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真心—— by爱干饭的团子
爱干饭的团子  发于:2024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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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空气有些干冷,曲明砚转身上了楼,走到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告诉他:“既然做了管家,就别回你的小房间了。”
“自己在这里挑个喜欢的睡吧。”

第014章 什么时候回来?
洛小池怔怔的点了点头,拿起自己改细节改了十几次的简历,指节捏紧,又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像是在庆幸。
又过半个小时,他攒够力气起身,选了间自己喜欢的屋子。
正准备躺下休息,就见曲明砚发来了一条消息。
曲明砚:【对了,后天有个新血仆要来,你接待一下。】
洛小池刚眯着,突然而来的信息震得他指尖发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管家新上任,他没有给曲明砚回【好的】。
却发了:【您喜欢?】
新的血仆,曲明砚……喜欢吗?
“叮——”
消息很快回过来。
曲明砚:【没见过,是苏伯爵非要送过来的,除了监视我估计没什么好用,你留心点。】
一条不算回答的回答,洛小池没再回,搁下手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
看一眼镜子,眼睛红了啊……
真没出息。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喜欢曲明砚。
巨大的阶级差距让他在曲明砚面前仿若一粒微尘,即便有幸飘到他肩上,也会被很快拍远。
可曲明砚对他好,总能让他生出几点不合时宜的妄念。
不能这么想的……
这样告诫了自己几遍,洛小池扣着闷闷的心脏,重新合上眼。
“轰隆!”
夜半,忽然的雷声打破平静。
近来多雨,外面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
洛小池翻身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再睡,就听“咔哒”一声,身后房门打开。
曲明砚穿着睡衣进屋,几步走到他床边,见他不动,又提醒他往一边挪一挪。
说:“不是怕打雷吗?睡吧。”
话音落,男人在他身旁躺下,态度依旧冷淡,细看,又像是分了许多耐心给他。
睫羽轻颤,其实,洛小池不喜欢做爱。
失控的心绪并不能让他感受到半分爱意,但陪伴会。
就比如,现在,房间里开着灯,曲明砚睡着了,他试探着慢慢伸出手,指尖勾住曲明砚的指尖,心头一颤。
牵手了。
飞蛾扑火,也似枯木逢春。
大约这一晚心情不错,第二天,趁着发情期还未侵袭,洛小池下床热牛奶。
但,微波炉刚打开,一道黑俊俊的枪口便直抵他的后脑。
冰凉的,少年下意识举起双手,身后,曲明砚司机的声音掷地落下:“元管家,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嗯……!”
枪口又顶的狠了些,司机继续问:“你接近伯爵,到底有什么目的?!”
近些年来,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洛小池经常被枪抵住脑袋,他张了张口,刚要否决,就听楼上,曲明砚的脚步传来。
厉声呵止了司机。
司机只好忍着火气,悻悻收回手。
枪口远去,洛小池低下头,继续热着微波炉里的牛奶。
他听到身后,曲明砚说:“元管家的死可能是出于电脑事故,也可能是人为,总之大家都在查,你凭什么就怀疑是他?”
司机:“我……”
曲明砚道:“元管家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他突然死了,肯定会有个结果的。”
“出,去。”
顿过几秒,似乎扛不住曲明砚生气,司机走远了。
曲明砚顺势坐在桌边,洛小池将牛奶递给他,快要搁到他面前的一瞬间,忽然听他问:“你说,元管家到底是谁杀的?”
洛小池指节蓦然一颤!心绪紧跟着散乱,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不知道。”
洛小池坐下,想:他的计划应该天衣无缝才对,即便有什么蝴蝶刀上的指纹或者带血的鞋套被发现了,他也可以以恐惧为名,找理由推脱。
他的手慢慢扣紧牛奶杯——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他,不会被发现的。
不会的……
当夜,曲明砚去了公司加班,发情期的煎熬实在难顶,外面又下了雨。
洛小池在他的衣橱里靠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看到床上依旧没有曲明砚的人影,少年的双腿微微打颤,劫后余生似的,忽然就有些想哭。
他在曲明砚的床上靠了一会儿,直到六点半,才斟酌着发了条消息。
【先生,我今天上班。】
【您…什么时候回来?】

耸了耸发酸的鼻子,洛小池凌起精神打字:【好。】
消息发出去很久,曲明砚没有再回复,但其实,他很想跟曲明砚聊聊天,隔着屏幕也好。
静静盯着手机,盯至半个小时自动熄屏,洛小池想:是错觉吧?
