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返聘老师—— by岩城太瘦生
岩城太瘦生  发于:2024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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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做梦了,萧长旭派人来了。”
“啊?”祝青臣从梦里惊醒,“噌”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那怎么办?”
李钺把掉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把祝青臣裹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门外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祝青臣更慌了:“怎么办?你现在是个疯子啊,疯子能成亲吗?疯子床上能有人吗?”
李钺直接把祝青臣连带着被子一起抱下床,然后打开了靠墙放的那个大衣柜子。
祝青臣拽着李钺的衣襟,不可置信地问:“你准备把我藏进去?”
李钺亲亲他的额头:“祝卿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委屈你了。”

蓝色小光球停在他的左边肩膀上:“臣臣,别害怕,有我陪着你。”
红色小光球停在他的右边肩膀上:“对面宿主,别担心,还有我。”
祝青臣一脸生无可恋:“谢谢你们。”
天杀的萧长旭,大清早的就派人来,害得他还没睡醒,就被李钺塞进衣柜里。
他和李钺明明是成亲三年的夫夫,弄得跟偷人一样。
烦死了!
祝青臣气得直捶墙。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祝青臣连忙收回手,打起精神,透过衣柜的缝隙往外看。
李钺正在装疯,睡醒了也没洗漱,就穿着中衣,带着他的蚂蚱笼子,满院子抓蚂蚱。
嗯,演得很像。
反派系统幽幽道:“因为你在这里,他已经收敛着演了。上回渣攻派人过来,他直接冲破大门,把渣攻派来的人撞得人仰马翻,那场面才叫壮观。”
院门上的铁链子被看守的侍卫解开,侍卫带着三个人进来了。
走在正中间的那个人,年纪有些老了,留着花白的胡子,看着颇为儒雅,应该是太医。
跟在太医后面的那两个人,更年轻一些,虽然换了粗布衣裳,手里也提着药箱,但是眉眼之间,隐隐有肃杀之气,行为举止,干脆利落,更像是死士或暗卫,而不是药童。
显然是跟着来探查虚实的。
萧长旭确实多疑。
纵使岐王身怀异族血脉,纵使岐王永无即位可能,纵使岐王已经被吓疯了,他还是要源源不断地派人过来查探。
祝青臣毫不怀疑,萧长旭总有一天会派人过来杀了岐王,以绝后患。
这个时候,李钺抓住了一只蚂蚱,把蚂蚱塞进竹笼子里。
老太医看了他一眼,就下了定论:“岐王殿下这副模样,确实是……”
可是他身后的两个暗卫不答应,非要让老太医把脉,再看得仔细些。
李钺还算有点良心,见这次来的太医老老的,没再把人家撞翻,而是好好地坐在榻上,让太医给他诊脉。
李钺的侍卫解释道:“老太医放宽心,我们王爷不常发病,有的时候也挺安静的。”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靠近,苍老的手小心翼翼地搭上李钺的手:“是……是吗?”
老太医怕极了,李钺忽然咳嗽一声,老太医都差点跳起来。
通常来说,疯病靠诊脉是诊不出来的,可他心中紧张,诊脉自然也不上心。
他装模作样地把了一会儿脉,然后摇了摇头,斟酌着道:“王爷这是气急攻心,血逆上涌,以致颅中血块淤积,疯癫无状。”
李钺低下头,没忍住勾了一下嘴角,很快又忍住了。
这老头还挺会瞎掰的,说的话一套一套的。
老太医又沉吟道:“若要医治,只能效仿前代先贤,开颅取出血块。不过,老夫医术不精,前代也没有相关的医术传下来。因此,王爷这疯病是没法子治了,唉——”
他甚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以表惋惜。
李钺的两个侍卫也跟着叹气,我们王爷好可怜噢。
两个暗卫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看见李钺的表现,再听老太医这样说,已有七八分信了。
老太医再从药箱里拿了点药材补品出来,说是陛下惦记着岐王的病,特意让他拿来的,一行人便准备离开了。
李钺的侍卫送他们出去。
临走时,那两个暗卫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似乎要将院落周边的地形景物都记下来一般。
李钺架着脚坐在榻上,神色严肃,透过窗户,定定地看着他们,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个暗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下一秒,李钺又低下头,摇了摇竹笼子,逗弄被关在里面的蚂蚱:“嘬嘬嘬——”
大抵是错觉罢。
两个暗卫转回头去,走出院子,任由李钺的侍卫将院门锁上。
确认人都走了,李钺才丢开蚂蚱笼子,下了床榻。
他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祝卿卿?”
