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by望长青
望长青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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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收拾的动作了顿了下,不由得停下来听德叔继续说下去。
德叔笑叹了一声:“诶,大少爷也是嘴硬心软,说着你吃不吃饭关他什么事,过了段时间就暗中让我每晚去厨房拿点菜给你。”
这几天事情多,上次吃饭的碗筷都没有清洗,我本来开着水笼头慢慢洗着,听见这些话我把水笼头的开关关上。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德叔还在絮絮叨叨讲以前的事,我脑中突然想起了那时德叔每晚会送到我房间的总是冒着热气的饭菜。
原来……又是他吗?
“……还以为大少爷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今年夏天的时候他突然找到我,问我到底有没有给你饭吃。”德叔脸上露出点无奈的笑。
我擦干手上的水,走到窗户边往楼下看,那辆车已经离开了。
我不知道江既接下来去哪,他在B市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他突然出现,又匆忙离开,也没告诉我他之后打算做什么,只是把唯一的时间都留给了我。
他说让我暂时远离他,就没有再联系我。我重新买了个手机,把他的电话号码输进去,试着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又试着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也没人回。
唯一一次有人接通的电话,我只能透过听筒听见对方清浅沉稳的呼吸声,对面的人不说话,我也没吭声,握着手机安静地等了片刻,数到第两百秒的时候我率先挂了电话,之后就没有再尝试拨打那个号码。
请假的时间不断延长,我又陪了德叔几日,在一堂考试前回了学校。
离开A市的这些日子它没下雨也没下雪,出航站楼的时候天空甚至出了点太阳,薄薄地落在我身上。
请了这么多天假,我落下的事情有点多。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奔波于实验室和图书馆,没空再想其他的事情,收到叶景的消息时我还有些意外。
叶景打算离开A市了,他从一个县城里跑出来打工,在几个大城市轮着待,最终还是决定回那个县城。
他后天的火车,三十多个小时坐到C国南部,走前想约着我再见一面。
“咱俩还挺有缘的,”他说,“说不定以后我脑一热又跑出来,还能遇见你。”
叶景约了个我学校附近出名的清吧,我收拾好复习的书籍,回寝室换了件衣服。
张一凯刚下了课回寝室,随口问了句:“你要出去啊?”
我点了下头,就见他挪到我身边,悄声问:“话说……乐与,你是分手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这几天看起来怪怪的,请假回来后情绪一直不对,总是盯着手机发呆。”他指了下我的脖子,“我一直没敢问你脖子上的伤……”
他声音更低:“是对方家暴吗?”
张一凯的思维我有点没跟上,愣了一下,张一凯可能以为我默认了,重重地叹了一声:“我就说……我就说,你脾气这么软,谈恋爱肯定会吃亏!你看看,这才多久啊,对方直接就家暴了!”
他在寝室来回走了两步,然后推着我往外走:“走走走走,我带你去报警,家暴可不兴啊!”
“没……不是……”我回过神,“伤是我自己弄的,和他没关系的。”
“真的?”
“真的,他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我不能打扰他。”张一凯收了力,我也跟着停下,抓着寝室的门框沉思,“我只是有点担心他。”
“诶诶,行了行了,你别忘了我还单着呢,别虐我了。”张一凯挥挥手,嘀咕道,“没想到你还谈了个成熟姐。”
清吧离学校不远,我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叶景定了个卡座,点了几听啤酒早就等着了。
“抱歉,学校事情太多了,来得有些晚。”我一边脱下厚外套一边说。
叶景已经喝了几杯,一段时间不见他头发长得又遮住了眼,他说:“你不来也无所谓,我就是想喝酒。”
他喝得已经上脸,说话也开始拖拖拉拉,我不由地问:“你会喝酒吗?”
“不会,没钱买酒。”他给我倒了一杯,“你喝。”
第一次来酒吧我还有些紧张,摇头拒绝了:“我也不会喝。”
叶景就没再劝我,自己喝得起劲。
“你上次那件事处理好了吗?”
