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1的我拿了0的剧本by一海橙子
一海橙子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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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涩褪去,显得相当认真。
中场休息的时候,郑乐于和季柏好好地坐在那里,郑乐于随手翻起排练室的书,季柏拿着台词本昏昏欲睡。
宁海言没有早占位置,一时之间没地方休息,很随意就走到他们旁边拉开椅子坐下了。
顺便翘起二郎腿玩手机。
虽然第一次见面和后续都有些尴尬,但是这不妨碍郑乐于没有表情地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书页被他翻得有些沙沙作响。
季柏醒了过来。
他看了眼旁边突然多出来的人,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这是宁海言。
靠,他想干什么?他迟疑地想起来。
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点过激,大概是因为上次宁海言给他留下的印象着实有点恶劣。
他看着对方轻瞥着眼的样子,视线不自觉就转移到对方的帽子上了。
由于剧本改编的原因,社长干脆把水晶鞋改成了帽子。
这个帽子既然在话剧里扮演着无比重要的作用,当然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比如它长得格外精神抖擞,流苏华丽而夸张,虽然很搭灰小子被巫师变装之后的样子,但是它和戏外的宁海言并不搭,在宁海言的头上显得格格不入。
嗯,他觉得更适合郑乐于。
季柏没忍住扬起唇角。
郑乐于有些侧目。
宁海言没意识到季柏的目光落在他帽子上,看到两个人几乎同时看过来,皱了下眉:“干嘛?”
季柏说:“帽子借我玩玩。”
说时迟那时快,在宁海言没反应过来时,他就直接伸过手把他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反手戴在了郑乐于头上。
宁海言气结:“你干什么?”
郑乐于摸了摸帽子上的流苏,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季柏得意地看向自己的杰作,又不知道从哪里变魔术般拿出了另一顶一模一样的帽子,反手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是我从道具架上顺下来的了,一共就两顶。”
注意到郑乐于看过来的目光,季柏很是骄傲地解释。
宁海言又不可能做出去抢人戴在头上的帽子的举动,自然只能在位子上心里痛骂狗男男。
郑乐于无奈地说:“好吧,随便你。”
“但是很好看。”他接着扶正了季柏的帽子,真心实意地说。
这小混蛋也就皮相是真没得说了。
嗯,还有他乖乖巧巧的时候。
季柏假装没听见,实际上手指却在裤口袋边蜷了蜷,指尖泛起了一点红。
于是,排练室里唯二的、本来应该属于灰小子的帽子出现在了公主哥哥和信使的头上。
最后被一起摄进了排练的大合照里。
照片上他俩的帽子华丽又夸张,并肩挨在一起,投射出一片阴影,在排练室蒙尘的空气里显出清新的意思。
路一琳把照片洗出来给他们的时候,还笑着对郑乐于开口:“哇,这个帽子你们俩都能戴上去的话,公主可要分不清谁是她的灰小子了。”
因为帽子在这部剧里扮演的是水晶鞋的角色。
郑乐于想到戏里信使和公主的哥哥都能戴上帽子的场景,也没忍住笑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还能演一幕真假灰小子的戏码。”
路一琳不知道被这句话戳到了什么笑点,一直笑,笑得肩膀都有点颤抖。
“哈哈哈,是这样了,我真的、咳咳。”她脸上有些泛红,一时之间像是有点喘不上气来。
郑乐于给她递了一杯水。
“谢谢你。”她平息了咳嗽。
季柏在旁边一早换下了王子的衣服——因为他是公主的哥哥嘛,自然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子啦——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发生了什么,只过来问道:“快中午了,出去吃饭吗?”
他换上的是他自己的衣服,白球衣,运动鞋,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去操场打羽毛球。
“那我们就先走了。”郑乐于朝路一琳点了点头。
等到走远了,路一琳还能听到那个叫季柏的男孩子问郑乐于:“你认识?”
