡视,好为村子接下来的发展做贡献,说到这里也不得不说,所长不仅是派出所的领导,他也是村子的村长,规划着乡村的发展,他必须尽职尽责。
不过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懒惰很容易入侵人的大脑,也不知所长去了后能不能给村子带来发展。
这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警员能决定的了。
吃完饭,张林和傅进财一起离开了王姨家。
走到棵树下,傅进财停了脚步。
“你先走吧,我在这待会儿。”傅进财靠在树干上随口道,黄昏的光线铺在枝繁叶茂的树叶上,一阵阴影洒在傅进财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甚至都没将视线投到张林身上,手在身上摸索着,不到片刻,一支香烟被他捏在手中。
嘹亮的火光闪过,袅袅烟雾从烟支末端升起,白色的烟雾飘飘洒洒弥漫在空气中,张琳用手挥挥飘过来的烟雾。
张口准备回句好,脑中忽的闪过白天傅大爷的模样,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问清楚。
正准备走的脚收回来,他站到傅进财身旁。
傅进财好似没注意到这个凑过来的人,深邃的眼睛看向虚空,侧脸的轮廓依旧是那样流畅得让人赞叹。
“那啥,傅哥,你知道傅大爷为什么讨厌嘛?”张林看着傅进财的侧颜吞了吞口水,决定随便拉个话题打开局面。
转过头,尴尬的脚趾无处摆放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耳朵却竖了起来。
他和傅进财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不是他不想和他打好招呼,相反,他总觉的这人在无视他。
就像是那种走在路上也不会在意,只有特定的时候才会发出哦的一声仿佛现在才知道有这个人一样。
离得近,烟味儿也浓重了,张林的眉头轻皱,手在鼻前拍散聚集的云雾,正当他以为自己是不会得到回答时,傅进财说话了。
一说即是王炸。
“你这一个月打听到了什么?”
这个炸弹炸的张林脑袋有些懵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现在就承认,于是马上打哈哈:“不是,傅哥,你在说什么?什么打听什么?”
傅进财没和他辩解,他一向没表情的脸,忽的笑了:“最好不是。”
张林听这话,立马摆出受冤枉的姿态,“不是啊哥!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今天出去的时候听见俩大爷吵架,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误解了,如果真的有,我道歉!”
正常人会有这么敏锐吗?张林心中吐槽,脸上不显,瘪着嘴既委屈又愤愤的样子。
殊不知这幅表情不只有些傻,瘪嘴的模样像只小鸭子。
思绪在脑中转了360度,张林没好气道:“傅警官,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张林步子一迈,带着怒气的步伐离去。
若是普通人被这么一说,再怎么也会心中有所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张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惜他今天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走了老远也没听见傅进财叫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宿舍。
带着一脑门汗,张林用钥匙打开宿舍门。
躺在床上,有点琢磨透彻后悔起来。
坏了,自己刚才反应是不是有些大了?会不会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回想了下刚才自己的反应,张林牙有些疼。
主要也不知道这村子的秘密是啥,要是普通点儿的也不会遮遮掩掩,那要是不普通点儿的村子里暗藏者食人族之类的,自己偷摸着调查,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再说了,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调查,考虑到多方面,张林这才旁敲侧击的问候。
他也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改,他决定就先这样,委屈愤怒一下,指不定傅进财脑子不好使,就觉悟了呢?
不多时,只听钥匙在锁里咔嗒转了一声,门咔吱一下打开,傅进财回来了。
他在那树下不知抽了多少根烟,从张林身前走过,撩过的风都有股烟味,这是在烟里滚了一圈儿,多大愁啊。
夏天的晚上想睡得安稳,那必须得冲个澡。
张林也想洗澡,瞟了眼已经撩下上衣的傅进财,按耐住了。
不得不说,人身材是真好,背对着,在白炽灯光照射下,古铜色的肌肉线条,流畅中带着力量的美感。
瞟了一眼还不够,张林又瞟一眼。
捏捏自己臂膀的肌肉,张林满足了,这身体是真的警察,肌肉也是实打实练起来,不是那种靠着干活得来的空架子肌肉,漂亮但没实用。
虽说自己比傅进财矮一截,张林摸摸下巴,想象自己和他打架的模样。
大概率会是自己赢。
他很自信。
人一旦自信,就容易膨胀,张林是其中典型。
丝毫没发觉自己看的有些久,等回神时,一道阴影遮住光线,抬头,一张脸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还有些冷。
“你喜欢男的?”