我想了下,知道了他说的是白玉兰酒店那晚的事,便回:“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这事对不住啊,”他打了个酒嗝,“我也没想到会让你发生那样的事。”
我没想到叶景竟然看明了那晚的事,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叶景抱着酒杯喝得痛快,我怕他一会儿不能自己打车,就一直没走。
清吧里还有驻唱,灯光变幻太过晃眼,我偏头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注意到旁边的过道走过了几个人,一抬头看见了一边走一边扯领带的叶昭扬。
叶昭扬明显也注意到了我,停下来意外地挑眉:“哟,这不乐与吗?”
他朝我们的卡座走来,顺便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你猜我在酒吧看见谁了?你的小男友。”
这话我莫名听着耳熟,还没来得及想什么,一偏头看见了跟在叶昭扬身后的宁青生。

第60章
叶昭扬收了手机,自来熟地抽开卡座的椅子坐下,“你还会出来喝酒啊,这谁?你朋友?”
他坐下了,他身后的宁青生也跟着冷着脸抽开椅子坐下来,小小的卡座一下坐了四个人,有些挤。
叶景一直喝,早就喝醉了,眯着眼睛看坐下的两个人,皱眉说:“你俩谁啊,给钱没有。”
说完就倒头栽倒桌上,抱着酒瓶浅浅地睡了过去,弄得叶昭扬一句敷衍的话卡一半,自己乐了一会儿,拿起叶景还没喝的酒喝了起来,喝了几口就起身,“我去上个厕所,乐与你先别走,上次还没聊尽兴。”
除了一个已经睡过去的叶景,卡座只剩我和宁青生。一见着宁青生我就想起那次翁玉琪生日宴上的事情,和他之间有点尴尬,低着头没说话。
宁青生坐下后一直没说话,端坐在酒吧的椅子上,表情清清淡淡,过了会儿突然开口:“你知道张家快破产了吗。”
我没反应过来:“谁?”
“上次推你下水的那个人。”宁青生也拿了个酒杯给自己倒酒,“本来就是求着江总注资才能苟延残喘,现在江总撤资了。”
他喝了口,然后皱了下眉,可能是嫌弃叶景点的酒太过廉价。
“张家和江家以前是世交,江总帮忙也就顺手的事,实在没必要特意撤资。”宁青生手上转着杯子,“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原因,后来大概明白了一点。为什么?就因为他把你推下水了?”
宁青生低笑了一声,“他可真是……”他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找合适的词语,“在乎你啊。”
我轻蹙着眉,因为上次宁青生做的那些事,我心里对他有一定的防备,便开口否认:“我想你应该误会了……”
宁青生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没有搭理,旁若无人地说下去:“我第一次见到江总的时候是大三,实习的公司有项目,对接的是江总的公司。我借着这个项目跟江总多接触了几次,使了点手段,但没成功。”
酒杯在宁青生的手里不停转动,酒吧里变换的光线折射在他的脸上,他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继续说:“我跪在地上求他,说我太缺钱了。我妈每月肾透析的钱几乎要把我掏空,家里欠了几十万的债,实习工资每月就三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动了歪念头。”
“当时江总就给了我一份合同,他可以向我提供金钱,而我只需要给他工作。那时候还以为这是一份特殊,之后才知道这份特殊来源于一个叫做秦木寒的人,因为我跟他长得有些像。”
宁青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大有继续往下说的趋势,我没有打断他,指腹不断轻轻摩擦空酒杯的边缘。
“我以为江总爱那个死人,可是在他身边的这些年,我又觉得他不爱他。”宁青生摇晃杯子的动作有些大,淡黄色的酒洒在了他的手上,他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我真是……一直想看透他,但又一直看不透他。”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回答他,只好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满足宁青生突如其来的倾诉欲。
宁青生沉静了一会儿,说:“抱歉,今晚喝了点酒,一不小心就多说了点。”
我摇摇头:“没事。”
叶昭扬上完厕所回来,用手机发了条语音,说“知道了”,然后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打了个哈欠,对着我说:“小乐与,今晚有点累,下次再聊。”
我点头,说了个“下次再见”。
“你怎么走?要不要给你送回去?”