郑乐于的回答有些模糊不清,被风传来时只能听见他说以前碰巧遇见过。
她又咳嗽了一声。
旁边的宁海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看着他们走出排练室,小声嘟囔了什么。
路一琳猛然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宁海言心想,难道他要把狗男男这个词重复一遍吗?这太蠢了。
他难得平和地反问道:“怎么了?”
“你刚刚、刚刚说的词?”路一琳有点结巴地问。
“哦——”宁海言反应过来,知道她在惊讶什么,“他们俩不是一对吗?”
如果不是,当时季柏在微信上怎么没有反驳?
于是宁海言顺理成章地这么认为了。
路一琳有些瞠目结舌。
原来、原来他俩是这种关系吗?
难怪帽子都要戴一对的。
以及分明她看见了,郑乐于当时还给那个男生挡光。
原来如此。
她若有所思。

“真的?”
“我也不清楚诶,”路一琳把卡子从头发上拿下来,捋了捋头发说,“我从我们话剧社社员那里听来的。”
“这样啊。”陈昭榕坐回去,拿出手机,有些失落地看向对方微信好友的头像。
她还没来得及和对方说话呢,长得那么帅,可惜喜欢男生。
她捧起脸,红色明艳的卷发穿过掌心,脸上的神情有些遗憾。
“我也不可能去问人家啊。”
这多不礼貌。
此时的郑乐于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季柏已经在别人心里被误认为情侣,他正和季柏忙着搬道具室里的道具。
A大的新生晚会年年都举办得很晚,基本上都是等十月中旬过完国庆节再办,这个时候才迎新,也常常被A大人自己调侃。
本来今年的迎新晚会和去年一样应该在大操场办,但正好学校礼堂今年翻新完毕,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改了地点。
话剧排练室离大礼堂不远,就要先在晚会之前把道具什么的搬到表演后台去,这部剧没有几个男生,搬道具的就只有他们和那对双胞胎兄弟。
那对双胞胎长得很像,又留着相同的发型,乍一看压根分不清谁是谁,但是嬉皮笑脸,话很多,聊天时才能发现他们的不同。
郑乐于弯下腰去捡掉落在架子下面的道具金苹果时,听到他们在聊天,其中一个有些不满:“宁海言怎么不来?”
另一个拉住他:“不来怎么了?人家可是大忙人。”
“嘛嘛,专业第一就是忙,”前面一个说,“上课不也天天不来。”
郑乐于把金苹果握在手里,从架子后面的桌子上抽了纸巾擦了擦,擦到苹果光鲜锃亮时,才把它放进了道具箱里。
这金苹果当然不是真的,就是装一装还挺像,在摆满了巫师药水、南瓜道具和小白马的道具箱里,一点也不违和。
他抬头,只见到对面的季柏弯着腰,正在那专心致志地给花瓶插上假花,像是压根没听到那边的人在说什么。
他插得极具艺术性,发挥又自由,哪怕是假花,在花瓶里插着也显得生机盎然。
郑乐于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等到他插完之后,才把道具箱推到季柏面前,示意他放进去。
季柏把花瓶连带着花一起捧进了道具箱里,动作小心翼翼。
等到看见花枝在花瓶里安静盛放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好看吗?”他问郑乐于。
当然好看。
郑乐于轻轻戳了戳最上面的花枝叶,假花也像有灵魂一样微微颤动着,他收回手:“很好看。”
季柏也跟着他的动作,戳了戳花枝叶,笑起来:“我是跟我妈妈学的,她插花插得比我好还好看。”
郑乐于没有接话,他眨了眨眼,年轻的眉目在道具室的阳光里显得很柔和。
季柏胳膊抵着桌子,从下往上看着郑乐于,只能看到郑乐于逆着光,他接着开口:“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来我家里坐坐,我家就在A市,我爸爸做饭很好吃。”
“当然,除了红烧肘子。”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苦起脸。
原来对方的微信名是这个意思,郑乐于先是这样想,然后才后知后觉对方在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他顿了顿,发现对方的表情还挺认真,然后才轻笑道:“再说吧。”
季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淡淡的疑惑。
在书里,季柏没少因为在外的风流韵事被家里人耳提面命,颠倒来回的一场虐恋大戏甚至都没被家里知道,直到书的后半部分揭开,家里也是百般阻挠,而此时已经开启火葬场的季柏甚至因此扬言要和家里决裂。
但是现在季柏居然这么随便地开口邀他去家里吃饭,这是对待替身的态度吗?