祝青臣就靠在柜子里,看模样又要睡着了,听见他喊自己,才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唔?他们走了?”
“走了。”
祝青臣朝他伸出手,李钺把他从柜子里抱出来。
祝青臣攀着他的脖子:“李钺,你演疯子演得太像了,稍微收敛一点吧,我现在看你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我很担心我和一个疯子夫君成亲了。”
李钺亲了亲他的额头:“那就早点造反,造反了就不用再装了。”
“嗯。”祝青臣正色道,“我觉得很有必要,为了保护我们之间的感情。”
李钺问他:“那再睡一会儿?”
祝青臣点点头:“再睡一会儿。”
李钺要把祝青臣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又帮他捏捏手脚,免得他在衣柜里缩着,手脚又酸了。
“祝卿卿,我觉得,我装疯也没什么用了。”
“你是说,萧长旭要对你动手了?”
“嗯。”李钺扭头看了一眼,“我有预感,刚才那两个暗卫,不单是来看我的疯病的,还是来看附近地形的。”
“那正好。”祝青臣道,“造反嘛,造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萧长旭以为已经把你给解决了,结果你死而复生,杀到他面前,保管吓得他魂飞魄散。”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阵子要加强防备,你也要当心,最好别出门。”
“那可以不出去射箭吗?”
“可以。”
“好耶……”
“在屋子里练五禽戏。”
祝青臣眼睛一闭,把脸埋进枕头里,假装自己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忽然,祝青臣又想起什么,抬起头:“李钺,你又刚抓完蚂蚱就上床!下去洗澡!”
李钺低声道:“祝卿卿,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很好,反正现在没有别人。”
“万一他们忽然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那你就假装你在玩水。”
“不要。”李钺一把抱住祝青臣,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确保祝青臣身上每个地方都染上他的气味,没有遗漏,“我格外注意了,没有弄脏衣服。”
祝青臣奋力挣扎:“不可以!松手……救命……”
挣扎之间,祝青臣好像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停下动作,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李钺?”
李钺摸了摸鼻尖,低声解释道:“祝卿卿,现在还是早上。”
祝青臣顿觉不妙,从他怀里爬出去:“我要回柜子里!”
“不行。”李钺把他抓回来,“藏在我柜子里的祝卿卿,就是我的。”
“我要在柜子里睡觉……不行……白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祝青臣还是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柜子里,但是李钺也在。
柜子门敞开,里面的衣裳散落一地,李钺还非要挤进来。
根本就挤不下!
今日天色不是很好。
萧长旭派来的两个暗卫走后,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
祝青臣和李钺正好也不出门,一整个上午都在胡闹,后来李钺给祝青臣简单洗一洗,又搂着他睡了个回笼觉。
起来之后,两个人就窝在屋子里,对着皇宫布局图,继续商讨宫变步骤。
到了夜里,雨还没停。
李钺带着祝青臣做了两遍五禽戏,就准备睡了。
结果祝青臣一躺下就喊饿,缠着李钺陪他去厨房拿包子吃。
“我记得晚饭还有两个包子没吃完,我想吃,走嘛。”
“晚饭不吃,现在就想吃。祝卿卿,你真的很娇气,越来越娇气。”
“本来不饿的,你非让我锻炼,结果就饿了,你应该负责。还想喝一碗甜汤,包子配甜汤。”
“大晚上的,我从哪里给你弄甜汤?”
