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by甘汁若饴
甘汁若饴  发于:2024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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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倒是住得下的,就是小少爷要住我那还是得先和二爷、太太报备一声。”金朝应下芦荟的请求,还不忘用手拍了拍沈满棠的背悄悄安抚他。
沈满棠看着兴高采烈的沈满棣,不是很有精神地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
金朝照例将芦荟和沈满棣安顿在不远处的西点店里,给他们点了满桌的甜品后才带着沈满棠回了片场。沈满棠一路踢着石子,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别这么蹭皮鞋,等会底坏了。”金朝拉过沈满棠的手肘,拽着他偏离小石子的轨道。
“你这个叛徒。”沈满棠推开他,自顾自地又踢起了石子,还故意加大皮鞋蹭地的力度。
“我让你小弟来家里过夜,你不高兴了?”金朝一脚踢飞沈满棠的石子,拽着他发问道。
“昂!”沈满棠应得理直气壮,没石子踢的脚只好踩在了金朝光亮的鞋面上。
金朝闷哼一声,不顾鞋面上的脚印,又问:“你不是很喜欢你小弟,还把我姆妈让给他了吗?为什么不愿意让他来?”
“芦姐姐是芦姐姐,你是你,不一样的!”沈满棠恼火地甩开金朝的手,哼着气跑开了。
姆妈、二叔、芦姐姐,谁都可以和小弟分享,唯独金朝不行。沈满棠再装不来大度,也不可能再对金朝说出“小弟比我可爱,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这种屁话。
两人回到片场后又等了好一会儿,等到中午的盒饭都吃撑了时,江显颐才在费导的劝说下与摄像师傅握手言和。只是为了防止这位师傅公报私仇,损害片子质量,后续的工作便也只能交由其他摄影师完成了。
制片人好说歹说,给摄像师傅结完整个项目的工钱后,才把这尊大佛送走。费导更是在他走后当着全剧组的面宣布,在他的剧组,没有女人不能坐箱子的道理。
江显颐这才施施然出面,为全剧组送上一份蝴蝶酥以表歉意。沈满棠听到甜食就不自觉地分泌口水,馋得连金朝那份都代劳了。
“小满喜欢吃的话,我这份也给你。”江显颐笑着把自己那份蝴蝶酥拎到沈满棠面前,托着腮欣赏沈满棠慢条斯理的吃相。
沈满棠只好意思从金朝嘴里夺食,反正金朝也不爱吃这些甜丝丝的玩意儿。可面对江显颐,他还是懂分寸的,至少会装着收起眼底的渴望。
“和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小时候还牵着我的手说‘姐姐真漂亮’呢,怎么长大了还腼腆起来了?”江显颐拿他打趣,剥开油纸将蝴蝶酥递到沈满棠面前,“拿着吧,就当帮我减轻负担了。”
沈满棠一口吞下自己手里的蝴蝶酥,而后又恭敬地接过江显颐手中那个。
“你瞧你,这么着急作甚?吃的嘴边都是。”江显颐扯出手帕,轻柔地给沈满棠擦了擦嘴角。
金朝站在一旁,看这两人坐在软塌上你来我往地说笑着,脑中不可避免地就浮现出上一世两人搂在烟榻上衣衫不整的样子。
他大力地给了沈满棠的背脊一掌,训斥道:“别吃了,化妆师还在等你上妆,你别耽误人家工作。”
“好鲁莽的助理!”沈满棠转身就是一脚,把金朝的皮鞋踩得更脏了,而后不管不顾地把金朝扔下走了。
江显颐忍俊不禁,艳羡地看着金朝道:“小满很喜欢你。”
金朝愣了愣,而后又听她嫣然一笑道:“还好你也很喜欢他。”
他喜欢沈满棠吗?金朝瞠目结舌,像是钉在原地不会动弹了一般。他对沈满棠有愧疚、有责任、有怜惜,还有一同长大的情谊,可喜欢,这个词对金朝而言太过陌生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对谁产生强烈的渴望占有的冲动。
对沈满棠是这样。在知道他唯有留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好时,金朝便毫不犹豫地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同样,即便他哪日要走,只要是对他有益的事,金朝便不会阻拦。
对芦荟也是。当年事发,芦荟说想要留在沈满棠身边继续照顾他时,金朝便立刻让步,在确保芦荟安危的前提下,毅然舍弃了自己为她规划好的退路。即便她是自己姆妈,他也不曾想过要独占她。
金朝理解的爱,是给对方来去自由的权利,并永远为所爱之人托底。他无疑是爱沈满棠的,可他真的喜欢他吗?