他是不是记错剧情了?
对面的人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上次那件衣服,在我寝室里,洗干净了,我一会给你拿回去。”
他这话说得很认真,阳光透过他白皙的脸,在耳垂揪起了一点淡红。
郑乐于弯眸笑了笑,内心还是对于书埋下怀疑的种子。
那件淡蓝色的外套回到他手里时,正好是晚上。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旁边放着的就是季柏还回来的外套,夜深人静,天花板黑沉沉地将夜晚压低,周围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一点点从隔壁床透露过来的打游戏的光亮投射在郑乐于的床头。
郑乐于微微皱起了眉,再次对书里的内容产生怀疑。
那本书的逻辑在他看来其实有点脆弱,书里前期提到的走向和现实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除了那次季柏发烧之外,他也不过是在对方身上闻到了轻微的酒味,然后自动联系到了书里对方被白月光拒绝然后灌得酩酊大醉的事,毕竟时间恰好吻合得上。
但是那本书出现的时机太巧,里面的人物也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勉强相信了这本书,只把对不上的原因归结于他不是书里的那个郑乐于,人都变了,情节当然跟不上。
现在最大的疑点就是,他无法将季柏和书里那个渣攻对上。
他的指尖点了点淡蓝色外套上的纽扣,决定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
————————
A大的迎新典礼在十月的中旬姗姗来迟,身为百年名校,它的迎新晚会自然倍受瞩目。
话剧社的人一早就在后台忙前忙后,他们的节目正好是居中位置,道具早已经齐全,演员们正在化妆。
路一琳听着外面学生们陆陆续续进来的喧闹声,脸上有些苍白。
话剧社里正在她脸上打着腮红的化妆师关心地问她:“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
“没事,中午没吃几口饭,可能有点饿。”路一琳勉强地笑了笑。
剧里扮演女王的何绍在她旁边无聊地玩着手机,听到这话,被编起来的黑色长直发在空气里抖了抖。
原来她摘下了红色的耳机,从抽屉里变魔术般拿出了个苹果。
“吃吧。”她有些懒懒地抬眼。
“谢谢、”路一琳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还是接了过去。
坐在不远处同样在玩手机的季柏瞥见这一幕,开玩笑似的和旁边郑乐于说:“我也要吃。”
郑乐于失笑,从道具箱里捞出前几天放进去的金苹果,放在季柏面前:“你吃吧。”
“你是河神吗?”季柏问。
“我知道了,你丢的是金苹果。”郑乐于接道。
季柏乐不可支。
晚上六点,伴着主持人的宣讲词,迎新晚会拉开了序幕。
大礼堂里算不上安静,新生们有些喧闹,后台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节目在七点二十,所以不是很着急。
宁海言还在那里有些烦躁地扯着袖子,直到把它扣出了想要的样子。
后台也算人来人往,还有穿着玩偶服的人在到处集邮,拿着台词本现在还在背的也大有人在,嘈杂得很。
郑乐于坐在后台一进来就能看到的椅子上打游戏,一抬眼就看到了偷偷溜进后台来看朋友的陈昭榕。
“hi,”有着红色卷发的女孩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好巧。”
郑乐于点了点头,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来看路一琳的:“你朋友在那里。”
他给陈昭榕指了指化妆台那边。
“哦哦,我知道了,”陈昭榕朝他笑了笑,然后举起手里的食盒,“我给阿琳送晚饭来的。”
她正还要说什么,这时候旁边一直坐着的一个忙着整理衣服的男孩子突然抬头,向郑乐于有些抱怨起衣服:“这个扣子扣不上,帮我扣一下。”
“因为你今天晚上吃的太多了。”郑乐于调侃道,还是帮季柏把袖口侧边的扣子扣上了。
欸,今天晚上化了好看的妆的女孩子内心有点疑惑,这个人和郑乐于看上去关系很好诶。
陈昭榕对郑乐于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天文化广场初遇的时候对方有点冷冷淡淡的样子。
虽然冷冷的,但是真的很好看,她从来没有在现实里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陈昭榕绕过后台不知道从哪里扯过来的七拐八绕的彩带,来到路一琳的面前,把刚刚从食堂打包的凉拌菜惊喜似地拿出来。
“哇,谢谢你榕榕。”路一琳亮起眼睛。
趁着路一琳吃饭,陈昭榕旁敲侧击问她:“郑乐于旁边那个人是谁啊?看上去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路一琳头也不抬埋头吃饭:“是季柏啊,他男朋友。”
陈昭榕相当吃惊,但是这样好像确实能说得通。
“他们俩都演这个戏?”