我婉拒道:“不用了,我学校就在这附近,几分钟的路程。”心里纠结许久,低声问道:“那个……他现在还好吗?”
“你说谁?”叶昭扬眼里流出来调侃的笑意,“哦——你说那个人啊,挺好的啊,有吃有喝的,就是今晚知道你跟一个陌生男子出来喝酒,好像有点生气呢。”
叶昭扬拿起手机看了眼,说:“看,让我把你送到学校呢。你真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摇摇头,指了下叶景:“我朋友喝醉了,我一会儿先把他送上车,你们走吧。”
叶昭扬也没强求,他拍了下宁青生的肩,说了个“走”。
宁青生在座位上又坐了几秒,等叶昭扬走远后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叶景睡得打起了轻鼾,我看着那两人出了酒吧后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先去结了帐,回来后拍了几下叶景的背,让他醒过来。
“……我酒呢?”叶景晃了下头,把遮眼的头发弄到两边,盯着桌上的空瓶问。
“我喝了。”我轻声说,“你一会儿怎么回去?打车吗?”
“不,不打车……起步价十五,抢钱吧。”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毅然决然地说,“我坐地铁。”
我问清他住在哪里后帮他叫了个车,扶着他出了酒吧。这个点约车的人有点多,需要多等一会。
叶景的酒量实在不行,几瓶度数不高的酒就让他站不稳了。我扶着他的手臂走到路边一颗树下,让他靠着树干,自己望着路口看网约车有没有到。
“……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成那个死人的替身,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叶昭扬。”
耳熟的声音从树干的另一方传来,我动作一顿,不由得朝声源看去。
叶昭扬他们不知为何还没走,宁青生靠在墙上,路边昏黄的夜灯打下来,让他的脸有点模糊。
叶昭扬点了根烟抽着,面上的表情难得不是吊儿郎当。
“……在白玉兰酒店那晚,你跟我做爱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一直想着那个死人。”
我立刻想到了第一次去白玉兰的那个晚上,我被江都南摁在池子里欺负,第二天在酒店醒来,到楼上去找江既,看见的那个安全套。
之前我一直以为江既是爱秦木寒的,他们很久之前在一起,秦木寒死后江既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仅仅因为宁青生的眉眼很像那个人,就把他留在身边。他也因为我间接害死了秦木寒,而对我态度恶劣了三年。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都是我误会了。
“你想多了。”叶昭扬语气平静。
“我想多了?呵……”宁青生放低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留着那个死人的照片吗?”
叶昭扬皱着眉:“别一口一个死人。”
宁青生掀起眼皮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可真有意思。”他拍了拍靠墙时沾的灰,头也不回地沿着人行道走了。
叶昭扬留在原地,把手里那根烟抽完了,然后侧头朝我看来,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怎么样,这剧精彩吧?”
“没……不是,”我赶紧摇头,弱弱解释,“我不是故意听墙角,我订的网约车上车地点在这里,车快到了。”所以我想走也走不了。
“你慌什么,我又不像江既那样臭脾气,我很随和的。”叶昭扬把烟头扔了,踱着步子走过来,先瞟了下靠着树干站不稳的叶景,“你这朋友酒量也太差了,才喝了多少啊就醉成这样。”
他也跟着靠着树,手插在兜里,“你要送他回去?”