金朝对“喜欢”的定义极其迷茫,甚至一度怀疑沈满棠也是混淆了对他的感情,才会冲动地说出“喜欢”的字眼。
作者有话说
金朝:森莫4稀饭?(_;

第117章 剧本
费导本是极不乐意删改剧本的。他的本子自己乱改可以,但别人要是敢改动一个字那他非得和人急眼不可。
直到他第三次在被窝里重踹徐制片,埋怨他为了福臻几个臭钱牺牲他的创作时,徐制片才悠悠转醒,闷哼道:“换个角度想想,你写袁少爷在育莹奔向新生活前强吻她,是想塑造一个无忧忧虑的纨绔没了显赫家世后只能卑鄙地以爱情为饵,在一个他根本看不上的女人身上继续吸血。”
“可在我看来,袁少爷不过是在落魄后,把从小一同长大的育莹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罢了。但就连育莹这么个女佣的孩子,一个从前根本入不了他眼的女人,都因为他的堕落而选择背离,所以他才会在绝望的边缘最后一搏,企图挽留这个从小善待他的心软的女孩。”
“无论到最后他对育莹迸发出的感情算不算得上是男女之情,在那一刻,他也不过是想留住唯一一个爱他的人罢了。即便他夸大、美化了这份感情,可在最后关头,他或许也是真心想要用他认为最牢靠的承诺——爱情—来回报对方的,而不是你想的那样仅仅将自力更生的育莹视为一张永远不会抛弃他的饭票。”
“你写的强吻、强暴,是够有噱头,可相应的,袁少爷这个人物也就被你写死了。这样一个纯粹的恶人,有何魅力可言?至少在我看来,他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摧毁他唯一得到过的温暖。”
费导的第四脚到底没再踹下去。他点亮壁灯,一言不发地下床改起了剧本。
今天这场分别戏,金朝是坐在现场看的。为了给沈满棠找点感觉,费导灌了他二两白酒。沈满棠战战兢兢地捧着碗,瞟了眼不远处正在给片场降温的金朝,仰头一口气把酒喝光了。
金朝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从前那个喝酒酿都会醉的沈满棠,在他离开的这五年间连白酒都能一口干了。
化妆师今天还给沈满棠做了个桀骜的背头,只是额前懒懒垂下的一缕碎发戳破了剧中角色刻意维系的体面。
沈满棠看着大改了的剧本,惴惴不安,所幸这角色在感情上很少表达,只有呼朋引伴做些不三不四之事时台词才多。那些戏份他目前还没拍到,不过就是拍到了也不用担心。酒桌游戏、赌场规矩的话术他门儿清,记起来也毫不费劲。
可在谈情说爱上,他确实少了几分老练,一点也不像万花丛中过的袁少爷。跟常遇青玩乐的这几年,他也就女人没碰过了。一则常遇青从不让他接触这些,二则他自己也没那个心思,一颗心全都悬在远在爪哇的金朝身上。
沈沧散养他的这几年,钱是给的足足的,只是没到任他挥金如土的地步,要想玩些刺激的,基本还得常遇青给他掏钱。常遇青就跟个冤大头似的,自掏腰包抢着带他吃喝玩乐,哪有乐子就上哪。美名其曰要他开心,其实每次落幕后他只会觉得加倍空虚。
“啧,年纪小就是呆。你饰演的是情场老手,不是毛头小子了。你这里起码要演得自己都相信自己是爱上育莹了,她才有那么点可能留下来是不是?这么重的一场戏你要愣头愣脑的,观众怎么会心疼这个角色?”费导去沈家相看沈满棠时,看中的就是他身上玩世不恭的悲剧色彩,结果这人来了片场却表现得异常纯情,实在叫他大跌眼镜。
“让你江姐姐教你怎么调情。”费导卷起剧本,给沈满棠的圆脑袋来了那么一下,把他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弄得更凌乱了。
“我可不行,小满喜欢的又不是我。”江显颐挑挑眉,意有所指。
沈满棠本来喝酒就上脸,现在更是臊得像被蒸熟了一般,红得发烫。他拽住江显颐的手腕,急道:“可以的可以的,江姐姐我们走戏就好。你教我,我认真听。”
他都不敢看身后金朝的脸色。继抽烟后又被心上人解锁了一个新的酗酒恶习,真是在攻略金朝的进程中愈走愈远了。
沈满棠只在戏院中看过江显颐的表演,没想到亲眼所见更为震撼。银幕无声,但他面的女演员却念着一口好台词,明明他早就知晓了她下一句会说什么,也依旧会被她的念白震撼到。
