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扭的很。
地位不平等的施舍他不愿意要,想靠自己去争取便会换种方式——他会演。
他越想得到一件东西,就对那件东西表现的越寡淡,越没有兴趣,然后再在别的地方,旁敲侧击,慢条斯理的钓过来。
故而,葱白的指节轻轻抚上礼盒,“哒”的一声,洛小池将红盒扣紧,慢慢推回了曲明砚的手。
与此同时,他主动挪了挪身子,往曲明砚近前靠一些,纤长的指节扣住腰腹,顺着他的黑色衬衫往上滑。
隔着一层布料,吸血鬼伯爵几近完美的薄肌依然很有爆发力,撩的人心痒。
洛小池又往前走了一步。
穿着黑色衬衫的时候,曲明砚总喜欢打一条暗红色领带,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随灯火泛起丝丝冷光,将这一身闷骚又禁欲的服装,张力拉到爆满。
他们的距离持续缩短着,几乎呼吸相贴……
心跳微起。
洛小池勾起他的领带,随即轻轻垫脚,啵~
亲了下曲明砚的耳畔,掌心贴着他的后颈,吐息深欲:“心意领了,不过这东西……不该给我。”
“曲伯爵还是留着,送您的新血仆吧。”
话音落,轻盈一推,指尖正好推在曲明砚的心口,隐匿的情欲被调起来,洛小池后退一步,“砰”的一声,合紧了房门。
不给见了!
“……”
立在门外,曲明砚的情绪悠悠荡荡。
这些年来,极负盛名的曲伯爵送东西,哪个敢不感恩戴德的接?这大约是他第一次被拒绝。
不过,感觉不算太差。
收回礼盒,曲明砚往自己的房间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这个礼盒给洛小池,只是从公司回来,办公室即将关灯时,他忽然想起雷雨夜与洛小池的疯狂。
少年的软腰被他扣在掌下,通红的眼圈几乎要包不住眼泪,一会儿喊“明砚”,一会儿求“伯爵”,一会儿又叫“先生”。
他凶时,洛小池脖颈仰起,其上薄汗淋漓,在昏暗的灯光下盈成诱人淡粉。
很漂亮。
要是挂个金锁,就更漂亮了。
“咔哒”一声,曲明砚打开房门,想起自己拿这盒子回来的原因,又不自觉有些想笑。
莫名其妙的,洛小池不要便不要吧。
拉开抽屉,曲明砚随手将礼盒扔进去。
他不会再送了。
回到房间,洛小池施施然靠在床头,拿起手机,再次打开与吴叔的聊天框。
那打好的【我想问】没再发出去,思考片刻,还是被他一一删除。
曲明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冷漠,危险,一只喜欢跟他玩捕猎游戏的漂亮毒蛇。
喜欢吗?喜欢的。
姑姑死后,那为数不多的温暖是曲明砚给的。
黑压压的暴雨天,被闷雷惊醒,看到曲明砚时的开心做不了假。
但不敢再那么单纯的喜欢了。
洛小池想要驯蛇。
第二日,洛小池起的早。
天刚蒙蒙亮,吴叔刚晨练回来,就看见他立在院子正中,正抬起手,隔空丈量着那座离曲家不远的金色大厦。
清风撩起布料单薄的白衬衫,少年垂软的发丝被吹乱。
吴叔几步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望一眼:“呦?金地大厦?”
“嗯。”洛小池点点头,吴叔便问:“你总盯着那地方干什么?”
洛小池答:“我想进去。”
“那可不好进。”吴叔轻“啧”一声,一边拿起肩膀上的毛巾擦汗,一边道:“那可是整个国度,吸血鬼们的最高权威中心。”
“只有封爵的吸血鬼贵族及其家属才能进去,你要去干什么?”
擦好汗,吴叔转眸看向洛小池。
少年并不回答,只是单纯的怔了一会儿,问道:“您说,我是就这样,单枪匹马的杀进大厦容易?还是……”
“驯化一只斯文败类的吸血鬼,让他带我进去容易?”
