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金朝任他抱着,然后再被他用脏脸蹭脖子蹭衣服的。他不轻不重地捏着沈满棠的后颈,柔声道,“那你说,你错哪了?”
沈满棠说不出口。让他向金朝坦诚自己是个大烟民都让他窒息,更别提他这些年和常遇青等人找的刺激远不止于此。这些恶习尚可以怪在外人身上,可他一次又一次想自我了结的念头却是万万不能让金朝知晓的。
“没事,不怪你。”金朝看着沈满棠的花脸和涂了胭脂的红唇,实在亲不下口,便转而亲在了沈满棠的耳朵上。
沈满棠被揪住后脖颈时便觉得头皮发麻,现下又被出乎意料地宽恕了,还被奖励了一个轻柔的吻,真是又惊又喜,喜得他浑身酥麻,轻飘飘的好似要上天。
“我抽烟,你不生气啊?”沈满棠小心翼翼地看着金朝的脸色,弱弱地提问道。
“生气。”
沈满棠脖子一缩,脑袋又重重地低了下去,像是在赎罪。
“生我自己的气。”金朝抬起沈满棠的脸,在他下巴兜的地方有意无意地刮蹭着。
“当初我不该走的。”金朝坦承自己判断失误,“是我想当然地以为有我姆妈在,你就能好好的。现在想来真是大错特错。”
沈满棠屏住呼吸,以为自己听错了。金朝不仅没对自己疾言厉色,还把错因揽到了他自己头上。
“以后我陪着你,我们把习惯改正了好不好?”金朝掐了掐沈满棠的后颈,示意他点头。说是掐,其实力度轻得和挠差不多。
沈满棠喜出望外,光速点头以示诚意。他此刻看金朝就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刻也不敢眨眼,生怕宝贝下一秒就会翻脸飞走了。
“既然不哭了,那你能跟我讲讲为什么要叫我姆妈去照顾你小弟吗?你小时候不是最爱黏着我姆妈,生怕我会抢走她吗?”听完芦荟的推测后,金朝总觉得还不够充分。想来这背后缘由当然还是要问本人才能弄个透彻明白。
沈满棠把头埋在金朝肩膀上模仿缩头乌龟,良久才道出了自己的心事:“小弟听话可爱,芦姐姐和他在一块会比陪着我要开心得多。和我待久了,会生病的。”
他很爱芦荟,可他这几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爱人了。烦起来的时候他就只想摔东西,再点支烟,用烟头烫自己。芦荟看见了会害怕,会担心,会抱着他哭,而他这个可怕的罪人竟然会觉得更烦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恐怖。恰逢沈满棣这个天真的孩童闯入他们的生活,他自然是第一时间把芦荟往外推。他不想自己这个病人哪天再发起疯来会把他与芦荟之间的感情毁得面目全非。
芦荟搬去沈满棣卧房隔间那晚,他一夜无眠,只记得芦荟从前说过:“小少爷长大了,都不和芦姐姐亲了。”
沈满棠流了多久的泪,金朝就抱着他拍了多久的背。直到化妆师敲门时,他们才匆匆分开。
化妆师本是想来随意补补妆,再顺带把服装组的戏服捎来的,可沈满棠才一会儿不见就成了一只小花猫,看得他都想哭了。
化妆师瞪了眼一旁的金朝,看他肩上蹭上的一大团粉,心知这人就是花猫脸的始作俑者。
金朝微微一笑,颇有涵养地向化妆师道歉。他确实不该挑这时候勾起沈满棠的伤心事,别说化妆师骂他,就是外头的费导一会儿看见沈满棠红肿的眼后也不会放过他的。
可他还是庆幸能早些同沈满棠说开了。要不是今天与姆妈交流了一番,他也不会知道沈满棠的心病竟已严重至此。特别是沈满棠刚刚还算不上对他敞开心扉,只是披露了他这些年生活的冰山一角,他就快被心里头的愧疚给淹没了。
“待会儿好好拍,我们在外面西点店等你。”碍于化妆师在,金朝便只是拍了拍沈满棠的背,和他交代一声便不干扰他们拍摄了。
他在沈满棠是没法自在的。因为沈满棠活脱脱就是剧本里的少爷,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只是在他面前抽了支烟就怕成这样,都让他不忍心和沈满棠深究他这些年还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了。就因为他走了这几年,他一手养大的小孩就又走上了死路,若是他始终没有回来,沈满棠是不是又会在几年后的烟榻上一命呜呼?