“没,学校有宵禁,我就送他上车。”
叶昭扬应了声,也没再多言,安静地靠墙看头顶的路灯。
“你……不去追追他吗?”我看着宁青生的背影消失在人行道尽头的转角,犹豫着说。
“宁青生吗?没事,由他的。”
他俩的事情我作为外人不好多嘴,正好叫的车到了,叶昭扬帮着我把叶景扶上车,叶景嘴里一直在碎碎念,我仔细听了下,原来是在算他这个月该拿到的工资。
“乐与,”关上车门前叶景抓了下我的手腕,“以后有缘再见啊。”
“嗯,以后再见。”
叶景松了手,网约车带着他融入A市的车流。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叶昭扬笑了声,是不是平时照顾咱们金贵的江大少爷照顾多了。”
他跟着我往学校那边走,嘴一刻也没停过,“我还记得小时候他绝不吃切出来超过半小时的水果,感冒发烧要保姆哄着他才吃药。”
水果这件事我还没有注意过,不过现在江既感冒了还是要人哄着。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从B市回来后我就不知道江既的近况了。江正龙的手段我已经了解,他根本不把法律和人命放在眼里,只要有一丝痕迹就会毫不留情,如果他发现了江既……
我抿了下干燥的唇,没有再细想下去,可挡不住脑海里的念头,有些焦躁地锁着眉头。
“放心吧,还活着,前几天刚在M国谈了笔生意。”叶昭扬揣着兜走路,“你跟刚才那人怎么认识的?身上一股穷酸样,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就没离开过钱这个字。”
“暑假在白玉兰打工的时候的同事。”我没忍住反驳,“你如果体验过一个月三千工资的生活,也会整天念叨钱的。”
“行行行,你还在白玉兰打过工?”他随意附和了我两句,接着语气奇怪地问。
“嗯,在那兼职过一个月。”
“……我说,这是你们的情趣吗?让小男友在自己的酒店给自己打工?你们不会是在玩什么办公play吧?”
我的脚步一下钉在原地,诧异地看向叶昭扬,“白玉兰是江既的?”
“是啊,今年年初从我这接手的,我之前不是说了嘛,家里酒店都要被我整破产了,白玉兰再倒闭,我爹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他耸耸肩,“没办法,只好求到江既那里去了。”
“啊……”我半张着嘴琢磨了片刻,才继续往前走。
“你不知道?”
我如实说:“我不知道。”
“那可能是巧合吧。”叶昭扬说。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我,可能也会像叶昭扬一样以为是单纯的巧合,可是现在我觉得大概不是巧合。
深冬夜里的风太刺皮肤,我把手踹进大衣的口袋,轻轻磨过手机的一角。手机带着酒吧里暖气的温度,在这样零下几度的寒冷夜晚里,这样的暖意一直传到了心脏。
叶昭扬跟着我走了一半,兜里的手机响了声,他拿起来看了眼,停下脚步,脸色突然变了,看起来竟然还有些阴沉。他勉强对我笑着,说:“就送你到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跟江既没关系,别担心。”
我应了声,就没有再多问,说了句“再见”就进了校门。身后还传来叶昭扬打电话的声音。
他的语气罕见地带着压抑的怒意,他说:“…….你把他留给我的奖杯砸了?”
他手机音量开得大,四周又很安静,我隐隐听到听筒传来宁青生的声音。
宁青生冷笑连连,“我不仅砸,我还扔到楼下垃圾站了。叶公子一会儿回去好好找吧,翻翻垃圾看看还找得到吗。”
我没有多听,加快了脚步,在锁门前回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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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安康:D

宁青生走了。
据说那晚叶昭扬回去后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和宁青生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宁青生就走了。
只是我没想到宁青生走之前竟然找到了我。
学校附近有一家咖啡店,走的是高奢路线,一杯咖啡要小一百,平日里生意惨淡。宁青生约我在这见面时,店里几乎没什么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行李箱放在过道,桌上还摆着两杯热拿铁。
是个适合谈话的环境。
我推门进去,门上的铃铛响了两声,宁青生的目光从窗外移到我身上。
他脸色不太好,一看就是整夜没睡。等我坐下后他把没有动过的那杯拿铁推向我,冲我略点了两下头。
“你找我有事吗?”我坐下,发现他选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我的学校的北校门。
现在是饭点,三三两两的学生打闹着出了校门,往街对面的美食街走去。
“北门那家锅贴还在吗?”宁青生突然开口。
“哪家?”
“董姨锅贴,还在吗?”
