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by望长青
望长青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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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声逐渐靠近,最终离我们仅隔着一扇门,我止住了话,抬头盯着江既,呼吸还未平复。
“你说江总去哪了?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还想和他聊一下实验室最新的结果,结果呢,人都没找着。”
“老师您别着急,江总现在可能是在忙,一会儿我给他发个消息问问。”另一个人笑着说。
这声音我听着略微耳熟,若放在平时我定是能想起来,可现在在狭小的隔间里我头晕脑胀,实在没记起这是谁。
外面的人磨磨蹭蹭没走,江既背靠墙壁,一只腿半弯曲着,手指不断顺着我的耳朵上下轻轻滑动,最后宽大的手直接擦着我的后颈往他那方靠近。
我猝不及防,下意识想哼一声,突然记起外面还有人,生生地将话噎了回去。
“外面还有人。”我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
“我知道。”江既的声音又低又哑,他的指腹不停在我的皮肤上摩擦,我在他的手里打了个轻颤,看见他缓缓低头,慢慢地、一下一下舔舐着我的嘴唇。酒店的厕所是没有开暖气的,墙壁冰凉而坚硬,但是狭小的空间好像总能让空气升温,我的毛衣下冒出了细密的汗,江既的手也染上了热气,悄然滑入我的衣间。
我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感受到了他的。
有点痒,好像一只动物在舔我,我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想,有点像Deshik。Deshik是一只很聪明的纯种德牧,以前我躲在江宅附近的灌木丛里,只有Deshik会寻着味道找到我,通常嘴里会叼着飞盘,看见我后会凑上来闻闻,然后一张嘴,飞盘掉下去,它湿热的舌头就在脸上一下一下舔着,在我身上沾满它的口水然后再叼起飞盘欢快地跑走。
隔间的门外传来的谈话,我听见了“论文”“血障”“细胞”一类的词,迷迷糊糊地好像记起来了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来自谁。
一阵哗哗的水流响起,隔间外的声音逐渐远离,江既稍稍往后退了分毫,低着头用不满的语气说:“你在走神,在想什么。”
“在想……”我本来想说Deshik,又怕让江既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在想一只狗”。
“这个时候,你竟然在想一只狗?”江既眉眼沉沉,似乎不太高兴。我轻抿着嘴冲他笑,刚想开口说话,外面又传来了谈话声。
似乎是一场活动结束,厕所外的走廊一下嘈杂起来,我便不说了。头有点晕,还有点重,我将额头抵在江既的身上,双手环抱住他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想等外面的人离开。
江既身上带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我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儿,意识逐渐清醒,外面的人声隐隐传进我的耳朵,我偏过着头从下往上看向江既,默默地盯了一会儿,然后在嘈杂的背景声中小声说:“好像偷情。”
“偷情?”江既反问了一声,他没克制住音量,吓得我抬手捂住他的嘴,着急地说:“你小声点。”
江既半挑着眉,由着我的动作,不开腔了。
“……你听说了么?江总那件事!”
“什么事?有情况?”
“我听说江总好像要结婚了,据说是个政府高官的女儿,家里也有钱…”
“……”我抬眼去看江既。
江既的嘴唇在我的手掌心里轻动了两下,我像是被烫着了,一下松开手,愣愣地看着他。
江既敛下眼眸,说:“看见了吗,谣言产生和传播的过程。”
外面再次安静,我“唔”了一声,慢慢开口:“有点像一种剧情……”
“嗯?”
“像丈夫替妻子请了一个按摩师,他们背着丈夫偷'情,有一天丈夫回来了,他们就在厕所偷偷——”
“你都看了些什么东西。”江既皱眉低声打断我。
“我没看,我室友和我讲的,他喜欢看。”我向上瞟了他一眼,趁着没人继续说,“我还没说完呢,然后他们在厕所偷偷做.爱,丈夫就在厕——”
“行了,你别讲了。”江既再次打断我,语气听着似乎还有些凶,掐着我腰的手不断收紧,在我说了一句“有点痛”后松了力,但眼神不收敛,漆黑的眸子蕴含着我看不懂的深意,他就这样注视我,过了许久才缓缓哑声道:“别再听你室友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哦”了声,往下瞥了一眼,用手指着,“你是不是不舒服,要帮忙吗?”
