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真心—— by爱干饭的团子
爱干饭的团子  发于:2024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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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字,被他念的很慢很慢。
像是蛊惑,也像能放慢时间。
终于,曲明砚点了下头,随即车窗合紧,洛小池看到曲明砚转过头,抬手举起了电话。
看唇语像是在说:“何律师,我有事找你帮忙……”
曲明砚,会救他……
意识到这一点,洛小池仿佛打了场小小的胜仗,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面对审讯,他什么都没说。
被关进透明的隔离室时,身体的异样才渐渐凸现出来,来势汹汹的发情期激素在血管里与抑制剂相厮杀,疼痛蔓延,几乎渗透骨骼。
洛小池双手抱紧自己,脊背靠在冰凉的单面玻璃上才得以暂时缓解。
肌肉的力量一点一点被销匿,暗暗咬紧牙关,意识几分模糊时,他忽然就想起曲明砚的话。
——元管家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是不是……?
就是他做的!他做了好些天,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被元管家欺辱的那些天,洛小池发现元管家有隐藏的心脏病+畏光症。
男人的房间常年不开灯,即便用电脑办公,电脑的亮度也很低。
单纯的畏光只是眼科疾病,不足致命,但如果元管家有心脏病;如果元管家正好被曲明砚的司机打伤了心情郁结;如果洛小池把他治心脏病的药换掉,再用强光忽然闪他几下……
不死也难。
所以,洛小池问曲明砚要了一台新电脑,他尝试用自己的电脑连接元管家房间的电脑。
在他咳嗽不止,正准备起来喝药的空档,漆黑的房间里,二十几英寸的大屏显示器忽然亮起,强光闪烁!
元管家的瞳孔不自觉放大,药噼里啪啦撒了一地,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心脏张着嘴,不出几秒,断了气息。
然后,将电脑的入侵记录清除。
洛小池拖着发情期不断发热的身体,戴好鞋套和手套,几步走到他身边,蝴蝶刀猛地刺入他的脖颈。
一切收拾完,再无辜的瘫倒在地,报警。
没有任何证据会指到他身上。
但元管家明明已经死了,大仇得报,他为什么要再刺那一刀呢?
不是引火烧身吗?
“嗯唔……”
难耐的嘤咛钻出喉咙,洛小池的双腿发软,有些想……
“嗯……”
身体慢慢倒在了地上,大约是曲明砚的那一支抑制剂没压住发情期疯变的身体激素。
眼圈慢慢变成通红,洛小池不自觉蜷缩起身子——他想让曲明砚……
难以忍耐的灼热将指节也磨成淡粉,意识越发不清晰起来。
——为什么他要特意给元管家一刀呢?
为什么呢?
洛小池想,一是为了解恨,二是……
他就要自己被抓,就要在发情期引起曲明砚的注意!
他要曲明砚在意他,爱上他。
他以前所受的委屈,要向这世界,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呜……”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总之,两行清泪滑下来的时候,洛小池迷迷糊糊意识到,他被谁抬起胳膊打了一针,而后裹上衣服……
双手抱了起来。

第010章 明砚,带我回家
许是冷了太久,忽然的暖意让洛小池受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泪水轻擦过曲明砚肩膀。
那个审他的警察很凶,不想看见。
走的时候,他特意将头埋进曲明砚的大衣里,指节微抖,像只避难的鸵鸟,身体也烫的厉害。
上了车,曲明砚随手将洛小池放下,才发现,少年的颈上有几道明显的红痕。
像是……自己掐出来的?
清瘦的身子在他怀里不住打颤,眸光寂寂,曲明砚其实有些恼——
洛小池很聪明,从最开始他就看出来自己在刻意回避对他的欲望,也在回避他身上每一处痕迹。
却总能贴着他,蹭着他,撩拨的恰到好处。
粗粝的手指慢慢下落,曲明砚抬起少年的下巴,对上一双朦胧到……有些失焦的眼。
是的,那些痕迹是洛小池自己掐的,他看得出曲明砚的情绪难控,大约无法压抑欲望,想要曲明砚对他感兴趣一点,更感兴趣一点。
所以趁着还有力气,抬起手,一点一点将红痕掐出来。
可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在隔离室又热又疼的时候,总想着豁出一切去报复世间不公,卑微求爱也没关系。
现在,被一件厚实的大衣裹着,洛小池忽然就不想了。
车内的暖气熏回了他最后一点理智,偏过头,他忽然就挣脱曲明砚的手,裹着衣服,默默往一边挪了挪,倚在车窗上。
一只手落空的曲明砚:“………”
眸光兀自沉了一会儿,冷沉的声音自一侧响起:“脖子上是自己掐的?”