话音落,曲明砚正好从屋内出来,随意套好西装,透明镜片下幽深的眼睛,恰巧与洛小池对上。
少年指节一顿,随即乖乖站直,像是做错了事。
立在门口,曲明砚目光冷沉,对他招了招手。
那件……西装……
洛小池右手指节慢慢收紧,他听话的走过去,乖乖低头,像个等待挨训的学生。
看眼前,曲明砚撩起西装内里,对他展示了一下。
西装左侧,贴近心脏的位置,有一块不大的淡白色污渍,分布极其不规则,虽然透不到表面,却格外扎眼。
曲明砚说:“检查主人衣柜里的衣服是否整洁,也是管家的工作之一。”
洛小池又将头埋低了一些:“是,以后一定注意。”
曲明砚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少年咕哝两句,渐渐攥起了双手,耳根由内到外,扩散成越来越深的红:“我……我的……那个……”
心尖轻轻抖着,他张口略微提醒,曲明砚便明白了意思,眼神越发沉下来:“什么时候弄的?”
“前天……晚上。”洛小池抿了抿发干的唇,说:“发情期最后一天,您不在,我给您发消息说了,您说不让我睡您的床,让我去壁橱,我很难受,衣服上有您的气息,就………”
“嗯。”曲明砚了然,淡淡应了一声,竟是毫不顾忌,抬手系上了西装扣子?
那块污渍便正巧被盖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贴上他的心口。
洛小池的耳朵又红了些,似乎暗暗嘟囔了一句“有点不合适”,曲明砚听见了,再问:“什么?”
洛小池一震,像只做错事的兔子,“没…没什么…”
曲明砚脚步迈出,声音又离他近了些,目光居高临下的压过来:“你刚才……说要驯服什么?”
洛小池像是更紧张了,扣紧的手指节渐渐泛红:“没……没有……我……”
“没有什么?说!”曲明砚声音拔高:“大声点,我听不见!”
“驯服一只吸血鬼!”
洛小池仰起头,没敢看曲明砚,声音倒是比之前清晰许多。
正面前,曲明砚笑了一下,问:“驯服谁?”
“不……不知道。”
曲明砚问:“有目标了?”
“没有。”洛小池说:“还在找。”
“哦。”曲明砚推了下眼镜,玩味的在他身上扫过一圈,稍稍低下头,靠近他耳边:“听说,还想驯个斯文败类?”
音调一如既往的酥,洛小池红透的耳朵不自觉动了下,骨头微麻:“是,暂时还没找到。”
沉在耳侧的呼吸发痒,见曲明砚还不肯放过,洛小池干脆心一横,道:“实在找不到,苏万洲,苏伯爵也行!”
曲明砚抬起头,似乎有些诧异:“苏万洲?”
“是。”洛小池说:“他近视,戴个难看的眼镜,也算个……败……败类。”
曲明砚似乎被他逗笑了,抬起手,轻拍过他的肩膀:“好,志向远大,祝你成功。”
话罢,便理了理西装袖子往车上走,边走边道:“早饭我去公司吃了。”
洛小池低下头:“先生慢走。”
声音渐渐散去,深秋的风无端横过院落,撩起发丝。
直到漆黑的豪车开远,洛小池才长长舒下一口气,几分放松的勾起唇角。
吴叔走到他面前,他便道:“您看啊,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洛小池说:“曲明砚明明没有那么喜欢我,却会因为不想输给苏万洲,对我产生比之前更浓烈的兴趣。”
“他会想要驯服我,而且,觉得这是一件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
吴叔觉得奇怪,但看了一下,这里是家里的监控盲区,便问:“你不是喜欢他吗?”
“一点。”
“喜欢了不告白?”
“他那种人告白没有用!半个月。”洛小池抬眸望了眼天空,月亮早已没入云层隐了形,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他说:“半个月之内,曲明砚一定会自己来找我。”
倚着他,少年吐息轻慢,却像是笃定了某件事情的结果,令人徒生兴奋。
秋季的天亮得晚,吴叔和洛小池早早吃了饭,等到章余醒来的时候,一切早已收拾完毕。
“咕噜噜……”
肚子响起,身段妖娆的青年猛然一拍桌子:“姓洛的!你这是虐待!我要跟曲先生告你!”