我看见江既闭了下眼,然后伸手抓住我的指尖,“你安静一会。”
我再次“哦”了一句,由着江既抓着我的手指,在他怀中又待了片刻,等所有的反应都消退,外面已经没人后,江既才慢慢松了动作。
他打开门,带着我去洗漱台整理,对我说:“等会让陈原送你回公寓,这里人太杂了。”
我开了水笼头洗手,点了下头,想问他会不会到公寓去,突然有人从走廊路过,经过厕所的时候停下,略带诧异地说:“江总?”
江既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带,从镜子的反射冲外面的人略微颔首。
“江总,”那人再开口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智杰科技的蔡总已到场,想与您简单聊聊明年的发展。”
“知道了。”
江既一脸冷淡地整理西装的领结和袖扣,我低着头在最边上的水池前,感受水流从手里流过,大约是存在感太低,外面的那个人并未注意到我。
我最后还是没忍住向江既那边瞟了一下,没想到与他在镜子里对上了目光。
江既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他整理好西装,又成了西装革履的江总,缓步走出去,说:“带我去见他。”

第63章 我是有点生气
我自己走出了酒店,站在路边等待。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有人进出的时候会带出关东煮的香味。
我盯了一会儿,到便利店买了两样东西,回来时就见陈原提着一袋东西出来。他先把手里纸袋交给我,我打开一看,是几块小蛋糕。
“江总让我打包的。”陈原冲我笑了一下,等门童把车开来后把我送到了江既在市中心的公寓。
“乐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帮您点餐。”陈原带着我上楼,用房卡刷开门。
“不用的,谢谢陈原哥,今天麻烦你了。”我冲陈原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等他下了楼后抱着蛋糕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暖气是打开的,我起初以为是江既忘记关,站在墙上的暖气中控板前看了许久,才发现这个暖气好像是远程操控才能打开。
我拿着蛋糕走到餐桌旁坐下,打开纸袋一块一块吃着,奶油细腻,夹层里是甜橘子果酱,我一边吃一边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手边的手机轻震了一下,我随意扫了眼,是一条推送。
“五年大选在即,来看看初选结果!……”
我点了进去,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型民间投票,列出了前段时间初选拉票成功的官员,让网友投选自己最支持的一位
我往下翻到最新的结果,一共有几千人参与了投票,而江正龙获得的票数为三千票,毫无悬念地稳居第一。
评论区里大多数人对这个投票结果感到很满意,表示江正龙热爱慈善,关心儿童,将会是一位好总统。看见“关心儿童”四个字,我又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个视频,手里的蛋糕瞬间食之无味。
现在已经是12月29日,C国和M国的建交正处于关键时刻,江正龙预计在年底的访问M国行程因为最近M国的一起动乱不得不推迟到来年的一月,而我参与的项目本来该在十二月底去往E国参加比赛,因为主办方那边出现了一点意外也被推迟了,收到的最新消息是比赛将在一月中旬举办。
手里的蛋糕吃完,我起身到厨房倒了杯热水,然后抱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发呆。A市的夜景在顶层复式里一览无余,远处的海岸线隐隐与天空连成一片,海上灯塔的光透过薄雾照过来。
江既应该在等江正龙前往M国,江正龙行程推迟会不会打乱他的计划?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一边喝水一边胡思乱想,会很危险吗?他会不会出事?