发情期的热浪来势汹汹,潮水般摧垮着洛小池的身体,大约难受的厉害,少年抿了抿唇,声音也是哑的。
“嗯……”
曲明砚:“为什么?”
洛小池说:“想你……”
“想你抱抱我……”
“可你总是忙,除了吃饭,眼睛都不会落到我身上……”
“我连……给你发条消息,都小心翼翼……”
语气寂寂,听多了反倒像是控诉,曲明砚靠在一边,回忆了一下他说的消息:“我都有回。”
“明砚……”
但,大约是双耳嗡鸣,洛小池已经听不清他答了什么,只喃喃着:“明砚是主人……”
“主人不是丈夫……”
曲明砚目光微沉,听他道:“明砚说,带我回家……”
“我没有家……”
姑姑死了,洛小池,什么都没了……
视线里,少年的嘴唇发白,额间热汗浸湿了碎发,说话驴唇不对马嘴。
大约被第二支抑制剂折腾的厉害,整个人靠在车座上,蜷缩的越发小,车子忽然路过几个减速带,身子猛然向下一载。
洛小池呆呆的,以为要砸到地上,然后,一只手捞起了他。
车子顺势向前,前面一段路都不好走,曲明砚干脆又将他挪了过来,抱进自己怀里。
车子停下的时候,洛小池身上的汗褪了,眼圈也红得不再厉害。
肩膀被晃了两下,曲明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比刚才暖了一些:“洛小池,到家了。”
被裹了一路,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洛小池跟着曲明砚下车,进门之后,曲明砚关心了他两句。
洛小池说身体没事,主动往自己的小房间走。
他走的很慢很慢,眼看要和曲明砚分道,他忽然抬手,又一次握住了曲明砚的手。
发烫的指腹摩挲他的手腕,酥酥的。
曲明砚回过头。
洛小池问:“如果……我晚上再不舒服,可以去找你吗?”
曲明砚点点头。
十月的凉风撩着发丝,但洛小池并不觉得冷。
没有元管家的别墅祥和了不少,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他问曲明砚:“睡您床上?”
“不,睡我壁橱。”
似乎忽然生了逗他的心思,曲明砚笑:“那里面有很多我的衣服,足够你盖。”
“………”
话音落,洛小池呆在原地,望了好一会儿曲明砚的背影。
回到屋,又打开小灯,摊开了自己的日记——
10月6日,阴
大概是发情期烧糊涂了,原本的计划一点没实施。
我凶曲明砚了,他没怪我。
他抱了我一路,跟我说:“洛小池,到家了。”
洛小池,还可以再有家吗?
笔触幽幽停了一瞬,抬起头,洛小池第N次将目光移到别墅不远处,那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厦上。
——金地大厦。
那里藏着他不得不完成的目标。
只有吸血贵族及其家属才可以进入。
他想让曲明砚爱上他,带他进去。
曲明砚爱他与他的目标并不冲突,这样很好……
这样,当心里有些喜欢悄悄为曲明砚生根发芽的时候,洛小池才不会那么做难。
落下笔端,他又忍不住写:
曲明砚,如果真的喜欢我………
没写完,怔一会儿,划掉。
洛小池几分不安的躺在床上,等着发情期再给他带来什么风雨。
太累了,他合上眼睛睡了一阵儿,夜半,轰隆!
巨大的响雷声迫使他睁开眼。
外面狂风大作,暴雨拍打,体内的抑制剂效用过去,发情期的燥郁热浪便再度侵袭。
透过窗户看一眼,别墅二楼,曲明砚的房间安安静静黑着灯。
大约是睡着了。
洛小池想:曲明砚不会来看他……

陷入床褥的身体慢慢蜷缩,忽然,洛小池想到了什么!