张林茫然:“啥?”怎么一下扯这上面了?
见他表情不似做作,傅进财长呼一口气,转身道:“没什么。”
等他进了浴室,张林的脸一阵青一阵黑,看他有些久了,所以人觉得他是同性恋?
室内的温度较白天下降了很多,但也热得让人烦躁,张林在阳台洗了把脸,凉快些,这种凉爽是一时,过会儿就燥热的不行。
风扇在夏天肯定撑不住,他开始琢磨着要不要买台空调。
正在他权衡利弊转头准备离开阳台时,眼睛不经意的一瞟,定住了。
瞳孔紧缩,脑中忍不住爆粗口,艹。
下半截镂空的门将男人的身材一览无余,还有那不复常人大小的东西,在壮硕大腿间若隐若现。
张林眼睛抽搐,这会死的吧,他以后的女朋友。
想象中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下遍布鲜血,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食指在鼻下蹭蹭,往室内走去,大夏天的冷笑话,呵呵。
傅进财出来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脖子上的水珠晶莹剔透附着在肌肤纹理上,张林已经拿着换洗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洗漱了。
糟心的门板打开,光秃秃的下半截儿让狭小的卫生间避无可避。
胡乱两下洗了战斗澡,张林稀里糊涂出去了。
夏天的温度节节攀升,到大学生放暑假是最热的时候,王姨的女儿过半个月就回来,足以证明现在的气候,每天最热是正午,但气温从早上八点多就开始攀升,到了11点人都能热傻,睡懒觉是不可能了,早起还凉快些。
很诧异的是,张林早上起来,对面床铺上还躺着人。
手机上时间显示上午7点,这时候最凉快,张林挠挠头,起身下床洗漱去了。
洗漱台在阳台上,上方贴着镜子,几天没剃胡子,一点点小胡茬又长出来了,张林手持充好电的剃须刀,盯着镜子,小心翼翼开始剃须。
等他把胡须剃得光滑,又磨磨唧唧洗漱后穿好衣服,已经快到8点了,躺床上的傅进财还是一动不动。
只看了一眼张林拿好东西出门,昨天傅进财说的话他没忘,手里拿的正是带过来的材料,进院子门口的平层就是派出所办公的地儿。
顶着太阳,张林走进办公间。
就在他百无聊赖等着所长时,破碎含糊不清的女人声透过窗户传过来。
一个短发凌乱,身着破旧衣裳的女人坐在院门口,衣服染上的灰黑色让她看起来像个破破烂烂的乞丐。
张林走近,还听她嘴里嘀咕念叨着什么,含糊不清,等靠近才发现,是一些字词含义不明的话。
灰色的指甲正一把一把的抓起地上的泥土,在毫无目的的任由泥土从指缝滑落,这看起来不仅像个乞丐,还像个傻子。
电光火石之间,张林想起了昨天,另一个大爷说的傻子媳妇。
这不会就是傅大爷的老婆吧?
傅大爷50多岁,但面前的这个女人,虽说脸上有些脏污,但勉强能看出最多40的模样。
女人见到张林靠近也不害怕,只傻呵呵的笑。
“阿姨,我是这里的警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张林朝女人眼前摆摆手吸引她的注意,轻声道。
不知她听没听懂张林的话,将面前这只碍眼的手臂挥开,女人皱着眉头,继续玩起手中的泥沙。
不管张林怎么说话,都没引起女人的注意,浪费了半小时反倒是张林挠挠头叹了口气,决定去其他地方问问,虽然内心直觉她就是傅大爷的老婆。
就在他准备回院子里找王姨问问时,一个惊讶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不是傅永川老婆吗?她怎么在门口坐着,傅永川呢?”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走近,他看着女人皱眉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扒拉一下,把手机放到耳边。
“叔,这边大娘在派出所门口……”
耐心等他把电话打完,张林才开口:“大叔,你知道有人认识她吗?”
