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句白天穿耳而过的话涌入脑海，救命稻草似的，在暗夜里救赎他的迷蒙。
动了动身子，腰疼，腿疼，手腕也疼。
深吸一口气，洛小池拿起手机，盯着联系人的界面看了半天。
他缓缓落指，不一会儿，还是将界面退出去，点开了微信聊天框。
给曲明砚发消息：
【好像发烧了，你弄的，怎么办？】
过了五分钟，无人回应。

第023章 甜了甜了！包甜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疾速拍打的雨滴碰上窗户，煎熬着洛小池的心思。
他微微仰眸，盯着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想：这大概是有生以来，他经历过最漫长的一分钟。
有些冷，心慌，手麻，好不容易又挨到一分钟过去，他再次给曲明砚发消息。
【先生，我很难受。】
无回应。
【您什么时候回来？】
无回应。
【你说过，夜里不舒服，可以给你打电话，我打了？】
无回应。
曲明砚不在意他，连白天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也有可能是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生病。
洛小池鼻头发酸：【曲明砚，你个骗子！】
忽然，手机“叮叮咚咚”地响起来，震得他心头一颤，是视频？！
曲明砚……给他打了视频？
他们没有通过电话，洛小池有些懵懵的，他没想过，第一次通话会是这样的场景。
握着手机的手轻轻一抖，他按了接通键。
对面，昏黄的小灯亮起，映照曲明砚一张天生禁欲的脸，望向他时，微微一笑，色调柔柔的，徒增几分温和。
洛小池的眼睛不自觉红了一圈，他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就听：“嘘——”
曲明砚说：“把我扣下，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洛小池照做，果然，下一秒，“叩叩…叩叩叩…”
“小池，你睡了吗？”
吴叔的声音。
洛小池抬手抹了抹眼睛：“没有，进来。”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客厅外，昏暗的小夜灯照亮小老头微弯的背影。
他的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配好的药片，水杯，以及一壶热水。
走到床边，扶洛小池起来，看着他喝完药，吴叔才轻轻松下一口气，有些嗔怪的埋怨着：“你这孩子，大半夜的病了也不跟我说，还要曲明砚给我打电话。”
“我起完床，药都送过来了，还是配好的。”
“这么多年，他可算开始折腾我这个老头子喽。”
曲明砚消失的那五分钟，是在联系人买药以及给吴叔打电话。
而且，他没有告诉吴叔，自己发烧的真正原因。
少年羞于启齿的秘密，曲明砚替他瞒了下来。
处理得当，只字未提。
洛小池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扣在手机上的指节颤了颤，还有：“什么叫……可算开始折腾您？”
他问：“以前，家里没人生过病吗？”
“以前的那些血仆连曲明砚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管呢？说到底……”抬起眸，吴叔为洛小池顺了顺头发，几分语重心长：“你终究特别一些。”
“因为他需要我的血？”
“应该吧。”
“那……您说……”鬼使神差一般，洛小池忽然问：“曲明砚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只能这样跟你说。”重新起身，打开壁橱，又为他拿了一床被子，吴叔道：“曲明砚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的。”
“你要真想进金地大厦，估计要废些力气。”