金朝出了片场后没有立即回西点店,而是用刚刚从沈满棠手里顺来的道具给自己也点了支烟。他不习惯烟味,可好歹烟不会像酒一样让人头脑混沌,在这般压抑的午后,他生平第一次借用外物解忧。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久等啦
第114章 吃醋
夜深了,严苛的费导终于在沈满棠扇自己第四十个巴掌时大发慈悲地喊了“收工”。沈满棠抚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在心中叫苦连天。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揽下这桩活。
费导的片场纪律严肃,充满着条条框框的规定,可他本人却思维跳脱,令人捉摸不透。沈满棠本以为自己顶着一双哭红的眼会接不上戏,又或是因为难看而被费导挑剔臭骂,没想到费导盯着他哭红的眼圈,突然灵感大作,要他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
又是一段剧本里没有的戏。金朝不在,沈满棠哭诉无门,只能照做,并在心中坚定发誓自己再也不会看费导的任何一部电影了。这哪是艺术创作,这分明就是演员的血泪史。
沈满棠这会儿没发病,也用不着靠自虐来发泄,因此四十个耳光对他来说就是纯折磨。费导也没想好这段会用在哪里,又需要沈满棠提供怎样的反应,因此干脆把所有能想到的情景都设定了一遍,唯一不变的就是狠狠扇耳光的动作。
金朝候在片场外,不停掏出兜里的怀表看时间,直到指针马上就要走向第二天时,才终于听见了“收工”二字。他迫不及待地走进门,就见沈满棠捂着半边脸坐在地上,仰着头听费导教训。
“虽然我经常不按剧本拍摄,但你还是得回去把剧本吃透了,才能演出这个角色的内核。今天我们这么多人陪你耗着,一遍遍地抠细节,就是为了让你找准人物的感觉。第一天你还能仗着自己和人物有几分相似不下苦功,但后头的重场戏可就由不得你这么划水了。”
费导威胁道:“这部片子本来男主戏份就少,要是你再表现得这么差,恐怕到时候成片就真要一剪没了。”
沈满棠的半边脸颊还胀疼着,想说话嘴角都抽疼,因此只能欲哭无泪地点点头。
“回去上点药,等周日我再排你的戏份,到时候彩蝶也会来,你就趁这几天多做功课,把和她的对手戏都准备好,尤其是那场吻戏,我一定会拍的。”费导着重强调了最后半句,而后便大手一挥,潇洒地走了。
“能不能删掉吻戏”的请求刚浮到嗓子眼就又咽了下去,沈满棠看着费导矫健的步伐,根本开不了口。
金朝拨开道具师灯光师的身子,走到沈满棠面前将他扶了起来,还帮他掸了掸屁股上的灰。
“怎么一直捂着脸?谁打你了?”金朝移开沈满棠的手,下一秒便看到一个个红肿的掌印在沈满棠半边小脸上交叠,一看便知是使了多大的力才会被打成这样的。
沈满棠脸疼嘴疼,声音含糊道:“还能有谁?”这片场也就他一个演员,不是他打的难道还是鬼打的吗?
“费导打你了?”金朝的脑子也不知怎么的就搭错了筋,捧着沈满棠的脸焦急道,“他凭什么打你?你呢?你就这么站着让他打,不会反抗的吗?”
他放下手,转身就要朝费导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沈满棠赶忙拉住他,好笑道:“你想岔了,是我自己打的。”
他捂着嘴角“嘶”了一声,缓了缓又道:“剧情需要,不怪费导。”
又是剧本里没有的桥段,金朝怒火中烧,押着沈满棠往外走:“别演了,我们回家,违约金我帮你赔。”
沈满棠本还觉得又苦又累,只想放弃,可有了金朝这三两语的关怀,他就又重振旗鼓了起来。他贴着金朝,忍着疼嬉皮笑脸道:“别吧,我还没和江姐姐搭上戏呢。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挨打了。”
金朝翻了个白眼,抓着沈满棠走到街上,等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巷口便把沈满棠推了进去,然后用双臂将他钉在墙上。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不得其解道:“你不是喜欢…嗯…吗?怎么还天天惦记着江小姐?为了和她拍个戏被这么折腾也甘愿吗?”