“你煮一碗,我看见厨房里有糯米了,还可以做糯米丸子。”
祝青臣扒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李钺沉默片刻,最终败下阵来,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走。”
祝青臣高兴了,跟着他下了床:“李钺,你最好。”
李钺给他披上衣裳,又拿了伞,准备去厨房煮甜汤。
祝青臣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纸伞:“我来撑伞,你只要负责煮甜汤就好了。”
李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还负责吃?”
“嗯嗯。”
李钺推开门,祝青臣撑开伞。
忽然,李钺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目光一凝。
有个头,或者说,有个人,有个暗探,就扒在对面的院墙上,借着雨声掩护,朝屋子里窥探。
门扇打开,伞面撑起。
一瞬间,那个暗探的目光,准准地落到了祝青臣的脸上。
岐王的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
李钺比暗探更快反应过来,双手扶着祝青臣的肩膀,把他从门外抱进来:“乖乖待着!不许乱跑!”
下一秒,李钺冲进雨幕之中,抄起挂在墙上的柴刀,径直朝暗探冲去。
这人看见祝卿卿了!
不能留活口!
与此同时,暗探也反应过来,从墙上跳了下去,转身就跑。
李钺一脚踹开挂着铁链的木门。
“嘭”的一声巨响,也惊动了守在附近的李钺的侍卫。
几个侍卫方才如梦初醒,过来帮忙。
李钺把手里的柴刀甩出去,准准地砍中暗探的肩膀。
暗探负伤,继续往前逃,只是速度慢了很多。
李钺大跨两步,直接追上暗探,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暗探倒在地上,可是,等下一刻,李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满是泥泞的地上拽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祝青臣撑着伞,从屋子里匆匆追出来:“李……王爷。”
雨水冰凉,打在李钺脸上,顺着他的面庞淌下来。
雨不大,但是李钺身上都湿透了。
祝青臣赶忙把伞再往他那边挪了挪,把他整个人都遮住。
两个人一起查探尸体。
李钺拽着尸体的衣领,让他抬起头来,祝青臣一把扯下他蒙在脸上的黑布。
是个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没见过,不是早上那两个。
嘴角有污血,应当是服毒自尽。
李钺简单搜了一下,没搜出有用的东西。
他把尸体甩在地上,伸出手,接雨水洗了洗,又抹了把脸,随后站起身来。
几个侍卫低头请罪:“我等失察,请王爷降罪。”
李钺冷声道:“下去各领二十鞭。”
“是。”侍卫没有迟疑,又问,“王爷,那尸体……”
祝青臣道:“送去官府。就说是你们在院落附近发现的可疑人物,以为是小毛贼,追了两步,结果这人直接服毒自尽了,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官府处理。”
“是。”
“咬死了就说是贼,别的一概不知。”
反正人已经死了,还是自尽死的,怎么说都行。
萧长旭已经打定主意要对岐王动手,不论这人是怎么死的,他都要动手;不论怎么说,他的疑心都不会再被打消了。
所以,要紧的根本不是这件事情怎么圆,而是谁能知道对方更多的消息,谁能算到对方下一步的行动,谁能抢占先机。
雨水将地上的血迹冲刷干净,几个侍卫把尸体抬下去。
李钺从祝青臣手里接过伞,手掌扶了一下他的腰背,怕弄湿他的衣裳,所以只是虚虚地扶了一下。
“走,回去给你煮甜汤。这里寒气重,当心风寒。”

祝青臣难得没有赖床,早早地就起来了,捧着脸,对着新画的皇宫布局图发呆。
李钺把昨夜煮的甜汤热了一下,端到他手边,然后坐下,揽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
宫变嘛,最好要确保他们熟悉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节省时间。
可祝青臣只去过四次,每次去的地方还都差不多。