要是有一天,曲明砚能多看他几眼就好了。
休息了一会儿走出去,正好吴叔费力的从杂物房翻出两个菜篮子,目光一瞥看向他:“呦?洛管家,要不要一起去买菜啊?”
怔了两秒,洛小池几分恍惚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拿起篮子跟着他出门。
只是……,走出别墅前,吴叔口中念叨的还是哪家菜市场的猪肉好吃,离开别墅大约一公里,走上大路转弯的时候,忽然话头一变,问:“你喜欢那小子?”
脚步不自觉一顿,洛小池很快恢复自然:“啊?谁?”
吴叔也不惯着他:“还能有谁?谁咬你是谁呗,你天天盯着谁是谁呗。”
“…………”
“你近来总盯着大门口看,是为了等曲明砚回来吧?”
握着菜篮子的手蓦然一紧,洛小池否决:“没……”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吴叔打断他的话:“你才十九岁,又聪明,长得又好看,总是要喜欢上人的,但是曲明砚,不行!”
跟着吴叔的脚步不变,洛小池又将手握紧了些,转过两个弯,快要接近菜市场的时候,才问:“……为什么?”
“曲明砚不是良配。”吴叔说:“他那种人冷漠惯了,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为免以后受伤,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可……”张了张口,洛小池说:“他不像个绝情的人。”
“不像吗?”吴叔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只是曲明砚想让你看到的。”
说话间,两人步进了菜市场。
吴叔在这一带似乎很熟,东拿点西拿点,也买到了他满意的猪肉。
只是,快要走出菜市场时,小老头眼睛一转,看到个卖西瓜的清瘦少年。
瘦得……有点像皮包骨头了,风一吹就能跑。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喃喃着:“还差……两万……”
“还差……两万……”
明明坐在最向阳的位置,但他却仿佛冷极了,双手紧紧抱着自己,不住的打颤。
见到吴叔手里东西多,便抬起眼睛,求生似的望着他:“先生,老先生,买点西瓜吧,包甜的……”
转过身,吴叔低头看了一眼:“你这衬衫是当季的新款吧?穿着价值五万的衣服,卖西瓜?”
“衬……衬衫刮破了。”说话间,少年连忙将衬衫藏了藏,仿佛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低着头,奋力从身上找出每一处破了的洞,极力向吴叔解释:“不值钱……不值钱的……”
“老先生,买点西瓜吧,我……”
说话间,苍白的嘴唇忽然开始剧烈抖动,没挣扎几下,就意识变昏,一头栽倒在吴叔脚边,磕出几点鲜血。
洛小池也跟着惊了惊。
打了120,将人送到医院,输上生理盐水,奔波一路的洛小池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从医生那拿了报告单,走回病房的时候,他就看到吴叔的面色有些沉重。
小老头转头问他:“医生怎么说?”