神色一顿,竟是穿好拖鞋下床,径直冲进了雨里。
从他的房间到别墅主体要横穿半个院子,进屋的时候,洛小池的肩头和发丝都蒙了一层水,湿漉漉的。
他在客厅翻出一根铁丝,随后抬起目光,忍住身体微微的不适,朝着曲明砚的房间,一步一步迈过去。
“轰隆!”
又一道惊雷伴随着闪电响起,房间里,曲明砚靠在床头,唇色发白,额角渗出一层汗。
他的双手慢慢收紧,瞳孔幽幽变红,吸血鬼的夜视能力并不能给他安全感,他觉得害怕。
也是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亲眼看着母亲满身是血,奋力抠掉了身上被植入皮层的监视器,好不容易跑到门口,又被父亲锥穿肩胛骨,活活拖进笼子里。
快死的时候还在拼尽全力对着他喊:“明砚,快跑!”
“远离这个疯子!快跑!”
嗓子沙哑,声音却洪亮的不像个将死之人。
那是母亲以生命落下的悲鸣。
他的母亲是人类,人类都是脆弱的,在这个完全被吸血鬼统治的世界,无法活下去……
“咔哒。”
微弱的声响让男人精神顿凌,曲明砚按开了床头的小灯,又听“咔哒,咔哒”。
门外似乎有人撬锁!
指甲渐长,吸血鬼全盛的战斗状态被激发出来,终于,“吱呀”一声。
入目,洛小池湿漉漉的站在门口,身后,楼道的暖光照着他,软软的黑发垂下去,很乖,像只走投无路,冲进来躲雨的小狗。
但曲明砚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巧妙弯曲的铁丝。
脆弱的人类,会撬锁?!
瞳孔的幽红慢慢淡下去,似乎没发现他的异样,洛小池走进来,几分恭顺的低下眸:“我……怕打雷。”
“来找你睡壁橱。”
“……………”
扣在掌心的指节收紧,努力将满身的应激和不悦压下。
曲明砚张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涩,于是道:“可以,帮我倒杯水吧。”
“好。”洛小池一直很听话,点过头便迈出去,往楼下客厅走。
待人的背影全部消失,曲明砚才拿出自己常搁在床头柜里的小白瓶,倒出两片药。
也不就水,就这么生生吞下去。
随后呼吸渐稳,躯体的症状也缓解不少。
不一会儿,洛小池端了水上来。
递给他的时候,发烫的指腹轻擦过他的手背,酥酥麻麻,像是不小心碰到的。
洛小池收回手,没事人似的立在他面前:“您……晚上吃饭了吗?”
曲明砚想了想,晚上他是安排了饭局,为了捞洛小池跟何律师喝酒,饭倒是……
搁下水杯,曲明砚懒懒的靠下:“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想睡壁橱的话,自己下去洗澡。”
“嗯,好。”
洛小池依旧很听话,不过,房门不关,曲明砚没听到浴室的水声,倒是有几点很微弱的,“咕嘟咕嘟”的声音?
客厅靠左有一间半开放式的小厨房,“咕嘟咕嘟”的声音很引人,曲明砚刚坐起来,就听“叮——”
枕侧的手机来了消息。
洛小池:【煮了面,不如一起吃点?】
曲明砚原本不想去,但不吃胃又实在受不住,索性穿好鞋下楼。
走到茶几边,才发现:“就一碗?”