“不在了吧,”我疑惑地往北门那条美食街看去,“好像没有见过。”
宁青生低头笑了一声,说了句“真可惜”,“那家还挺好吃的。”
“你今天找我,就想说这个吗?”
我没有喝宁青生点的咖啡,略微警惕地看着他。
“……我妈是肾衰竭晚期,每个月算下来要花一两万。我当时没办法,大学读到一半退学出来找工作。”宁青生侧头看着窗外,抬手指了下校门,“就在这个学校。”
“当时欠了很多钱,没钱做透析,我妈自杀了好几次,说不想拖累我。当时我也走投无路了,幸好遇见了江总。一个有钱又帅气的男人,把你从绝境里救出来,好像动心也无可厚非。”他冲我笑了一下。
“我妈现在在老家养老,病情控制得挺好。如果没有江总,她可能前年就该死了。”
宁青生抽空喝了口咖啡,看向我说:“你放轻松,我又不会害你。”
我抿了下唇,看了他一眼,没有直说,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不好说”。
宁青生估计看懂了我的眼神,提唇笑了一声,没吭声,过了大概几分钟,他忽然开口。
“江总对我有恩。我不至于在现在这个时间给他添乱。”
“你放松,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闲聊,昨天晚上人太多了,有些事没办法说。”
我不由得向他投去一个目光,这些天我一直绷着跟弦,一天风吹草动就足以引起我的警觉。宁青生话中有话,我很难不避免想到那件事。
“你想和我聊什么?”我轻声问。
咖啡店的门被人推开,外面的北风溜进来。是有过路的人进来买了杯美式。
咖啡机工作的嗡嗡声在店里低声响着,宁青生又不说话,等一杯美式做好,那个人拿着咖啡推开门出去后他才慢慢开口。
“我前年到江总身边的,跟着他到了M国。虽然江总没有要我回报什么,但我还算个知恩图报的人,会打听他的行程,提醒他天冷加衣服,他如果喝了酒我会开车去接他,帮他煮醒酒汤。”宁青生望着我,慢慢补了一句,“虽然江总不是很乐意见到我。”
“死皮赖脸跟了他这么多回,我发现他有些时候的行踪很奇怪。”宁青生看着面前的咖啡垂眼沉思,“他会出现在……他应该绝不会去的地方,比如M国的地下拳场,或者那种帮派聚集的酒馆。”
“我试着查了几次。”
我抬眼看向宁青生。
“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好像很危险,有次差点把自己的命弄没了。”
我微微皱眉,不安和担忧积攒了好几日,在宁青生与我说了这几句话后愈发浓郁。我的手握着桌上的咖啡杯,不停地摩挲杯沿。
宁青生杯子里的咖啡剩了一半,但他不打算喝了,起身拉上行李箱的拉杆,空着的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俯视着我说:“我知道江总好像在布局什么,但我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不过我猜,大概最近就会收尾了吧。”
我抬头,皱着眉头有些着急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宁青生笑了一声,眯着眼往外看,“应该要发生大事情了吧。”
“替我向江总问个好,再帮我说句谢谢。”宁青生拖着行李箱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我说,“我和江总没发生过什么,现在也放下了,之后可能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碍你们的眼。”
“你……是要走了吗?”
宁青生“嗯”了声,“取个暖和的地方,A市和M国的冬天总是太冷。”
我想问他和叶昭扬之间到底怎么了,最终没有问出来,只说了句“一路顺风”。
宁青生回了我一句“谢谢”,然后推开门走入了A市的北风中。
我在店里呆坐了片刻,等桌上的饮料凉透了后才起身推开玻璃门走出了咖啡店。
刺骨的风一下将我从温暖拉回寒冬,我朝校门走了两步后停下来,靠在街道墙边,将脸埋进外套的领口。
空气里有一股烤红薯的味道,附近站着几个女生,一边笑着聊天一边等自己的烤红薯。我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点开软件又退出,每个软件的搜索记录一半被最近M国和C国的财经日报充满,另一半全是一个人的名字。
我点进最上的一条搜索记录,向下滑动刷新了两下,没有新的资讯。最近的还是上周的那一版,报纸的一个版面报道了江既公司的最新收购消息,配图是穿着正装一脸冷淡的江既与被收购方礼貌握手。
盯着旧资讯发了会楞,我退出软件,正要收好手机,就收到了陈原的消息,他要给我送下个疗程的药,说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我回了个好,把冻僵的手揣进兜里,往校门口走去。
陈原把药递给我,和我说了几句吃药的注意事项就打算离开。
“……陈原哥。”在陈原踩下油门前我叫住了他,犹豫问,“他……他现在在M国吗?”