“白血病。”洛小池说:“医院表示有合适的骨髓可以移植,但手术费要58万。”
像是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洛小池面色一沉,心里被刺入一根针,说:“没有钱,医院是不会给人类看病的。”
“他是血仆。”吴叔抬手,指了指病床上少年纤细的后颈:“那个十字架的标记,是苏万洲,苏伯爵的。”
“是……”洛小池问:“曲先生说,今天有个新血仆要来家里,是一位姓苏的伯爵送来的,是……”
“是。”吴叔道:“就是他。”
“苏万洲手下血仆无数,这个只是其中之一。”
目光再次转向床上可怜的少年,吴叔说:“生病的血仆没有利用价值,吸了他的血,还可能导致吸血鬼主人生病,注定被遗弃。”
“不被打死,已经算好的了。”
话音落下,吴叔跟少年要了银行卡号,自己汇过去两万,便拿好菜,带着洛小池一起回家。
生病的血仆,没有利用价值。
露宿街头,不死,已经算好的了。
那他呢……
洛小池想:曲明砚带他回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一有天他也生了病,或者没有利用价值,也会被曲先生抛弃,变成……那样吗?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脚步依旧沉重。
甫一进门,就见保姆张姨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低声提醒着:“苏伯爵带着新血仆来了。”
“哦。”洛小池回过神,迅速恢复了理智:“你去泡壶茶,切点水果。”
“另外……”洛小池道:“麻烦吴叔找人给那血仆收拾一间房。”
“诶!”似乎对他上班第一天的表现很是满意,吴叔点过头就去吩咐佣人收拾房间。
洛小池则回屋,迅速换了身衣服,调整好表情往客厅走。
迈入客厅的第一瞬,就见苏万洲的眼睛饱含着笑意,落在了他身上。
精致剪裁的西装盖不住那一股纵欲过度的贪婪,苏万洲的啤酒肚微显,眼下微微青黑,眼睛却一直追着他。
洛小池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这样的极品,怎么就便宜了曲明砚呢?”

话音落,热茶端了上来。
洛小池继续保持着微笑介绍茶的种类,最后彬彬有礼的一弯腰,将茶放在苏万洲面前:“苏伯爵,尝尝。”
苏万洲随手拨弄了一下茶盏,随后继续看着他笑:“其实我们贵族圈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到了家里,一般不称呼爵位。”
油腻的目光带着几分凌厉,在他腰腹间反复打量着,怪让人不适。
洛小池轻舒一口气,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苏先生,请用茶。”
苏万洲落下眸,随即扬起一个“这才对嘛”的笑,低头随意喝了两口:“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洛小池微笑回应。
苏万洲便当着他的面,抬手将自己带来的血仆扯到怀里,重重捏了一把腰:“嗯,软。”
洛小池垂着眸,继续听他说:“这血仆的身段可是数一数二的好,你大约比不过。”
“与其等他进门了失宠,不如跟了我去?我好好疼你……”
“苏先生!”洛小池打断他的话:“请自重。”
“曲先生与您爵位一致,在这里闹起来,怕是不太好看。”
“呵呵,曲先生。”苏万洲将那血仆推开,几分不满道:“你叫这三个字叫的倒是好听,只可惜啊,你在乎曲明砚,曲明砚未必在乎你。”
“他可是圈里出了名的伪君子,真败类。可别哪天被他伤透了心,哭鼻子都来不及。”
洛小池没有回话,苏万洲便也不多留。
随意挑起一块西瓜,苏万洲搁在口中边嚼边起身,对上洛小池时,顺手撂下了一张名片,道:“我的电话,如果哪天后悔了想求我,记得翻出来打。”
说完,还莫名自信的打了个口哨。
曲明砚的新管家啊,看上去乖,身上却总有一股韧劲儿,是覆着碎雪吐芳的海棠花,娇而不妖,睡起来一定很带感!说不定在床上还会踹人。
他喜欢。
苏万洲走远了,车子驶出大门,洛小池面上的表情全然消失。
周身的亲和力一瞬间散了个干净,眸子里莫名透出一股狠,看得人心惊。
保姆放轻了脚步上前,低头收拾盘子的时候,听他道:“这些收了另放一个地方,单独给苏伯爵用。”
话罢,少年出了客厅。
跟着吴叔一起安顿好新血仆后,便继续熟悉着家里。
西侧的杂物房小而黑,吴叔说里面放的全是他的宝贝。
时近傍晚,他们一前一后的立在门边,房门打开,刚走进去,就听“轰隆!”
惊雷划破天际,光线渐渐暗下来,看来——“又要下雨了。”
吴叔叹了一声,推开门,往后看了眼安然无恙的洛小池,脚步向前。
直到将少年也带进屋子,才喃喃道:“你不害怕打雷吧?”