“少爷,你并不像你说的那般爱我,而我也不想再做你的浮木了。老爷留下的钱虽不多,但也足够你一人温饱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不好受,但关键在于你想怎么活。这乱世有千千万万的人等着活命,他们远比你更需要我。比起继续对着你这个无底洞呐喊,我更想从真正需要我的人身上听见回声。”
“比起继续对着你这个无底洞呐喊,我更想从真正需要我的人身上听见回声。”沈满棠双眸一暗,垂下头若有所思。酒精令他晕头转向的同时,也让他的脑子变得比平常还要清醒。
他于金朝而言,是不是也是那个怎么也教不好,总令他失望的无底洞呢?金朝会不会有那么一刻想过,与其耗费心血教他改正,不如再找一个健康的人,做玩伴也好,伴侣也好,总归都比劣迹斑斑的沈满棠强。
“少爷,你并不像你说的那般爱我,而我也不想再做你的浮木了。”金朝局促地挤在幕后堆叠的道具中,对着江显颐的对白念念有词。
剧本改动后,袁少爷这个角色就变得更像沈满棠了,让人很难不产生恻隐之心,也会不由自主地会将角色的选择与饰演者本身相连结。
所以沈满棠说喜欢他,也是把他当成最后的浮木了吗?
“好了,各就各位,准备开拍了。”费导看两个演员情绪调动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开机先来一条试试。
金朝手中刚去西点店买来给沈满棠解酒的牛奶,还没送出便又揣回了兜里。他悄无声息地在开拍倒数声中快步离去,脑中一团乱麻。
算上前世的记忆,他比沈满棠足足多活了十六年,这相当于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而沈满棠还是个十六岁的懵懂少年。在经历家中巨变后,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就像戏中的育莹一般,被少爷当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而或许沈满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确保他不会离开罢了。
那他在情爱上愈渐无底线的纵容,是否也算是一种被动的诱导?沈满棠年幼又脆弱,不小心混淆了对他的感情,可他是长者,没道理放任沈满棠继续错下去。他可以用很多方式告诉沈满棠,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他,可唯独不能通过爱情。
这场戏拍了很久,久到沈满棠和江显颐都情绪迸发到筋疲力尽时费导才终于点了头。
“要的就是这种无力感!”他松快地打了个响指,比在场所有被他搓磨了一天的人都要有活力。
江显颐捏紧拳头,暗暗发誓再和费导合作她名字就倒过来写。
“江姐姐,你演得真好!刚刚听你说台词,我好几次都走神了,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跟你对戏,只觉得自己在看一场完美的表演。”沈满棠这回收了工却一点都不着急走,满心满眼都是对江显颐的崇拜。
“你也很不错啊,进步非常快。我果然没看错人!”江显颐毫不吝啬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两人只是合作了一天,便迅速在费导的折磨下结成了受害者联盟,并缔结了坚实的革命友谊。
沈满棠挠挠后颈,腼腆地笑道:“我演戏还差得远呢,只想着别拖你后腿就好,我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他看着眼前的江显颐,在对了一整天戏后,对方逐渐和激进的育莹重合,让他一时间出不了戏:“但我也想像你一样,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勇敢地做自己认定的事!”