“我喜欢什么?”沈满棠翘了翘另一边完好的嘴角,反应过来后便玩味道,“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什么吗?我好像不太记得了诶。”
金朝面色不虞,也不顾沈满棠脸上的腻子,就上手狠狠扯了他没受伤的另半张脸。“你想赖账了是吧?”
沈满棠委屈巴巴地喊疼,然后在金朝松手的刹那对准他的唇用力地亲了一口。
“小心眼儿。”他特意强调着他那生硬的儿化音,洋洋得意道,“你吃醋了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干嘛嗯嗯啊啊的。”
他仰着头晃了晃脑袋,爽够了才接着道:“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这下安心了吧?”
“我没那个意思……”金朝脸色好看了点,但又觉得沈满棠夸大其词,还是在作弄他。
“我没吃醋。”他郑重声明道。
“那就好。”沈满棠装模作样地捂着心口,一脸忧愁道,“刚刚费导走前还坚持要我和江姐姐拍吻戏,我还怕你会吃醋呢。既然你不生气,那我就能放心和江姐姐亲亲了。”
“你敢?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金朝长长地挂下脸来,痛骂道,“喜欢一个人还去亲另一个人,这叫朝三暮四你懂不懂?”
沈满棠做作地嘟着嘴,绞着手心左右摇晃着身子道:“可我亲你你都不是很情愿呢。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也不能逼你啊。或许亲了别人,我就能不那么喜欢你了,到时候你也能轻松了。”
金朝用眼刀杀他,然后也不顾他会疼,就一口咬上了他的唇。而沈满棠就更疯了,顶着裂开的嘴角反客为主,和金朝在小巷中激吻着。他本就对疼痛上瘾,眼下配合爱人的涎水共同服用,效果更佳。
等巷子外传来场务工人们散场的脚步声时,沈满棠才哼哼唧唧地撤离温柔乡。他退到小巷的另一侧墙边,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向路人佯装自己只是在与金朝谈天。
“哎呀坏了,戏服忘换了。”沈满棠跑回片场,和服装组鞠躬致歉,又让化妆师帮忙恢复了一张干净的脸后,才又一次跑了出来。
司机已经在路边等他和金朝了。沈满棠左右张望着,疑惑道:“芦姐姐和小弟呢?”
“太晚了,我让司机先送他们回去了。”金朝搂着沈满棠上车,和他解释道,“你要想他们的话,我就这周日再喊他们来?”
“嗯,今天都没跟他们好好说几句话。”沈满棠颇觉遗憾,靠在金朝的肩上叹气。
明明先前住在一起时,他还阴暗地将芦姐姐和小弟的爱视为负担,总是不自觉地露出些真面目来将人推远。可现在才离家几天,他就想他们了。
“熬一熬,一周很快的,”金朝亲亲沈满棠的发梢,安慰道,“他们也很想你。”
第115章 长命锁
沈满棠最近有件顶顶开心的事,那就是金朝送了他一个半两重的实心长命锁,黄澄澄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比沈满棣那个要晃眼多了。
沈满棠翻动着长命锁,才看到上面还刻了个“棠棠”。他痴笑着,又蹦又跳地要金朝赶紧给他戴上。迫不及待地要展示给别人看。
可惜一个大男人脖子上挂个长命锁不像样,金朝送的样式又太招摇了些,无奈,沈满棠上学时只能帮项链藏在衣服了。不过眼尖的同窗们总能陆续发现他脖子间忽闪的金链子,沈满棠再适时将长命锁从衣服里掏出来,边展示边和他们炫耀这个锁的来历。
“这是我哥哥送的。”沈满棠展示够了就又宝贝地把项链收回去,好像别人打量的目光会把项链看坏了似的。
几个常和他一起混的小开看他甜甜地笑着,手里掂着金锁爱不释手的样子,只觉得割裂。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沈满棠吗?
“哎常哥,满棠哪来的哥啊?他不就一个野种弟弟吗?”一个小开手痒地玩着打火机看戏,又用手肘撞了撞常遇青问道。
常遇青靠在课桌前,腿长长地伸着,脸上晦暗不明。他走上前去,挥开围着沈满棠看热闹的同窗,又帮沈满棠把衣领扣上。
“腊月天,衣领要扣好。”他垂着眼,认真地扣好沈满棠脖子前的盘扣,将金链条彻底遮了个严实。
沈满棠不舒适地转转脖子,却没能躲开喉头那双青筋凸起的手。
常遇青慢条斯理地扣完盘扣,却没有松开手,反而阴测测地问道:“这长命锁是金朝给你买的?”