李钺更麻烦,一次都没去过,他连京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去了就得行动,只能靠布局图和祝青臣的描述一遍一遍地熟悉,但祝青臣又怕自己观察得不够仔细,要是记错了,到时候更糟。
雨已经停了,天色放晴,隐约有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案前,都没说话。
不多时,李钺的侍卫过来回禀。
“回王爷、王妃,我等今日一早,便将那暗探的尸首送去了官府,官府也只说是窃贼,意图行窃,没再查下去。”
“我等走后,官差便将尸体从后门抬出去,丢到了乱葬岗。”
岐山虽是岐王封地,但也有官府。
自从李钺装疯之后,便是官府在主理岐山政务。
不出所料,官府中人也是萧长旭的人,这件事情一定会不了了之。
“知道了。”李钺颔首,“下去罢。”
侍卫走后,祝青臣和李钺对视一眼。
祝青臣自嘲地笑了笑:“李钺,我们现在可算是腹背受敌了。”
李钺搂住他的肩膀:“怕什么?他要派人来,让他来就是了。到时候我扛着你跑。”
没多久,熟悉的死士首领也过来回禀。
“回王爷、王妃,一千名死士,已于昨日全部混入京城,潜伏于市井之间,以待号令。”
这还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知道了。”李钺同样颔首,“让岐王府的侍卫仆役也做好准备,随时入京。”
“是。”
大梁京城,皇帝寝宫。
被派去岐山的老太医和两个暗卫,恭恭敬敬地站在萧长旭面前,低眉垂首。
老太医道:“回陛下,臣仔细看过岐王殿下的症状,也给岐王殿下把过脉,岐王殿下确是疯病无疑,且无法医治,先前几位太医的诊断无误。”
他还是那套说辞,重新说了一遍。
两个暗卫也道:“太医所言无误,岐王疯癫无状,我二人皆有见证。”
萧长旭坐在高位,看不清表情:“朕知道了,太医顺便去关雎殿看看,君后病了有些日子,总不见好。你们两个留下。”
“是,臣告退。”
两个暗卫留下,萧长旭往前探了探身子,认真地看着他们,冷声问:“为何折了一个暗探?可是岐王有异?”
“回陛下,那人在雨夜密探岐王院落,被岐王的侍卫发现,当成是贼,追了两步,他便服毒自尽了。”
“陛下放心,岐王确实已经疯了,侍卫也没有多留心眼,反倒把人送到官府去了。”
“我二人也去看过尸首,确实如此。”
“嗯。”萧长旭应了一声,“你二人此去,可探清楚了岐王与岐山之事?”
“都探清楚了。岐王虽疯,但力气不小,直接动手,只怕不能干脆利落了结了他,反倒引来侍卫。每日餐食也都是侍卫亲自送去,药饮亦同,无从下手。只能另想办法。”
萧长旭朝两个暗卫招了招手。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略有迟疑。
萧长旭又招了招手:“上前来。”
他们小心翼翼登上台阶,萧长旭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让他们看。
两个暗卫眼睛一亮,忙不迭赞道:“陛下圣明。”
萧长旭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再去一趟岐山,料理干净了再回来,这次一定要他的命。”
两个暗卫抱拳领命:“是,我等誓不辱命!”
三日后,深夜,岐山小院里。
昏昏烛光下,李钺架着脚,大马金刀地坐在小榻上。
祝青臣坐在他身边,熟练地帮他戴上金属束袖,系好系带。
两人脉脉不语,一室静谧,除了——
反派系统。
红色的反派系统捏着自己的电子小手帕,犹豫很久,终于开了口:“那个……两位宿主,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李钺头也不抬:“不该讲就不要讲。”
“就是……根据监测……”
“不是让你不要讲吗?”
祝青臣拍了一下李钺:“你不要那么凶。”
他转头看向反派系统,温柔地问:“你想说什么?”
反派系统道:“根据检测,渣攻和主角受还没有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渣攻也还没怎么虐主角受,所以系统数据库建议,造反剧情可以推迟……”
等一下!
祝青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什么叫‘没怎么虐’?”
“就是……”
“我的学生被他关在冷宫里,吃不饱穿不暖,被他抹去功劳、嘲讽辱骂,头上还被他敲了这么大一个包,这还不够虐?还要怎么虐?把我的学生虐死才算完吗?”