“嗯。”洛小池看着他笑:“抑制剂的效用过去了,我好难受,吃不下,您吃吧,我去洗澡了。”
话落,便转身自己走进浴室,合上了门。
银制的筷子搁在碗边,曲明砚检查了一下,拿起,挑起一片菜叶,又向下压了压荷包蛋。
清汤面啊……
记忆里,好像只有母亲做过一次。
别人都怕他,不敢拿这个糊弄他。
洛小池这个菜叶的数量放的,倒是与母亲颇为相似……
曲明砚慢慢挑起一筷子。
正吃着面,浴室内,洛小池压抑的低喘声传来,水声哗哗,他似乎想帮自己,却又实在不会。
片刻后,笨笨小狗只能裹了件浴巾,红着眼睛走出来。
剧烈的身体激素变化在他脸上凝成一汪春色,洛小池的头发还湿着,浴巾堪堪遮住大腿。
蜷缩在沙发上时,两条笔直修长的腿都透着盈盈淡粉。
一轻一重的呼吸在耳边紊乱着,曲明砚没有抬眼,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吸血鬼伯爵“哒”的一声,搁下银筷。
眼见洛小池要去刷碗,沉声吩咐一句:“别动,等我一会儿。”
“嗯。”
洛小池是听话的,乖顺的,偶尔看起来凶,却从来不会违抗他。
曲明砚去了浴室。
洛小池便在沙发上靠着,一只手慢慢扣住抱枕,指节来回游走,乱成了一团麻。
几分钟后,浴室门再次打开,曲明砚走到他身边。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捏了捏他的脸,力道有些重,微疼。
洛小池的呼吸又重了些,他的胸膛不断起伏,冰凉的手套擦过他的肌肤,瞬间惹起阵不明显的战栗。
意识渐渐散了,眼神飘忽间,他看到,曲明砚将手套按在了他唇边,说:“咬下来。”
声音清冷,沉着命令。
洛小池照做,然后,曲先生那只带着纹身的手慢慢下滑,勾开了他的浴巾……

又或许,只是不屑于对他温柔。
上次在宴会厅做过那一夜,洛小池一连七天都走不好路,但他喜欢曲明砚凶。
曲明砚是立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一句话就能定人的生死。
他只是曲明砚一时兴起,在路边随手捡回来的小土狗。
曲明砚对他的好,让他有些不适应。
这一切来的太好太快太不真实,曲明砚回他消息,供他吃穿,甚至于元管家的死,接他回来后,曲明砚都没有再提过一个字。
凶一点,就当他还有点利用价值,他觉得踏实。
良久,洛小池有些受不住了,红着眼睛,想求曲明砚温柔些。
但抬眸,视线模糊间,看到男人眼底眸光轻轻颤了一下。
不明显,却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难得的亮光,晃得人心颤。
曲明砚……情绪动了!
那是洛小池第一次在曲明砚眼底捕捉到明显的情绪变化。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觉得曲明砚像冰山,傲慢的,漠然的,被温柔的外表包裹,春光雨露都不足以打动他。
但今夜,昏暗的客厅小灯下,曲明砚在看他。
那漠然的情绪因为他,起了一丝变化。
从客厅一直***到卧室,洛小池的神思涣散,唇角却微不可察的,慢慢扬起一丝笑。
被曲明砚发现,随手捏过他的脸,问:“笑什么?”
少年嗓音氤哑:“我……好像赢了……”
曲明砚眉心轻拧:“赢什么?”
“没……没什么……”
不可否认,洛小池很野,很有魅力。
他漂亮,大胆,会说话,又进退有度,装乖扮巧的撩动着人的神经。
就比如现在,暴雨停止,天快亮的时候,洛小池再没了昨夜的大胆。
只含着眼泪,几分委屈的靠在曲明砚肩头,抓着他的衣角,喃喃着:“明砚……凶……”
“不要睡壁橱……”
“不要……睡壁橱……”
床上被弄得一团乱——不睡壁橱,那怎么办?
思索片刻,曲明砚干脆抱起洛小池,将人送到了客房。
清瘦的身子平躺在床上,缓过一阵几乎侵夺意识的眩晕,洛小池感受到,发情期的痛苦减少了一些。
纵然曲明砚不怜惜他,疲惫的疼痛也比无休无止的躁郁感强上不少。
洛小池默默松下口气,想爬起来去洗澡,奈何,刚撑着床沿坐起,房门就被“咔哒”一声拧开。
曲明砚正立在门口,呼吸声有些……重?
再仔细看看,吸血鬼伯爵的赤色瞳孔依旧没有消下去,目光混浊,不过片刻,竟是“咔哒”一声扣紧房门,再次将他按了下去。
洛小池:“???”
洛小池:QAQ
不是,这到底是谁的发情期?
这一按,直接按到了清晨。
被暴雨冲刷过得天依旧呈灰色,阴沉沉的。
八点闹钟响起的时候,洛小池已经晕了过去。
热水漫过掌心的疼痛感刺激神经,猛的一睁眼,少年发现,曲明砚正立在他身侧。
男人俊朗的眉目轻垂着,停在他渗血的手心上:“怎么弄得?”