江显颐看着眼前累了一天还斗志满满的小青年,哑然失笑道:“好,有志者事竟成。”
她离家多年,凭一己之力获得今日的荣耀,也算是有点过来人的心得。“你有什么目标只管无畏去做就行,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她又娇俏地眨眨眼,揶揄道,“我先预祝你事业爱情双丰收咯。”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有小伙伴提醒我今年520那天正好是农历的小满,好可惜当天没赶上更新,就在这里浅祝一下小满520快乐吧哈哈哈,虽然这章也不是很520 (=ω)溜了

第118章 能不能睡中间
“宝儿,你和少爷现在还睡一间屋啊?”芦荟牵着沈满棣的手参观起了金朝的家,却意外看到除了几间佣人房外,只有一间主卧里有人居住的痕迹。
金朝按门把手的动作顿了顿,旋即道:“先前没请人来打扫,就先将就着这么住了。等会我叫人再给他单独收拾一间吧。”
“我要和哥哥睡!”沈满棣规矩地举着手请示道。
沈满棠跟在最后面皱眉,闻言轻轻给了沈满棣的头一下:“我不要和你睡。”
“小少爷,芦姐姐陪你睡好不好?你昨天那个故事还没听完就睡着了,今天想不想听小兔子们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啊?”芦荟打着圆场哄道。
“可我想哥哥陪我。”沈满棣难得固执,拽着沈满棠的衣摆不肯松手。要是随便睡一觉就走,那和在家住有什么区别?他哥都多久没回家了,他实在想念得紧。
“婉拒了哈。”沈满棠弹他一个脑瓜崩,自顾自走进了他和金朝的房间,“我要和你大哥哥一起睡。”
沈家俩孩子,没一个省心的。金朝腹诽,不知该如何赶人。
沈满棣在血脉压制下不敢有异议,但一想金朝也和沈满棠睡一屋,便耍心眼道:“那,那我和大哥哥睡吧,我想和大哥哥睡。”
金朝心直口快地拒绝道:“我也不要和你睡。”
芦荟看沈满棣瞬间失落的眼神,埋怨起自己儿子来:“宝儿,你怎么这么跟小少爷说话呢!”
沈满棣踌躇了一会,走上前抱住金朝的腿道:“拜托拜托就收留我一晚上吧,我睡觉很乖的。”
金朝垂眸,看着一张酷似幼年沈满棠的脸,竟起了恻隐之心。不愧是两兄弟,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会撒娇。
“就这一次。”金朝说着难听的话,但态度还是显而易见地软化了。
“耶!哥哥!大哥哥让我和你们一起睡了。”沈满棣生怕他哥没听见,臭屁地跑到他哥面前炫耀自己刚刚得到的允诺。
沈满棠不置一词,只狠狠掐了把小弟的脸。他才不想在和金朝的被窝里加这么个小屁孩,不过金朝刚刚还和芦荟说要给他整理个新房间出来,估计是想要在芦荟面前避险。现在有了沈满棣这个理由在,他们两个大男人接着睡一个被窝也就不奇怪了。
反正一切都是沈满棣这个不懂事的小孩提议的。沈满棠在心底偷笑,觉得金朝这招将计就计还使得挺机敏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金朝刚决定和沈满棠拉开点距离,当晚就又和人滚一个被窝里去了。他暗道不好,发誓就算睡一块儿也要将心底的计划进行到底。
晚上,沈满棣被芦荟洗过澡后就大咧咧地躺到了大床中央,等待着两个哥哥一左一右地将他环绕。沈满棠“啧”了声,把他往床边拉:“你睡外面,我睡中间。”
“可这样宝宝会掉下去的。”沈满棣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一本正经道。
“……”沈满棠妥协了,但躺进被窝后还是气鼓鼓地背过了身,不理一直在后头戳他背的讨厌鬼。
“哥哥,你睡着了吗?”沈满棣戳了几下,见他哥还没反应,便想起身掰过他哥肩膀看看他到底睡着没。
沈满棠跟小孩赌气,气他害自己今晚都不能和金朝抱着睡,于是干脆沉默到底。
“你哥睡着了,你也快睡吧,别吵他了。”金朝一把按下骚动的小毛孩,把被子重新给他掖上后又耐心地给他拍背哄睡。
沈满棣被拍得很舒服,于是放弃纠缠他哥,用气音问金朝:“大哥哥,你会唱歌吗?”
“不会。”金朝加重了拍背的力度,冷硬道,“赶紧睡,再不听话就把你卖掉了。”
他对小孩无感,哪怕是再乖巧可爱的小孩,都比不得自己的清静重要。芦荟从带孩子中获得的乐趣和幸福他恐怕一辈子都感悟不到。
“我一听歌就睡着啦,真的!”黑暗中,沈满棣揪着金朝里衣的领口,恳求道,“拜托拜托啦。”
和他哥一个套路,金朝在心里判定道。只要他开了这个口,就会有第二首第三首歌的要求接踵而来,还会被人嘲笑跑调。等他唱完五六首歌后,听歌那人反而还会更有精神了,简直和哄睡的初衷背道而驰,平白让人笑话一通。
“一首都没有,睡觉。”金朝摸索着捂住沈满棣的眼睛,强制他闭上眼。拍背的手没有停下,但只过了一小会儿,掌心下的小人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招果然奏效,育儿大师宝刀未老,拿出当初制伏沈满棠的招术来对待沈满棣,简直易如反掌。
催眠的呼吸声才刚响了会儿,就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盖了过去。沈满棠幽幽转身,瞪着金朝的方向闷闷不乐道:“我也要!”