陈原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微笑道:“江总昨天到了A市,今天晚上有公司的年会,他需要到场。”他看着我沉吟几秒,“如果乐先生有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去参加年会。”
“有时间!”我立马应下来,直接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扣上安全带,“我们走吧!”
陈原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重新微笑起来,“行,我和江总说一声。”
他发了几条消息,接着对我说:“年会八点开始,我们现在过去正好。”

第62章 偷情?
年会在A市的一个酒店,陈原带着我进了场,穿过走廊和大厅,时不时有人上前用略带打量的目光扫过我,再笑着问陈原:“陈助,这是?”
“家里弟弟,带他来吃点东西。”陈原替我挡了许多目光,领着我快速走过人群,回过头低声对我说:“江总现在抽不了空,我先带你去空房间等一会儿。”
我点头应下来,跟着他到了一个空余的包间,陈原说:“乐先生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年会上还有些事,我先出去了。”
“好,哥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待着就好。”
陈原走的时候带上了门,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了十多分钟,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心里想着江既可能还要再忙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包间,四处转了两圈,找到了最近的厕所。
今天下午被宁青生叫去咖啡馆后直接跟着陈原来了酒店,一直没上厕所,现在有点憋得慌。
厕所很干净,还带着淡淡的熏香味。年会已经开始,我听见附近的宴会厅传来主持人的演讲声和一阵掌声,厕所里没人,我随便找了个坑位,还没拉开裤子的拉链,身后突然有一阵气流的变动,接着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捂上了我的嘴鼻。
“!”我顿时瞪大双眼,一瞬间脑中闪过了几段那次绑架的情景,刚想挣扎,身后的人就俯身向我靠近,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我狂跳的心一下平静,我慢慢缓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那只手的掌心里,多日的不安在这一刻散去。
我轻眨了两下眼,仰起头往后看去,望进了江既的眼睛。他放开了捂在我嘴上的手,半垂着睫毛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也不开口说话。
我在他的目光中舔了一下因许久未喝水而略显干涩的嘴唇,“你知道我在这里啊。”
“嗯。”江既说,“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
他面上表情淡,目光沉,让我不得不想他是不是生气了。是在气我直接跑来找他吗?还是气我没有乖乖待在包间?
我冲他讨好地抿嘴笑,转过身抬起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往他的嘴唇贴去,因为动作太过着急,一不小心偏了角度,嘴唇只堪堪撞在了他的嘴角。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江既的嘴角。
江既停了几秒,然后上手掐住我的腰,微偏过头直接撬开我的嘴唇开始掠夺我的空气。他吻得有些急有些重,我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刚想与他贴得更近一点,就听见厕所外传来了交谈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似乎是往厕所这边走来。
我动作不由得一顿,后退半步想与江既分开,但江既掐在我腰间的手一用力,带着我往隔间走了几步,他一边与我接吻一边随意拧开了一个隔间的门,带着我一起进去。
因为缺氧,我浑身无力,被江既带进隔间的时候一不留神被台阶挂住,整个人扑在江既的身上,把他撞在了隔间的墙上。
江既松开我的唇,压低了声音说:“这么着急吗。”
我借着这个间隙急促地呼吸着空气,听见江既的话脸上烧了起来,我抿了抿湿漉漉的嘴唇,小声解释:“我是被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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