想到帅哥居然真的有男朋友,陈昭榕的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
“嗯嗯,”路一琳打开小风扇,散了点味道,“我后来还去问了社长,社长说原本只有郑乐于的,后来季柏想演,他还特意加了一个角色。”
“还挺腻歪的。”路一琳盖棺定论。
这样啊。
陈昭榕内心多少有点遗憾。
此时的季柏仿佛不经意地瞥过两个女孩子坐的地方,开口:“两个你都认识?”
“一起遇见的。”郑乐于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季柏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然后迅速扣上了手机。
“我去接个电话。”他对郑乐于说。
郑乐于看了眼时间,离他们演出开始还有些时候。
反正不着急,他还能打把游戏。
季柏先是挂断了电话,等走到后台最边上的露台时,他才接起电话。
是李琼楼。
对方居然又打了一个过来。

第21章 王子与误会
“我说,”李琼楼清了清嗓子,今天的声音里饱含深情,“小树,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季柏被他这话整得有点恶寒,他抖了抖肩,假装实在并不寒冷的夜晚被冻着了: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叫我小名。”
“哦,”李琼楼一秒切换正常的声线,“我真的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露台临着礼堂外面的走廊,正对着学校大片空旷的树林,晚风把李琼楼的话吹来得都有些抖:
“你爱我吗?”
季柏:……
季柏:???
季柏顿了顿,准确地在自己的词库里搜索词语来表达:“你脑子有病。”
“求你了,”李琼楼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是悲伤,“我今晚抽到了第251号问题。”
季柏很快就反应过来,李琼楼肯定又在和他们几个玩真心话大冒险,也肯定又被对方几个耍得团团转。
“好吧,我看一下。”季柏把手机页面切到他们天天玩大冒险的抽签题目上,有些小声地对李琼楼说。
毕竟上一次李琼楼抽到大冒险题目后打给季柏向他深情诉说他爱上了季柏某个叔叔,重点是当时季柏接电话时正在参加家庭聚会。
——嗯,还开的免提。
——他到现在都不会忘掉他小叔叔当时悚然的表情。
季柏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李琼楼这次抽到的题目千万不要是什么“给你的好友打电话表示你爱上了他的某一个亲戚”。
他打开签卡一看,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起码比上次好多了。
陈昭榕坐在小板凳上面,全神贯注地玩着开心爱消除,伴随着biubiu的音效,她很快清除了一个版面的小动物。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路一琳吃了几口凉拌菜,实在是没有胃口,一心只想着晚上的演出。
陈昭榕抬头就看见她一直坐立不安,扯着自己编好的头发,有些无奈。
她把对方扯皱了点的发带给绑好,然后对着化妆镜说:“你今天超级好看,不要紧张。”
路一琳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勉强扬起微笑:“只有一点点啦,不用担心。”
她向来是腼腆的人,就算剧里给人感觉游刃有余,等到要表演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紧张。
陈昭榕拍了拍她的肩,将她的餐盒打包好要去丢掉,但是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合适的垃圾桶。