他坐起身,越过中间那个小鼓包后便跨坐在了金朝身上,中间还不小心被被子绊得踉跄了一下,慌乱间用手撑在金朝的胸膛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胡闹!”金朝眼疾手快地扶住沈满棠的腰,压低声音斥骂道。
“我也要拍拍。”沈满棠心里不平衡。金朝的拍背向来是他的专属待遇,可自打重逢以来,金朝就没再像从前哄小孩那般哄过他了。眼下沈满棣突然跳出来,却能享受金朝少有的耐心和温柔,这怎么能叫沈满棠不吃味呢?
“你多大了,还小孩呢?”金朝掐他的腰,想要把人掀下去,却又怕吵醒刚入睡的沈满棣。
“嗯嗯嗯嗯。”沈满棠乱应着,俯下身就吻上了金朝。本来睡前就是他们最不知羞的时候,结果沈满棣今晚非要来捣乱,打扰他的好事,差点没把他给憋坏了。
“别亲……你别……”金朝不想闹出太大动静,特别是他们现在这种姿势,无论是吵到沈满棣还是他姆妈,后果都很严重,因此他只能缴械投降,又一次明知不应该,却还是沦陷在了沈满棠的亲昵中。
胡闹到后半夜,还是金朝把沈满棣挪到了床边,沈满棠才终于肯消停下来,安分地躺在大床中央,被金朝拍着背进入了梦乡。
激情过后,金朝难免被更大的空虚和懊悔淹没,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唾弃。他都活了三十多年了,却连一点欲望都控制不住。嚯嚯别人也就算了,可现在与他共沉沦的是上辈子因他而死的沈满棠。在还不能确定沈满棠是否已经心智健全到能够辨别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之前,他必须悬崖勒马。
可如果到时沈满棠依旧执迷不悟……那他也认了,毕竟他曾欠过他一条命。如果真的没有人能再带给沈满棠欢愉,那么今后就由他来给,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第119章 东窗事发
沈满棣一大早被冻醒,坐起来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床边沿上,身上连一个被角都没有。他呆呆转头,就看自己哥哥卷着被子,缩在金朝臂弯里睡得正香。
他轻轻扯了扯被角却没扯动分毫。没办法,他哥睡相太差了,他之前少有的几次和他哥一起睡觉的时候就没能盖上过被子。可为什么大哥哥的被子没被抢走?不仅如此,他哥还直接睡人怀里了。
沈满棣的大脑暂时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又不敢吵醒他哥,因此只能缩着身子傻坐着发呆。
芦荟这么多年来照顾孩子,早已养成了比谁都起得早的习惯。现下这个点连家里的佣人都还没起,她放轻动作,去厨房把自己泡了一晚上的糯米蒸上,打算给孩子们包粢饭团。
她许久没这么开心了。自己一手带大的三个小孩都在身边,现在还在一间房内酣睡,她得加快动作,才能让他们一醒来便吃上自己的手艺。
等糯米蒸上了,她又擦擦手想去看看孩子们醒了没。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金朝的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诡异的画面。穿着单薄里衣的沈满棣可怜兮兮地抱着身子坐在床头,而她的儿子却和少爷交颈而卧,搂作一团。
沈满棣一听见开门声就眼巴巴地抬头,对着芦荟伸开双臂:“芦姐姐!”他用气音喊着,又着急又小心翼翼。
芦荟快步走到床边将冻坏了的沈满棣抱起。然而即便她刻意减小了动静,也还是难免将金朝吵醒了。
金朝微睁开眼,见来人是自己母亲,便又放心地眯了回去。只是几秒后,他突然又抬起眼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火速收回环在沈满棠腰间的手,整个人向后挪了三寸。
芦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下的复杂不言而喻。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沈满棣的喷嚏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心疼地哄了哄小孩,便匆忙抱着沈满棣去了她的卧房。
芦荟将沈满棣放进被窝,给他掖紧了被子后,才满脸忧思地问道:“宝贝,芦姐姐问你,昨晚上睡觉前,你哥哥也是这么和元宝抱在一起睡的吗?”
沈满棣想了想,便皱起脸摇了摇头:“不是的!昨天是宝宝睡中间,哥哥们一人睡一边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睡到边上去了?”