“好了。”吴叔将被子搁在床上，仔细为他盖好，又落手摸了摸他的头，说：“生病了，就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曲明砚让我在隔壁守着你，睡吧，再难受了给我打电话。”
说罢，轻声道了句“晚安”，小老头背着双手离开。
房门合紧，洛小池重新看向手机，曲明砚一直在屏幕前。
刚才黑屏的时候拿了杂志在看，现在亮起来了，又重新拿起手机。
视线落下时，洛小池正侧着身，在被子里安安静静地瞧他。
暗夜里，少年眸光盈动，仿佛连外面的风雨都变成了助眠的音符，悲伤渐渐远去，身体也跟着回暖。
就这样待了一会儿，忽然，曲明砚的声音自听筒内传来：“洛小池，你手机再往下一点，我就看到不该看的地方了。”
洛小池心尖不自觉颤了下，耳根微微热：“你都看过了……”
对面，曲明砚笑容扬起，洛小池试探着问他：“你不困吗？”
“还好，没太睡着。”
“曲先生。”洛小池告诉他：“你这样，比以前好看一些。”
“是吗？”
“嗯。”洛小池长睫落了落，大概是喝完药后有些头晕，迷迷糊糊的，他问：“你在……对我好吗？”
洛小池，也是可以被保护起来，好好对待的吗？
洛小池的眼皮有些重，曲明砚似乎回了一句什么，他没太听清，让人再说一遍，又实在不好意思，便继续哑着嗓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曲明砚送来的药效果很明显，不一会儿，少年就情丝悠漾着犯困，慢慢睡了过去。
暂且算作，曲明砚哄他睡觉吧。
洛小池这样想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枕边的电话依旧没有挂断？
曲明砚……没有挂他的电话！
手机另一端悄无声息，大约是开了静音模式，他坐起来，精神好了不少，手机慢慢贴近唇边：“先生？”
紧接着，静音取消，对面传来嘈杂的会议声，似乎在为了四个点的利润争执，不一会儿，曲明砚的声音自听筒传来：“抱歉，我接个电话。”
话落，脚步声逐渐响起，洛小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莫名其妙的，心脏又一次悬起来。
他小声地说：“早安。”
“嗯。”对面，曲明砚的声音明晰传来，他跟他说：“早安。”
自从上次，发现视频他们疏远之后，十几天，终于又一次，互相道了早安。
洛小池生了病，在床上静静躺了一天。
第三日，大约是精神不错，他下床搬了个凳子，准备在院子里晒太阳。
却不想，地方还没找到，就听到不远处，章余的手机里传来凄厉的惨叫，惨叫声……格外耳熟？
洛小池加快了步子走过去，无声绕到章余身后，看清手机屏幕的一瞬间，瞳孔蓦然张大！

是他的父亲！！
当年，被元管家卖进实验室后，洛小池就没再见过父亲，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跑回家的时候，邻居们告诉他，父亲已经死了！
因为他染上了赌博，还不起赌债，被赌场的人活活打死了。
可父亲是个勤劳，正义，又负责的人，记忆里一直都是，洛小池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赌博。
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的真相，现在就在眼前！
就在眼前——
视频里，父亲满身血污的跪着，求那带他进赌场的人再给他一次机会，谁成想，那人带着刀疤的嘴角勾了勾，猛一落手，“砰”的一声！
剁下了父亲一根小手指。
鲜血泼溅，父亲的面目狰狞，周围尽是哄笑。
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盏破败的灯竖在头顶，晃晃悠悠。
兴奋的尖叫不断迭起，那嘴角带疤的男人弯着眼睛，说：“姓洛的，上次赢了五十万还不知足，又来？”
“咱们这儿的规矩，输了没钱还，可是要拿命抵的。”
父亲强忍着痛苦没叫出声，布满血汗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开口，继续低声下气的，对着那刀疤脸磕头：“我儿子……我找到我儿子了。”