“从走廊下去可以找到垃圾桶吧,”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感觉喂给校园里的狗狗也不错。”
于是她给路一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提起盒子出了后台门,黑色的蓬蓬裙裙摆在空气里划出了漂亮的弧度。
陈昭榕从楼梯口要下去,结果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穿着玩偶服的天线宝宝从楼梯下面窜上来,一股气地要挤进后台,陈昭榕有些被吓到,刚要往楼下走的脚转了个方向,打算从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楼梯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这边的楼梯设置得相当奇怪,往下走了一层就没有了,被铁栅的大门锁住了,她有些无奈地退了退,想把餐盒打包给修勾的心思也淡了些,只想赶快处理掉。
从二楼换个方向下楼的她,却在一片隐隐透着喧闹的寂静里听见有人在说话。
声音像是从上面传来的。
她抬了抬头,从下往上看,上面正好是大礼堂后面的露台。
声音断断续续的,被晚上树林的风一吹几乎听不清。
但是透过礼堂后台的光,她侧着身子,从下往上正好能看到对方棱角有些稚嫩的脸。
不算认识,但是是她前半个小时才看见的人。
路一琳说是郑乐于的男朋友,那个叫季柏的。
对方的眼睛在夜色里有些模糊,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电话那边似乎在说些什么,声音有些激动,季柏和那个人有来有回地聊着。
陈昭榕当然没打算偷听人家讲话,并且因为郑乐于的原因,她多少对季柏有些迁怒。
那么好看的帅哥,居然跟着另一个帅哥跑了,天怒人怨。
大概是这种心情。
她撇了撇嘴,提着食盒就要走开。
但是,在要走开的那一瞬间,她听见季柏对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她语言学得不错,大概能听出来是一句王尔德的情诗。
然后,她又听见了季柏含着笑的声音:
“好的,我也爱你。”
对面的人是郑乐于吗?
她下意识想到。
他很明显就是和人说情话啊。
她顿下了脚步,电话那边的声音在下面一楼当然什么都听不到,但是隐隐有欢呼声和笑声。
她看到季柏挂断了电话,然后在露天边靠着栏杆叹了口气。
陈昭榕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提起手里的食盒,就往楼下走。
但是这件事还是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不是郑乐于,郑乐于周边的环境没有这么吵。
难道其实路一琳误会了,季柏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但反正不是郑乐于?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可能。
等到她把食盒处理完上来的时候,进了后台,只看见郑乐于还在那埋头玩着陈昭榕下去时的那一局游戏。
他开的是勿扰模式,陈昭榕也常玩这个游戏,当然知道,所以那通电话极大可能不是和郑乐于打的。
季柏在他旁边打字,像是在和人聊天。
他的眉眼微微上挑,俊逸、好看或者这之类的词都可以放在他身上,但是薄唇深目,是很多情的长相。
而最后季柏在露台上手撑着栏杆的那声叹息,此时也在她耳边重重地响了起来。
常爱看八点钟肥皂剧并熟读五十部狗血爱情电影的陈昭榕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路一琳那么信誓旦旦地和她说,一定是有着什么真的关系。
而且那小丫头也不会是爱传无聊没营养八卦的人。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如此。
她的眼神随即投向了郑乐于,里面充满了复杂和同情。
原来这么帅的帅哥都会顶青青草原吗?