“合着虐我的学生,可以不挑时间地点,随便打他骂他,逼得他非跳楼不可;虐渣攻却要一推再推,等待良辰吉日?”
祝青臣很生气!
“对不起。”反派系统弱弱后退,“但是很多‘火葬场’就是这样的。”
“‘火葬场’里有一个比例原则,一般是大于等于‘100:1’,就是说,至少要先虐一百章的受,才能虐一章的渣攻。现在离一百章虐受还很远。”
“虐受不够就虐渣攻的话,就会有人说‘攻好可怜’、‘差不多可以了’、‘攻也没干什么’,所以数据库显示,现在还不到造反的最佳时机。”
“谁说的?谁敢说?”祝青臣环视一周,“现在表决,同意马上造反的举手。”
祝青臣和李钺“唰”地一下举起手,祝青臣的系统也举起了它的电子屏幕。
反派系统震惊地看向同行:“你也同意?你不是不知道‘火葬场比例原则’的。”
系统飞到祝青臣肩膀上:“首先,我无条件支持臣臣!”
“其次,从臣臣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起,这个世界就改名为‘虐渣’世界,一切‘火葬场’法则在这里都不适用。”
“最后……我还是无条件支持臣臣!”
系统举起屏幕,和祝青臣击掌。
反派系统没有机会再说话。
因为李钺拿起茶杯,直接把它扣在了桌上。
祝青臣握住李钺的手,帮他戴上另一只束袖。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似乎传来异响。
李钺护着祝青臣,探出身子,吹灭桌上蜡烛。
紧跟着,便是如下雨一般,淅淅沥沥的细碎响声。
夜风一吹,淡淡的燃油气味飘了进来。
黑暗里,祝青臣和李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来了,萧长旭的人终于来杀他们了。
用的还是火攻。
这个法子确实不错,不仅可以毁尸灭迹,日后传出去,也可以说是李钺发疯,不慎碰倒了烛台,怪他自己,和远在千里之外的萧长旭没有任何关系。
萧长旭派来的两个暗卫,还在院外奋力泼洒燃油,生怕等会儿烧起来,火不够旺。
燃油气味愈浓,李钺转了转手腕,搂着祝青臣,摘下挂在墙上的长刀:“走。”
黑暗中,蓝色的小光球为他们照亮前路。
李钺护着祝青臣,两个人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
李钺安排的几个死士,早就牵着马,在后边的山坡林子里等着了。
月黑风高,是最好的掩护。
死士用气声喊了一声:“王爷、王妃。”
祝青臣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为免惊动旁人,只带了一匹马来,请王爷与王妃同乘一骑。”
“不妨事。”
祝青臣拽着缰绳,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
山脚下,“轰”的一声,火已经烧起来了。
在燃油的加持下,火势迅速蔓延,整个院子瞬间沦陷。
李钺同样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从身后拢着祝青臣,握住他的手:“还好早有准备,要是忽然烧起来,我俩还得裹着一床被子跑出来。”
祝青臣抬起手肘,给了他一下:“住口,青天白日的,说这些乱七八糟……”
李钺抬头看天:“祝卿卿,现在是晚上。”
祝青臣转移话题:“你有没有派人找一具身形相似的尸体丢进去?算是一个障眼法。”
李钺颔首:“找了,就前几天我杀的那个,我派人把他从乱葬岗扛回来了,回收利用。”
“没丢进去吗?我刚才怎么没看见?”
“丢在院子里了,怕你害怕,就没跟你说。”
造反嘛,造的就是一个瞒天过海,出其不意。
两个人简单说了两句,见火确实烧起来了,才准备离开。
李钺握紧缰绳,策马向前。
乌云蔽月,树林阴翳,枝头树梢时不时传来老鸦嘶哑的叫声。
祝青臣收回目光,转回头,轻声道:“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好像少了点什么。”
李钺皱眉:“少什么?你在这,我在这,我们都在这,还少什么?”