“我花了五十万，他们让我看了他一眼，他被关在实验室的玻璃观察箱里，靠着别人打进去的氧气活，每天还要被注射各种试剂。”
“我想救他，他们说要一个亿才能把他放出来呜呜呜……”
“我求求你们了，我就是个打工的，一个月三千，我这辈子也挣不了这么些钱。”
“我儿子他才七岁！”
“大哥，大哥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不是说这里来钱快，最适合我们这种人吗？我……我救我儿子出来后我一定想办法报答…啊啊啊！”
身体猛地被踹远。
父亲的头“砰”的一声，磕在石柱上，热血滚下，那刀疤脸尤自笑着：“各位，闻到了吧？这味道是'稀有血'。”
“等什么呢？上啊！”
然后，吸血鬼们瞳孔变红，獠牙现出，黑压压的一片，一拥而上……
画面……有些看不清了。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整整三分钟，洛小池觉得世界静的出奇。
他的心跳很慢很慢地搏动，几乎连呼吸都快要忘记。
但他依旧很平静。
鬼使神差似的，他慢慢伸出手，想去拿章余的手机。
这时，青年终于反应过来，猛一回身，差点直接跳起来：“喂？你干嘛？走路不出声啊！”
“这视频……哪儿来的？”
洛小池的声音氤哑，完全不像他能发出的。
“我……我我我……”许是看少年眼圈通红，有些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章余后退两步，手慢慢背在身后，有些没底气的说：“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
却不想，平时不太管他的洛小池竟是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他脖颈，“砰”的一声，狠狠压在不远处的青石板上。
洛小池虽然瘦，却生的不低，是很匀称的少年身材。
此时大约是真生了气，他的呼吸压着火，沉声质问：“视频，哪儿来的？！”
章余被掐的面色通红，深觉洛小池有立即弄死他的架势，这才攒了些力气，乖乖送上手机：“苏……苏伯爵给的……，放开我……放……咳！咳咳咳咳咳！！”
终于能缓过一口气，洛小池的阴影投在他身上，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章余便只能继续说：“这……这就是SK赌场的一个娱乐视频，挺常见的。”
挺……常见？
洛小池望着他，眸中情绪纷杂错乱，叫人不敢直视。
他说：“我怎么……，没有看到过。”
父亲的死因他调查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丝毫没有看到过？！！
章余说：“这……这种视频，只在吸血鬼贵族之间流传，苏伯爵也就觉得好玩，图一乐，发给了我，我……你……你别激动。”
所以，穷人的一生，不过是吸血鬼贵族们茶余饭后，哈哈一笑的谈资。
“SK赌场……”命令章余打开手机，洛小池垂下眸，甚至又平静地看了一遍。
确定是SK赌场后，他回屋，换了身黑色风衣，还……拿走了曲明砚的迈巴赫车钥匙。
“我勒个去！”章余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洛小池，视频里是你的谁啊，你要干嘛，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来这里之前，苏伯爵调查过你的资料，我看过！”
“你是拉小提琴的对吧，那可是地下赌场，完全的黑色地带！”
“你这样的，进去骨头都得让他们吞了！”
“当然，我也不是担心你哈，就是曲明砚现在正喜欢你呢，你要是因为我去了，死那儿了，曲明砚回来非活剐了我不可！”
“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咱们做事情要从长计议，切莫……诶呀！”
话未说完，被少年一把推到地上。
紧接着，漆黑的豪车扬长而去，猎豹一般，消失在远处街头。
“妈的，这不造孽吗？”反应了一小会儿，章余爬起来，慌忙去敲吴叔的房门。
“吴叔！你有没有曲先生电话啊？”
“出事了！！！”