洛小池心口不自觉顿了下,张了张口,还没回答,就听吴叔说:“曲明砚害怕打雷。”
“你知道他害怕,所以才在雷雨天不顾一切的,冲进他的房间。”
“你来这里之前,调查过曲明砚的喜好和厌恶。”
私查伯爵可是重罪!
洛小池右手的指节慢慢收紧,又很快放松下来,道:“吴叔,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吴叔也不与他为难,说:“总之,演得像一点,千万不要让曲明砚知道,你怕打雷是装的。”
为……为什么?
这句话,洛小池没问。
吴叔便又语重心长的嘱咐了几句,带着他往下一处走。
大约在晚上六点半的时候转完了家里。
越接近黑夜天阴的就越沉,屋子里各处开着灯。
洛小池在准备晚饭,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那被送来的新血仆正弓着腰,偷偷摸摸的找着什么。
想起曲明砚让他多留心的话,洛小池立在门口,“叩叩叩”。
敲门声起,那血仆腰背瞬间绷的笔直,目光惊恐的对上门口。
发现是洛小池之后,当即趾高气扬起来。
“呦?洛管家?”
洛小池沉眸提醒:“先生的书房外人不让进,出去。”
血仆微一抬眼,风骚的扭了扭腰,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个管家而已,等我得了曲先生的欢心,我就是这儿的主人,你也配管?”
洛小池:“………”
洛小池:“现在还不是,出去!”
“切,能不能进,晚上我会自己请示曲先生。”那血仆说着,几步靠到洛小池身边,浓郁的香水味呛人:“顺便……我会告诉曲先生你欺负了我,他一定会罚你。”
“等着倒霉吧!”
话落,便“哼”的一声,扭着腰胯离开。
那模样,好像他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主人。
果然,苏万洲带过来的人,和他一样脑残。
洛小池兀自吐槽着,抬步进了书房。
本是想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离开书架的时候,却一不小心碰到了电脑鼠标。
二十英寸的电脑大屏跟随亮起,大约是曲明砚早上走的急,忘了关。
书房内灯光偏暗,忽然亮起的屏幕就有些晃眼,洛小池顺势看过去。
原本,他也不想窥探曲明砚的秘密,但视线所及,电脑桌面的最右边放着一个文件夹,是——
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洛小池慢慢弯下腰,落手拖动鼠标,双击,文件里弹出几条视频。
第一条视频,看封面………,是元管家的房间!!!
稳定的瞳孔蓦然一震,洛小池浑身木僵,点开视频的手近乎颤抖。
随后,双击视频,他看到这是元管家死那天的摄像头记录,看方位,正在元管家的屋顶正上方!
包揽全屋,拍摄清晰,完整记录了他杀害元管家的全部过程。
不仅如此!
连他回屋删除电脑入侵记录的过程,都完整的录了下来,甚至能拍清他的电脑桌面,以及删除记录的每一步操作!
下面的视频持续罗列,洛小池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冷汗浸透了他的掌心,握着的鼠标都跟着不断打滑。
他看见,自己偷换元管家心脏病药的那几次,也被完完整整,各个方位的记录下来。
存在曲明砚的电脑里,就存在曲明砚的电脑里!!!
用他的名字,命名了文件夹……
曲明砚知道他杀了元管家,不!曲明砚早就知道他要杀元管家!
可曲明砚这几天,还继续温温柔柔的对自己,还在司机面前替自己说话,说什么凶手还没查清楚!
洛小池的心跳之前快,现在,却像是被冻结了。
身上的汗毛接连竖起,他感觉冷,全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他忽然想起元管家死那天,他坐在治安局的车上,曲明砚透过车窗看他,一连问了三次——
元管家是不是你杀的?元管家是不是你杀的?元管家是不是你杀的?
他反驳了,然后,曲明砚就真的一句话也没说。
从治安局将他捞出来,还继续微笑着面对他!
——“你总是要喜欢上人的,但是曲明砚,不行!”