沈满棠警惕地向后靠些,语气中充满了戾气:“关你什么事?”
常遇青流连地抚着沈满棠露在衣领外的一小段脖子,安抚道:“我没想怎么样,你不用怕。”
沈满棠狐疑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常遇青没与他对视,只是一寸寸抚着沈满棠裸露在外的肌肤,而后似是遗憾地叹气道:“我不知道你喜欢这些,不然我早就请凤祥裕记的老师傅给你多打几个了。这款式我瞧着有些土气,不够衬你,不如我们放学后一同去订个新的?”
沈满棠不客气地打掉常遇青作乱的手,嘴里带刺道:“我就喜欢这个,要你管?”
这可是他家宝宝哥的心意,送他的时候还特意说了,这锁是比他小弟脖子上那个还要大还要重的。
他本也过了和小孩子拈酸吃醋争宠的年纪,更何况小弟还这么懂事,让他就是想怨都怨不起来。可当金朝送他这个项链时,他才发现,其实他只是不再渴望、甚至害怕来自家人的爱了。只有金朝的爱,他收的坦荡,甚至贪心地想要更多。
常遇青最近在沈满棠这儿处处吃瘪,自从金朝回来后,沈满棠便没再正眼瞧过他,就连课间一同抽烟的邀请都被沈满棠拒绝了。
常遇青有些慌:“我们去抽支烟聊聊吧。”他只能用烟瘾勾着沈满棠,让他和自己多些相处的机会,就和从前一样。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沈满棠染上这些东西。有上一世的教训,ya片这种损身损心的东西他肯定是不会让沈满棠碰了。可香烟到底解忧,沈满棠状态最差的那一阵,只要他能陪着吞云吐雾一番,沈满棠便会赏他个好脸,就连话都比平时多些。
沈满棠才不去。他从片场回家那天就被金朝没收了作案工具,现在瘾犯了便只能嚼糖。好在金朝还算体恤,破例给他装了很多糖在书包里,也没再长篇大论“吃太多糖会蛀牙”云云。
沈满棠从抽屉里拿出糖果袋,利索地剥了颗弹牙的软糖放嘴里嚼着:“戒了,你找别人抽去。”常遇青不说还好,一说他就又想抽烟了,可见他还是少搭理这男的为妙。
被没收烟盒的第一天他还能忍住不抽,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他就趁金朝办公时偷偷溜出门买烟。他小心翼翼地抽完烟,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刻钟回来,嗅嗅自己的衣袖,自以为已经散完味了,却不想还是被金朝发现了端倪。
他刚一环上金朝的脖子,就被金朝抓起手指在鼻下闻了闻。“你刚刚抽烟了?”金朝眼皮上抬,审视着他。
沈满棠抵赖不过,后悔得只想撞墙。“就一根。”他竖着根食指,弱弱地道,“我嘴闲得慌,太难受了才抽的,没想骗你。”
“一根也不行。”金朝揪着沈满棠的头发往后拽,防止这人耍赖又要往他身上凑。
“错了错了。”沈满棠双手合十扮着可怜。
“嘴闲就吃糖,再让我发现一次你就别来我这了。”金朝揪头发的力道又加重了些,不容置喙道。
“我不抽了,再也不抽了,你别赶我走。”沈满棠心突突得厉害,生怕金朝会又一次丢下他。
打一巴掌后就该给颗糖吃。金朝贯彻实施他的教育理念,等约法三章完才软下态度,把沈满棠抱入怀中嗟叹道:“别再这样了小满,我也会怕的。”
沈满棠不懂金朝有什么可怕的,明明是他天天追在金朝屁股后面跑。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和他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再犯了。
就这样沈满棠收获了满当当一大袋的糖果,和一条绝不准再碰烟的死令。
等到周日,沈满棠打着哈欠,躺在金朝的大腿上补眠,直到到了片场后才不耐烦地坐起身来。
最近除了去学堂外,每晚还有教书先生上家里来补习,忙得他连画馆都没时间去了。就这样他还得在百忙中抽出时间琢磨剧本里头袁少爷的寥寥一生。
“我想睡觉!”沈满棠困得要死,才坐起来就又瘫倒回去,两眼一闭只想就此长眠。
“听话,下车走两步就清醒了。”金朝推他,催促道。
沈满棠烦躁地抓抓耳朵,脸皱得和包子褶似的。他都好几天没和金朝酱酱酿酿了,怎么还是不够睡。
“费导在车外等你呢。”金朝干脆开了车门,让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催醒沈满棠。
沈满棠脑中浮现出费导的那张臭脸,顿时吓得一激灵,连忙起身跟着金朝下车。在他还在打腹稿琢磨该怎么跟费导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问好时,却发现费导根本不在车外。