疾驰的迈巴赫横穿大半个都市，城东的一家五星级娱乐城前，洛小池将车停下。
看了眼顶层发光的“SK”两个字符，拢了拢风衣，少年抬步走进去。
记忆里，SK赌场应该在这里的地下三层，因为老板有实力就一直没动过地方。
进门后，他微笑着跟侍应生打了招呼，让对方带着自己进去，并说：“我想见见你们老板。”
但大约，侍应生有些看不起他，满脸写着“这样的小白脸在这种地方活不过几天”，但，还是礼貌的道：“先生，在这里，半天赢够一个亿，才有资格见我们老板。”
“请问，您带了多少本金？”
洛小池摸了摸钱包，似乎出来的时候走的急，赌场大门闭合，偏黄的大灯带着血腥味照在脸上的时候，他才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摸出来，举了举：“三百。”
“……………”
正对面，侍应生无语片刻，凶相毕显。
周围嘈杂的喊叫声混合着哭泣灌入耳朵，侍应生往前，又向着洛小池逼近一步。
“先生，如果输光了，倒欠赌场300万以上……”
“要，丢，命，的。”

那侍应生身高与他相似，只是身量壮一些。
逼近时，常年在赌场工作留下的匪气渐显，看上去凶神恶煞，一只手就能将他掐死。
大门闭合后，周遭空气逼仄，血腥气混着汗味一股脑侵入鼻息，常有彪形大汉缺胳膊少腿，却依然苦苦求着，想要再来一局。
强烈的对比，每一处都在提醒着洛小池，地下赌场危险，每天死几个人都是常事，死掉他这样，靠着被人包养才能活下来的小金丝雀，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这三百块钱的本金，根本不够他输的！
正面前，似乎笃定了他今日必死，那侍应生说罢，便面带微笑，十分礼貌的让开了道。
原以为，他会先玩点“老虎机”之类的简单项目，却不想，拿着那三百块钱，少年直接越过人群，上了赌桌？？
侍应生不屑一顾的跟上去。
很快，赌局开始了。
主位的庄家气势汹汹，唇角轻勾起，眼看着洛小池坐在他对面，安静淡然的抽了两张牌。
随后输了，输了？？！
一败涂地！
洛小池的纸牌落下，点数完全碾压他！
只一场，少年的三百块钱本金，翻到了一万！
立在一旁，侍应生难免惊了惊。
但这……这也代表不了什么，这只能将结果归功于洛小池运气好，下一局绝不可能………
第二局，洛小池的一万本金，翻到了一百万！
瞳孔逐渐张大，侍应生不可置信的盯上少年——这些在赌桌上的庄家大部分都是赌场的人。
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输出去，而且，他一直在盯着洛小池，目不转睛。
少年就那么安然坐在赌桌边，除了观看兔女郎洗牌和抽牌，没有多余的动作！
为什么……，能连赢两场？
第三局，以大博小，洛小池的一百万，翻成了三千万！
疯了……
侍应生一颗心渐渐悬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想：赌场为了保证赔率，洗牌的兔女郎都经历过严格的训练，她们洗牌时会自动偏向庄家，洛小池赢的几率只有0.03％。
为什么他能将赌局把控的这样准，节奏分明，每张牌似乎都在按着他的心意走？
眼看赌局即将翻破五个亿！
侍应生慌了，连忙奔至楼上，仔细跟老板汇报了情况。
坐在电脑前，嘴角带着疤痕的男人先是一怔，随即仔细打开监控，画面放大，将少年的身材穿着，习惯样貌，上上下下全部打量了个遍！
下一秒，扣着鼠标的手狠狠一沉：“洛小池……？”
“谁TM放他进来的？？！”
侍应生仰起头，身体狠狠一颤：“是他……他看起来比较好骗，我……我就……”
“好骗？”刀疤脸对着侍应生招了招手，随后，退出监控界面，手指触上鼠标，重新找出一张图。
等侍应生靠近后，一把将他的头按在桌子上，“看看！看看这TM是谁？！”
“砰”的一声，闷响巨大，几点鲜血泼在纯白的办公桌上，侍应生被磕得头晕眼花。
他缓缓抬起眸，模模糊糊看到上面有一张洛小池的脸，背后是和一些美女荷官的合照，侧面没有拍全的四个大字，大约是——风云赌场？！
侍应生的指节颤了颤，头上压力撤去，他慢慢站起来，又仔细看了眼照片里的人。
是洛小池的脸没错！
但在照片里，他穿着风云赌场统一的荷官服，笑容可掬，胸前正挂着自己那蓝白相间的工作牌。
上面写：King.