屋里太过温暖,在把水喝完后我靠着扶手先闭眼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直接睡了过去。
睡得不安稳,脑中一直在编织各种各样的梦,一会儿是自己站在一条平直的路上,而身边都是不断向我远离的人群,一会儿又是清晨微凉的墓园,墓碑紧紧环绕着我。
睡觉的姿势也不舒服,我烦躁地皱了下眉,翻了个身想换个姿势,随之而来的失重感将我从梦里猛地拉回现实。
我从沙发跌落在地上,先是茫然地看了下四周,想撑着地站起来,结果手刚撑下去就感受到了一股刺痛。我皱眉“嘶”了一声,意识到是刚才摔下沙发时手中的杯子跟着一起落地,碎成了好几块。
碎玻璃嵌进了掌心,血流到了地毯上,我盯着那摊血迹犯了愁,起身想去找清洗工具,不过刚起身走了两步门口就传来响动。是江既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江既推开门进来,将大衣挂在门口,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朝我走来,看见了地毯上的血迹,缓缓皱起了眉头。
“我不小心把地毯弄脏了,正要去找清洁工具。”我看着他不平的眉间,小心解释,“我会打扫干净的——”
“怎么搞的。”江既打断我,他侧过身看向我,嘴角紧抿。
江既嘴唇较薄,眉眼深邃,面无表情或皱着眉的时候总有种冷漠逼人的感觉,他突然打断我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
“刚才没注意把杯子打碎了,手在上面撑了一下,就把毯子弄脏了……”
“受伤了不先处理伤口?”江既眉头皱得更紧,拉起我缩在衣袖的那只手,把袖口挽上去,低头看还在流血的伤口,“地毯有人会打扫,我到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兼职家政了。”
我愣了神,江既一只手抬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打开客厅桌下的柜子,拿出了医疗箱中的镊子帮我把嵌进皮肤的玻璃碎片挑出来。
他下手有些重,我下意识缩了下手,观察着他的神情,小声问:“你生气啦啊?”
江既动作轻了些,但眉头没松,也不回我的话,我只好无助地将目光落在刚才我忙着先去找清洁工具,没有仔细看伤口,现在江既帮我处理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伤口有些严重,玻璃碎片没取出来,血也止不住,顺着指尖滴下去,落在了江既的衬衫上,很是醒目。
这件衣服算是报废了。
“抱歉……”
江既放下镊子,拿起碘伏和绑带,垂着眼帮我包扎,他手法很熟练,处理得很快,包扎好后他后退了半步,静静地垂目注视我。
“你对谁说抱歉?”江既说,“对我?”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没有做任何应该对我说‘抱歉’的事情。”江既用干净的手在我的头顶按了一下,从我身边擦过到水槽那边洗手。
我在原处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后赶紧跟了上去。
“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说抱歉了。”
“没生气。”
江既将手上沾着的血迹洗干净,又绕过我上楼回房间换衣服,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到房间旁若无人地脱下衬衫,光着上身到衣柜里拿衣服。
“可是你现在好像就是在对我生气。”我靠在衣柜边,目光跟随着江既,在他要拿着衣服进浴室前低声开口。
江既步子一顿,转过身对我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仔细想了一下,然后就像一个被老师抽问却回答不上来的学生,沮丧地摇了下头。刚才我以为是因为我弄脏了江既昂贵的地毯和衣服,可是他好像并没有太在意这些。
“乐与。”江既像是妥协了,抬步向我靠近,在我面前站定,平静地说,“我是有点生气。”
我茫然地抬头。
“我生气是因为,”他停顿了一下,“我发现你好像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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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还没吃”。
“去吃。”江既拿着衣服转身走进浴室,等水声响起时我才慢半拍地回了句“哦”。
下楼吃过陈原带给我的药,我又回到房间,在床沿边坐下。坐下时下意识用手撑了下,我低低地“嘶”了一声,举起手打量被绷带缠住的掌心,心里想到江既之前那句反问。
——受伤了为什么不先处理伤口。
在江宅长大的这些年,受伤是难免的事情,我寄人篱下,不被待见,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很害怕惹怒了江都南,或者是江宅里其他欺软怕硬的下人。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向我提供处理伤口的药物,我一直是等伤口慢慢痊愈。或许等得久一些,但总会痊愈的。