大叔仔细端详着张琳的脸,不确定道:“你应该就是上面调下来的警员吧,我是这村子派出所所长,今天才回来。”
张林恍然大悟,感情这位就是今天要回来的所长。
“这是傅永川老婆,别着急,我给他打电话了,人马上就赶过来,不说这个,我们先进去。”大叔抹了把脑门的汗,迈着步子就要进院门,还拉上张林一起:“走走走。”
张林直觉不妥,看着女人坐在台阶上的背影,为难道:“组长要不把她也带进去吧,等会儿傅大爷来了,看见人又没了就糟了。”
“不会的,你放心吧,她每次都这样,时不时就来我们门口坐一会儿,”大叔看了下手机,“10分钟,你等着吧,要不了10分钟,傅永川就过来了。”
“走走走。”
所长向前走两步,见张林还没跟上来,“走啊,相信我,不会出事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张林不走不行,他压下心底担忧,跟在所长身后进了院子。
傻子女人对这一切毫无知觉,两个陌生人的离去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甚至还不如手中的沙子有趣。
走进院内,组长先是看了张林的材料,粗略扫了眼就还给了他,他虽说是中年大叔,除去啤酒肚却是保养得很好,眼角细细皱纹给他添了些许稳重。
笑着询问这一个月来在这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得到张林摇头的回答,又和他寒暄了几句,最后笑着拍拍张林肩膀:“我们这个村儿没多大事儿,有事你就帮帮忙,没事做你想做的就行。”
一边说话,因温度的逐渐升起,脸上的汗水哗啦啦的流。
“小山村生活不像大城市,节奏快,压力大,我们这边工作讲究的是合理,每天只要完成该做的事,其余时间干啥都行,压力别那么大……”
张林一边听一边点头,他干了一个月确实压力不大,闲着没事儿就去村里扯淡,不可谓不轻松过头。
所长说完话就准备离开,转身没走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要是实在没什么事做,就跟着小傅,让他带带你。”
张林:“好。”
等没了所长身影,他站在原地顿了顿,向派出所门口走去,台阶上本应还有的身影此时已消失不见。
不清楚是不是傅大爷把她领回去了。
因为多了所长,中午吃饭也多了个人,王姨知道丈夫回来,特地多做了菜,比起昨天的菜又多了些菜色。
说实话,他未来老婆要有王姨一半的手艺他就烧高香了,所长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生赢家啊。
不管张林心中怎么想,不妨碍所长对傅进财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一张脸对着他笑得像朵菊花。
不似面对他时候的面无表情,傅进财在对王姨一家时要和善许多,声音里也多了些色彩,不知是不是因为熟悉的缘故。
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张林只能慢慢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睛只盯着眼前的菜色不多瞟。
一顿饭吃完,腹部都鼓起小肚子。
“不得不说,王姨做饭是真好吃。”张林回想着刚才的大鱼大肉,舌头舔了舔嘴唇。
走在他身边的傅进财不置可否。
男人就是这样,什么事儿过了一晚就忘干净了,张林早忘记昨晚被“怀疑”后的委屈了,他撞撞傅进财的肩膀,笑眯眯道:“哎,傅哥,你说王姨的女儿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
笑容在阳光下格外亮眼,眼神好使的甚至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洁白牙齿恍惚了人眼。
傅进财只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他前几天心情不好,连带着看人也多了层不知名的意味,但眼前这人确实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想多了,她什么也不会。”
淡色的声音让张林一愣,他还以为这次也不会得到回答来着。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并不影响人顺着杆子往上爬。
“唉,那确实是可惜了,只能让我多学些了。”他故作叹息,而后又问:“傅哥,你会做饭嘛?”
傅进财一噎,他停下脚步,看向张林:“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林搓手讨好笑道:“教教我呗,这个社会,男人要不会点技能,怎么找老婆,指不定人妹子看我会做饭,还好吃就喜欢上我了呢?”
这话还带点小小自我情绪。
讨好的笑容不猥琐,反而是好笑中带点憨气,像只拼命摇尾巴的小狗,傅进财挑挑眉,好笑道:“别想了,你不是那个料。”
小狗一下懵了,跟上追问:“为啥啊?我虽说不会,但我能学啊?”