King……？
怔愣良久，侍应生终于反应过来：“他……他是风云赌场那个头号少年荷官，代号king？”
地下赌场，人们不认真名，只认代号。
三年前，风云赌场的少年荷官King意气风发，洗牌手法无人可及，单年就为赌场创收纯利润几百亿！
风云赌场，一跃成为业内第一……
“是……是他……”侍应生的脸上慢慢渗出一层汗：“是他！！那怎么办，他说他要见您……”
“见我？”刀疤脸靠上椅背，神色微微变，思考了一会儿，道：“找几个兄弟带上家伙，跟我一起走。”
洛小池……
刀疤脸的记忆里，他早就离开了风云赌场，从头到尾只干了一年半便金盆洗手，这又是……要做什么？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SK赌场宣布今日不营业。
场子清空了，刀疤脸才带着小弟逼近，将安坐于赌桌一端的少年团团围住，一步步迈过去。
“呦，我说是谁大驾光临呢，洛先生这是准备重操旧业，到我这儿来炫个技，应聘一下吗？”
洛小池转过身：是他……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嘴上有疤！
当年杀害父亲的负责人，现在成了赌场老板，坐拥万贯财产，过得风生水起。
可惜啊，自己当年不知道。
洛小池慢慢将手移到腰后，想：不然，在风云赌场混的时候，杀他会更容易！
下一秒！右手猛然扣住枪支，对准那刀疤脸的眉心，砰——
这枪，是洛小池从风云赌场顺出来的，一共两颗子弹，他存了好些年，出门的时候，刚好藏进风衣里。
第一发，没打中。
那侍应生替刀疤脸挡了一击，右臂中弹，倒在地上。
第二枪，因为手腕被人狠狠压了一下，打偏了，只打断了刀疤脸的左腿。
紧接着，“砰”的一声，洛小池被人联合控制住，狠狠按在赌桌上！
脸朝一侧，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他的枪被下了。
正面前，刀疤脸倒在地上，捂着被击穿的腿大喊大叫。
洛小池试图动了动，他还有一点力气，袖子里，还有一把淬了毒的蝴蝶刀！
这种情况下，他受点伤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他的枪法素来精准，两枪都没打中，又得另寻时机。
恨不能一击毙命的窒息感包裹着洛小池，耳朵微动，他听到那刀疤脸喊：“杀了他！”
“他都不在风云赌场干了，没人护着他！”
“弄死他！”
洛小池默默提起一口气，蝴蝶刀渐渐提到了袖口，眼看就要出鞘，突然！
“轰”一声，地下三层的大门倾倒，铁质的门被从外面强行破开，倒在地上，震得人心尖纷纷一颤。
走廊的灯光偏白，烟尘飘渺，大约有几百号人立在外面，远超赌场内打手的数量，枪支举起，武器各个精良。
曲明砚正立在中间。
他穿着和洛小池同款的黑色风衣，赤瞳轻落，声音一贯的温和：“不好意思，我来接个人。”
曲……“曲伯爵！！”
那刀疤脸看见人便慌忙凑上去，整个都城，谁不知道新任伯爵曲明砚风头正盛，黑白两道没一个敢开罪的。
反应过来后，刀疤脸竟是连喊疼也顾不得了，直接跪好，试探着堆出一脸笑。
他也想不通，名噪一时的曲伯爵为什么会突然来他这地方。
得罪了这位，别说开赌场，就是命也难留下。
刀疤脸怯怯的等着，眼看着曲明砚下了台阶，几步走到洛小池身边，单手将他扶起来，仔细顺了顺头发。
整个人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反应了一会儿，又慌忙拖着伤腿换个地方跪，面上的笑意更大了：“诶呦，我也不知道这……这位是您的人，没见您带出来过，伯爵，曲伯爵。”
“小弟干这行也是混口饭吃，而且，是您的……额……”他仔细打量了一眼洛小池，小心翼翼地说：“朋友。”
“您的朋友把我先打了，这……这事儿我给你们道个歉，不如……，咱们就扯平？”
“扯平？呵。”洛小池挣开曲明砚的手，淬毒的蝴蝶刀收好，几步上前，又打开视频，直接怼到了刀疤脸眼前。
讲：“一条人命，你要与我怎么扯平？”
“诶呦！”实际上，刀疤脸这些年杀了太多的人，他早已不记得洛小池手机里的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被他随手杀掉的。
他只知道要道歉，因为曲明砚在这儿！
曲明砚到底是个女王亲封的伯爵，做事要按照《血族条例》走。
只要他态度好，说什么，曲明砚也不会真的杀了他！
于是，刀疤脸继续诚心道着歉，说自己做这些事都是被逼无奈，说自己当年也不是赌场的老板，身不由己，自己愿意被送出去，愿意接受血族律法的一切裁决！