——“也许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只是曲明砚想让你看到的。”
——“曲明砚?他可是圈里出了名的伪君子,真败类。”
——“千万不要让曲明砚知道,你怕打雷是装的。”
零散的话语重新结合排列急切着簇拥到耳边,洛小池感受到了一阵胜过一阵的恶寒。
曲明砚,像毒蛇戏弄猎物一样在观察他,表面上还对他那么好,每条消息都有回应!
洛小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关闭的电脑的,他甚至有条不紊的收拾了书房。
走出房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哗啦啦!”
外面下起了雨,时间接近七点,洛小池急于找吴叔求证什么,但入目。
大门口亮起了纯白的车灯,曲明砚从车上下来,气质一如从前的淡凉温和,看上去能让人一眼心动。
司机给他拿了伞,遥遥的,他对洛小池笑了下,问:“今晚吃什么?”
一瞬间,洛小池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体内只剩一浪高过一浪的骨软筋麻,不知名的情绪胡乱作祟。
他张了张口,似乎没回出声,腿脚发麻,似乎也走不了。
曲明砚朝着他走来。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立在廊下收起伞,曲明砚的声音一如往常,温和的,悦耳的,如雨丝般夹着丝丝淡凉。
却无法再让洛小池感受到什么心酸与爱意。
这些天来,洛小池一直在勾着曲明砚,他渴求曲明砚爱上他,哪怕动一点心也好。
起码,能让他那虚无缥缈的喜欢,有一处容身之所。
却原来……原来从头到尾,曲明砚的关心,维护,跟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在雷雨天主动来陪他睡,记得他怕打雷,只是……只是一场精致的试探和骗局。
他原以为自己是猎人,他在不断获得曲明砚的真心,但现实是,在曲明砚眼里,他不过是个被玩弄于股掌间的渺小猎物。
甚至……家里来个新血仆,都不需要跟他商量。
怎么会喜欢呢?怎么会爱他呢?
洛小池觉得自己有些天真,天真的可笑。
但现在,恐惧明显胜过天真。
洛小池觉得身上冷,趋利避害的本能依旧在提醒他远离曲明砚。
他张了张口,刚准备回答,就听曲明砚道:“怎么愣着?不舒服?”
说话间,男人向他跨出一步,超越了安全的社交距离,似乎还在试探着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清浅的阴影笼在他头顶,眼看一只手就要拍上瘦削的肩膀……!
洛小池抬手挡住,随意往旁边挪了下。
似乎不太喜欢曲明砚碰他。
正对面,曲明砚的瞳孔幽深,此刻仍含着一层笑意,似乎在期待他说出些什么。
洛小池薄唇微分,道:“曲家的规矩,管家不能上桌,里面有新来的血仆,他会陪先生一起吃的。”
右手慢慢抬起,习惯性的揪住衣角,摩挲:“苏伯爵说,那血仆身段比我好很多,腰也软。”
“您今后,大约也用不着我了。”
话罢,洛小池抿了抿唇,转身远离。
不仔细看,竟真像是吃醋一般,没给曲明砚留下任何反驳的空间。
离开走廊,少年的脚步无声加快着,直到走进屋里,远离了曲明砚周身那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洛小池靠在门上,深深呼吸,发麻的头皮几乎要突破极限炸起来!
他想:怪不得……
怪不得吴叔提醒他要藏好秘密,曲明砚这样的人在高位待惯了,他经不起算计。
在曲明砚的世界里,从来只有他拿捏别人的份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能拉这样的人下神坛,看他为了爱情跌得满身泥污,说什么“求你,给我一点点爱”,似乎……也挺带感!
被刺激的神经胡乱跳跃着,高速运转的大脑不知忽然搭错了哪根筋,想法一出,洛小池就被自己烫了一下。
但又不得不承认,想到曲明砚卑微求爱的模样,确实能让他心跳加速,精神都跟着兴奋起来。
靠在门上,少年的呼吸依旧粗重。
好半晌,洛小池终于平复好五感交加,悲喜难定的心情。
抬眸看一眼表,晚上八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吃完饭后餐桌会由保姆收拾,洛小池便没出面,只在自己房间洗过澡,便早早裹上了被子,靠回床头。
时间接近九点,按理说,饭怎么也应该吃完了。
也不知道那新来的血仆,有没有跟曲明砚告自己的状?