傅进财头也不回,“因为我……”
话没说话,一个踉跄,人“啪”的扑倒在地,重重的声响听的张林忍不住肉疼,砸的一下是真结结实实,不参水分。
张林摸摸鼻尖,讪讪往后退了一步。
傅进财扑倒在地也有他一半的原因,他刚才走上前太急,把人拖鞋后脚跟踩着了。
十分精准。
“那啥,哥你没事吧。”张林心虚道。
傅进财沉默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脸着地,疼的脸色有些难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他的下巴摁在小石子上一划,破了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在太阳光底下,红得刺眼。
张林瞬间噤声,傅进财看他的模样好似有所察觉,毕竟下巴上的疼痛是难以忽视的。
他的手向着下巴伸去,湿润的触感已经表明了一切。
傅进财:“......”
张林:“!!!!”不是,这一个普普通通的摔倒,怎么还能变成流血事件呢?!
远在东省,一封被搁置的邮件几经辗转终于由穿着制服的警察递到了一户人家手中。
头发半白的女人看着信上时而整齐时而凌乱的字迹,眼泪逐渐溢满眼眶,她颤抖着唇,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现在在哪儿,我,我的女儿,她现在在哪儿!”
她身后站着的苍老男人接过信读完后也是老泪纵痕。
见他们这般模样,原本还有些踌躇的李大年瞬间升起了狂喜。
他是报社的舆论记者,常年蹲守在警局寻找一些能登报纸的重要案件,在今天之前,他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找到适合报道的事儿了。
原本是又颓废又无奈,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蹲时,一个邮递员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好奇之下他上前询问了原因。
现在他是无处感谢前几天的自己,邮递员收到了一封求救信,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见有人接管就把信给了他,而他也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这封信的上主人公的父母。
李大年压下心底的喜悦,皱眉道:“关于这封信件的来源,我们恐怕还要打听一下,您这边方便说下有关您女儿的事儿吗?”
夫妻俩还沉浸在悲痛茫然中,乍听李大年的话,缓和心情后财慢慢向他述说了当年的事......
手指上鲜明的红色表明了一切,没等傅进财说话,张林急急补救:“不是啊,傅哥,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我就只是想和你说话的心急了些。”
见他不说话,张林又开口,不过这次声音越来越小:“要怪只能怪那颗该死的石头,怎么正正好就在哪儿呢?”
原本就只是一件小事,张林这百般推脱的模样倒把傅进财给气笑了:“你是从小吃胆小果长大的吗?”
“……”张林小声嘟囔:“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还自己给自己找理由了,傅进财觉着自己后槽牙疼。
伤口在下巴,伤口不是很长,不用缝针,在宿舍擦点碘伏贴上创可贴应该就行了。
张林小心翼翼拿着蘸上碘伏的棉签轻轻给傅进财下巴上的口子消毒,也就只是一颗小石子异军突起,周围没有泥沙,不然肉里陷阱去泥沙更难清理。
这伤口放脸上看着确实有些触目惊心,张林咽咽口水,“我要是下手重了,你给我说哈。”
傅进财坐在凳子上仰起头,张林也不管回没回话,手上动作不断。
也不是什么体力活,却因闷热的房间张林的脸上不断冒出汗珠,晶莹剔透的汗珠反射出洁白的脸颊,映照着唇都红了两分,不是让人想亲的唇形此时却有些许诱惑。
消完毒,再小心将创可贴贴上,张林长呼出一口气:“好了。”
他看着傅进财脸上完美将伤口覆盖的创可贴,“傅哥,现在天气热,你记得经常换创可贴,不然伤口会感染化脓的。”
张林后退一步,他脖子上都出汗了,有些黏糊。
抬腿准备去阳台洗把脸,谁知不可预料就这样发生了。
插板在地上从,一根连接风扇的插线顺着桌子而下就这样和插板连接形成一根绊倒人的绳索。
“哗啦”一声,做了坏事的风扇应声倒在桌子上,只待主人的落地。
md,真就恶有恶报呗!
张林脑中忍不住发出咒骂,想象中的疼痛并没到来,在关键时刻一只手拉住了他,原本脸着地的状况转了个弯,他扑到了傅进财身上。
蛋疼的是,因为位置原因,他的嘴巴一下子盖在了人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