果然，曲明砚的声音清润，过不久便道：“其实他说的没错，血族律法代表着血族统治的最高权威，所列每一项条例皆是为了公平正义，应该按照律法走。”
“曲伯爵。”洛小池藏在袖口里的手慢慢收紧：“如果您的父亲被虐杀，您找了近十年才知道真相，您还会如此说吗？”
刀疤脸一慌，刚要再开口，就听曲明砚又道：“律法之内，是为了保持更长久的正义，把他交给治安局，你起诉，这样的处决方式并没有错……”
听到这里，刀疤脸终于彻底松下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交给治安局，他就有办法出来，到时候再把原班人马找回来，换个地方赌场照样开！洛小池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曲明砚的话还在继续。
正面前，刀疤脸的表情越来越得意，洛小池紧攥的双手越收越狠，眼圈通红。
方才，曲明砚来救他的那点感动荡然无存，他的耳朵有些嗡鸣，他好像……听不见曲明砚说话。
准确的说，他现在，不愿意听到任何一个人说话！
手背上青筋渐渐暴起，指甲眼看就要刺破掌心，陷入皮肉里，下一刻……
曲明砚走到了他身后，带着几分玩味，轻轻勾起他的手。
洛小池没躲，他知道，他无法动摇曲明砚的决定。
清晰的绝望感抽离了他的力气，任由曲明砚抬起手的一瞬间，他的双腿有些软，然后，曲明砚将他往怀里拉了拉，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腰。
随即，曲明砚将自己冰凉的手枪递到了他手里，握紧他的手，对准跪地的刀疤脸，指节扣动扳机，砰——！
一击打穿了刀疤脸的额头。
还没从欣喜中反应过来，男人笨重的身体便混合着过量鲜血倒在地上。
曲明砚的音色低磁，低头靠着他，微烈的气息在他耳畔酥欲萦绕，点滴发麻。
说：“极致的权力，可以践踏规则。”

那困扰洛小池许久，以为这一次报仇无望的人，死了……
就死在他的面前，死的那样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手背的温度灼热，曲明砚的手还包裹着他的手，男人扣着他的腰将他锁在怀里，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
手枪的后坐力余威不散，震得洛小池手腕发麻，心跳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失了速。
极致的权力，可以践踏规则。
极致的权力，可以颠覆规则！
手枪被收回，洛小池静静地怔在原地。
曲明砚后撤两步，有条不紊的处理了地下赌场的其他事宜，周围跟随的保镖迅速联系了治安局。
外面红灯亮起，很快，穿着制服的血族警察分立两侧，警戒线拉开的时候，洛小池依旧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刀疤脸的尸体。
几步走上台阶，曲明砚理了理自己常戴的皮质手套，回眸，静静看了他一眼。
慢慢提起一口气，洛小池转头望过去，透过几分薄凉的镜片，望向那双深邃的眼。
吸血鬼，血族警察，地下赌场，罗织成网的《血族条律》，每一样都足够杀死洛小池。
但曲明砚就立在这些鲜血与罪恶的顶端，遥遥看了他一眼：“走了。”
洛小池迈步跟上去，一路追着曲明砚的背影。
男人生的很高，那宽厚的肩膀充盈温度，仿佛能将他和周围血腥隔成两个世界。
巅峰的权力，护着一只渺小的蚂蚁。
撞邪似的，直到走出SK娱乐城的大门，洛小池的心跳依旧没有慢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别墅之外的曲明砚。
血族伯爵巅峰之权带来的极致魅力，吸引着他加快脚步，很慢很慢，很小心很小心地抬起手。
他想拉一拉曲明砚的衣角。
但或许，注意力太过集中，没意识到要坐的车就在眼前，曲明砚停下脚步，洛小池还在继续走，而后放手一抬！
他抓住了曲明砚的手！
紧接着，整个身子都撞到男人后背上，脚下一个踉跄，直接牵着手，将曲明砚抱了个满怀。
“唔……！”
鼻子撞疼了，洛小池闷闷哼了一声，来不及感受男人手心的温度，便立刻心慌意乱的站直，抬眸，正对上曲明砚一双轻轻弯起的眼。
其中难得漾起了几分情绪，似乎觉得他无措的模样很好玩，曲明砚薄唇轻分：“笨。”
咚咚咚。
心跳的更快了。
正面前，曲明砚转身上车，示意他也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