“哦。”洛小池轻轻垂下眸,说了句“去吧”,便继续对他视若无睹。
十一点起来吃早饭,还非要在午饭的档口,临时给他加一顿,神经。
留在原地,章余默默咬紧了牙——还有半个月就是月圆之夜,是吸血鬼最虚弱,最渴血的日子。
他一定要趁机让曲明砚吸上他的血,他要让曲明砚爱上他,这样……,他在这个家里,才能过得好一点。
在心底暗暗发了誓,接下来的时间,章余便又对曲明砚多了些关注。
这十几天内,曲先生回来得很勤快,几乎一日三餐都在家吃,只是饭桌上,一次都没看见过洛小池。
距月圆之夜只有三天的时候,曲明砚终于问起:“洛管家,不用吃饭?”
当然,洛小池没在桌上,他这话是对着吴叔问的。
小老头顿了顿,道:“他说以前的元管家就没上过桌,他也不该上。”
“做上管家之后,便每顿都在自己的房间吃。”
“哦。”曲明砚淡淡应下一声,公筷挑起一只虾。
放入碗里,怔愣片刻,才恍恍然意识到,洛小池似乎……很少给他发消息了。
准确的说,自从洛小池发现视频以后,除了工作上的往来,少年再没给他发过如以前那样的【早安】【晚安】【我要怎么办】【您什么时候回来】。
洛小池,变了……
对他冷淡了许多。
对比之下,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还说,要去驯服什么苏万洲?简直荒唐!
莫名其妙的,曲明砚忽然有些生气。
吸过洛小池的血后,他的“冲动克制障碍”平稳了很多,第一次有明显感觉到动气的时候。
曲明砚咬住一口虾,呼吸微躁,抬眸的一瞬间,刚好看见洛小池从房间出来,依旧乖乖的,正自己端着吃完的碗,往厨房走。
少年的身形还是清瘦,腰肢……却似乎比以前更有力了一些,裹在微松的衬衫下,步履之间,风情万千。
坐在曲明砚对面,章余奋力挺了挺身子,挡住他的视线。
男人这才落下目光,没有再抬起,似乎在跟谁暗暗较着劲。
“吴叔。”曲明砚轻轻叫了一声,小老头转过眸,听他说:“洛管家,似乎对我颇有微词。”
“怎么会呢?”吴叔向着洛小池:“他这是感激先生给的机会,守规矩。”
“规矩?”曲明砚眸色微微暗:“让他好好守着吧。”
“您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一个眼神,他就会加快脚步跟上来,乖乖立在我身后。”
吴叔礼貌的笑了笑,没回答,继续低下头,扒拉自己碗里没吃完的白米饭。
想:这两人还真是相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知道的太多了,唉~
月圆之夜,是吸血鬼们身体最脆弱的时候。
血族例法甚至将这一天定为公共休息日,禁止任何吸血鬼上班乱走。
曲明砚早年受过伤,几处致命的枪伤打坏了他的身体根基,每到这日,总是格外难挨。
接近月圆之夜的前几天,他就开始心浮气躁,时不时口渴,月圆当天,便直接待在了家里。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酒柜,将以前常喝的那几瓶“纯净血”摆在中间,以防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拿错,却……有点想睡洛小池。
是的,他想!