“你又耍我!”沈满棠狠狠踩了金朝一脚,气势汹汹地扔下他率先走进了片场。
江显颐今天也来了,此刻正素面朝天地和费导讨论剧本。费导鲜少和人在工作时说笑,而江显颐算得上是唯一几个能让费导和颜悦色的人。
沈满棠刹住脚,想到金朝布置给他的“删吻戏”任务还没完成,就不敢继续往前走了。他悄悄撤回半步,一退便退到了金朝怀里。
“怎么不进去?”金朝在他耳畔说着,又推了把他的腰示意他快些进门。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费导说啊。”沈满棠跺跺脚,压低声音急切道,“你去跟费导说让他不要拍吻戏了好不好?我怕他呢。”
金朝低笑,扯了扯他面团般软和的脸颊,轻声道:“放心吧,我早就和他说好了。”
江显颐这时也发现了门外的两人,便高声道:“小满来了?快进来吧,我们一起过对对戏。”
沈满棠转过身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也来不及向金朝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只能先去找江显颐了。
沈满棠捧着剧本,生涩地和江显颐走着戏,偶尔受到提点,便匆忙用笔在空白的剧本上做着记号。
等翻到含接吻桥段的那场戏时,江显颐突然一改认真的模样,调笑道:“我听费导说小满你不愿意和我拍吻戏啊?”
“不是,我不是不愿意。”沈满棠挠着脖子,羞涩又尴尬地低头否认。
“你既然愿意,为何推三阻四的?”江显颐挑挑眉,凑近道,“难道你有心上人啦?”
沈满棠羞红了脸,把头埋得更低了些。江显颐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还真猜中了,顿时笑开了花。
“哎哟不得了哦,我们小满棠长大了。”江显颐撑着下巴,瞟了眼正在和制片人交谈的金朝,又问道,“你中意的是门口那个小帅哥伐?”
沈满棠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江显颐说的是金朝,只是他没想到江显颐会猜到他喜欢男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沈满棠绞紧手,戚戚道:“江姐姐,还麻烦你不要说出去。”
江显颐失笑道:“放心吧,我嘴很严的。”她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站起身来伸着懒腰,松快地庆贺道:“真好啊。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年轻,还能对爱情抱有憧憬。哎,也不知道我猴年马月能再心动一下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一个不留神就靠坐在了身后堆起的器材箱上。
“喂!起来!”摄制组的资深老师傅严格遵守行规,厉声道,“你拍了这么多戏都不懂这规矩吗?女人不能坐器材箱,否则拍摄会晦气死的。”
江显颐黑了脸。她当然知道这破迷信,之前也一直无奈地遵守着,不想惹事端。可今天既然有人当着她的面挑开了,那她也就不管尊重前辈、墨守成规这一套了。
“这片子,说难听点,上映后起码有七成观众是冲我来的,你要嫌我晦气,你就趁早滚蛋,别脏了你的宝贝箱子。”江显颐一踹器材箱,半分面子不留,转头就进了化妆间,把门摔得震天响。
沈满棠不是头回见江显颐这么生气,她怼江显荣时也是有过之无不及。只是拍戏时她与工作人员向来客客气气,没什么明星架子,因此此刻在场众人还是被她的突然爆发给吓到了。
费导“啧”了声,暗骂“活祖宗”,然后又给制片人眼神示意,让他去安抚摄像,而自己则去化妆间劝和江显颐。
沈满棠捧着剧本呆呆站在原地,等金朝走到身边时才反应过来。
“那师傅也太歧视人了,我觉得还是江姐姐比较占理。”他哼了声,也学着江显颐刚刚一般靠坐在器材箱上,故意气人。
“祖宗,你别火上浇油了。”金朝揽过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站着,而后和他解释道,“师傅是老一辈的人了,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一时改不过来也正常。这规矩歧视意味太重,是要改,只不过应该改成不论男女都不该随意坐在器材箱上,否则万一损坏了里面的器具,你们还怎么拍戏?”