在德叔来之前,只有两次伤口痊愈得要快一些。一次是遇见了江既妈妈,她给了我治淤青的药,另一次……我发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另一次是被江既撞见我被人堵在巷子里,他帮我解了围,扔下一句“看会了吗”后抬步离开,在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下,不耐回望,对我说:“跟上。”
于是我抱着他的衣服跟他上了车,他将消毒水和棉签扔给我,开着车带我回了江宅。那天晚上江都南和江正龙都不在,他吩咐厨房做了晚餐,却又不吃,开着车离开了。
水流声断了,我的思绪也跟着中断。浴室的门被推开,热气裹挟着江既一起出来。江既洗澡的这一段时间他手机响了好几次,可能是工作上的消息,他坐在靠窗的沙发,一手用浴巾擦着头发,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打字。他略微擦了两下便放下帕子,打开笔电查收邮件。
我从床上慢慢挪过去,拿起他放在一边的帕子,试着说:“头发不擦干容易头疼,我帮你擦吧。”
没有等江既回答,我便拿着毛巾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笨拙地帮他擦着头发。
江既姿态放松地靠着沙发,由着我拿着帕子在他的发梢擦拭,等到头发干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放下手,站在他的身后说:“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
江既要回邮件,指尖在键盘敲敲打打,我说完后他也没停下动作,冷淡地回:“晚了。”
我起先只站着,之后慢慢弯下腰双手环住江既的脖子,将额头埋在他的脖子处。他刚洗了澡,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我仔细闻了闻,也没闻出是什么味道。
我安静地待了会儿,说:“不晚的。”
江既不说话,手指在笔记本的触摸屏上滑动了两下,一封邮件看完又翻到下一封,等他一连看了两三封邮件后我偏过头用嘴唇在他的耳垂亲了亲,“你理理我。”
江既的手指在半空停了几秒,“嗯”了声。
我的嘴唇顺着他的脸颊移到他的嘴角,一边亲一边说:“别不高兴啦,我知道错了。”
江既面色还很平静,他将笔记本放至一旁的桌上,我顺势跨坐他的腿上,手还环着他的脖子,微弯着头看他。
江既抬手扶住我的腰,抬眸问我:“错哪了。”
“就是错了。”
“你回答不上来的话就下去吧。”
“……不要。”我看向地面,避开江既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房间里很静,暖气运行的声音嗡嗡的,又只开了一盏小灯,屋里温暖又舒适,我盯着沙发下铺着的毯子出了神。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出生,我的出生不像我看过的电视剧,伴随着父母的期望、喜悦,相反,我遇见的人似乎都不太待见我。大多数人的生活是甜中带涩,我感觉我的生活好像只带着苦
我会想,可能是我太招人厌了,只要我表现得好一点,不去给别人惹麻烦,或许就会多一点人喜欢我。只要有人喜欢我就好,只要他们不讨厌我就好,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受伤了应该先处理伤口,而不是先打扫卫生。”我缓缓开口,“我知道了,我以后会记住的。”
江既不置可否:“还有。”
“还有?”我想了会儿,诚实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暂时远离我。”江既用他那双眼睛自下而上地看我,像是网开一面的老师,终于舍得告诉我正确答案。
我一瞬间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嘴唇蠕动两下,低声说:“可是我也说过我不太想。”
“我只是想见见你,也不行吗?”
“会有危险。”
“我不怕的。”我弯下腰去找江既的嘴唇,学着他以前的动作,胡乱地撬开他的唇齿,把他还想说的话堵进去。
我闭着眼亲他,身体突然有一种腾空的感觉,我下意识抬腿夹紧江既的腰,睁开愣愣地看他。
江既就这样一边抬头与我接吻,一边抱着我往床边走了几步。
“我还没洗澡,可以去浴室吗?”我松开他的唇,与他鼻尖相触,气息微喘。
江既脚步一顿,抱着我转向浴室。
浴室的玻璃上还带着稀薄的水雾,江既把我放在洗手台上,他平视着我,胸腔微微起伏,说:“我刚才还没有说完,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下次下雨记得打伞。”
浴室暖色调的壁灯投在他脸上,听见他这句话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直到脑中慢慢重现了一个下着秋雨的傍晚,遥远的城市灯光和海岸线模糊在雨幕中。
我发着烧淋了雨,然后江既对我说,我应该对我自己说不好意思。
“你洗澡吧。”江既松了手,指腹擦过我的嘴角,要离开浴室。
“等等——”我拉住了他的衣袖,“我的手不方便,你可以帮帮我吗?”