一大早,曲明砚几分脱力的靠在沙发上,双耳微鸣,陈有川的话再一次适时跑到耳边:
“单子上显示,你体内影响情欲的激素在增加,大约跟你最近吸的血有关。”
“这种激素会让你对你的血仆产生较浓的牵绊和欲望。”
“像是性瘾。”
“像是……性瘾……”
清晰的话一句接一句地涌入脑海,曲明砚轻呼一口气,颈上渗出薄汗。
他揪了揪自己的领带,几分克制的平复着呼吸。
但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躲了他半个多月的洛小池,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眼前。
不久,就一点脏污。
洛小池半跪在地上,衬衣领口微敞,露出上次被他咬狠了,还残留着一点痕迹的锁骨。
曲明砚目光轻轻落下。
见他发现,少年忙扯了扯衣领,红着耳根解释:“是……吸血鬼保姆们都没来,怕太脏了影响先生心情,我打扫完这点就走。”
说着,便干脆利落的系好了衣服。
纯白的衬衫扣子落在脖颈以下,随着少年喉结滚动的动作,越发禁欲勾火。
让人想撕开。
但,洛小池只在他身边待了一会儿,点到为止,及时远离。
中午,洛小池亲自下厨给他做了顿饭,说是菜刀切到了手,几点鲜血“不小心”沾到了盘子边。
“但是我已经洗了。”立在他身边,洛小池认真解释:“先生放心吃。”
少年的手指上贴着创可贴,微弱的血腥味不断飘散,适时挑动着曲明砚的神经,加深欲望。
吃饭的时候,曲明砚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额头青筋无故跳了一下。
好在,洛小池依然守规矩,知进退,拿着自己的小碗回了房间。
曲明砚默默松下一口气。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无法忘记洛小池鲜血的味道。
只嗅到那一点,月圆之夜带来的影响,便越发变本加厉。
吃完饭,确认安全似的,曲明砚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酒柜,手指重抚那几瓶自己常喝的血,瞳孔深深。
晚饭,曲明砚彻底没了吃的心情。
出于“对他身体的关心”,洛小池主动给他泡了壶茶。
但……细看看。
洛小池的一滴血落在了杯口,飘飘然滑进水里,当着曲明砚的面,无声无息的晕染开来,晕得他头皮发麻,手背青筋根根凸起。
他转眸看了洛小池一眼。
似乎到这时,洛小池才发现自己的“错误”。
“先生,对不起。”他低头,伸手去拿曲明砚身前的茶杯:“我手指受伤了没注意,这就给您换……”
“不用了。”曲明砚收回目光,沉声打断他:“下去。”
咬字清晰,几乎咬牙切齿。
“是。”洛小池听话转身。
脚步走远了,直到少年彻底进入房间关好门,曲明砚才慢慢落手,较量似的,将杯子转到了没有血的地方,一连喝了好几口茶。
不可否认,“稀有血”对吸血鬼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一旦习惯就会产生高强度的依赖。
曲明砚不喜欢。
他不喜欢,不习惯,也不会去依赖任何东西。
那就不去找洛小池!
克服本能,并战胜它!
夜幕降临,大约八点的时候,一轮圆月高高悬在了天际,明亮耀眼,清透入窗。
彼时,曲明砚正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
倒不是电视节目有多精彩,只是现在回屋,他也睡不着。
隐藏在体内的,对洛小池鲜血的渴望在月华影响下愈发明显,犹如一头咆哮的凶兽,要撕破皮肉,将他的理智完全咬碎。
喉结滚了滚,曲明砚越发专心致志的看电视。
新闻结束了,电视里播放的DJ音乐闹得人心慌。
靠在沙发上,曲明砚发白的嘴唇逐渐干涩,紧攥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根根分明。
“砰砰,砰砰。”
不一会儿,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明显的心跳声。
终于!曲明砚深吸一口气,抬手关了电视,走到酒柜边,起开了一瓶人造血。
抬手,鲜血入喉,很快染红伯爵漂亮的唇瓣,勾勒别样的张力。
可曲明砚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明明喝了二十七年的人造血,现在,却越喝越没滋味。
简单饮下去半杯,对鲜血的渴求非但没有压下去,反而越来越浓,越来越烈……
“砰”的一声,曲明砚落手按上桌子。
他想起傍晚时,洛小池“不小心”抹在杯口上的血,快步走过去,却发现……
那点莫须有的血迹早已干涸,失去了原来的吸引力。
曲明砚的胸膛不断起伏着,似乎有些烦躁,他转身,拿起桌上开口的“纯净血”一饮而尽。
一瓶喝完,更渴了。
这些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曲明砚拿起第二瓶“纯净血”,手上动作急躁,还没等待开瓶,“砰——”
酒瓶砸到了地毯上,尾音干涩沉闷,惹得心头陡然一惊!
曲明砚无故怔了怔。
下一秒,大约是理智终于崩断了最后一根弦,吸血鬼脚步向前,慢慢地,慢慢地,迈向洛小池的房门……
“叩叩叩!”
“先生?”
敲门声起,少年的声音自室内传来,闷闷的,很好听。
他问:“先生,怎么了?”
呼吸越来越沉,曲明砚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就听洛小池继续道:“我在洗澡,是出什么事了吗?”