在床上,下位者一般会抱住上位者的后背,带出几道抓痕。
但曲明砚……大约没有那么喜欢他。
洛小池看得出来,所以进退有度,只能抓自己的手。
“嘀嗒,嘀嗒……”
浴室里水声潺潺,少年慢慢将掌心藏起来,道:“你太凶了……”
男人的眉宇间淡淡凝着戾气,似乎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有些不悦。
但曲明砚没对洛小池发火。
他依旧像上次那样帮他试好水温,拿好洗漱用品,说:“外面的床单我去换下,你洗好了要是走不动,给我发消息。”
手机依旧搁在触手可及的架子上,用防水袋包着,说完,曲明砚就关上门,远离了去。
这一下折腾的格外狠,洛小池攒了些力气,好不容易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床已经铺好了。
床头柜上,还有一个用具齐全的医药箱。
默默靠在床头,洛小池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不重,几个创可贴贴上,过几天就会好。
一切收拾完,他向后靠在软枕上,默默打开了手机。
设了个指纹解锁的备忘录,写:
曲明砚的情绪因为我变了一下,我是不是往成功迈进了一步?
他会爱上我吗?
爱上了,会不会对我好一点……
我看不透他。
第二天一早,曲明砚吃了饭,难得的没去公司。
他照常吩咐保姆去给洛小池送饭,要做清淡的,如果他没醒,就多热几次,重做也没关系。
吩咐罢,才起身,自己驾车去了市中心医院。
坐在心理诊室,医生陈有川拿着他的报告单,仔细盯了一会儿,道:“不错,你的'冲动克制障碍'这一个月来稳定了不少,几乎有痊愈的征兆。”
陈有川搁下单子,顺手推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问:“找到'抗药性稀有血'了?”
曲明砚眼眸轻垂,指尖规律地落下桌面:“嗯。”
“很对我的症状,带回家了。”
“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陈有川看向他,“单子上显示,你体内影响情欲的激素在增加,大约跟你最近吸的血有关。”
“这种激素会让你对你的血仆产生较浓的牵绊和欲望。”
“像是性瘾。”
最后几个字,裹着浓厚的重量坠入曲明砚的耳朵。
——怪不得,怪不得自从第一次吸血后,他就对洛小池……,怎么压都压不住。
昨晚在洛小池发情的时候吸血,甚至直接丢了理智。
这种受人牵绊的感觉微微窒息,曲明砚心绪浮起。
听对面,陈有川继续说:“不过问题不大,你适应一下,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
“还有,血仆的情绪会影响血液的质量,要尽量保持你的血仆身心愉悦,健康。”
陈有川提醒:“对他好一点。”
扣在桌上的指节狠狠一顿,曲明砚脑海里莫名闪出几帧与洛小池相处的画面——
他讨厌别人在雷雨天打搅他,但是,连洛小池在雨夜闯入他的房间,他都没计较。
薄唇轻动,曲明砚的双眸逐渐变得幽深,丝丝冷意泛起:“………还不够好吗?”

陈有川怔了一瞬,没听清:“你说什么?”
“哦。”曲明砚重新抬眼,敛回情绪,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没什么。”
一侧的机器“吱吱”打着单子,陈有川照例将诊断书的纸质版递给曲伯爵,嘱咐着:“血仆的饮食也要多关心,不过你的食谱都是我把关的,和你吃一样的就行。”
“在你家住着不容易,别苛待人家。”
“嗯。”曲明砚起身,随手拿起陈有川桌子上的牛皮纸袋,自己打包了诊断书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又听身后人喊:“明砚,第一次养血仆吧?乖吗?”
曲明砚脚步顿住,神思一恍,莫名想到了洛小池昨夜抱着他的脖子说“弄死我”。
唇角轻弯:“乖啊,我就喜欢乖的。”
脚步走远了,陈有川才耸耸肩膀,哼出一声,表示不信。
他跟曲明砚认识十几年,最知道他的喜好。
他喜欢看着乖,内里野的,最好在床上还胆子大,具有一定蛊惑性。
曲明砚这样的人,在高位待惯了,就喜欢表面无害,内里危险的。
他觉得很有兴趣。
从医院出来,司机已经开了车在路边迎接。
进医院的时候曲明砚给他发了条消息,来得倒是快。
察觉到男人心情不错,跟随多年的司机也忍不住问一句:“先生……一切还顺利?”