温热的水流顺着我裸露的皮肤流下,我举着一只手,看着江既把我身上最后一点泡沫冲走,转身要去拿架子上的浴巾,在他转身的那一瞬,我打开了花洒,拉着他的手臂一起跌进水花。
后背撞上带着水雾和热气的墙壁,江既也因为一时没有防备,跟着我一起撞向墙壁,他抬手撑住墙,皱眉低骂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手现在不能沾水。”
“知道啊,”我抿嘴笑着,冲他扬起那只受伤的手,“没沾到水。”
江既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打湿,他把我抵在墙壁上,在水流中我看了数十秒,最后又急又重地吻下来。
带着水渍的皮肤与江既紧紧相贴,他的手经常是凉的,但是现在仿佛带着火,顺着我的身体一路点燃。
喘息声和唇齿相接的粘腻声在浴室响起,江既的手一路向下,在靠近时却停下。
“这里没有东西。”他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我的脸上,喉结上下滚动。他凝视我几秒,手从我的身体上拿开,想及时抽离。
“我……”我喘着气,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说,“我买了。”
被单带着一股洗涤剂的味道,我抓着身下的床单,受伤的那只手被江既抓着手腕摁在枕边。
前戏好像格外漫长,奇怪的感受不断冲击着我,我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说:“可以了吗?”
江既的手肘撑在我的身侧,低声在我身边说了一句话。
他低沉的声音直直撞进我的耳膜,动作不停,在某点微微用力。
我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眼睛里起了雾,隔着一片模糊去看江既的表情。
“原来在这里。”他的语气很平静,从始至终占据主导,好像一直都很清醒。
我失神地偏头,余光触及到江既按着我手腕的手掌,一滴水流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最终消失在床单中,指关节上的那颗小痣好像比平常更浓,就像一把烧的正旺的火。
“江既……”我眨了两下眼,想更加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嗓音里带了点哭腔。
“不舒服?”
我摇头,说没有,抖着手帮他带上安全套。我抖得太厉害了,一直套不准,最后还是江引着我的手腕。
他在进来前略微俯身靠近我,鼻尖的气息温热又带着侵占性,一双眼睛像黑曜石,窗外的城市灯光投进来,在他的眼底引起波动流转的光与影。
江既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而是就这样注视着我、端详着我。他离我如此之近,近到我终于能看清他的表情,灯光偶尔在他眼里流转,等他略一偏头,所有光影都消失,眼眸是漆黑的,但当我望进去时好像看见了宇宙深处的遥远星云。
“你当时恨过我吗。”江既忽然开口。
我眼神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口中的“当时”是哪时。
“你应该恨我的。”江既的语速很慢,伴随着一点一点地深入。
我慢慢吸气,断断续续地说:“不恨……你。”
我后来快要昏睡过去,半睡半醒之中,我似乎被江既抱到了浴室,他帮我清洗干净,又将我抱回床上。
就在我即将沉入梦乡之时,一个微凉的东西套上了我的脖子,我的意识清醒稍许,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江既将一串项链带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拿起那串项链仔细端详,一条细银链穿过了一颗球形的钻石。
“这是什么?”我用沙哑的声音问。
“你的白矮星。”江既回。
项链残留着江既指尖的温度,我实在太累了,嘟囔着说了句“谢谢”,握着那颗白矮星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65章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深,再睁眼时房间一片昏暗。窗帘外透过微弱的自然光,江既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电脑荧荧的光投在他英俊的面孔上。
房间里开了加湿器,温度宜人,床单轻搭在身上,昨晚被玻璃割伤手已经换了药,被人重新包扎了一次,身上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脖子上的项链已经带上了我的体温。
我用食指和拇指捻起那颗钻石看,从缝隙里照进来的自然光在经过这颗钻石时不断折射,让这颗钻石变得五颜六色。
转动那颗钻石时,一瞬间光变得刺眼,我轻轻闭了下眼睛,睫毛扫过房间里泛动的空气,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然后隐于枕边。
刚来江宅时,我时常会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哭泣,会偷偷想自己是个没人要、讨人嫌的,越想越难受,难受得要哭出来才好。眼泪对我来说,都是苦涩的、痛苦的。
后来长大些,我知道了眼泪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喜欢或怜爱,哪怕是同情,我的处境一如既往,并不会因为我的眼泪而改变,我便不再哭泣。
这让我看起来很坚强,似乎无坚不摧,再痛再委屈似乎都对我无所谓。
但是细想来,最近我好像又开始有眼泪了,我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透过钻石看向江既,心想,目前看来好像是好事。
“醒了?”