芦荟若有所思。沈满棠睡觉再闹腾也不至于在睡梦中跨过中间的沈满棣挤到金朝身上,这只可能是那俩小的趁沈满棣睡熟后自己调换的位置。
沈满棠和金朝亲近她并不奇怪,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即便中途分开了这么多年,情谊也不会就这么散了。可两个快成年的同性抱在一起睡觉,总还是有些古怪的。芦荟自问她与她同胞的姐妹都受不了这等的亲密,更何况是两个男人了。
她本还只觉得怪异,可当金朝睁眼见到她后慌忙撤回身子的那一刻,她的心底才真正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恐惧。
“睡觉前哥哥还不让我睡中间呢,后来我硬赖着,哥哥就生气了,叫他也不理,还背对着我,只管自己睡着了,后来还是大哥哥哄我睡觉觉的。”沈满棣撅着嘴,不开心道,“哼,结果还是趁我睡觉把我挪走了!害得我差点都冻僵了。”
芦荟越听,心底的凉意就越重。她两眼空空,僵硬地给沈满棣掖着被子,不知已重复了多少遍。
“芦姐姐,你在听吗?”沈满棣从被子的边缘挤出手臂,在芦荟面前挥了挥。
芦荟恍然醒神,快速眨了眨眼,而后起身道:“灶上还蒸着东西,我得去看一眼。”说罢她便兵荒马乱地跑了出去,甚至连鞋都跑掉了。
作者有话说
很短的一章,熬不动了'但感觉这章可以发出来吓一吓人,所以还是发了' '

第120章 回家
沈满棠睡醒时,就见大床上只剩他一个人,就连身旁沈满棣和金朝躺过的地方都已经没了余温。他坐起吸了吸鼻子,又探头看了看床下,确认沈满棣不是掉到地上去了时才懒洋洋地起了床。
今天剧组给他排的通告在下午,不过按费导吹毛求疵的性子,或许他去了也是上个妆干等着,然后在剧组耗上一天也轮不上他的戏份。他想了想,拾起地上的书包多装了几本作业进去,准备在片场也要好好温书。
他可是和金朝好好保证过要考个好大学的。昨天的戏演得他有些后怕,总担心自己不够努力金朝就会像育莹一样对他失望,最后又让他变回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过他不知道,此刻一墙之隔的书房内,金朝正为了他跪在芦荟跟前赎罪。
芦荟捏紧拳头,双眼猩红道:“你起来!把话说清楚,你做错什么了就跪?”
“姆妈,我该死,我对少爷逾矩了。”金朝没有起身,只是直直地挺着背,低头认错。
芦荟双唇颤抖,费了好大劲才撑着自己没有倒下。“逾矩?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称兄道弟的,怎么能干出这种龌龊事呢?是谁先动的心思?你说啊?是谁!”
“是我。”金朝闭上眼,等待着芦荟高高抬起的手掌落下。
即便他如今也分不清自己对沈满棠是何种感情,但他不知分寸的照顾、纵容和管教,才是引诱沈满棠走上歧路的祸端,为此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芦荟的巴掌重重落下,只是落在的却是自己脸上。她掩面而泣,心如刀绞:“你疯了吗?元宝,你是不是疯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孩子!”
金朝的膝盖挪前几步,抓过芦荟的手往自己脸上挨。“姆妈,你打我吧,我错了。”
“他是少爷,是主人家,你懂吗?”芦荟哭天抢地,摇着金朝肩膀大喊,“你是不是中邪了?啊?我是不是从小教你要对少爷恭敬?你呢?你就是这么对他恭敬的!我让你照顾少爷,不是让你把他照顾到床上去!”
“你五年前也看到了,三爷和大爷当年越轨,最后落到个什么下场。你是自己不想活了,还要拉着少爷一起死吗?”芦荟气得头晕作呕,体力不支地坐到了地上与金朝平视。
金朝当然知道,沈满棠若选择和一个男人厮混一生,会被多少人戳脊梁骨,更别提他那两个被一对断袖搓磨了半生的父母。他是没事,本就是一条贱命,更不会在乎所谓的名声。可沈满棠的身份却由不得他离经叛道。
芦荟自省道:“你从小就有主见,又聪明懂事,没让姆妈操心过,所以姆妈才常常忘了你也只是个孩子,还让你小小年纪就贴身伺候少爷。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既没教育好你,也没照顾好少爷,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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