“嗯。”
曲明砚应下一声,司机便继续跟着道:“刚才吴叔打电话来,说治安局的人又去了家里,要再确认一遍元管家的死因。”
“垃圾桶里还有一点没烧尽的,带着血迹的鞋套,吴叔藏起来了。”
车门打开,曲明砚坐了上去,道:“销毁就好,反正你们都不喜欢他。”
“是不喜欢,但是先生。”司机坐上前排,有些担忧的提醒:“您真的不怀疑洛小池吗?他很危险。”
“可能有一天连……,连您也要算计进去!”
洛小池很危险,懂方法知进退也有手段。
曲明砚很清楚,洛小池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从把血珠抿在他唇上,诱导他发情开始,就在一步步算计他。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
曲明砚单手撑头,随意向后靠了靠,闭眼的模样禁欲又漠然:“不是挺好玩的吗?”
司机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便也不再多问,“那……回家?”
“不,去公司。”曲明砚道:“晚上再回。”
果如曲明砚所料,白日里,洛小池睡了一整天,傍晚起来吃了一碗挂面,没过一会儿,身子又开始发热。
很难受。
所以,他靠在曲明砚坐过的沙发上,不自觉夹紧双腿,慢慢扯开了衬衫。
漂亮的腰肢被悄然磨出一层粉,腰窝处还残留着曲明砚几道未消的手印。
红彤彤的,配合几点难耐脱口的嘤咛,令人想入非非。
回家后,曲明砚没让任何人进屋。
自己进去的时候反应过来不对,就只开了昏黄的照明灯。
他走到沙发边,刚一坐下,就见洛小池身体软软的,自己抱上来:“明砚……”
“主人……”
清楚身体状况后,曲明砚不再压抑心绪。
房间里开了暖气,他们就在沙发上………
结束的时候,是夜里十一点。
洗完澡,洛小池穿了件宽大的睡衣慢慢走出来,衣摆飘起,遮不住他腿上几分艳丽的痕迹。
走到沙发边的时候,他发现,曲明砚正拿着两张A4纸看——是他的应聘简历。
今晚吃完饭,洛小池趁着还有力气,便坐在电脑边,仔细打了这份简历。
只做金丝雀没有份量,他不要一直当被曲明砚捡回来的小狗。
他得向上走。
不然,即便曲明砚真的爱他,也过得没尊严。
他大约没几年可活了,最后的时间,总想走得体面些。
他乖乖坐到曲明砚对面的沙发上,尽管身上很疼,也依旧将双手放在膝上,坐的中规中矩。
真像是在准备面试。
曲明砚简单扫过几眼,撩起眸:“你想……做这里的新管家?”
“是的,先生。”洛小池道:“我大学的时候学的是金融,还辅修过一年的家政管理学,文字功底也可以,我……”
我不想只靠做您的床伴活着……
万一有一天,您不再对我好了,我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
洛小池喉结滚了滚,最后两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良久的停顿着。
看面前,曲明砚淡淡摩挲着纸张,于是继续道:“我还跟我姑姑学过园艺,会照顾花草,我……”
“你今年多大?”
这是曲明砚第一次问起有关他的事。
恍惚间,洛小池察觉,曲明砚似乎只知道他的名字,就连名字,都是他大着胆子,主动说的。
搁在膝头的手慢慢扣紧,洛小池道:“差一个月,就二十了。”
“大学毕业了?”
洛小池点点头:“我跳了几级,十五岁入的大学,学分修的也快一些,但是我是人类……”
他的嗓音沙哑,越来越低:“没有单位肯要我……”
正面前,曲明砚搁下了简历。
惊得洛小池心尖一颤,很乖很乖的坐着。
曲明砚道:“发情期大概是三天,明天过后没事的话,就可以上班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洛小池手上力道骤然一松,有些眼热的倒在沙发上。
好难啊,但他的身体不好,又不会跟人吵架。
他很清楚,他这样的人落在社会底层活不下去,所以宁愿招惹曲明砚,为自己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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