江既走到床边,房间光线太暗,他就按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周围一时变亮,我没忍住闭了下眼,一滴温热的泪再次沿着眼角滑下。
我睁开眼,转头看向江既,却见他伸出了手,那滴泪落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
“怎么了,”他问,“不舒服?”
“没有。”我摇了摇头,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哑,“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江既把台灯的亮度调低了两档,又说,“厨房有粥,要吃吗?”
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现在不太饿……有水吗?”
江既转身去倒了一杯水,我用手撑着床坐起来,接过那杯水。
温度刚刚好,喝了几口才将喉咙里的干涩压下去。嘴角残留着泪迹,混着温水一起吞进口中。
“你放糖了吗?”我盯着杯子里剩余的水发了会呆,突然问。
“没有。”江既走回沙发那边,拿起笔记本敲了几个字,“有哪里不舒服和我说,楼下还有药膏。”
最近两日A市难得放晴,屋外落日渐沉,未拉紧的窗帘缝隙透进来了黄昏余晖照在江既身上。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朝他跟去,发现他已经换上了衬衫和西裤,黄昏的光落在他身上时有一种模糊感,袖子半挽,露出半截有着成熟男人气息的手臂。
可能是今日的光像丝绒般柔和,又或者是脖子处的那颗钻石太过温润,今天的江既给了我一闪而过的温柔感,虽然一般不会有人将温柔这个词和江既挂钩。
手里的水还剩半杯,我没有再喝,没受伤的那只手举着杯子,另一只虚虚握着,静静地看了江既一会儿才犹豫开口:“宁青生找我了。”
江既一顿,皱眉看向我:“他找你做什么?”
“找我聊天,”我思索了一会儿,补充道,“也可能是谈心?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前不久叶昭扬和他吵架了。”
江既将笔记本放下,朝我走过来,把我手里的杯子拿走,语气平静说:“他这个人有些时候比较偏激,离他远一些。”
过了一会他神色不变,又道:“离叶昭扬也远一些。”
我“哦”了声,没有反驳,“宁青生跟我说了一些事,你……”
我停顿片刻,几经犹豫才道:“……事情是不是要收尾了?”
“宁青生和你说的?”
我轻轻摇头,说:“他这样猜测的。所以是这样,对吗?会很危险吗?你……”
我卡了壳,最终没有再问出口。
江既背光站在床边,衬衫隐隐透出他腰间的线条,“没有危险,你不用担心。”
我手指蜷缩,轻捏了下带着热水温度的指尖,半垂着眼低声说:“你不要骗我。”
“没骗你,别想太多。”江既把杯子放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你一天没吃饭了,下楼去吃点东西,能下床吗。”
“能的。”我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低着头跟他下楼。
身上的肌肉还酸痛着,下楼梯时某处地方尤其不适,我扶着扶手慢慢跟在江既身后,因为腿软一直低头看台阶,怕一不小心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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