“就是少了什么,但我一时间没想起来。”
“少就少了,反正都烧了。”
李钺话音刚落,一个电子音幽幽传来——
“少了我。”
红色的小光球,顶着一个被烧得漆黑的茶杯,跌跌撞撞地从后面飞过来,追上他们。
波澜不惊的电子音里,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我被扣在茶杯里,你们把我落下了。”
李钺故意问:“真火葬场好玩吗?够不够虐?”
“不好玩,但是够虐了。”反派系统落在祝青臣的肩膀上,“对不起,我再也不说那些话了。”
祝青臣笑着拍拍它,帮它拍掉身上的灰烬。
蓝色的小光球飞上前,和它挨在一起,向它传授经验:“你看吧,我早就说了,你这个‘恋爱脑’系统,不能对什么人都恋爱脑,你还给渣攻开脱,遭报应了吧?”
反派系统生无可恋:“世界上所有的‘渣攻火葬场’加在一起,都不如我刚才经历的那场大火烧得旺。我错了,我再也不给渣攻找借口了。”
“就是说,我的臣臣和你的宿主多好,你多吃点好的调理一下。”

“一样会演戏。”
祝青臣忍着笑,回过头,吩咐身后侍从:“他们也挺辛苦的,明日给他们炖点梨汤,润润嗓子。”
“是,多谢王妃。”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夜。
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火势才被控制住,进而被扑灭。
一整座小院子化为灰烬,一片焦土。
侍卫们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最后从一堆灰烬里,把他们的“王爷”刨出来,又开始嚎。
“王爷!王爷死得好惨!”
不多时,官府的人也到了。
萧长旭派去的两个暗卫就混在官差之中,上前确认一番。
尸体烧得黢黑,胳膊腿儿都不齐全了,更别提能看清楚脸了。
但是依稀能看出男人的身形,高高大大的。
应该就是岐王没错。
仵作装模作样地查验一番,很快就下了结论——
岐王半夜打翻了烛台,又因为门上挂着铁链子,他逃不出来,这才被……唉。
先是坠马疯癫,然后被活活烧死,岐王真是命苦啊。
最后,官府派人把尸体带回去,说要给他筹办丧仪。
身着白衣的官差,骑着高头大马,连日赶路。
在三日后的清晨,抵达京城。
杂乱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依次踏过长街青石,惊醒睡梦当中的百姓。
一声厉喝,划破京城安宁——
“岐山报丧!”
“岐王薨逝!”
来到宫门城楼前,几个官差侍卫动作利落,从马背上翻下来。
“我等乃岐王府中人,岐王薨逝,特来报丧!”
王侯薨,宫中开承天门,供使者报丧。
关雎殿,谢明月被丧钟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睡得正香的林星,帮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下榻,朝外走去。
守在殿外的杨公公听见动静,回头见他起来了,连忙迎上前:“君后……”
谢明月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开口,随后走到门边,皱着眉头,仔细数着丧钟响了几声。
一声……两声……
谢明月心中忽的有些不安,还想再等等,看丧钟会不会再响。
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再等到。
王侯薨逝,九声丧钟。
所以……
谢明月强压下心中不安,问:“杨公公,是哪位王爷薨了?”
杨公公恭敬答道:“回君后,是岐王殿下。”
“岐王?!”谢明月身形一晃,下意识扶住门,才勉强站稳。
他不愿相信,再问了一遍:“是岐山的那个岐王?”
“是。”杨公公点点头,“一大早,岐山那边就有人来报丧了,如今正跟陛下禀报呢。”
岐王死了……
岐王死了!
这下不用赌岐王是真疯,还是假疯了,他死了!
谢明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回荡着的就只有“岐王死了”四个字。
一时间,头晕目眩。
“君后!”
在杨公公的惊呼声中,谢明月险些栽倒在地。
林星也被这一声惊叫吓醒,从床上爬起来,看见谢明月要倒了,连忙冲上去扶他。
“谢明月!”
林星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努力支撑着他,让他靠着自己站好,至少别倒在地上。
林星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脸,又用力掐他的人中:“谢明月,醒醒!”
耳边吵杂的声音慢慢消散,谢明月渐渐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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