灼烈的气息自唇齿间划过,半晌,曲明砚说:“没事。”
他转了身。
试图抬步远离。
贪恋高级血仆是吸血鬼的天性,但他讨厌被人牵制,而且,他怎么会服软?
他要洛小池主动来找他!
脚步持续向前,下到一楼的时候,一点月光刚好洒在肩膀上。
柔柔的,无声的。
曲明砚脚步顿住,几秒后,抬手扯下颈上的领带,几下绕在手腕间。
他又一次走到洛小池门前。
眸底勾欲看的人心惊。
“叩叩叩……”
敲门声再起,这一次,屋子里干脆没了声息。
不知道洛小池的澡有没有洗完,还是已经睡下了,听不到他在外面。
不,洛小池不可能睡下!
他第一次敲门和第二次敲门之间,只隔了二十秒!
曲明砚的计算能力精绝,此刻意识被月华影响,迟钝的反应着——洛小池是不肯见他了。
自从看到那些监控视频后,洛小池就开始疏远他!
那……,洛小池现在是个什么心理?
生气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呢?
敲门声很快落下,沉寂的夜色静得人心慌,精致的喉结滚了又滚,曲明砚抬起手,再次准备敲门的一瞬间,“哒”的一声,门……开了……
洛小池正立在他面前。
少年刚洗完澡,身上红石榴的皂香干净澄澈。
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只匆匆擦了一下,有些乱,将那一张白皙的脸衬得越发乖巧。
曲明砚顿在半空的手微微怔住,见面前,少年轻呼一口气,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气息悬浮:“先生,轻一些……”
而后,“砰”的一声,大门合紧,刚洗完澡换上情趣睡衣跑进屋里的章余,只来得及看见曲明砚一个关门的背影。
“…………”
“艹!”
室内,洛小池被曲明砚压在床上,白皙的身体陷入锦被,劲瘦的腰肢很快出现几道鲜红的指痕。
曲明砚渴求他,是大坝决堤,是狂风暴雨。
他每一次,都会被折腾的够呛,但是,曲明砚不爱他。
洛小池感受得到,因为曲明砚不吻他,从来不吻他!
他来到曲家快两个月了,他们之间没有一次,哪怕一触即分的唇对唇接吻。
唯一一次牵手,还是那天雷雨夜,他趁着曲明砚睡着,小指勾住他的小指,偷偷牵的。
他有点喜欢曲明砚,大约是因为男性骨子里的劣根性,曲明砚越不在意他,他就越想征服,越想征服,陷得越深。
他想曲明砚低头看看他,起码有一天,在疯狂发泄过后,能为他俯首,仔细吻一吻他,说:“老婆,辛苦了。”
但,曲明砚眼里很少有情动。
洛小池双手渐渐攥紧,他盯着曲明砚的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点心软。
他疼,他其实是疼的,很疼。
但他张了张口,小心翼翼地跟曲明砚说了两次,对方没有收敛,他便再闭口不言。
默默闭了闭眼,有泪落下来,洛小池渐渐攥紧了双手,力道加重,指甲马上就要刺破掌心,然后……
曲明砚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胳膊缓缓抬起,放到了自己后背上。
一瞬间,洛小池瞳孔动了动,他甚至有片刻的恍惚,他不叫“先生”了,不喊“伯爵”了。
曲明砚给了他大胆的机会,他喊:“明砚……嗯……”
慢慢落手,曲明砚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声音氤哑,说:“别生气。”
看啊,曲明砚永远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纵然一句别生气,也带着极具压迫感的命令口吻。
仿佛只要他说了,洛小池就不可以再生气,不可以再恐惧,不可以再有任何小脾气,因为他道过歉了。
高高在上的曲伯爵都主动低头给他一个血仆道歉了,他还能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他应该知道好歹,按理说,是应该这样的。
可是洛小池不甘心,他不甘心!
所以,双手在曲明砚后背上慢慢扣紧,他的眼尾有泪涌出,眼神却越来越平静。
“没生气,明砚……”洛小池浅浅勾唇,望着吸血鬼伯爵那双幽深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
“因为……元嗯……管家,就是我杀的。”
这件事在心头压抑许久,他期待着曲明砚的反应。
却不想,曲明砚将他翻了个身,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按上床头,像是被什么刺激兴奋了,愈发变本加厉。
“…………QAQ”
早知道换个时间挑衅了啊啊啊啊!