金朝谆谆教诲着,其实心里也还是站在江显颐这边。上一世他对江显颐观感极差,即便她也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他也依旧看不惯她的自甘堕落。好在这一世在常遇青的推动下,江显颐及时斩断了孽缘,现在也依旧片约不断,事业长虹。
今日之事也让金朝对她刮目相看,认为其是相当有烈性的女子。若非前世被亲哥和未婚夫联手做局,必将拥有灿然的一生。
沈满棠听了金朝的话后也点点头,自觉离大宝贝器材箱又远了一步。他推推金朝,问道:“我刚刚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和费导说的啊,让他同意不拍吻戏。你难道没挨他骂吗?”
金朝给他比了个数钱的手势,状似轻松道:“我让福臻给这部电影投资了。到时候电影上映也会带福臻一起宣传,一举两得。”
沈满棠睁圆了眼,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那费导就这么同意了?”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费导会这么好说话,为了投资割舍他的艺术创作?
“嗯,有钱拿为什么不同意?况且你们就是拍了吻戏,到时候也得剪了,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没法播出的镜头和钱过不去。”
金朝说的轻松,其实费导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妥协。这话金朝没和沈满棠说。他早看出费导脾气古怪,断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因此干脆绕过费导,直接找了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上回来片场,金朝便看出费导和制片人的关系匪浅,只有制片人能哄得住、劝得服他。被沈满棠搞的,现在他看两个男的在一块都会不自觉地往那方面想,因此便试着从制片人处突破。果不其然,费导最终还是在制片人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了金朝的条件。
“有钱真好。”沈满棠大少爷难得为钱感慨,看金朝的目光也不免多添了一丝崇拜,“你好厉害啊元宝。”
金朝面上不显,心底却很是享受沈满棠敬佩的眼神。这眼神,是多少外人的赞誉和多高的美名都比不上的。
“傻瓜。”他被瞧得不好意思起来,只能用一个脑瓜崩结束这场星星眼的洗礼。
第116章 喜欢
旧时戏班子的衣箱就有“男坐女不坐”的规矩,哪怕现在改拍了电影,也依旧保留了下来。但江显颐不买这账,扬言他们剧组若是还要照这规矩,那便另请高明吧。
饶是费导这等有脾性之人都得低声下气地哄着他的灵感缪斯,而制片人则更是说破了嘴皮子劝服摄像师傅低头。
化妆间被占用了,沈满棠既上不了妆,也没能耐掺合是非,便用肩膀撞撞金朝,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了片场。
片场外,沈满棣正在空地上打着陀螺。他玩不来这种东西,只会盲目地挥着鞭子,绕着陀螺转圈,却丝毫没法让它转起来。芦荟被他逗得直乐,好一会儿才抬眼看见金朝和沈满棠。
“小样。”沈满棠见芦荟发现了自己,便也径直走了过去,夺过沈满棣的鞭子向他示范如何正确抽打陀螺。
“哥哥!”沈满棠一出现,他小弟眼里便看不到什么陀螺了,当即便抱住沈满棠的大腿,又蹦又跳起来。
经过上次沈满棠的提醒,沈满棣这回倒是把小金锁放到衣服里面去了,只是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金链依旧耀眼,在阳光下一晃一晃地夺人眼球。
只不过这回沈满棠自己脖子上也有了一根,便再也说不出小弟太浮夸,会被绑走的恐吓了。
“想哥哥了吗?”沈满棠抱起小弟颠了颠,陪他玩举高高的游戏。
“想!我最想哥哥了!”沈满棣答得毫不犹豫,对着他哥又亲又抱,俘虏完欢心后才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哥哥,我今晚可不可以住你那啊?”
既然哥哥不肯回来,那他就住哥哥家去!办法总比困难多,沈满棣深以为然。
“不行。”沈满棠把他丢下去,贴着金朝的手拒绝道,“我也是借住你大哥哥家的,你再来,他家里得乱成什么样了?”
沈满棣十分失落,一双大眼睛在眼前三个大人身上瞟来瞟去,最后可怜巴巴地对着他认为最好说话的芦荟展开攻势。他不说话,只是扁着嘴望着芦荟,便胜过千言万语。
“元宝,你回来这么久了,姆妈也没去你住处看过。不止小少爷好奇,姆妈也挺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样的。你那要是不方便住下这么多人的话,我们可以参观完就走。你看行吗?”芦荟对自己儿子向来有商有量,从来不摆家长的架子。她都这么说了,金朝和沈满棠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