双手交握,修长的指节缠在一起,洛小池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理——
他既恐惧着曲明砚,又隐隐期待着能挑衅他,直面他,征服他。
他不想让那血仆告自己的状,嫌麻烦;又隐隐兴奋着,曲明砚会做出什么反应?那血仆会有什么下场?
正想着,“叮——”
手机一响,洛小池侧目扫过,神经紧张的点开了消息。
吴叔:【小兔崽子,怎么不吃晚饭?饿不饿?】
洛小池:【不饿。】
吴叔:【刚才,那新来的章余可在饭桌上哭着告状,说你目中无人,欺负他。】
【章余?】洛小池打字:【真难听的名字,和苏万洲一样难听!】
吴叔:【?】
吴叔:【这是你小子关注的重点?】
吴叔:【你不是喜欢XXX吗?你就不好奇XXX是什么反应?】
吴叔:【疑问大黄脸jpg.】
似乎没想到他会发这样的表情,洛小池笑了一下,暗垂着眸。
葱白的指节轻扣着屏幕,睫羽微颤,打字的光标便竖在空白的聊天框上,随着他的心绪。
一闪一闪。
与此同时,书房内,曲明砚带着皮质手套的右手轻触鼠标,将六点多,洛小池看到视频的那一段监控,也完整地保存下来。
继续拖到那以“洛小池”三个字命名的文件夹里。
随后眸光微转,起身,走出书房,朝着洛小池的房间,步步迈过去。
此时,房间内,洛小池迟迟没有回复,又等来了吴叔的下一条消息。
“叮——”
吴叔:【他刚哭一声,曲明砚就扫过去一眼,他吓得直哆嗦,就……不敢告你了。】
指节挪开,洛小池继续盯着屏幕。
知道了结果,他横冲直撞,高低起伏,躁动了一晚上的心绪终于缓缓归于平静。
几秒后,他再次抬起手机打字:【吴叔,我想问……】
然,六个字符刚打出来,忽然,“扣扣扣!”
有人敲门……

洛小池打字的手微微一顿,搁下手机,下床,试探着打开门。
松垮的睡衣遮不住身上残留的痕迹,外面的冷气一进来,贴合身材的黑衬衫便抢先一步,撞进视线里。
熟悉的压迫感轻笼而至,少年低下头,主动往后退了退,毕恭毕敬地叫道:“先生。”
音色微漾,语气淡漠着疏离,分不清是吃醋还是生气。
曲明砚的目光轻落在他身上,渐渐变深——这是身在高位的曲伯爵第一次有看不懂的人。
在书房里,洛小池明明已经发现了视频,却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惊慌和恐惧,甚至……连给他收拾书架都是手脚麻利,井然有序。
曲明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流转,不一会儿,曲明砚抬起手,将一个不大的红丝绒包装盒递到洛小池面前。
盒子上有商标,是现今当红珠宝的内测新品。
洛小池慢慢抬起头:“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您想让我帮忙送这个……”
“不。”曲明砚纠正他:“送你的。”
说话间,曲明砚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打开盒子。
皮质的漆黑手套与质地绝佳的红丝绒在视线里纵横交杂,沉出沁人心魄的张力,洛小池不自觉提上一口气。
下一秒,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件小金锁。
成年人戴的款式,色调偏暗,沉稳又漂亮。
曲明砚解释:“今天公司定下的新产品,我顺手拿了一件,是个好运符,收着吧。”
洛小池习惯性的将指节慢慢笼起,抬眸,看了眼曲明砚,又缓缓将视线移到那小金锁上——精致而小巧,男人戴着也不会觉得突兀。
最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图案是只奔跑的小兔子,他属兔,他喜欢。
洛小池默默琢磨着,自己快生日了。
姑姑走后,洛小池没有家人,他可以拿这个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二十岁的自己。
二十岁,就算大人了,他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再受委屈,不再哭鼻子。
几秒后,少年指节微动,慢慢将手抬起,但……
洛小池就是这样一个破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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