郑乐于正忙着打游戏,反倒是旁边的季柏对目光若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陈昭榕。
红头发和黑头发对上,季柏皱起了眉,目光里有些警惕。
陈昭榕:……
陈昭榕:这绝对是威胁。
她若无其事地撇过头去,加快脚步往路一琳那里走去。
吃到一个大瓜,她必须要去问问路一琳他俩到底真的是不是一对。
季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走远,但随后继续低头痛斥李琼楼。
对方的大冒险是“抽取微信第一位联系人并表白,直到对方给予回应,并要求对方说我爱你。”
——但是李琼楼微信第一联系人是他爸。
反正李琼楼是死活不敢这么打电话给他爸,最后只好让季柏成为待宰的羔羊。
他刚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说完,对面传来了更大的笑声,一群狐朋狗友以李琼楼为首都爆出了哈哈大笑。
气得季柏当时就挂断了电话,并附以沉重的一声叹息。
和李琼楼绝交三天再说。
坐在他旁边的郑乐于很快结束了手里的游戏,还是有些遗憾地看向屏幕。
如果不是赶时间,没准能取得更好的分数。
他站起来,然后才发现季柏原来一直在他旁边。
今晚黑色头发被卷起来的季柏看着确实像是异域的王子,藏青色的发带把他一边的头发半扎,还刚刚好垂下来了几绺卷发,高鼻深目,表情沉思又专注。
可惜王子现在坐没坐相,属于王子的蓝色礼服都要被他坐皱了。
郑乐于实在没忍住,放下手机,给他整了整肩上的吊穗肩章。
季柏在那坐着好好的,头顶突然投下一大片阴影,他下意识抬起头。
——郑乐于以一种专注的表情上手扯着他的肩章,很快将王子的象征之一别在了合适的位置。
季柏呆了呆。
郑乐于很快收手,满意地看着右边的肩章,然后为了满足自己略微有些追求完美的强迫症,跨了一步又开始整左边的。
他个子高挑,这么往那一站几乎让季柏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后台有些刺眼的白炽光在他背后逆着,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层光晕。
郑乐于那张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脸上出现一种近乎温和的表情。
季柏撞进了他的眼底,那双偏深的棕色眼睛里充满了认真。
他忽然感觉心不受控制般猛烈跳动了起来,那个人垂下眼帘,他们视线相接,都望向了对方的眼底深处。
这时郑乐于朝他轻轻笑了笑。
他的大脑一瞬间空白起来,这一瞬间,郑乐于以无比真实的触感活在他的身边。
他一下子忘掉了其他的所有,从那本书,到眼前的话剧,再到周围的全部。
郑乐于站在他的面前,鲜活的,伸手就可以摸到的。
他突然莫名其妙有些想落泪。
不知道为什么。
郑乐于有些疑惑地低下头看他,季柏大概不知道现在他是什么表情,非要郑乐于形容的话,他现在的表情像是一只落了水的小狗。
可对方无知无觉,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内心突然像被触动了一块。
他对齐了两边肩章,这下季柏看着就真是个出众的王子了。
“走吧,王子殿下。”他调侃道。
报幕声准时响起,前方是关掉灯后的观众席,有千丈荧光。

十月底的天黑得很快,七点半时礼堂外只剩下路灯亮起。
A大向来喜欢在这些表演上搞些浪漫,话剧开幕时,就将礼堂的大盏灯关了,黑乎乎一片坐满了人,也有学生忍受不了黑暗,像是真在剧院看话剧似的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一时之间荧光闪烁,连绵起伏,像是银河里流动的星星。
这里大部分坐的都是新生,高霁他们当然也包含在此列。
谢天谢地,谭青的新发型在黑暗里是看不清的,不然又要引得一些侧目。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出场啊?”谭青小声地问旁边的高霁。
“起码得舞会开始之后吧。”高霁的背绷直了,这话说得有些快。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舞台,等到幕布缓缓拉开,灯光打下来之后,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似乎很是迫不及待。
谭青略带疑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他一眼。
刘文浦扶了扶眼镜,强忍着笑意,给谭青发了个信息:
"高霁这样当然是因为里面有他想见的人嘛。"
就像是那颗被高霁养在阳台的仙人掌一样,今天大概又是高霁眼里充满阳光的一天。
很快,伴随着声音沉郁的旁白,灰小子的生活缓缓拉开了序幕。
舞台灯光很美,演灰小子的男生长相秀气而眼熟,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高霁的目光不在他身上。
等到灰小子终于变身并戴上他的流苏帽子参加舞会时,舞会上的女王拿着权杖出场,高霁的眼神才亮了亮。
谭青注意到了,多打量了台上的人好几眼。
那是个长相很有气势的女孩,化着符合剧本的妆容,还像带了假发,被编起来的黑色长直发在舞台上格外耀眼,但是谭青的关注点完全跑偏了:
她的权杖好酷诶,想批发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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