一夜疯狂。
第二天,直到正午的阳光落在脸上,晒得他发热,洛小池才抬手,试探着挡了挡阳光,缓缓睁开眼。
破天荒的,身上很干爽,曲明砚……竟然会带他洗澡?
之前从未有过。
洛小池撑着身子坐起来,眸中情绪悠悠漾漾,房门口,曲明砚正在对着保姆认真吩咐着什么。
“我要去隔壁霖城出趟差,估计三天后回来,洛管家这几天身体不好,给他做些补血的,一些不必要的小事找吴叔就行,也不用向他汇报。”
保姆立在他对面,勤恳点头,实际上是一副“洛管家为什么身体不好我们也清楚”的表情。
不过,她将头埋得很低,表情藏的好,没被曲明砚发现。
点过头,保姆离开后,曲明砚终于回身看了洛小池一眼。
没有多余的犹豫,就那样瞧着他,像是有什么未做完的事,纵然无情,也能品出点滴耐心与温柔。
洛小池心尖颤了颤,耳根泛起红,眼看着人走过来,坐在他床头,薄唇轻轻分:“明……先生。”
想了想,如果想留住这点难得的温情,还是叫“先生”更合规矩一些。
曲明砚应了一声,脱掉手套,打开床头柜边的抽屉,拿出一个圆形的小药盒。
洛小池没多想,漂亮的喉结滚了滚,说:“昨晚上,我跟您说的事,我杀……”
“你说什么了?”药盒打开,里面是凉凉的药膏,曲明砚落指抹了一点,道:“我耳聋,我没听见。”
随即转头面向他:“趴下吧。”
趴……趴下?
洛小池靠在床上,小小一只,清清瘦瘦的。
还没消化掉那句“我耳聋”,又被一句“趴下吧”敲下当头一棒!
趴什么?曲明砚还想干什么?他不用去出差了?
备受摧残的纤腰盈盈打颤,洛小池顿了顿,刚要解释自己可能不太受的住了,便又听曲明砚道:“给你上药。”
“上……药?”
“嗯。”抬手撩开他的被子,曲明砚单手将他翻了个身,随后……
“嗯……”
洛小池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哼”了一声,听曲明砚道:“你受伤了,今早我让他们送的药,据说效果不错。”
微凉的触感。
洛小池的双手慢慢抓紧床单,薄唇渐渐抿紧,有些呆——他没想过曲明砚会给他上药。
他以为,曲明砚顶多就是留下一句“忙”,将他丢在一边,再难的事,他都要自己解决。
但今天……
或许是阳光正好,一切都是暖暖的,曲明砚对他的温柔,像极了……道歉?
这个想法一出,洛小池就被自己惊了一下,微微的酥麻感在心口荡起涟漪——是道歉吗?
曲明砚,在哄他?
药上好了,曲明砚盖好被子,似乎觉得他这模样实在乖巧,索性垂手揉了揉他的头,说:“夜里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
话落,洗洗手,曲明砚离开了。
洛小池偷偷看了他一眼,继续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耳尖彻底变成通红。
夜半,风吹的有些大,“噼里啪啦”的拍打声伴随“呼呼”声入耳,将睡梦中的洛小池闹醒。
似乎又要下雨了。
他的脸颊红红的,口渴的厉害。
他试图下床倒水,却发现,自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好冷啊……
洛小池用力裹了裹被子,抬手触一触额头,很烫。
他的手已经够烫了,额头却比手还要烫,嗓子发干,连呼吸都是疼的。
大概……发烧了吧?
“咳…咳咳咳!”洛小池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第一次全部给了曲明砚。
曲明砚对他不温柔,他也没想过温柔的X事应该是怎样的,做完之后,老公会不会耐心的亲亲老婆?会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哄老婆开心?
他才十九岁,缺乏着寻常少年都缺乏的X教育,也有着寻常少年都有的羞耻心。
这种事情,因为**发烧了,要怎么跟吴叔讲……
眸色几分晦暗的沉下来,全身的发热灼得他眼睛干涩,硬生生红了一圈,看上去要哭出来。
——“夜里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